女王轻轻嗤笑了一声, 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就算你能覆灭我的帝国，需要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她目光轻蔑：“066还能等你那么久吗？”
“他没有告诉你吧, 他已经快要不行了。”女王爱怜地看着他, “实验强度太大，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也许还能坚持一个月, 两个月？我听说你们人类在高匹配度的伴侣去世以后，另外一个的生命也会逐渐枯萎, 你们两个的契合度是百分之百, 066死了以后, 你又能坚持多久？”
陆枫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说不想伤害他, 让他离远一点。
顾星源喘着粗气, 叠加的威压让他呼吸困难，女王的话语让他心脏绞痛。
“我不明白, ”他说：“你耗费了那么多代价把他绑回去, 为什么要毁掉他？”
“我原本不用这么对待他，他是我最重要的孩子！”女王怨愤地盯着他, “是你用你肮脏的基因标记了他, 还用掉了那只基因精炼剂, 他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让他活着也不过是我的仁慈罢了！”
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威压成倍增加, 顾星源的额上冒出层层的冷汗, 将他黑色的裤子都打湿了。
“我给你反悔的机会，但你的时间不会太多。”女王冷漠无情地说道：“实验会进一步加大剂量, 尝试完全覆盖他的精神力和永久洗去你的标记，要不要打赌他还能撑过几次？”
完全的精神覆盖和永久洗去标记，针对陆枫这样双S的体质来说成功的几率几乎为0，其下场要么是他精神崩溃，要么是基因崩溃。
顾星源把牙都咬出了血，才让自己在女王强大的威压下没有低头。
“我不会答应你的，他也不会同意我答应。”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他要是死了，我就在几十年以后，把你的人头奉到他的墓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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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源大步离开，身后传来玻璃落地的脆响，女王掀翻了整瓶酒和所有酒杯。
他乘坐电梯回到宴会所在的三楼，刚出点头就发现杰克在门口等他。
“不是让你跟着蓝玦吗？”顾星源大步上前，展臂揽住他的肩膀。
“殿下出了点状况……”杰克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发现顾星源不对劲。
他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呼吸粗重而凌乱。
鲜红的血丝从他嘴边溢散出来。
杰克吓得差点当场跪下，好歹早些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下撑起顾星源的身体，不动声色地递给他一块手帕，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需要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顾星源接过手帕，粗略地捂住嘴，又是一口血咳在里面。
“他，他喝多……吵着要见您，”杰克想好的说辞早忘了，不得不现编，“您不过去就不走，就是这样。”
“那还不赶快。”顾星源说，把那块沾满血的手帕塞进口袋里。
出了酒店的大门，坐进等在门口的车里面，升上单向可视的玻璃。
顾星源整个人瘫进座椅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指挥官，您到底怎么了？”杰克是真的吓得脸都白了，他不想再失去他的第二任指挥官了，“埃索的女王对您下毒了吗？”
“没事。”顾星源摆手，“……是精神威压。”
杰克惊讶：“什么精神威压能对您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顾星源可是S级，目前帝国已知的所有精神力者里面，还没有人高过他。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顾星源说：“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场，她真的是人类吗？”
沉默了一会，他又换了话题，“你刚才说蓝玦怎么了？”
“他没事，”杰克说：“是埃索帝国的六皇子要见您，他为了配合假装喝醉。”
车开到城里最大的会所，两人在侍者的引导下进入了私密性极好的独立包厢，看见了正襟危坐的六皇子，和醉倒在榻榻米上的蓝玦。
“他本来是演戏，你们一直不来，演着演着就真喝多了。”六皇子嫌弃的表情几乎都快要收不住了。
“杰克，你带他去休息一下。”顾星源挥手，“开个房间，明天找他报销。”
“好的。”蓝玦醉得实在厉害，杰克最后将人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包厢里面就剩下六皇子和顾星源，还有旁边站着的一名戴面具的侍卫。
六皇子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这是我的贴身侍卫，不是人造人，放心。”
顾星源在他对面坐下，喝了两口热茶，涮掉嘴里的血腥味，“女王真的能掌控所有的人造人吗？”
