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生和屁

  他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换上,趁着巡查队交班之际,迅速混入队伍之中。

  克利斯跟在顾淮后面,眼睛时不时看向他的手腕。

  没换衣服时,顾淮还带着手套,基本上包得严严实实,连脖颈都只露出来半截,现在换上天伽族的衣服,手腕脖子都露了出来,连着仿造的虫纹也露了出来,还是他的。

  克利斯克制住自己,尽量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他们几次转换队伍,可能是因为他们虫多造势的原因,跟着跟着就自己组成了一个队,还有从其他队伍被骗过来的异族,埃里特带头走在最前面,最后面跟着的是肉族和隐族,看到队伍后面那截碍事的异族,埃里特眼角抽搐,该怎么才能把他们甩掉呢?

  顾淮小声道:“别光在外围晃,里面看看去。”

  埃里特:“先把他们甩掉再说……”

  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就顺着顾淮的意拐弯朝营地内围去了,他惊骇地扫描四周,第一反应是自己被发现了,可周围毫无异常,他强自镇定下来,当他们走到监控死角时,那种控制终于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埃里特想起雄虫之前说的话,试探性问道:“你做的?”

  “跟你说过了,你自己不信。”顾淮走到被操控的异族身边,问了个营地分布的大概情况,异族就这样毫无防备之心地答了出来。

  埃里特全程盯着雄虫,他觉得这不太正常,雄虫真的太平静了,就算胆子再大,第一次面对危及生命的时刻都不该是这个样子,无论是胆识,还是冷静地分析,都不正常,“你经常这样干?”

  顾淮:“偶尔,走吧,找隐族首领去。”

  对于雄虫的偶尔,克利斯才不信,光是在他身上就已经用过好多次了,这么好用的变异能力,怎么会控制得住自己。

  他们又继续伪装成巡查的样子靠近隐族营地,到了这里才发现竟然还有雄虫。

  一些瘦弱娇小的雄虫在各个帐篷之间穿梭,他们眉宇间是低服顺从,还有几只雄虫恭敬地站立于一个相较于其他要大得多的帐篷外,个个长得清秀俊丽,穿着魅惑暴露。

  顾淮面上不显,心里在想着该怎么接近隐族首领,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是生怕袭营时首领死不透吗?他注意到那几只雄虫的衣服,目光在别处搜寻着。

  克利斯大概知道了他的想法,低声道:“您就不要想了,您的身高就不像雄虫,站在那里挺显眼,容易被怀疑,再说他们那衣服也找不到您这码子的。”

  顾淮:“我好看吗?”

  克利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好看。”

  然后顾淮给了他一个自信又满意的眼神,似乎在说克利斯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克利斯:“……”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啊,雄主有时候是真的过于自恋了。

  没等顾淮想出怎么混进天伽雄虫堆里接近隐族首领时,他反而被另一个隐族给看上了。

  当他们从大帐篷前走过,正好遇到一只从旁边出来的隐族,它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去办,但走到顾淮身边时就停住不动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着看他们走远,直到快要到拐弯处它才快步跟了上来,跟上来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们走,应该说是在跟着顾淮走,顾淮往左他就往左,顾淮往右他就往右,甚至那张半透明分不清五官的脸都没有没离开过顾淮的方向,克利斯都开始怀疑这隐族是不是发现他雄主是伪造雌虫了。

  埃里特不动神色地带着小队再次回到刚才那个监控死角,明眼虫都看得出来他想要干什么,默契地堵住隐族可能逃跑的退路,只有顾淮脸上闪过一丝怪异。

  眼看他们就要离开监控范围了,一路上默不作声的隐族终于说话了,他发出缓慢又无力的身音,说:“我可以跟你繁衍后代吗?”

  飘飘渺渺,让在场的虫听起来觉得不真实。

  整个小队突然呆愣,克利斯先是看了看顾淮波澜不惊的脸,又看向连个具体形状都没有的隐族,不高兴道:“你想什么呢?连个虫样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雄的还是雌的,这种事你不应该找你的同族吗?你一个果冻和虫能生得出个屁来。”

  他想起刚才那些穿的花里胡哨的雄虫游走在各个帐篷间,突然就醒悟了,担心那隐族想对顾淮用强的,开始胡编乱造吓唬他,“我告诉你,我们家少爷可是将军的亲戚,你以为我们是来巡查的吗?不是!是因为我们少爷大晚上太无聊,突然心血来潮想出来逛逛,我们是来保卫他安危的。难道你不知道吗?越好看的虫等级越高,即使他不是雌虫,那也是身份高贵的雄虫,你就别想打我们少爷的主意了。”

  克利斯气势特别足,这边的基本情况他还算了解,隐族和肉族在敌军同盟里地位最低,他敢肯定这个隐族不敢去告状,要是让傲慢的天伽族知道他们将军的亲戚被胁迫了,肯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那隐族沉默了半天,把克利斯都给看着急了,才缓缓道:“他不是……雄虫吗?我当然……不敢……强迫雌虫,我可以变成雄性,我想和……他生后代。”

  克利斯一脸嫌弃,说:“你可算了吧,还想睡我们少爷,生殖隔离知道吗?脑子都没有,说了你也不懂,一边去吧你。”

  他把站在顾淮身边的隐族挡到一边去,眼神警告他,然后擦擦自己碰到隐族的那只手,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要多讨打有多讨打。

  埃里特等虫在一旁冷眼看他表演,这绝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没有生殖……隔离,能生。”隐族指向后方的帐篷,说:“他们……现在,都在生。”

  然后又对顾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是他。”

  克利斯:“……”

  克利斯:“嘿!你干什么?还想窥探隐私呢?跟你的大果冻同族生去吧,没有生殖隔离也不想跟你生,我们少爷有虫崽了,不需要你的大果冻。”

  隐族:“不是……果冻。”

  克利斯:“就是果冻。”

  隐族:“不是……”

  “就是果冻,就是就是就是,略略略略略。”克利斯打断他的话,“说话都不利索的果冻没资格吵架。”

  其他虫:“……”

  真的好欠啊。

  顾淮看够了,对着克利斯后脑勺糊了一巴掌把他拍到旁边去,对这个隐族和善道:“别听他的,我不嫌弃你。”

  克利斯:“诶?”

  隐族:“好。”

  片刻后,克利斯跟在后面对着大果冻一路唾弃,当看到它的“手”搭上雄虫的手臂时,更是大大地呸了一声,果冻听到了又颤颤巍巍地缩回“手”,顾淮回过头来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克利斯连忙道:“我,我感冒了,我没呸它。”

  顾淮跟着那个隐族进了帐篷,克利斯紧紧地贴着帘子使劲往里面瞅,一是预防上司遭遇不测,二嘛,大果冻不是会变成雄虫喜欢的模样吗,他还挺好奇的。

  没过多久雄虫就出来了,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高仿虫纹也没了,跟那些站在帐篷前的雄虫一样,穿的花里胡哨的,又是露胸又是露腿,他走出来后看也没看克利斯他们,很自然的站到了最大的帐篷前。

  埃里特在克利斯的杀意下收回目光,摸摸鼻子,道:“第一次看到雄虫有腹肌,挺好奇的。”嗯,腿也长,脸也好看,但他不能再说了,边上有个虎视眈眈的雌虫准备随时给他眼睛上来一击。

  克利斯:“那是因为你没机会见到雄虫。”

  现在事故有变,他们只能分开行动,埃里特带着一些虫去投毒,没错,他们暂时想到的方法就是瞄准目标精准下毒,隐族的身体机能差,低剂量的毒素就能放倒他们,没了隐族,肉族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相比埃里特那边,顾淮这里就容易得多了。

  听到里面的召唤,顾淮先其他雄虫一步进了帐篷,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隐族首领和他知道的隐族并不一样,或者说,根本看不出他是隐族,在顾淮看来正常了不少,他并没有虫族和天伽那么高大,也不是像隐族一样半透明,他就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

  听到后面有声响,烬撩起眼皮看向来虫,随后诧异的睁大眼睛,不过片刻又收回流露的神情,懒懒地靠在床上,他以为来的是一只雌虫,但只是一只长得比较高大的雄虫而已,也是,就天伽族雌虫那股自傲劲,哪儿肯低下身来服侍异族。

  虽然比普通雄虫壮了些,可脸倒是好看了不少,就这冰冷的脸他看着都赏心悦目,烬起了点兴致,对他招招手。

  “过来吧,虽然身子壮了点,但没关系,服侍好了就行,还没睡过这样的,你应该和那些雌虫差不了多少吧。”

  顾淮抱手上下打量床上的“人”,嫌弃道:“你和雌虫可就差多了,长得丑还没有自知之明,哪儿来的自信?准备让人服侍你进棺材吗?”

  烬:“……”

  是在做梦吗?这天伽雄虫怎么会这么大胆?都说梦是反的,看来是真的。这么一想,他兴致更大了,都在梦里让他遇上了,那他就不客气了。除了没有虫纹,还有什么和雌虫是不一样的呢。

  烬下床走到顾淮身边,围着他绕了一圈,对他很是满意。

  可顾淮对他不满意啊,也不再浪费时间,精神力突其不意地扑向他。

  烬很快就感觉到了异常,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由着自己失去意识。

  这只雄虫不正常。

  第一百零一章 打架

  克利斯撩开帐篷,发现雄虫还在悠闲地吃早餐,他迅速找来雄虫的外套和帽子放在他面前,想催促他快一点,但又不敢,他搓搓手,说:“少将,早会已经开始了,您迟到几分钟的特权应该是有的,但还是尽量快点吧?您也不想您昨晚的辛苦付出打水漂对吧?”

  顾淮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挑起一块肉递到他面前,“吃不吃?”

  “我已经吃过了。”

  “哦。”

  然后顾淮继续享用自己的早餐。

  克利斯:“少将?”

  顾淮:“吃过就别叫了,一边儿去,没事儿干就给我倒杯水去。”

  克利斯闭嘴了,他倒来水放在雄虫手边,以前觉得雄虫优雅的吃饭动作赏心悦目,但现在看得他抓耳挠腮,他已经开始考虑帮上司写反思的准备了,但雄虫应该反思什么?

  刚才他进来时顺便把帘子拉了起来,一转头,远远就看到埃里特带着虫气势汹汹地走来,克利斯说:“少将,您是雄虫,卖个惨少受点惩罚,我帮您写反思,记住,态度要好。”

  反思?

