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怪物医院(3)

  终原望向挂在走廊上面的表,七点半了。小心翼翼扶着席洲,路上只说方向之类的指令。

  走到洗手间,看着一动不动的席洲,脸被鲜血包围了,像是一桶新鲜的血液从头上浇下,狼狈又无助。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情绪可以从里面显露出来,现在他不知道席洲是什么情绪,只知道是灰色的害怕。

  虽说很不想占人便宜,但没办法。

  终原手指微屈,挽起两侧袖子,到达胳膊肘上方一点的位置绊住。

  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块白色毛巾,湿水后给他擦着脸,怕受惊,提前打了个预警,“你脸上血迹太多了,我给你洗洗。”

  席洲闻言把脸前倾,对于终原帮助洗脸很感谢,毕竟眼睛看不见了也要美美地。

  “谢谢哥哥。”

  “别叫我哥哥,叫终原。”终原面无表情,连脖子上面弄得都是,像一个洁白的雪球团团淋了草莓汁。

  席洲一向乖巧,听从他的话,“谢谢终原,”刚说完疑问,“男生不是都喜欢被叫哥哥?”

  终原不想回答,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刚被挖了眼睛,肯定害怕极了,不如就岔开话题。

  “谁教你的?”

  席洲笑得单纯,一副我好聪明快夸夸我的表情,“我看到的。”

  “好,厉害。”终原依附他。

  见露在外面的皮肤终于干净,觉得舒服多了,把毛巾烧掉。

  见面前被自己擦洗干净的人儿睁开眼睛,呆了一秒。他除了在NPC身上见过窟窿眼,很少在人类身上能见到,还挺有意思的。

  席洲的眼眶像是黑洞,皮肤尚在血肉模糊,像被不同的车轮碾压过好久的路面,能看到还在触动的神经。

  “你要遮一下眼睛吗?”

  “为什么要遮眼睛?”席洲说完后明白过来,语调孤寂悲伤,“我知道了,你嫌我丑。”

  他不太注重样貌,以前待的地方都是越丑陋、越奇怪。只不过是失去一双眼睛,竟然能让人说出这种话。

  终原真没觉得他现在有多丑,还有种灵异的美感,先天条件就摆在这里,怎样都行。

  “万一哥哥见我这副样子不喜欢了怎么办?”看到他头顶被风吹起来两根呆毛,连头发都在替他杞人忧天,见可怜,没忍住哄哄,“不会的。”

  发顶呆毛又被风吹落,似乎在印证着他心情。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全身都能替鸣不平。

  “还是遮一下。”席洲说。秋纪陶喜欢长得漂亮,如果见自己丑,一定不会再搭理了。

  “嗯。”终原拿出纯白的布条,布条是丝绸料子,光滑色调很重,蒙上去一点也看不出来底下是什么样子。

  双指拉着光滑的布条,在他脑后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雕刻家、画家见了这幅画面肯定会记录下来,是造物者见了就会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景色,堕落的天使?不!是被打扮好的精致礼物,等待着被人来拆封。

  小心翼翼拆开,细嚼慢咽品尝,比昂贵的金子都值得让人珍惜回味。

  衣服上面的血迹将他衬托得更美,像是捣烂的樱桃涂抹在身上,美丽的血腥味会让野兽垂涎,为之疯狂的。

  是放在橱窗里灯光聚集的焦点,是让无数造物者都想分一杯羹,惊讶如同神一样的存在!

  似乎等待时间有些长了,声线如草莓布丁般轻微抖动,更想让人一口吞掉了。

  “终原,你不能抛下洲洲。”

  终原看着他冲自己伸出来的手,喉头一紧,方才在想些什么?

  席洲矜贵圣洁灵动活泼,能看到翅膀颤抖已经实属不易了。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为什么人都爱欺负、挑逗漂亮的人。欺负得越狠,越能使心里恶劣扭曲不能诉说的得到满足感,令人天灵盖都酥麻。

  席洲是幸运的,也不能绝对,不知道遇上秋纪陶是幸还是不幸。

  “终,终原。”席洲得不到回应又小声叫,和小金鲤摆动鱼尾所泛起湖州的片片涟漪,百转千回中又消散,只得一刹那,方才能观赏到如此美景。

  终原手掌心托着席洲的手腕,手指缓慢触碰像蝴蝶一般稳稳而落,让他不曾感觉到有任何力道。另一只手放在他胳膊肘,所落部位皆是隔着衣服。

  “在,走吧。”

  席洲听到他的声音开心,“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

  ……

  终原一步步扶着他回到护理站,让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看到苏和雅躺在地上,从胸部的起伏看出来没死。

  她紧闭着双眸,身子像软体动物,终原看了一眼她的心脏,胸部被破开,去掉了一块正方形的皮肉,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