“根据我的调查，所有接受过女王诏令的人都对她有绝对的忠诚。”六皇子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即使女王命令他们自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照办。”
“这都不是掌控了吧，这是操控。”顾星源说，“这个女王诏令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像某种古早的□□仪式。”
“我也不知道，”六皇子苦笑，“我不是人造人，没有见识过这个仪式；而接受过女王诏令的人造人又是无法策反的。”
话说到这里，其实对于彼此的态度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不过顾星源还是象征性地问：“不知道殿下喊我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呢？”
“我叫莱茵·尤利西斯，是埃索帝国嫡系唯一还活着的皇子。”莱茵说：“我知道你刚刚见过了帝国的女王，还有你的Omega。”
他既没说“066”也没说“人造人”，这使得顾星源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点。
“你刚才还说人造人无法策反，”顾星源说：“但你却对女王身边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他们虽然无法策反，但我们可以对他们进行精神入侵，”莱茵回答：“在他们的意识盲区里面植入指令，或者在某些机械化的身体器官里植入监控设备。”
“这也是我要提醒你注意的，六年的时间，女王必定在那只Omega的精神力场里面植入了无数的隐形指令，你要小心，他可能会在某个时刻忽然暴起杀掉你。”
“没关系，他不会的。”顾星源淡淡地说。
莱茵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知道女王一定会试图招揽你，但是她失败了。那么你愿不愿意协助我，推翻她的统治呢？我不要求你必须归入埃索国籍，条件随便你提。”
“我不明白，”顾星源慢悠悠地说：“她不是你的母亲吗。你是嫡系唯一的皇子，只要你活得够久，埃索帝国迟早都是你的。”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唯一的皇子吗？”莱茵抬头，眼中涌上潮红的泪意，“我前面还有三位兄长、两位姐姐，全都因为各种意外和疾病去世了，他们的后代也一样，而我，我还没有来得及留下后代。”
顾星源眉心微动：“你难道是想说……？”
“她根本不是我的母亲！”莱茵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是个可怕的怪物！”
女王身上一直以来的违和之处在顾星源脑海中一一闪过。
包括在两人今天的对话中，她的用词。
“你们人类”、“肮脏的基因”……
顾星源觉得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但他没有能够抓住。
“她为什么想杀掉所有的后代呢，她早晚都会死的，难道她想把帝国交给人造人统治吗，不对，人造人在她眼中根本不重要……”看她对陆枫和严晟的态度就知道了，人造人在她眼中也不过就是工具和物件罢了，而普通人类在她眼中连物件还不如。
他还想不明白，于是选择暂时搁置这件事情。
他将话题重新带回来，“我可以答应你，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我要陆枫。”
莱茵尽管早就预想到了他的答案，但仍然尝试说服他，“我可以许诺你更丰厚的报酬，帝国的领土、皇室的资源……”
“就要陆枫。”顾星源打断他，“而且我要看到你的实力，你得先帮我把他救出来。”
陆枫的状态并不好，女王也说了，加诸在他身上的实验强度还会增强，他坚持不了多久。
陆枫没有时间了。
顾星源说：“我可以和你签订合约，格式内容都由你来定，之后不管是事情败露还是我背信弃义，你都可以把这份合约公布给帝国官方，让我成为银河帝国的叛国之耻。”
“但我要陆枫，什么时候救出他，我们的盟约什么时候生效。”
“你让我想一想。”莱茵说：“我虽然有一些准备，但女王针对他的安防安排得十分严密，否则你早就能救他出来了，不是吗？”
“我等你的消息。”顾星源敲了敲自己的联络器。
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出于莱茵言语里面对陆枫的尊重，他决定提醒他一下：“女王还没对你出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不知道你是个伪装成alpha的Omega，她看重陆枫的原因，也只不过因为他是个高血统的Omega，她似乎格外重视这一点”
莱茵霍然站起，维持了一晚上的淡定冷静荡然无存，“你，你怎么知道？！”
“你的情绪能牵动那只alpha。”顾星源指了指角落里一直安静站立的侍从，“你们应该结合过了吧。”
作为一名顶级血统的alpha，顾星源对身边所有的alpha具有天然的威压和掌控力。
而女王却没有发现，是因为她本身是一只Omega吗？
顾星源离开了，房间的门关合。
一直静默不语的侍从上前两步，跪在莱茵面前，“抱歉，大人，是我的错。”
他一直隐藏得很好，直到莱茵说出“更丰厚的报酬”和“皇室的特权”时。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莱茵看上了那只alpha的血统。
他们有过最亲密的经历，但他始终没有对莱茵完成最后的永久标记，莱茵是仅存的皇室嫡系，而他不过是个血统低贱的平民，他不配。
莱茵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滚出去。”他低声说。
“是的。”侍从咽下嘴里的血腥味，无声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