  顾淮想,那玩意儿又不是没写过,他写得也不少了,不需要帮忙。

  克利斯想让顾淮看起像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的样子,犹豫着要不要把雄虫还剩一半早餐的盘子给拖了藏桌下,但雄虫要是没吃饱呢?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小盘子。

  面对他如此灼热的目光,顾淮都有些不好动筷子了,停顿两秒,还是把筷子递给了他,“你吃?”

  这次克利斯不客气了,正愁找不到理由消灭它呢,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筷子,端起盘子,一口把剩下的早餐全部扒拉进嘴里,再迅速把餐具扔桌下面,随意擦了两把嘴,嘴里还在鼓鼓囊囊地嚼着。

  顾淮:“你要没吃饱可以和我说,下次不用这样了,我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苛刻了你。”

  克利斯却拉着他的手臂想让他站起来,“少将,先起立,起立。”

  顾淮往帐篷外瞥了一眼,对他摆摆手,“没事儿就一边玩儿去,这儿用不到你了。”

  然后克利斯“乖乖听话地”出了帐篷,埃里特正好来到顾淮的帐篷前,见雄虫的副官故意对他视而不见,便以为这是雄虫给他的下马威。

  他想想也很理解,毕竟雄虫嘛,小心眼儿也很正常,他并不放在心上,相比惹怒雄虫而言,适当纵容或许更合适,这只雄虫的变态精神力威力可不是盖的,在没找出应对方法前还是先哄住他。

  埃里特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像哄小虫崽似的语气道:“顾淮少将,我可以进来吗?”

  顾淮现在计较他言语间的轻视,不客气道:“既然埃里特中将没有好好谈判的想法,那就回去吧,我会和费思特上将说明这里的情况,不会连累中将的,慢走,不送。”

  埃里特笑脸一僵,心里并没多大的惊讶,他想到了雄虫会闹脾气,但没想到雄虫会以退为进,不是说雄虫都是单纯天真的吗?一上来就有点老油条的意味是怎么回事?要是大吵大骂他还有把握,可雄虫现在这态度他有点拿捏不起啊。

  埃里特厚着脸皮继续笑道:“顾淮少将,您误会了,我今天不是来谈公事的,只是想和您聊聊。”

  顾淮连面都不露,道:“大早上带着一大堆虫杀气腾腾地跑到我这里来,我差点儿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儿,就算想和我聊私事,在这个时间段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我也不想聊,不是公务就不用找我了。”

  眼看雄虫把话都堵死了,埃里特也不再绕弯,直言道:“您不就是要实权么,小问题,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之前是我目光短浅怠慢了您,是我的不对,相信您的特异性一定会在战场上大放光彩的,若有什么不满意,我会全权负责,希望您别迁怒到整个军队。”

  顾淮:“早这样不就好了,别把我想得太蠢,也别把我想成一个多么正义的好虫。您可以把我这个职位的事务准备好交接给我,还请您不要因为我的性别而轻视糊弄我,我这虫脾气不好,还不听劝,您若当我是个军虫,我就遵守规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如果非要把我当雄虫耍,就别怪我会闹脾气,提醒您一下,我可不是像普通雄虫那样恼,那太没意思了。”

  埃里特颔首,道:“行,顾淮少将没什么问题了就准备准备开会吧,谅你新上任不熟悉军规,第一次予以警告,写一万字反思交给我。”

  “是,中将。”

  顾淮这时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埃里特眉角微动,看雄虫的目光不禁深沉几分。

  一堆虫又跑着回去交班开会。

  路过克利斯时,顾淮很清楚的看到了克利斯眼里的复杂,也能很明晰的感受到,他移开目光,心里并不在意对方怎么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的确是在用卑鄙的手段胁迫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对虫族的情感很冷淡,利用起来得心应手,从一开始他就在打这主意。只要有战争,不管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他的精神力都是个抢手的好东西,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提条件,且有资格。

  这一刻顾淮也感叹着,腺体分化的伴生技能真是个好东西,这就是拥有金手指的感觉。

  眼看他们越走越远,克利斯回过神来赶上去,低着头老实地跟在雄虫身后。

  那种心悸的感觉还隐隐缠绕着他,刚才雄虫看过来时,那冷淡疏远的眼神让他瞬间如至冰窖,心慌害怕,好像雄虫离他很远很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他,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但不能触摸,像被浓稠的淤泥包裹,动弹不得,真的很无力。

  眼看就要进帐篷了,克利斯挣扎地看着雄虫,他不能进去。

  “少将……”

  顾淮疑惑地回过身来,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能拉您的手吗?”

  最后,克利斯没拉到雄虫的手,倒是被抹茶味的信息素扑了一脸,他陶醉地深吸一口,像个瘾君子,赞叹道:“香!”

  在帐前站岗的军雌:“……”

  该不该把这只变态的虫给举报了呢?

  ……

  富察星——

  司久卿坐在书房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充满了笑意,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康未希都感觉到萦绕在他身边的那股愉悦。

  康未希瞄了眼浮屏上橘喵星系那笔可观的收入,对司久卿的财迷本质很是无语,他真心怀疑司久卿这家伙之前是被穷这个东西给深深伤害过,瞅瞅,这才几亿就把他给乐的,盯着看了半天了,还没过瘾吗?好好一帝国富豪榜第二名,要不要这么没出息。

  “司久卿,你说实话,你不让我离开是不是就在等着我脑袋升值?”

  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可不得把着雄虫给开心死。

  “差不多吧。”

  司久卿很是不舍地把钱分一半儿到顾淮的账户上去,美好的心情瞬间又跌回冰点,没办法,这片星系不是他的,他可取不出这么中二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跟顾淮那只大铁锅老婆有关系,这么高调,早晚有一天要被雷劈。

  他又翻到顾淮交给他的另一片星系,看到账户的一秒钟又开心了起来,没过两分钟又艰难地把钱转到别人的兜里,他恨不得敲开顾淮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只有甲壳虫了,这么多钱留着干什么不好,非要做机甲!还不止一只,他是有几个屁股啊还不够坐,并且都是一个模样的,出产了也不卖。也是,做成那样谁买啊,雌虫都有自己的虫化形态,买别的虫的虫化状态回去干什么,脑子有病吗?

  司久卿在心里叹口气,又换了个密码登舒凛的账号去了,屏幕显示——【信息认证不符,您无权观览】。

  “噗哈哈哈,让你老是偷偷登别的虫的账号,被发现了吧,现在可看不了了,快乐的源泉就这样没喽。”康未希抱臂在边上笑得牙不见眼的,这家伙不开心了他就开心。

  这时舒凛给他发来一条通讯,司久卿迟疑片刻还是接了。

  “司久卿,离我的钱远一点,等你什么时候把份子钱补齐了再来找我吧,再见!”

  司久卿:“……”

  光脑上的“已挂断”三个字还在闪烁着,舒凛已经听不到他想说的话了,他转头对康未希道:“他老爹和儿子还在我手上,生活费和住宿费都没交,他怎么有底气挂我电话的,再说我只是看看又不做什么,他这么警惕干什么?”

  康未希笑不出来了,他问道:“……操,你这虫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是什么想法,天天偷窥别的虫的账户?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虫不正常呢,要是知道了就不会绑架这么个糟心货了,真是让他身心受害。

  司久卿眼含警告,“好好说话。”

  跟雄虫呆久了他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但还是十分不爽,康未希不高兴地皱着眉,“你这虫是真有病吧,老子干什么你都要管,现在说个话也要多管闲事儿了?自己怎么样都行,别的虫就不行,是不是贱?说白了就是皮痒想挨揍呗。”

  他撑在桌子上俯身靠近雄虫,捏着他下巴,手上力道不小,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捏出暗红色才满意的道:“我的脾气是有限度的,不要觉得我是好性子,有时候闹闹就可以了,要懂得适可而止,你要知道,我毕竟是当过星盗的虫,多恶心的事儿我都是干过的,懂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骨头扭响的声音,还是他自己的手骨发出的。

  司久卿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康未希的手臂因为失去了支承无力垂落,露出了雄虫下巴那小片淤青。

  康未希:“……”

  操!

  战争瞬间爆发,书房里传出一阵乒乒乓乓地响声,管家熟练地吩咐虫下去叫医生,然后静静等待里面两个祖宗打够了自己停手。

  第一百零二章 不停地猜

  两虫对坐在沙发上,相互赌气不看对方,一大群虫围着他俩缠绷带的缠绷带,喷药的喷药。

  明明是两只虫打架,可无论是管家还是医生都只对着他一顿教育,康未希暗戳戳地对雄虫瞪眼儿,医生给他弄疼了,他还转过头恶狠狠地让他轻点。

  他的一只手被掰骨折了,明面上看着没什么损伤,实际上是在硬撑着,趁其他虫不注意偷偷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按压胸口,痛得吸气,他暗自咬牙,在心里大骂雄虫卑鄙,净下阴招,最毒雄虫心!

  相比康未希,从表面上来看司久卿就惨了不少,他安静地坐着配合医生的治疗,下巴上青了一片,脖子上还有某只虫的爪痕,嘴角上有一道小口子,手背上也没幸免,被某只虫给抓破了。

  雌虫医生帮他清理伤口可比对康未希温柔了千倍不止,全程关心嘱咐,看到雄虫嘴角的伤口时更是气愤不已,他眼带怜惜地看着司久卿,道:“阁下,您是雄虫,当有些虫企图对您意图不轨时一定要对他严惩不贷,帝国会站在你这边,雄保会会保证您的安全,而不是让他还在这里逃避法律的制裁,您不仅不惩罚他,还让他虫帮他包扎伤口,您的善良只会让他更加有恃无恐的,如果受到了他的威胁,请您不要怕,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您帮助您,您请说!”