  心脏表面每隔一小块距离都会有一个椭圆形的洞,一看就是被指甲戳的。大致有十几个跟随着心脏跳动收缩。每跳动一下,身子便颤抖一下。

  护士疯狂舔着手上的鲜血,从掌侧舔到掌心,重复着舔舐这个动作,像是在吃什么美味,雌性的鲜血是顶级的食物。

  苏和雅闻到终原身上的味道,艰难睁开眼睛确定,“杀了我,或者拿我试规则。”这种疼痛是强烈且缓慢持久的。

  “你有价值。”虽然残酷却也是事实,在女性为天的病室,苏和雅还有用。

  “疼啊。”苏和雅视线模糊,汗水泪水早就分不清了。

  终原平静地望着她,眼神里面毫无波动,“当你的求生欲大过疼痛时,会忽视一切疼痛。”

  席洲一直被浓重的血腥味围绕,听到终原和苏和雅的谈话,疼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是回味过后的爽。

  八点时间到,护士开始按他们所处在的科室安排楼层,苏和雅在内科,三楼,眼科在四楼。

  终原站在门前,两扇浅绿色的门合并成中间一条缝,似乎门也在期盼着有人上前推开它。

  “进去吧。”

  席洲:“?”怎么进?进去哪?听到终原的指引,往前走几步碰到门,无助地摸摸,门呀门呀,看在洲洲这么可怜的份上,能不能主动消失让洲洲过去呀,洲洲一定会感谢你的。

  可惜这个坏门是死物,听不懂席洲的话,依然直挺挺杵在那里。

  席洲乱摸门缝,动作幅度过大,像是在打扫卫生。终原坏,都不帮自己一下。心中念了一下,发现手触碰到了空气,后又轻轻拍了拍门的边框。

  他一喜,找到门缝了!

  手将原本虚掩的门推开,不知该往哪里走,像身处在虚无缥缈的黑暗之中,起伏之间身不由己。

  气流夹带之间的冷意包裹着手部的每一寸,很轻微地风吹起他脸侧的发尾,发梢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手指微弯垂落,“医生在吗?”

  没有得到回答,他撇嘴,就站定不继续往前走了,刚准备转身,低沉的声音传来,“过来。”

  “有人嘛~那能不能劳烦你过来呀,我行动不便。”席洲听到极轻的笑意。

  是从喉咙里面,又经过紧闭牙齿调和过后发出的。仿若一阵风吹来,中途打了个弯儿又返回了,留下只有席洲在苦恼。

  “行动不便。”那人把这四个字嚼得又棉又长,嚼碎了又重组起来是不同的滋味。

  “嗯呢。”席洲认真地说,“你要是不信的话过来检查一下。”这语气和偷了腥的小猫咪一样,装傻充愣憨态可掬,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主人你不能冤枉我,小猫咪哪里知道吃的是什么呀?可小猫咪偷吃忘记了擦嘴,嘴巴还残留着渣渣就想着糊弄人,这智商也只能是骗骗自己了。

  由于小猫咪太过于可爱,主人也只能配合。

  “我腿残疾,走不了路。”

  席洲:“!?”那不是和自己差不多?

  “啊?那咋办啊?”

  “你过来,”“医生”循循善诱,“病人要听医生的话。”

  席洲鼓起腮帮子,喉咙里发出委屈不满的声音,咕噜了一会儿和解,“好吧。”洲洲是不会给人添麻烦的乖宝宝。

  “砰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敲在桌子上,伴随着人声,“这儿来。”

  席洲仔细听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刚抬起左脚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好奇用脚尖戳戳,见没反应打算绕道而行,手臂刚挥舞一下就打到了人。

  温热的……

  他用手背去蹭了蹭那温热的“东西”,细腻光滑还跳动,又捏了捏,原来是皮肤哇!

  ?

  是个人!

  席洲不急不缓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娇嗫错怪,“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的都撞到你了。”

  万一撞着自己可咋办呀……

  话音刚落,手背上落下一个冰凉的东西。他疼得缩回手,赶紧放在唇边呼呼,缓和点后,冲前方龇牙。

  “啪。”又是清脆的一声,席洲小声吼叫了几声后开始哭泣,这个人不仅不怕还对他动手?

  没有哥哥在,洲洲就是随意任人欺负的小萝卜。

  若不是有高挺的鼻梁撑着眼睛处的布条,早被眼泪浸湿,黏在眼窝处,到时候又不舒服。

  “坏医生,你告诉我名字,等我哥哥来了让他弄死你!!”席洲一提起秋纪陶高傲起来,把狐假虎威表现得淋漓尽致。

  “哦?”席洲感到一阵风轻抚过自己,身前有些温热,猜想应该是这“医生”在吓唬自己,哼他才不屈服呢!

  洲洲必须要有骨气!

  “你不怕,我先弄死你啊。”

  席洲:“……”糟,糟糕,没有想到这点。紧接着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着自己胸骨角处,冰凉的东西缓缓往下移,到一个位置向左偏了一点,就停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身体上反馈给席洲的感触是圆形空心的东西。

  “把你的心脏做成水晶如何?”听不出一点反问的语气,仿佛是随口说出来的当下想法。

  ?

