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
顾星源从第不知道多少次陆枫离开的梦境里面苏醒过来。
他习以为常，抹了把脸，起床简单地洗漱。
菲琳为他准备的房间十分豪华, 早餐就有十多种, 顾星源简单地吃了几口填饱肚子，距离出发时间还早。
他干脆换了作战服, 出门沿着庄园雾蒙蒙的道路跑步。
跑完两万米以后, 太阳初升，时间差不多了。
顾星源带领部分士兵前往第九星系, 剩下的士兵则留在蒙塔星系, 等星际海盗赎回俘虏之后, 返回军部驻地。
宇宙疆域无边无际，除了银河帝国和埃索帝国划定的国土之外, 还有许多星系不受两个国家管辖, 这样的地方统称为中立星系或中立区，靠近两个国家边境线的地方治安比较优良, 通常作为边境贸易、各种活动的交流交换区。
顾星源此次的任务, 就是保护皇室一位皇子前往第九星系参加当地商团的一个交流活动，顺便完成与埃索帝国皇室的舞会。
——虽然两国政见不同, 但大多数时间还是维持着和平的表象, 这样发生在边境星球和中立星系的舞会, 每年大大小小都有几十起。
顾星源在边境星球接到了皇室的第三皇子蓝玦——一位S级的Omega, 行过礼之后，他随手指了杰克, “你上他的战舰。”
“什么, 为什么？”蓝玦立刻小跑着追上来，“我要坐枫叶号！”
“我会在前面开路, 你跟着不安全。”顾星源伸出一根手指，将他推远了一点，“别靠我这么近，注意影响。”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蓝玦不满地瞪了他那根戴着手套的手指一眼，“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我没有话跟你说，请上船吧我的殿下。”顾星源敷衍地给他行了个礼，“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顾星源，我知道你还想着那个陆枫，所以我一有这种活动就点名喊你来了。”蓝玦凑近他小声说，“但陆枫是个alpha，我怎么说也是个S级的Omega，只有我才能满足你，你真的不考虑我一下吗？我不介意，只要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就好……”
顾星源身上混着枪械味道的蓬勃的荷尔蒙气息令他陶醉，他不自觉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来。
他的信息素是香水百合味道，他看过匹配记录，他和顾星源的契合度高达78%，同为S级血统，按理说顾星源根本不可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
但顾星源只是冷静地将他推开——用的还是那根手指，“你没听说吗，我是个AA恋，而且就喜欢那只alpha。现在，在我把你丢上船之前，立刻马上给我滚去杰克的船上。”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仅头都没回，而且一丁点信息素都没施舍给蓝玦。
杰克走上前，叹息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指挥官的性格，跟我走吧，殿下。”
蓝玦丝毫不气馁，“我不相信他是AA恋，他只不过是还没见识过Omega的好罢了。”
顾星源那次问询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帝国内部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被抓回埃索帝国的人造人。
至于陆枫Omega的真实身份，那就几乎无人知晓了。
“是是是，您最香甜您最好。”杰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腺体，“指挥官已经走远了，请您收起信息素跟我走吧？”
蓝玦闻了闻自己，又凑上去给杰克闻，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失落，“杰克，我闻起来有那么差劲吗？他连一点点信息素都不愿意给我！”
“不差劲，特别香甜。”杰克忙不迭地往后退，心说您可真是不拿我当A，“现在，为了防止我对您做出冒犯的举动，请您收了吧？”
蓝玦看见他那个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伸出细白的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像个小处男！”
他抬腿就走，“你的战舰在哪呢？给我准备十种水果，还有，水只喝纯净水，别拿净化水敷衍我！”
杰克硬生生地咽了口口水，忍着腺体爆炸一样的冲动，紧跟上他的步伐，并决定上船以后第一时间去给自己打抑制剂。
————
顾星源踏入枫叶号，随手摘下碰过蓝玦的手套丢进垃圾桶。
“叮”地一声，驾驶舱自动亮起灯光，星辰的少年音响起：“早上好指挥官。”
“嗯早上好，目标第九星系主星，启航吧。”顾星源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按出“咔吧”的脆响，“我去休息一会，有事叫我。”
“好的。”星辰回答。
顾星源往休息室走去。