  一边说,一边还在瞪康未希。

  康未希瞪回去,说:“你眼瞎吧,这么厉害咋不给自己治治?老子从头到尾哪里对他意图不轨了?老子根本就没干过这事儿好吧,是他自己发神经,想雄虫想疯了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睡过雄虫,傻|逼。”

  那医生怒道:“伤害雄虫可是重罪,你不仅不知悔改,现在还仗着雄虫对你的宽恕肆无忌惮……”

  “他的确没有对我见色起意企图侵犯我,你误会他了。”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司久卿说话了。

  康未希皱起眉,虽然雄虫是在帮他说话,但是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是绝不相信司久卿会这么好心的,果然,雄虫接下来的第二句话就露出了他的狼尾巴。

  司久卿:“他也没有害怕被逮捕,用虫化的骨刺威胁我,更没有因为想要睡我而绑架我,他这虫还不错,脾气挺好的,对雄虫更是尊重礼貌,好言好语,从未对我进行过打骂,你误会他了。”

  末了,他还顶着那张扑克脸真诚道:“这都是真的。”

  康未希:“……”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雄虫,怎么会有这种虫。

  但除了他和管家,其他虫都相信了司久卿话里话外的“暗示”,这让医生提起了警惕心,他自认为悟到了雄虫的意思,这是在向他求救,他郑重地点点头,那模样就像接到了特级任务一样,不再多言,沉默地帮雄虫换完药提着药箱快步离开了。

  康未希傻眼儿了,他木愣地看着雄虫,半响才发出声音来,“……司久卿,你原来这么作吗?怎么会比星盗还不要脸?你这么恶毒其他虫知道吗?”

  司久卿:“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不然雄狮星盗团为什么会覆灭?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操!!!司久卿,还想打是不是!?来啊,老子不怕你,你最好祈祷那个傻缺医生能在我弄死你前搬来救兵!!”

  “我也不介意再踹断你两根肋骨,刚才为了面子忍着不吭声很难受吧,毕竟那声音听着就很疼,应该是碎了。”

  两只虫吵得如火如佘,管家却一点都不担心,他还挥手让伺候的雌虫们离远一点,千万别挡住他俩怒视对方的视线。

  有侍卫上前小声询问道:“管家您不找虫镇压康未希吗?他在对少爷不敬,还想对少爷动手。”

  管家挥挥手让他别多管闲事儿,“一边去,别妨碍少爷他们吵架,没看到少爷和康未希屁股都被粘在沙发上起不来了吗?只能嘴上嚯嚯,又不会真打起来。”

  侍卫:“……”

  怎么感觉管家好像……因为少爷和康未希没打起来而感到可惜呢?错觉吧?

  管家也不是没期望过,当少爷和康未希第一次在书房打架时,他就站在外面,他以为少爷终于想开了,终于要对那只嚣张的雌虫动手了,他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东西早早的都准备好,还以防万一地在书房里做了备份儿,结果——

  管家摇摇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场面,他在门外高兴了好久,里面的动静也响了很久,开门迎接的却是两个打得鼻青脸肿的虫,他也重新燃起过期望,但现实总是给予他重重地一创。

  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了,雄虫会不会被憋坏都不关他的事儿了,他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

  两虫正吵得水生火热之时,一只雌虫急冲冲地走进来,司久卿在看见雌虫的那一刻停下了自己那无聊的举动,又变回了那个正经精干的司家掌权者。

  康未希见他带着一只雌虫无视自己,就要离开,不满地对着他的背影嚷嚷道:“司久卿你去哪儿?你回来,我们还没吵完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礼貌——!!!”

  司久卿并未理会他,反而带着雌虫快步离开了。

  康未希看着门口的方向阴阳怪气道:“这家伙谁啊?司久卿新收的?带着虫走的这么急,该不会是最近正受宠的雌奴吧?管家你不厚道啊,这老板都找新宠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是冲撞了怎么办?司久卿那家伙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管家突然眯眼,细细品读他脸上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他笑着道:“这是跟在少爷身边最信任的虫了,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深得少爷喜爱,我还以为少爷和你说了呢,原来还没有啊。”

  康未希一顿,然后,“操!有竹马了不起啊,搞得谁没有似的,等我出去后就把我那些兄弟救出来后,天天带到他面前晃,切!看把他给显的。”

  他完全没看到管家看他的眼神泛着精光,“是雄虫?发展到哪一步了?”

  康未希嫌弃地瞥他一样,“肤浅,谁说只能和雄虫看对眼儿了,我和我那些兄弟们关系可好着呢。”

  管家警戒起来:“好到那种程度?”

  康未希:“关你什么事。”

  他继续盯着门口,心里暗暗打着主意。

  这边,司久卿跟着雌虫火速赶到了顾淮名下的橘喵星系,来到一座工厂的仓库,他来时已经有虫守在这个地方了。

  打开仓库,里面放满了集装箱,大批药剂堆放在一起,司久卿随手打开一个包装,里面装的是淡绿色溶液,包装上是有一个“F003”的标号,其他多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负责虫汇报道:“这是在橘喵星系一条比较隐蔽的小通道拦截下来的,已按照您的吩咐加速做了一批仿造品代替,您要去拦截现场看看吗?”

  司久卿把药剂扔回包装里,拍拍手,“走吧,现在可以开始放出消息了。”

  ……

  主星一个大型搏斗场包间中,舒凛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他很认真地听着雄虫们的谈话,适时插上一两句,当雄虫们聊起奎木星系时,有不怕死想要去那边游玩的雄虫向他问那边的情况,舒凛神色忽然严肃道:“现在正在打仗,第五星系不太安全,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况且那边……”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住,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不再愿意继续说了,只是劝告那些有想法的雄虫别去。

  他这样话说一半儿反而把雄虫们的求知欲望都激发了出来,都在一个劲的给他下套想把剩下的一半儿信息都套出来,最后还是安德斯大公开口,他才说了实情。

  “这事情说小也不小,说大也比较大……其实,就是我在第五星系时听到了有雄虫失踪的消息,但也可能是假的,因为在那里根本连雄虫都见不到一个,更不要说绑架了,应该是假的。”

  安德斯大公面色难看道:“这种事你当时没有管吗?不管真假都应该过问才对。”

  舒凛微微有些尴尬,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说:“大公可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是舒家族长,但还没什么实权,而且那时候舒家的地位也不像现在一样,那些虫没理我。”

  安德斯见自己不小心语言上伤害到了雄虫,便安慰道:“没关系,就是有些事你们办不了的事,才会有我们这些大公爵,雄虫失踪这件事不是小事,千万得严查,一定要防止一切危害潜在,我会着重让虫去调查的。”

  趁着上洗手间的空隙,舒凛用光闹发了一个消息,转头又笑意盈盈地出去了,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同在虫皇手下打工的同事,他心里暗暗提起警惕,对佩修尼和善地打了声招呼。

  佩修尼很热情地回应,他丝毫不把舒凛当外虫看待,转头就说要跟他一去看比赛。

  舒凛脸上笑意有些僵硬,从他第一天进实验室起,这只雄虫就有意无意和他拉近关系,但,无事奉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他表面很配合,但这虫越相处越让他感到危险,这只雄虫太会装了,也太过于能屈能伸,加上虫族的思想问题,要动这只雄虫还真挺棘手的。

  佩修尼像是随意找了个话题,问道:“舒凛殿下,听说顾淮少将最近与一只雌虫走得很近,还专门照着克利斯大尉的虫化状态组装了一架机甲送他,是真的吗?”

  舒凛点头,“……我不知道啊,但机甲是真的。”

  这是什么炸裂言词,谁会送前任的虫形机甲来讨好现任啊,就算脑子缺根筋也干不出这事儿吧。

  “哦~,他和克利斯关系一直很好,应该也也会没事吧?”佩修尼轻声地自言自语,而后肯定道:“一定还好好的。”

  舒凛心里划过疑惑,他是谁?和克利斯关系好的,顾淮?勒顿?还是吉那?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雄虫接近他的关键信息。

  第一百零三章 离家出走

  康未希很生气,他坐在床边,脸色深沉,眼里暗流涌动,忽然一拳砸在床头上,由昂贵木材专门定制的大床床头侧猛地坍塌,他一字一句道:“你都这样说我了,我要不做点什么不就对不起你编的那些了吗?”

  而这时的司久卿并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即将来临,等他回到富察星时已经是五天后了,一进门就对上了星盗那凶戾的眼神,好像下一秒要扑过来吃了他一样,但司久卿不在意,这雌虫想咬死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司久卿平静地移开目光,转头对管家吩咐道:“把我带回来的那两只虫安顿好,某人不当人,路上差点把他们给弄死,现在身体状态差成那样怎么配合,先养着吧。”

  说完便去了书房,除了进门时看了康未希一眼,之后就当他这虫不存在了一样。

  管家出门的空档看了一眼张扬地坐在沙发上的雌虫,真稀奇,这次被无视了竟然没生气。他疑惑地摇摇头,之前不就是因为被少爷无视才故意和少爷对着干嘛,今天怎么回事?准备举白旗了?转而又想到雌虫那熊脾气,觉得不可能,他还是更相信康未希在闷着出大招对付少爷。

  这不,他刚回来就被雌虫堵了个正着,雌虫直言不讳的向他打听司久卿带回来的那两只虫的情况。

  管家想到他在飞行器后备箱里看到的两只雄虫,双手双脚被紧紧绑着,浑身脏乱不堪,被饿的连脸上的颧骨都明显突出,那呆滞的目光好像下一秒要饮泪西去了似的,要不是少爷的飞行器大,估计那两只雄虫得被闷死在路上。

  对上雌虫好奇的眼神,管家说道:“非常好,是雌虫看到都喜欢的类型,身材纤细有型,眉眼深邃,眼神朦胧似多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在别的虫身上有这样的区别待遇呢,怎么,你问这些干什么?”

  康未希:“亚雌?区别对待?”

  面对雌虫的煞气,管家不害怕反而高兴,他没说对或不对,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看到雌虫气到头发都要竖起来时,他又补充了一句,“少爷还亲自驾驶飞行器送他们回来的呢。”

  “……”

  康未希:“司久卿!!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在的时候,让老子跑腿,开车,搬行李,现在竟然跑去为两只亚雌当驾驶员!!?司久卿,你个傻|逼是色|欲熏心了吧!?老子好歹是排名第二的星盗团团长,老子20亿的身价还比不上那两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亚雌!?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连工资都没有,有必要这么贬低我!!?”

  管家:“话不能那么说,你身价虽高,但你的外在形象并不是那么好,这也不是少爷的问题。”

  康未希瞪眼儿,反问道:“这难道还是我的问题了?”

  管家一眼一板道:“这是你家基因的问题。”

  康未希无法反驳,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又不是他自己能说的算的,他不甘心地走了,心里实在不爽,又倒回去对着管家呸了一声,然后跑了。

  侍卫看着他离开的方,对管家:“您这样骗他不怕他知道了报复您吗?要是他一怒之下狗胆包天对少爷行凶怎么办?”