  心脏?那是什么东西?他有嘛?水晶倒是知道,很漂亮的!

  “好呀。”席洲刚说完,周围气压瞬间降低冰点,身边是冰点产生的源头,让他不知怎么了,浑身不舒服。明明自己是最喜欢冰的。

  下巴被人攥着,和被滚烫的烙铁夹着一样,疼地扭动身子,抬手去反抗,胳膊却被禁锢住了。

  “唔……”感觉异物挤入口中,舌头被紧紧夹着,橡胶手套的味道尝进嘴里,钻入喉咙里面不禁使他呛咳。

  咳嗽出声却也因为对方手指在嘴中无法咳得尽兴,和小奶猫打喷嚏一样,从嘴里溢出来。

  席洲喉结滚动都感到急促和疼痛,听到了“咕咚”一声,嘴里分泌的唾液像开了扩音器一般,被他咽下去。

  那个“医生”肯定也听到了,指不定心里憋着笑他呢。

  感到一个衣服边贴着自己,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耳朵的热浪尤其严重,每一寸皮肤都能被照顾。

  呜呜呜,他不喜欢热的东西、环境和氛围,就像是冰遇到火,会,会化得……

  而且不知道怎么,这股热浪喷在耳朵里面时,皮肤上面的小绒毛“咻”直立起来,一股电流从耳朵蔓延到全身,电流不强但刺激性大,电的他酥酥麻麻的。他想躲,刚动,舌头便被扯得生疼。

  “说出一整句话,便不与你计较。”

  席洲想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只能不断的哼唧,急得眼泪都要出来,大变态人类都是大变态!!

  他浑然不知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诱人,想让人把花根拽下来,想吸取着根部汁液,想看着花朵在自己手中盛放着枯萎。

  取一小瓢蜜汁浇在花瓣上面,用自己温热的唇去吻一下诱人的色泽,一片艳红。

  席洲感到一只手伸到后脑勺,指尖触碰到头发,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布条松了一些。系成蝴蝶结形状,轻轻一抽便能开启宝藏。

  太想把“小尾巴”给藏起来,出于本能直接低头靠在了“医生”滚烫的皮肤上,以至于这瞬间忘记口腔里面的手指,被刺激的感受激发出眼泪。

  “医生”注视片刻,手指轻轻将布条挑起,移到面前。这时风也来凑热闹,布条底端飞扬轻滑过鼻翼,兰花被践踏落入血池糜/烂的味道,让他有了几分凝神。

  拽着布条狠狠一抽,松手,缓慢地飘落到地面。

  “嗓子不想要了?起来。”

  席洲喉咙里面没发出几个音,还是难受,但坚决不起!第一次发现世界上有多种多样可以让人难受的方式,好神奇哇。

  身子不受控制直立起来,不要太熟悉的感觉!席洲耸动一下鼻子,嗅不到任何味道,那NPC护士都有味道,这个人怎么可能没有?

  恍然明白过来面前人是谁,眼泪掉得更凶。

  哭声化作一缕一缕的空气流动,声声寸寸钻入秋纪陶耳朵,抬起指腹擦掉席洲脸颊上的泪水。

  看到他因为这个动作哭得更厉害了,不知名的叹息声也淡入空气中,不知所踪。

  秋纪陶占有欲极强,娃娃是他私藏的,一旦署上名字,便无人敢碰。可他又不会署名,那样子太破坏娃娃的美感。

  比起旁人的触碰,秋纪陶最讨厌自己的娃娃到别人身边,既然认了他这个主人,再跟二主的话是不忠。

  不忠的娃娃,没有留在世界上的资格。

  可无奈面前娃娃太过于独一无二,若是毁坏了怕是世界上难寻其二,这让秋纪陶只好亲自上手调/教,让娃娃达到心目中的永恒。

  秋纪陶自认为对席洲宽容度达到了极限,这一次若是不给他惩罚,难保今后不会再犯!

  人和野兽一样,无论多么凶狠,只要一次性驯服了,今后对你唯命是从,反之接二连三,会主观意识传达给野兽还可以反扑的错觉。

  席洲和野兽不一样,他很乖,可秋纪陶要地不是乖,是绝对臣服!

  他要让娃娃失去自我、失去灵魂、失去意识,在等待长生蛇发挥作用时,先让自己小惩大诫。

  为了席洲特意幻化出一根胳膊长,短粗细适中的小巧迷你袖珍权杖。

  通体暗金色,权杖顶端像是把古树上面的纹路雕刻在上面,松散的蚊香状圆圈绕了两圈,顶端开着绚烂的银色花朵。是个精致的小摆件,很适合放在娃娃身上。

  秋纪陶将权杖指向席洲,微侧身子,整个人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步调,嘴角噙着笑意,不是所熟知的任何一种笑意,对于他来说只是个表情,没有任何含义。

  真正有含义的已经摆放在自己和席洲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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