枫叶号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只不过在经历过被军部收回、全面筛查之后，陆枫原本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顾星源打开衣柜。
里面挂着几件深色作战服，陆枫的尺寸。
这是原猎鹰驻地被彻底清理的时候，杰克偷偷藏下的，最后经过各种威逼利诱，都交到了他手里。
也只有五件罢了。
顾星源取出其中一件，盖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陆枫留下的气味，已经很淡、很淡了，需要非常仔细地嗅闻，才能闻到一点点。
他没舍得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怕上面炮火和鲜血的味道污染了这几件来之不易的作战服。
顾星源脱掉外衣，露出肌肉结实的上身，各种伤疤在线条流畅的肩背间交错，唯一的饰物是两根银链子，各自串着一块士兵牌，两块牌子叮叮当当地碰撞着，彼此亲密无间地重叠在一起。
他把那件作战服盖在身上，倒在陆枫曾经的床上，闭目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枫的气息包裹着他，他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噩梦缠身。
被星辰叫醒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第九星系领空了。
“长官，洛清河来电。”星辰汇报说。
顾星源仔细地把那件作战服挂回它原来的位置，并抚平上面的褶皱，关上衣柜的门。
然后才说：“接通吧。”
枫叶号严格来说属于帝国赋予陆枫的私产，在陆枫离开之前，他把第一指挥权移交给了顾星源。
因为个人功勋卓著，顾星源有自己的独立战舰，但自从他用军功赎回枫叶号以后，他就很少开自己的战舰了。
枫叶号现在完全属于他个人的私产，通讯甚至不受军方监控。
通讯接通，顾星源懒洋洋地应了：“喂，有何贵干？”
“听说你要来，我提前准备好了接风项目。”洛清河在那边笑着说道。
“谢谢兄弟，我是公干，一切从简就好。”顾星源拉开自己的装备间，找了一双黑色的手套重新戴上。
“兄弟，我手下那几个鱼虾，能不能便宜点？”洛清河话锋一转，“8联盟银币一个人，你也太黑了点。”
“不行，亲兄弟明算账，”顾星源一口回绝，“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洛清河给他气笑了，这厮休假时期带着手下充雇佣军，从星际海盗和宇宙流寇手下接任务赚钱；服役时候又带着士兵们抓海盗流寇，再卖给他们换钱，两头赚得不亦乐乎，全星际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会赚钱的人了。
“行吧，我再给你透个消息。”他说：“这次的交流活动，埃索帝国那边的代表已经到了，我们的人打探过，看排场和保卫程度，应该是皇室直系。”
埃索帝国现任掌权的是女王，她原本还有不少子女，这些年陆续病故，到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六皇子了，是个C级的alpha。
“六皇子罢了，”顾星源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就算他是女王唯一的直系，我对他也没什么兴趣。”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的人在代表团里发现了大量的人造人呢？而且还是只属于女王的护卫队成员。”洛清河说：“你我都知道，女王可不会特意派人造人来保护她的儿子。”
顾星源瞬间坐直了身体，杯子捏在手里都忘了喝，“——你是说女王很可能混在代表团里？”
“除了抓捕你那位小美人和暗杀你，你什么时候见过女王护卫队的人离开她的身边？”洛清河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怎么样，这个消息值不值得你给我打个折扣？”
“如果消息属实，这群俘虏白送你。”顾星源说。
思索了片刻，他又说：“对了，让你的人把我贴身保护蓝玦的消息透给埃索帝国代表团。”
洛清河笑了一声，“你在搞事情啊。”
“是对面那位女王，一直锲而不舍想搞死我。”顾星源也笑了，“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我就给她这个机会呗。”
大约在女王得知她心心念念的唯一一个Omega人造人被顾星源彻底标记之后，针对顾星源的暗杀和绑架活动就没停止过，早些年顾星源猝不及防，很有几次生命垂危的时候。
后来他逐渐成长起来，每次抓到人造人都是就地抹杀，不给埃索帝国活着赎回的机会，只是将他们的零件寄回埃索帝国，女王亲收。
虽然尚未见面，对方对他大概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刚好，顾星源对那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洛清河笑着答应了，挂断了通讯。
顾星源眸光暗沉，里面闪过锋锐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