  管家淡定地摆摆手,“安心,星盗这种亡命之徒,蔑视生命的价值,除了对他有用的他还会在意什么?他要想对少爷动杀手何必等到现在,更不要说少爷还踹了他的老巢,把他那些兄弟给送了进去,他现在心里已经有所顾忌了,下不了手的。”

  侍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赞道:“不愧是管家,懂得真多,但我还是想提醒您,晚上睡觉还是睁着眼睛吧,康未希那个小心眼儿肯定不会对您下不了手的。”

  管家:“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还有,我可没骗他,是他自己理解错了,这难道还怪我?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那是亚雌。”

  侍卫竖起大拇指:“您真的老奸巨猾……不对,是足智多谋啊。”

  至于司久卿,他回来后先处理了司家这几天生意上积压公事,然后又跑去地牢里和裴格力了解实验进程,等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被充实的过了一天,司久卿只觉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神智战胜了身体生理反应,当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么美好宁静过,真好!

  但——

  司久卿瞪着干巴儿的死鱼眼,“康未希,把手拿开。”

  他都不需要动脑子就知道是谁了,这大半夜敢擅闯他卧房的也只有这只胆大妄为的雌虫了。

  黑夜里,雌虫的眼神格外明亮,他说:“我要睡你,就现在。”

  他的手抚摸着雄虫的脖颈,然后又做了掐的动作,好像在回味上次跟雄虫打架时,掐他的手感,另一只手顺着胸膛摸下去。

  司久卿按住他作乱的手扔到一边去,翻身背对他,“睡不着就自己找个事儿干去,正好,去看住那两只虫,别让他们出现意外。”

  本来兴致挺好的康未希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他翻身上床跨坐在司久卿身上,双手掐住他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雄虫,凶狠道:“我看你爷爷个腿,司久卿,老子忍你很久了,谁跟你开玩笑,老子说了要睡你,你当我是在开玩笑的吗!!”

  “怎么,你能跟那两只亚雌睡就不能跟我睡?老子告诉你,你要是乖乖配合,说不定把我伺候好了,我再去劫两个货涨涨身价,你还能得到更多的赏金,要是把我惹急了,老子跑了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出去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也不传回来,竟然就是为了两只丑不拉几的亚雌,还是雌奴交易所买一送一的货。几天不见,你怎么就这么出息了,你的原则呢?傻|逼!”

  雌虫情绪异常激动,眼眸不正常的泛红,司久卿想把脖子上的手拿下来,虽然雌虫没有用力,但他还是觉得很别扭不舒服,这是当兵后养成的习惯。

  康未希不干了,他对着雄虫的手背咬了一口,满意地看对方吃痛皱眉,松口后雄虫手背上的牙印还在渗血,他得意洋洋道:“再怎么样你还不是个雄虫,以前我那是让着你不跟你计较,我康未希怎么可能会打不过一只雄虫,愚蠢!”

  说得对,对方再怎么样都是一只成年雌虫,就这么压在他身上是想活活压死他?司久卿不适地动了下被坐麻的腹部,康未希以为他要挣扎,顿时压得更紧了。

  司久卿:“……”

  他的腰要断了,瞌睡瞬间被压飞了。

  司久卿看着他赤红的眼,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趁雌虫不注意,猛地揽过他的腰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然后迅速用被子裹住挣扎的雌虫按住他。

  “你的神经暴动期过几天了?没用镇定剂?”

  康未希手脚被限,怎么动都不得劲儿,他怒目而视,吼道:“老子不用那玩意儿!!老子今天一定要睡了你!!”

  司久卿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话,让机器虫送了几支镇定剂上来,又配合着机器虫按住康未希给他扎了几针,看到针,他瞟了眼自己手背上的牙印,考虑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他在一边儿守着,等待药效发作后把虫给扔出去,但是,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他没有战胜睡眠的渴望,身子一歪,倒在雌虫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等他醒来时,雌虫已经走了,奇怪的是,接下来几天他都没再见过康未希,听管家说他这几天都没出过自己的房间。

  管家对他挤眉弄眼,说:“少爷,有没有可能是累着了,需要好好补补。”

  司久卿冷这个脸,“他累什么?累的难道不是我吗?”

  大晚上不睡觉非要来发疯,折腾他大半夜。

  管家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啦满意的微笑,他乐呵呵道:“康未希这么要面子的一只虫,说不定是不好意思了。”

  终于成了,不枉他平日里操碎了心。

  司久卿觉得有理,康未希也肯定是觉得自己那晚的行为太过丢脸了,没脸出门,“找个时间给他做做心理辅导,一只雌虫这么害羞干……”

  “少爷!!不好了!!!”

  一只雌虫冲进大厅,满脸慌张。

  管家呵斥道:“少爷这不好好的吗,会不会说话,什么事急成这样,不能让少爷吃完早点再说吗,镇定!”

  “是!”雌虫站直,快速道:“今早送饭的佣虫来报,说那个星盗不见了,我们翻遍了整个庄园都没有找到他。”

  管家睨了他一眼,不满道:“就为了这点小事儿大吼大叫,一个星盗而已……”

  “什么!!?怎么不早点来报!!平时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一只雌虫都看不住!!还不快去找——”管家喊到一半,转过身询问沉着脸的司久卿:“少爷,找不找?”

  司久卿完全不怀疑雌虫逃跑的可能性,这只虫什么狗脾气他也清楚,这个时候早跑远了。

  “不用了,让虫去星际监狱附近守着,立刻行动,只要发现疑似康未希的生物,无论真假都给我抓回来。”

  “是!”

  守卫领命离开。

  司久卿又吩咐道:“发个悬赏令,把抓捕他的赏金翻个倍,把虫给我带回来,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某些手段,只要不危及性命。”

  管家有些看不懂雄虫的想法了,“少爷您起先不是要用他换赏金么?现在为了抓他反而出了更高的价格,您不仅一分钱没赚到还倒亏了,这不是您的初衷啊。”

  司久卿一愣,无意间看到手背上结痂的牙印,而后迅速恢复,说:“他肯定会去救其他星盗,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很难走出富察星,更不要说帝国了,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出去,为了去星际监狱,一个星盗能用什么办法最快达到目的这不是很好猜吗,要杀他的虫也不少,后期他的悬赏肯定会翻几倍,抓了他我们反而还能比之前赚得多,这不好吗?”

  管家看着雄虫淡漠的脸,问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司久卿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管家叹口气,按照雄虫的要求发布悬赏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战响

  “所以上次相互试探时,那些会隐身的天伽族其实就是隐族和天伽繁衍的新一代,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行动之后还会有隐族完好无损上战场的原因。”

  埃里特将两张图片放大,用标记笔在上面划出重点,一张图上是正在战斗却半隐半现畸形矮小的天伽族,另一张图上是体魄强壮高大的半透明隐族。

  埃里特庆幸,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是想让隐族失去战斗的能力,没想到误打误撞还引出来天伽族另一个计划,还好发现了,不然,天伽凶残的战斗力再加上隐族隐匿的技能,虫族绝对会在这上面吃大亏的。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惜命不爱管闲事的隐族为什么会加入敌军联盟了。

  埃里特:“隐族繁衍能力弱,头脑简单,攻击性能也不行,很早以前就有过想要与其他种族合并基因增强体魄的意愿,天伽族肯定是看上了隐族能隐身的能力,便利用这一点作为条件让他们加入战争。”

  “如果不是这一意外,天伽族可能会把这些专门接受训练的新一代隐族当做一张底牌,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吧,被提前暴露了。”

  顾淮看着荧幕上那张能将鲜红内脏看得清清楚楚的天伽族果冻,低头陷入了沉思,他只能感叹,生命的奇迹,大自然的妙手。

  “少将。”坐在他斜后方的雌虫突然低声唤道,“您说,天伽族和隐族都搞出混族儿了,肉族除了脑子笨点,反应慢点,也没差到哪里去啊,会不会还有肉族和天伽族的混族儿出现啊?”

  克利斯已经开始脑补天伽和肉族生出的后代长啥样儿了。

  顾淮:“你确定天伽族会愿意和肉族创造生命?体型上就合不来,外貌上也注定了肉族的求而不得,除非,有天伽雌虫有‘真情’出现。”

  想到肉族那模样,克利斯停止脑补,默默坐直,也是,这真不能怪他以貌取肉,这种事是真的不能脑补啊,什么都补只会害了自己。

  顾淮想起他见到的隐族首领,如果没猜错,应该也是基因混合,时间太短,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缺陷,怕是目前最成功的一个了吧。

  埃里特关了作战录像,说道:“今天会议就到这里,大家下去准备准备,希望接下来的战争我们能把损伤降到最小,目前还需要着重注意隐族首领,最好能把他控制住。”

  经过那晚的潜伏,顾淮带回来隐族能配合战斗的原有,只因为他们的种族比较特殊,实行君王制度,个体没有稍微复杂点的思想,但他们的首领却会聪颖异常,战斗上全靠那位首领发出的特殊振幅来控制他们,说白了就是透支全族的智商换一个能干的村长。

  回去的路上,克利斯为顾淮解释了一下隐族选择天伽的原因,雄虫很少有这种问他问题的时候,现在竟然开始向他请教,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一刻克利斯内心的虚荣感都要爆棚了。

  他抬头挺胸,双手背在背后,跟平时训练新兵一样,只是脸上尽是得意。

  “少将,没想到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当时在雄虫的圈子里不是传得挺火的吗?其实隐族之前想要合作的对象是虫族来着,首先,外形上虫族相和天伽比其他种族更适合隐族,然后,隐族喜静不爱发动战争,而正位于星际联盟种族的虫族也很符合他们的这一性格,所以他们向虫族求助过的。”

  “但您也看到了,在敌军营地时都是雄虫在跟他们交配,因为基因检验证明,相比雌虫,雄虫的基因更容易包容他们,那时候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生,生出来的东西到底正不正常,可因为涉及雄虫,这些都没有得到认证。到了这里您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最后谈崩了吧,雄虫不愿意和他们交配,虫族更不愿意,虫族内部自己都缺雄虫,更不要说借给隐族了。”

  顾淮点头,表示了解,他提醒自己的副官,“虫族发生这件事时我还在山里浪呢,你不知道很正常,雄虫们也会认为这是在侮辱他们,不提也说得过去。”

  克利斯一愣,然后道:“可您刚才的确在向我请教啊,少将作为军虫,不能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找借口。”

  “我是雄虫,无知点也正常。”

  克利斯不干了,这么一句话让他的飘飘然瞬间没了,“不行,少将,您怎么能无知呢,你无知了我的优越感从何而来?我不同意。”

  这时候突然有虫从后面扒住他肩膀推离顾淮。

  “不同意就不同意了,你先一边去。”

  克利斯一转头就看到好久未见的库里和菲丽安突然出现,他看了眼雄虫,又看了看俩雌虫,然后跟个木桩似的站着不动,压根儿不知道眼力劲为何物。

  菲丽安挑挑眉,没在意,雄虫要是看上了,他再介意也没用啊,但库里可不这么想,他不悦地扫了眼克利斯,不敢表达什么不满。

  他知道,如果西米嫁给顾淮,以他的身家,那一定会是雌君,也不好完全得罪了,但是他心里就是很不爽,他才刚嫁给雄虫,那些事便接二连三到来,他连个和雄虫培养感情的机会都没有,还没被雄主看入眼呢,这雌君马上就要来了,那他以后还以什么机会?哪个已婚雌侍能过得像他这么憋屈,到现在为止还一次安抚都没有得到过,随时随地身上都带着海量抑制剂,太难过了。

  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说话,顾淮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帐篷,期间没有出声赶克利斯。

  白切星作为主战场,四大军团先后到来,这是展开重大战役的前兆。

  虽然他们隶属不同军团,可同时他们也是雄虫的雌侍,即使在战场上他们也需要照顾雄主的生活,但顾淮可不这么想。

  见两只雌虫来了也不说话,乖觉地站在一边,他问道:“不是有事要说吗?说吧。”

  听到雄虫的话,库里和菲丽安相互对对方使眼神,晃了晃脑子,好像没什么要说的。

  顾淮也没有要刁难他们的意思,他对两只虫基本上没有什么好脸色过,所以怕他很正常。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克利斯转着眼珠子在三虫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淮和他的雌侍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感觉好怪异。

  时间久了,他差点忘了雄虫还有两个雌侍,没想起来时还好,偶尔想起来了会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现在看到了……好像没太大感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那么担心了诶。

  三个木桩子长得实在高大,想不注意都难。

  顾淮看向克里斯,言语里有些疑惑,他道:“你还站哪儿干什么?椅子扎屁股?”

  克利斯感觉身上多了两道视线,他笑得有些僵硬:“……我最近口味吃得太重,咳,有点不舒服,不太适合坐着,谢少将关心……啊不,是好意,呵呵,谢少将好意。”

  刚才雌虫的来回打量他不是没看到,他都这么直接了,克利斯还不知道配合,他心情瞬间不美丽了。顾淮不愉道:“你今天有毛病。”

  克利斯点头:“是有点便秘,屁股上还有疮,昨天还在找医生……。”

  “都滚出去。”

  ——

  克利斯看着拉紧的门帘,又瞟了眼跟他一起被赶出来的两只虫,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他要跟紧了,不能让少将有跟他们独处的机会,作为副官,保护少将是他的使命!

  同样是被连累的,比起库里用那钢铁合金焊成的强光眼穿透克利斯,菲丽安那叫走的一个潇潇洒洒,注重形象的走了几步,过后直接抡起两条腿用跑的,生怕被叫回去。

  他可听出来了,雄虫的意思是没事别来打扰他,他作为雄主贴心的好雌侍,一定要乖乖听话。

  克利斯指着菲丽安的背影,装模作样地批评道:“这真是一个不合格的雌侍,让他走他还真走了,和库里大尉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再怎么生气库里还是不愿意跟西米硬碰硬,冷哼一声沉着脸也离开了。

  克利斯摇摇头,然后对着帐篷里头喊道:“少将,您的雌侍他们走了,我现在能进来吗?”

  “滚。”

  “是!”

  顾淮:“……”

  他真的是,脑子被驴给撅了才会认为克利斯会在意这些,他巴不得自己再娶百八十个雌虫回来呢。

  顾淮按住自己额角,企图把升高的脑内压给按下去,免得把自己给炸了。

  ……

  随着驻扎的军队越多,白切星肃杀的冷凝感也越来越重,两天时间里几乎被各种会议排满,将领们尽量多的预测不利因素分析情况。

  等到战争真正开始的这天,白切星的天空,陆地遍布斑斑点点,银白的机甲折射出刺眼的光线,像远景的银河带。和之前的相互试探不一样,这是更激烈的,更惨重的战争。

  战火硝烟,炮火连天。

  干净洁白的棉云逐渐被浓烟取代,有影子在其中掠过,血色无声腐蚀土壤。

  这里就像是各个世界的尽头,可以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汇集在这里,各型各色,这是来自外星生物之间的较量与厮杀。

  顾淮穿着外骨骼,被安排在后方的位置,几乎没有敌军能靠近他,也是这一刻,他才深切的意识到平时在他眼里没有太多不同的虫族和人类的差距有多大,在他面前,有两人高完全虫化的蚂蚁,还有半虫化的瓢虫,攻击性极强的蜈蚣,甚至还有蝴蝶蜻蜓,他们轻薄剔透的翅膀无情的收割生命。

  克利斯牢牢守在雄虫身边,看到对方脸色不虞,他以为雄虫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少将,您怎么样?”

  顾淮:“晕。”

  他看着这五花八门的生物,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就跟大锅炖一样,眼花缭乱。

  第一百零五章 隐族首领

  克利斯知道雄虫难受,但这种紧要关头他也不能自作主张送虫回去,何况顾淮身上还有任务呢。

  “少将,在这种情况下您真能找出隐族首领吗?这和那晚情况不同,他可能也变成了隐族平常的状态,他们都长一样,就算看到了您也认不出来啊。”

  顾淮以为他害怕了,拍拍他的手臂,道:“安心,不会有事的,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也没办法,这也不是谁能说得算的,只是我的方法比你们的要方便些而已。”

  白切星战场太大了,他的精神力根本没办法全部覆盖,只能尽可能的利用全部精神力扩大范围,要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敢这样做,但这里没有其他神经系的异能者,没有谁有能力攻击他的精神域。

  顾淮意识到他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会在他毫无防备时给他带来重创。

  范围太小了,根本共感不到那个隐族。

  “我们去前面。”

  “啊?”

  克利斯一把甩开骨刺上的天伽族,不明白雄虫怎么突然就要去前面了,这他肯定是不会同意,“少将,前方太危险了,您去不合适,中将并没有安排您到那边,您现在是军虫,得服从命令,我是不会帮您的。”

  顾淮听到这话沉默了,只会看了他一眼,便展开外骨骼机甲的翅膀飞走了,克利斯赶紧跟上去,虽然雄虫没说什么,但是他知道,雄虫这是生气了。

  这一刻克利斯是真的觉得雄虫不省心,这么危险的地方还要到处乱窜,无数次他都看到那些刀光炮影从雄虫身边掠过,看得他心肝俱颤。

  看了这么一会他也看明白了,雄虫这是在找那个隐族首领,来都来了,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尽量保护好他让他少受些伤害,不过越往前越吃力,他又旧伤未愈,现在为了不暴露还不能虫化进入战斗状态,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克利斯用刀斩断面前这只天伽虫粗壮的触角,一边留意雄虫的情况,他都已经有虫化的心了,这个状态的他和完全虫化的敌方存在着体型上的差异,这让他很吃亏。

  在巨虫张开血盆大口袭向他时,克利斯还在这杂音里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可眼前紧迫的形势让他来不及考虑,他双脚一蹬,迅速从巨口的斜面脱离原地,但在落地的一瞬间,凛冽的风刃划过他耳边,在他耳中炸起声响,顿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只见刚才想要吃了他的巨虫嘶吼着用坚硬节足抱住脑袋,它的左眼正一股一股往外冒血,那是被子弹打中的。

  常年的战场经验让他的脑子快速得出结论——是和这只虫配合作战的隐族,他很快回过神来,抓住机会砍了巨虫的脑袋,等他找到雄虫时,对方脚边已经躺下一摊半胶冻的生物了,坑里的血液渗入到其中,艳丽极了。

  顾淮领着他朝一个方向飞去,他竟然忘了可以通过普通隐族找到他们的首领,他们既然能接受信息,那他们也能通过这个振幅寻到施令者的位置。

  随着精神力探查范围地移动,顾淮在战场边缘找到了目标,此时的隐族首领和正常隐族没什么两样,放在混乱的战场上很难区分出来,他没有坚硬的外壳,也没有足够防身的战术,但每一次都能与危险擦肩而过,这都得归功于暗中保护他的生物。

  顾淮扫了一圈在他周围混战的同盟军,对克利斯道:“把定位发给他们。”

  克利斯立刻把定位发到抓捕组,而后雄虫抓起他的右手臂对准一个混迹于打斗中的隐族,雄虫命令道:“轰他。”

  克利斯反射性服从他的指挥,手臂上升起一个炮筒对准隐族直直轰过去。

  炮弹在靠近隐族还有一段距离时,一个肉球突然朝他砸来,正好把炮弹给吞掉,只有一阵闷响在空气中回荡。

  烬看向偷袭自己的源头,是一只雌虫,他知道那是那只雄虫少将的副官,他不动声色打量四周,没发现雄虫的踪迹。

  克利斯头微微向后偏,“少将,没打中,被发现了,是撤离还是继续?”已经有好几只天伽虫朝他这里过来了。

  他就知道,连个掩体都没有,这样的偷袭成功的几率太过微小,结果可能是连自身都难保。

  耳边除了风声就是爆炸声,但绝对没有顾淮的说话声。

  克利斯猛地转过头——

  “!!!”

  少将呢!!?雄主呢!!?虫呢!!?

  刚才明明还在他身后啊,怎么回事?

  眼看对面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敌军,克利斯抬右手抬炮,左手握刀,然后跑了。

  寡不敌众,他还要找虫呢,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但他跑路不代表敌军不追啊,很快便被拦了去路,那架势不是你死就是你死,没过多久克利斯身上就添了许多伤口,他现在是看出来了,他刚才打的肯定是隐族首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天伽保护他,敌军当然是希望隐族首领隐匿起来,现在被自己发现了,估计不好离开。

  克利斯用刀架住对他袭来的口器,巨虫坚硬的上颚牢牢卡住他的刀,他抬起右手的炮筒快速向巨虫口内发射,巨虫被炸成碎沫,他的腰部也被另一只虫抓伤,突然察觉身后有强烈破风声,他下意识地展开浅绿色半透明的虫翼,骨刃击打在他的虫翼上发出“嗤啦”一声,他顺势挥动虫翼斩断了那只天伽的骨刺。

  顾淮在另一处将这些看得清楚,在他的精神力回馈他援军的信息后,他小心绕开那些保护势力,无声无息地靠近那个观看克利斯被围攻的半胶冻体。

  “如果你变成一堆碎沫,隐族失去了头领,会不会很快就灭绝?”

  “!”

  烬蓦然回神,他想转过头去看身后的虫,但被一只枪抵住了头,他瞟了眼还在奋战的克利斯,道:“你的副官你不管了?”

  顾淮:“所以还不让他们停下吗?”

  烬看到那只雌虫副官的虫翼被撕了些小口,有个肉族在他下方滚来滚去,将他被撕掉的翅膀碎屑连同地上的尸体碎肉一同吞噬,他厌恶地移开视线。

  ——肉族还是那么恶心。

  他说:“你的副官刚才是在找你吧,结果你丢下他自己跑了,他该多伤心啊。”

  顾淮用枪碰碰他的脑袋,冷声道:“我不喜欢废话多的俘虏。”

  “啧,虫族的雄虫就是无情。”烬对围攻克利斯的那些同盟军喊道:“停手吧,废物们,你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已经被捕了,现在应该动动你们生锈的脑花想办法救我,而不是去欺负一只英俊魅力的雌虫。”

  他刚说完话,侧腰就被无情地雄虫刺了一刀。

  顾淮的刀在他伤口里绞动,低声警告他:“想好了再说。”

  烬疼得直吸冷气,不悦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绕过他们视线靠近我的,但你也别太天真,真以为挟持了我你们能回得去,可能么,天伽是不可能放弃我的。”

  克利斯在隐族出声地时刻迅速收了翅膀,靠着外骨骼飞到雄虫那边,他有些心虚地看了雄虫一眼,不敢说话,默默地提刀架炮与敌军对峙。

  各种各样的生物围了他们一大圈儿。

  看到这里,烬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幸灾乐祸道:“蠢不蠢,真以为自己的精神力有点与众不同就能无所不能了,现在不仅自己得死得凄凄惨惨,还要连累忠心不二的副官,不过你放心吧,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你的副官还要感谢你呢,感谢你让他遇到这么好的我。”

  克利斯听到这话一扭头就对上他看不见眼珠的眼睛,正空洞洞地“看着”他,背后冷得厉害,他向后挪了一段距离离开隐族的视野范围,大声道:“我与敌军不共戴天!”

  烬一看,觉得他更可爱了,一边笑一边捂着侧腰喊痛。

  克利斯真的觉得这果冻脑子不正常。

  但再过一会儿,烬就笑不出来了,好几队虫族从他正面直接杀过来,没多久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为了不引起怀疑,并没有派太多的士兵保护他,所以他就没有悬念的被俘虏了。

  他对走在身边的雄虫说:“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的作用了,为了我而不惜把你给暴露出来,这得下多大的决心啊,我建议你千万不要有眨眼的时候哦,不然你会后悔的。”

  然后,他屁股上猛地被踹了一脚,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克利斯不满道:“闭嘴,你个乌鸦嘴,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我建议你晚上千万不要睡觉,小心在不知不觉间被大刑伺候。”

  烬憋着股气对克利斯一字一句道:“雌虫,不要以为我看好你就能蹬鼻子上脸了,我是有脾气的,不然有你后悔的!”

  “哟哟哟,除了你全世界都在后悔是吧。”克利斯转头对顾淮道:“少将,隐族脑子都不行,他们的首领也只是比他们好一点而已,也是个脑子有包的家伙。”

  顾淮配合点头,“看出来了。”

  见雄虫还愿意理自己,克利斯心花怒放,这说明雄虫刚才没看见他的翅膀。

  烬:“……”

  竟然拿他做讨好雄虫的跳板,岂有此理!

  第一百零六章 他最喜欢我

  顾淮在救护所外面等着,旁边都是进进出出的军雌,这一次受伤的军雌太多,救护所内的床位放不下在两旁临时新支了许多帐篷。

  路过的雌虫看到他一边艳羡一边可惜,要不是现在有急事,非得上去在雄虫面前刷刷存在感,真不知道哪只雌虫这么好的运气让雄虫在这里亲自等,然而,等他们进了救护所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可惜是多么的多余。

  救护所内,几十只雄虫有条不紊地帮助那些引发神经暴动的雌虫做安抚,脸上都是笑意盈盈,丝毫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仅好脾气的安慰他们,还态度良好地对他们说欢迎下次光临。

  门口的雌虫:“!!!”

  是开门的方式错了么?这个世界怎么变得如此美好了。

  顾淮只觉得奇怪,他前一分钟还看到那些雌虫对他一步三回头,但一掀开帘子表情变得精彩丰富,面容痴呆,脚步漂浮地走了进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着,这倒是让他掀起一点好奇心来,但想到里面都是料理伤口的雌虫,还是打消了想法,毕竟他现在是雄虫,在雌虫的眼里可是异性,即使他们身体部件上一样不差。

  “顾淮少将。”

  一个医生急冲冲跑出来,焦急道:“您劝劝西米副官吧,他不愿意让我们处理伤口,还有,他的神经暴动期被提前引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严重,但他坚决不接受雄虫阁下们的安抚。”

  “带我去看看。”

  顾淮一掀帘子,里面随处可见被脱光上药的雌虫,他顿了一下,目不斜视地跟在医虫后面,反正从结构上来说大家都是男人,就当是进澡堂子了。

  未见其虫,先闻其声。

  顾淮在喧闹的大厅里寻着一道洪亮富有活力的身音找了过去,都不用医护虫领路,一大堆虫围在一个病床边,遮得严严实实,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克利斯了。

  “我除了这些伤真的没事了,我还要去护卫少将,他可是重要保护对象,你们这是在扰乱我执行任务,妨碍我处理公务,麻烦快放开我!!”

  顾淮一走近就看到雌虫被五花大绑地绑在床上,除了脸色苍白,瘦了许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了,在奎木星系遇到他后雌虫就一直是这么个状态。

  顾淮问道:“他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负责克利斯的主治医生见到他来了,大大地松了口气,干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您的副官嚷着要去找您,伤口还没治理完,但现在您在就好了,您稍微等一下,很快就好。”

  然后俯身解着克利斯身上的军装,低声对他道:“西米副官,你就不要再闹了,顾淮少将正在一旁看着,您也不想惹他生气是不是?赶紧配合,不然到时候你和我都要遭殃。”

  克利斯四周看了看,问道:“在哪儿呢?没看到啊,你是不是想骗我?”

  医生:“就在你正对面,快翻身,我检查检查你腹部的伤口有没有挣开。”

  克利斯一边配合他翻身,一边四处寻找雄虫,嘴里一直念叨着没有,医生敷衍地回复他有,两虫一问一答,有问有答。

  顾淮:“……”

  即使耳边都是嘈杂声,但他还是能把他们俩的悄悄话听个清楚。

  他又往前走了些,直接站到克利斯的右侧,克利斯跟没看到他这虫似的,还是四处乱看,到处找他。顾淮皱眉,捏住雌虫的脸转向自己,“别找了,在这里。”

  这次克利斯不喊了,就这样盯着顾淮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似乎在辨认眼前的虫到底是谁,就是不说话。

  顾淮心里“咯噔”一声,他很确定,雌虫在战场上没受到什么神经攻击,这是怎么回事?他迟疑道:“这是……脑子出问题了?”

  医生却以为他是等不耐烦对克利斯不满意了,赶紧摇头解释道:“少将您放心,副官脑子没事儿,这是神经暴动带来的影响,还是正常的,只是有些迟钝而已,很快就好,您稍等!”

  又转头大力把克利斯翻过身让他趴在床上,焦急道:“副官啊,您别动我来就行,赶紧把虫翼上的伤口治理了回去吧,再磨蹭顾淮少将就要生气了,别闹了。”

  他只觉得自己心力憔悴,既要处理好军雌的伤势,又要尽量帮助雌虫不受雄虫的厌弃,关键是本虫还不配合,真是太难了。

  克利斯一听,立马大声反驳道:“胡说!!雄主不会生我气的,他最喜欢我了,我有打机甲作证!!你骗我!!”

  他这话说得周围的虫浑身一震,有的悄悄打量雄虫的脸色,而克利斯自己应该也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慢腾腾地伸出双手捂住嘴巴,欲盖弥彰道:“我什么也没说。”

  当众虫以为他终于安静时,他又开始剧烈挣扎,阻止医生擦看自己的虫翼。

  “我翅膀没事,不用看!”

  医生神色一定,冷漠地让助手拿镇定剂来,也多越好,他有对克利斯冷酷道:“西米副官,虫翼上有重要神经组织,这可不能敷衍,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克利斯整个虫在床上使劲扭,组装的铁床架哐哐作响,镇定剂的针头差点折在了他的屁股肉里。

  顾淮大概知道雌虫在想什么了,他阻止医生,“把药给我吧,我来换。”

  医生以为雄虫这次是嫌弃他太慢了,看不下去要自己动手,他悻悻地把药包给了雄虫,在心里为克利斯做祈祷,希望他别被连药都不知道为何物的雄虫给弄死。

  然而顾淮把绑住克利斯的绳子解开,反手把雌虫绑了个结实,再把虫给抱起来,问他:“这里有后门吗?”

  医生傻眼儿了,呆愣道:“……有。”

  顾淮颠了颠怀里的雌虫,“麻烦了。”

  医生张张嘴,干巴巴吐出个“不”字。

  等到雄虫离开后,他说:“就这样走了,抱走的,雄虫,抱走的。”

  助手用力点点头,“嗯!他的基础体重起码有八十多公斤,我也想感受一下被雄虫抱起来是什么感觉。”

  这下医生清醒了,瞥了他一眼,“你在做梦。”然后去观察别的病虫去了。

  助手砸吧砸吧嘴,脸上充满臆想,:“那不就真的是美梦了吗。”

  而顾淮这边——

  雌虫一边在他颈间嗅着味儿,一边嘴上拒绝着:“我是不会打开精神域放你进来的,你死心吧。”

  “别乱动,自己挎好。”顾淮把药包挂在他脖子上,从虫出没比较少的路回去,他说道:“不让我进你的神经域,是做好死翘翘地准备了吗?那真是太好了,你的雄主很快就能拿一份丰厚的赔偿金,他就可以用这些钱娶更多更漂亮的雌虫了,想想都开心。

  克利斯不干了,他嚷嚷道:“不行,他才不是那种虫呢,你又不是我雄主,你凭什么这样说。”

  很快顾淮就带了自己的营帐,他把虫放在床上,但克利斯头跟粘在了他脖子上一样,顾淮拍拍他脑袋,说:“我既然不是你雄主,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克利斯闷声道:“你这个坏虫,竟然敢偷我雄主的味儿,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行,等你闻够了再不放过我吧,现在我们换药。”顾淮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强行扒了他的军装,在雌虫又要开始闹时直接放出高浓度的信息素,克里斯顿时被熏得迷迷糊糊。

  顾淮引诱似的低语道:“现在没有其他虫了,把虫翼放出来我看看。”

  克利斯背鞘张开,有东西从里面滑出来,紧接着,他的视野被一对巨大的浅绿色薄翼占满,美丽梦幻,似乎还泛着莹莹绿光。

  只可惜,虫翼边缘有破损,像被老鼠啃过的缺口。

  顾淮捏住他微微颤抖的翅膀,手指小心地抚摸坏损处,这时候,雌虫小声地嘟囔着,声音很小,听不清。

  他靠近雌虫,只听他念道:“不能被发现,雄主知道……骗他会生气的,不看翅膀……,不要,生气。”

  柔和布满顾淮眼底,他淡笑道:“你受伤了还不配合治疗我才会生气,但你要是乖乖让我给你上药把伤养好了,我就不生气了。”

  克利斯呆呆地看着他,愣了好久,才慢慢转过去趴在床上把翅膀伸到他面前,说:“那您不能生气了。”

  顾淮摸摸他的头,给他的翅膀上好药后用专用的敷贴贴上。

  克利斯觉得萦绕在周身的气息让他感到很安全,因为神经暴动带来的疼痛缓和了不少,心态一松,眼皮就开始打架了,一个恍惚便睡了过去。

  见虫毫无防备地就这样睡着了,试探性伸手在他颈动脉处轻触,雌虫只是往旁边退了点就没反应了。

  很好!

  顾淮趴在床边在他脸上脖子上研究摸索,到底该怎么把他的面具取下来呢?

  这面具给他一种克利斯直接换了个头的感觉,皮肤弹性也是真的不错,还带红润和温度。

  他小心安抚着雌虫的精神域,轻声叫醒雌虫,哄骗道:“克利斯,一直捂着对脸不好,你得让它透透气,我帮你拿下来好不好?”

  克利斯只有身体醒了,但意识还在沉睡,雄虫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只能眯着眼“看”他。

  心里好像有点罪恶感。

  顾淮捂住他的眼睛,“没事,你睡吧,我自己研究。”

  这时,通讯声突然在安静的帐篷里炸响,这是他为了了解克利斯情况,怕错过医生的电话特意加大的音量,忘了关了。

  第一百零七章 兄弟俩

  克利斯惊得从床上蹦起来,双手撑在床边,神情空白,慢腾腾地转动脑袋,对着顾淮的方向嗅气味,头顶上缓缓站起两个蓝色小触角,在有规律地发出振动,连前一分钟还柔韧的虫翼也变得坚硬锋利,似乎在警惕未知危险。

  顾淮已经顾不上打来的通讯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雌虫,目光暗沉。

  片刻时间,空气中的信息素味儿变得浓烈黏稠,顾淮化实的精神触角猛地袭向愣怔的雌虫,将他的四肢牢牢缠住。

  克利斯就此被镇压,他被按在床上,腰腿被固定,虫翼上也被东西绞紧,翅膀缺损处被碰到,他不禁颤抖出声,翅膀和触角抖动的频率更快了。

  顾淮对雌虫的痛呼不予理会,翻上床把他压在身下,命令道:“把面具取下来。”

  或许是克利斯记住了面具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听到有虫让自己取下面具,一手护着自己的脸,一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虫。

  可神志不清的虫怎么可能打得过老奸巨猾的人呢,所以,克利斯三两下就被扼住了后脖子,松散的衣服半挂不挂地搭在手臂上,露出了缠绕在手臂和腰腹的绷带。

  看到雌虫都这样送到自己嘴下来了,不做点什么就太不是Alpha了。

  顾淮再也忍不住低头咬在了克利斯的后颈上,信息素涌入雌虫的身体里肆无忌惮地侵略着,克利斯痛得受不住呜咽出声,大滴大滴流着眼泪,对此并没有得来雄虫半分怜惜,因为他快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等到他在雌虫体内释放出足够的信息素,他才念念不舍地松了口,转而将目光打到雌虫的头顶上。

  他一边亲吻触角,一边威胁克利斯,“把面具摘下来我就放过你。”

  他知道克利斯正是大脑宕机的好时候,出于某种目的,他喜欢这样做。

  这一刻,被抑制已久的恶劣因子找到机会冒了出来,等顾淮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喜欢欺负雌虫,老婆不就是拿来欺负的吗?

  “你的精神域受损严重,我不想对你进行神经控制,你自己听话,克利斯,我要看着你的脸。”

  听到他的话,克利斯只是反射性地把脑袋藏进胳膊里,手掌按在右侧耳后,期间即使手臂动了,手掌也没换过位置。

  顾淮在上方看得很清楚,他在雌虫耳后周围翻看,还真在头发里看出了点不对劲,在头皮的小突起上搓起个小边角,顺势一撕,露出了雌虫原本的金发。

  顾淮愉悦地眯了眯眼,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雌虫本来的模样了,还是金发碧眼的虫最好看。

  “虫虫,比上次聪明了,还真换了个头来的。”

  他又把雌虫反过来正面对着自己,把面具完全从雌虫脸上摘下,他对欺负克利斯这事儿还真是乐不思蜀,尤其喜欢把虫翻过去翻过来,好像这样能让雌虫尽在他掌握的感觉。

  看着久违的面孔,顾淮全身的细胞不受控地叫嚣着,雌虫脸上恍惚的神情让他喜欢,他问道:“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吗?”

  克利斯张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没了声儿,无力承受雄虫凶狠地亲吻。

  ……

  帐篷外,顾淮蹲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小角落里,咬着一支烟,烟雾遮挡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舒凛不满道:“顾淮,你在听我说话吗?这欲求不满的样子丢不丢人?克利斯又不在,做给谁看?”

  听到这话,顾淮斜了他一眼,挥散烟雾,凑到浮屏前,指着自己下嘴唇上一道新鲜出炉的口子,讥讽道:“到底是谁在欲求不满我不想拆穿。”

  舒凛不可置信瞪大眼,指责他:“顾淮,你个渣男,克利斯为你冒死生了俩孩子,这才多久,你就另寻新欢了,你不是人,你不配当Alpha,你负了我老婆的好闺蜜,我要与你绝交,渣渣!”

  顾淮翻个白眼儿,骂了回去,“傻|逼。”

  随后掐了烟头,“说正事儿,第一次为什么没接你心里没点数?第二次都要得手了你又坏我好事,赶快说,说了我回去继续。”

  舒凛:“你是不是精虫上脑了,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耳朵放风去了?而且,不是我打击你,你现在真动了他估计他还得跑,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过过嘴瘾罢了,咱哥俩半斤八两,现在谁也不比谁好。”

  然后他又想到什么,幸灾乐祸道:“我可比你好,虫就在你身边还要装看不到,我可不是。”

  顾淮脸色冰冷,“再不说就不要说了,找其他人去。”

  “诶诶诶,回来回来,这整个虫族就你一个人,你让我上哪儿去找。”舒凛赶紧缴械认输,“少将就别跟我计较了,您帮我去看看奥西,他只回我消息不接我通讯,你给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千万别是受什么重伤了。”

  见舒凛担忧起来,他安抚道:“放心,不会是重伤的,我有关注奥西的消息。”

  这点他肯定。

  这时,舒凛那边好像有敲门声响起,他向外吩咐了两句,回过头快速道:“虫皇有拉你进那个实验的打算,话里话外都示意我说服你,你自己做好准备,他可能会采取什么手段让你提前回来。”

  这顾淮想起了司久卿拦下的一批货。

  “最后再说一句,记得帮我照顾奥西,有事再联系。”

  浮屏里的虫没了,恢复成了系统状态。

  顾淮拍拍身上的灰,往第三军团走去。

  克利斯应该已经睡着了吧,可惜了。

  雄虫的突然到访让奥西闪躲不急,他只能故作镇定硬着头皮接待。

  顾淮现在知道舒凛为什么打不通通讯了,他没有特意去问雌虫脸上伤势的情况,交流谈话和往日一样平静,这也让奥西松了口气,他以为会吓到雄虫。

  奥西神色自然了许多,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为雄虫到了杯水,用商量的语气说:“顾淮少将,您看,这事儿……就不用和雄主说了吧,医生说了,它好得快,我的恢复力不错,回主星前一定能好的,如果雄主问您,您看……”

  说到舒凛时,奥西脸上出现不安,他担心雄主知道后不喜欢,反正能长好,只要在回去见雄主前能好就够了,可他不知道顾淮竟然会来看他,他担心自己的情况会传到雄主耳朵里去。

  顾淮觉得奥西的担忧是多余的,舒凛真不至于这样,他道:“你安心,他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你的,他这虫还不错,可以依靠,他不是注重你的外貌,我想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自己也多少清楚他是什么性子。”

  “至于这件事,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问,我无权干涉他对你的关心,如果你这样瞒着不让他知道,后果可能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好,他说过他喜欢的是奥西,不是奥西的这张脸,你应该相信他。”

  奥西一听这话就知道失败了,雄虫说的这些他都懂,但他就是不想让舒凛知道他脸上受伤了这件事,因为他看到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他不是不相信舒凛,他只是比较相信那些真实的教训。

  顾淮看出了他的纠结,言尽于此,不好多说,他还是提醒了雌虫,“与其等着被告发,还不如主动和舒凛说清楚,这只是个小事。你知道的,围在他身边的虫太多,什么样的都有,你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让其他虫在他耳边嚼舌根吧,那样反而会让他误会。”

  奥西焉巴巴地垂下头,往日里神采奕奕的橙色眼眸都暗淡了下来。

  “你手受伤了不方便,自己多加注意,有什么事叫我就行,别客气,作为舒凛的兄弟,他不在时帮忙照顾一下你,这都是应该的。”顾淮给他拉上门帘走了,只要奥西自己想清楚就好了,不管怎么样舒凛都会知道。

  奥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色萎靡,最恐怖的是脸上还有三道醒目的爪痕,从右上方贯穿整张脸,被划破的眼皮还在外翻着,好好的嘴巴成了个裂唇。

  他把镜子盖在桌上,无奈地叹口气,他刚才是骗雄虫的,天伽虫的利爪上有毒,这一爪下来深可见骨,脸上神经太多,因此伤了不少,就算他恢复力再厉害也不能很快就好。

  几秒钟后奥西心里有了个决定,他先申请一个任务,等脸上看不出痕迹了再回去。

  他拿起光脑发了个通讯出去,很快对面的虫就接听了。

  “喂!!奥西,宝贝,是不是受伤了?打个视频让我看看伤哪儿了?伤势怎么样?严不严重?影响休息吗?要不你回来吧?我去也行。”

  雄主竟然没有追究他不接通讯的事,一上来就关心他,奥西内心说不感动是假的,他都觉得以前对雄主不耐烦真是太过分了。

  “奥西?你还在吗?要不我们打个视频见个面?”舒凛耳朵凑近光脑,对面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又把音量调大,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是按错了?

  奥西抹了把脸,冷静道:“我不。”

  差点就被迷惑了。

  “雄主,我打通讯给您是因为我有个任务会延误我回来的时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所以提前和您说一下。”

  任务?

  舒凛挑挑眉,他可没听顾淮说有什么任务,再说,有任务这种事顾淮还不得上赶着接,他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我这里没接到军部发的申请同意书啊?”

  第一次骗雄主,奥西心里慌得一批,他坑坑巴巴道:“可能……可能是军部……军部太忙了,他们把您给忘了吧?……反正,我那些有雄主的同事他们雄主都已经收到了,或许是真的把您忘了,对,是这样。”

  舒凛:“宝贝儿,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很傻?”

  “没有,您是最英明神武的。”

  “那你这拙劣的谎言怎么解释?”

  “我没骗您,真的!”

  “行吧,我去军部问问。”

  奥西一顿,然后冲着光脑吼道:“我就要去参加任务,哼!”

  他把通讯挂断,暗自决定,一定不会接舒凛的电话了。

  第一百零八章 看破

  克利斯懵了好几天,清醒时整个虫都还有些不在状态,所以当顾淮回来时就见床上的雌虫呆坐着,好像还在关机模式。

  等他走到床前时,克利斯慢慢转过脑袋,缓缓道:“少——将——,您——回——来——了——”

  顾淮:“……”

  这到底是醒没醒?说这几个字得耗多少的电啊。

  他拍拍克利斯脑袋,问:“你是谁?今年多大了?喜欢的雄虫叫什么名字?”

  克利斯慢慢地眨了下眼,从头到脚显示正在接受信号中——

  过了半分钟,终于连接上了,他一字一句道:“我是……西米,今年,38岁,喜欢,顾淮,西米喜欢少将。”

  越说越流利了。

  顾淮抬手将雌虫打晕,动作利落无情。

  他翻出几天前被摘下来的面具,重新给雌虫带上,把他摆好,然后安静地等他醒来。

  可能是他下手有点重了,雌虫一直到他第二天出门时还没醒,等他再次风尘仆仆回来时,床上的虫已经不见了。

  “西米?”

  顾淮眉目冰冷,总不可能是有虫趁他不在对克利斯下手了吧?西米的身份比较危险,许势力为了得到南迪家族的助力不惜冒险绑架他们兄弟俩。

  正当顾淮在脑子里一个一个排查打算找虫算账时,克利斯从外面回来了。

  “少将,您回来了,多久了?”

  随即看到他身上还有血迹,着急地拉着他查看:“有受伤吗?有虫保护您吗?”

  顾淮眼里的阴翳顷刻消散,他疲惫地捏捏自己眉心,最近精神状态好像有点问题,总爱胡思乱想,怎么有点被害妄想症的感觉。

  “没受伤,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差不多了。”克利斯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神经暴动的事,心虚地不看他,他能好这么快肯定少不了雄虫的功劳,但雄虫现在也没什么发怒的迹象,所以这到底是看没看出来啊?

  “行了,爬床上去吧。”顾淮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撸起袖子等着他,“两天换一次药,今天的还没换。”

  克利斯摆手,道:“少将,您刚从战场上回来,还是好好休息吧,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的,再不行,我还能去找其他虫帮忙。”

  顾淮从抽屉里翻出药包,熟练地打开倒药,“你在这里还有朋友?他不知道你是西米·南迪吗?你该不会让你们之间的友谊存在欺骗吧?”

  他用镊子捏起沾了消毒药液的纱布,对床扬了下下巴,“上来,这几天都是我给你换的,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克利斯一哽,这搞得他好像挺矫情的,看着雄虫理所当然的眼神,他还是老老实实趴在床上。

  身上的伤口都换完了,顾淮的目光移到他背上,“你的翅膀……”

  克利斯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他忙道:“这里我可以自己换,这没问题的,我的翅膀可以翻过来,真的!”

  顾淮见他紧张到身上肌肉都无意识地紧绷起来,他眼含戏谑道:“我只是想说你翅膀上的伤口应该快好了,可以去救护所找医生帮你,我没处理过这样的伤,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倒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还是你藏了什么秘密在翅膀上?”

  克利斯:“……”

  他都已经被吓麻了,在雄虫身边伪装真的是太累了,他都快被吓得内分泌失调了,怪不得最近心脏难受了许多,就是被吓的。

  见雌虫生无可恋的表情,顾淮心情好了不少,收拾好药包出去了,“好了,你自己来吧我先去开会了。”

  在门帘落下的一瞬间,克利斯无力地倒在床上,他愤懑地撕咬着枕头一角,难受得想要原地升天。

  他趴了会儿爬起来看军部发来的短信。

  元帅让他放弃挣扎回去,但克利斯觉得不行,他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十指翻飞打字超快,像塞德信誓旦旦保证。

  【元帅您放心吧,我这边一切顺利,我把重要保护对象防守得非常严密,没有让他与恶势力分子有丝毫独处的机会,您请放心,我隐藏得很好,绝对没有被发现,且与雄虫相处融洽,他现在很容易对我袒露心扉,更有益于我们打探消息,所以我将会继续执行任务,并圆满完成!】

  收到信息的塞德:“……”

  顾淮这虫绝对有毒,让他好好地得力干将就此与智慧招手离别。

  他愤怒地关上光脑,他等着克利斯发现自己被雄虫耍得团团转的那一天,塞德面色冷凝地蹲在马桶上。

  卫生间的门这时被敲响。

  管家在外面说道:“元帅,少爷要去研究院了,说如果您再不出来今天就呆在里面吧,他会去找虫皇陛下再换一个贴心勤快的侍卫。”

  塞德迅速起身提好裤子,开门出去,“我好了。”

  一下楼就看到亚修一脸不耐烦地坐在飞行器里,西米只能尴尬地笑着,塞德坐上驾驶位驱车前往研究院,心里默念——这是军部的金库,不能凶。

  自从隐族首领被俘虏后,敌军的战斗力也降低了许多,这让天伽一度后悔之前对他们不够重视,现在的隐族跟弱智一样,连交流都成障碍,更不要说上战场了。

  期间顾淮几次去牢房里看过他,即使烬已经被压制在专门为他制作的牢里,但顾淮心里就是莫名担心,他每次共感烬的情绪时都是一样的,丝毫不差,好像复制粘贴的一样。

  他和埃里特说过这事,也只是让他眉间的褶皱加深几分,隐族首领比较特殊,影响力实在是有些大,留着也是祸害,放回去还是祸害。

  一个球形牢笼挂在半空中,除了吊着的铁链,其余接触不到任何东西,透过合金钢化玻璃,全面监控里面的生物。

  为了防止这位首领偷偷散发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消息,在玻璃上还放置了许多超声窃听设备。

  烬无聊的看着玻璃上的器械,玻璃有隔音效果,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是看着看着,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两只虫,他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顾淮淡淡地看着牢笼里微笑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共感到他的情绪,喜悦吗?

  他直接左跨一步把克利斯挡在身后,还吩咐道:“矮点儿。”

  “哦。”克利斯半蹲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从命令就行了。

  烬看懂了,他恨恨地瞪了雄虫一眼,随后嫌弃地移开眼不看。

  顾淮感受到他的心情变差了,冷哼一声,让克利斯出去,克利斯出去了,烬气坏了,顾淮高兴了。

  烬褪去半胶状态,所以顾淮用眼睛就能看出对方脸上的情绪,平静了许久的隐族首领终于出现了情绪,可顾淮还是能感觉到这不是发自内心的,他就像个满足一下小孩的小小要求一样,像是你求了这么久,那就配合你演一下吧,完全不在乎。

  顾淮:“你不想知道天伽现在是怎么对待隐族的吗?隐族失去了你,无法再参加战斗,养着他们相当于浪费资源,已经有不少隐族死在同盟的背叛之下,主要是被用来挡刀,当垫背,又或许是他们觉得肉族太难养了,所以不少隐族都进了肉族的肚子,这就是失去利用价值的下场吧。”

  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他看懂了雄虫的唇语。

  他淡淡一笑,说道:“无所谓啊,没了他们我倒是轻松了不少,要不是他们这帮累赘,我也不至于居无定所四处流浪,每天都在为这群没脑子的玩意儿怎么活下来想办法,为了养他们精心算计,为了隐族繁衍低三下四讨好天伽。”

  他轻松地吐了口气,又道:“没了正好,隐族就毁灭吧,我再也不用为这些做打算了。”

  “倒是你。”他细细打量着顾淮,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你这只雄虫真奇怪,哪有你这样的雄虫,虫族没怀疑过你吗?还是虫族雄虫已经稀缺到了让他们不管不顾的程度了,让他们对一个外来生物的伪装视而不见呢?”

  他又摇摇头可惜道:“要知道他们这么不挑,我早点来就好了,还得怪你们虫族。给我们个机会怎么了,雄虫不行还可以有雌虫嘛,你们虫族的雌虫都已经泛滥成灾了。”

  顾淮走了,走时还特意交代负责的虫“好好”招待首领,烬因此荣获顾淮专门给他的加餐。

  牢笼里充满了高浓度的硫酸雾,烬表面的皮肤被灼伤,创面红白相间,他脚下很快积起血液,这浓度是为了他精心计算的,不会要他的命。

  真难熬。

  烬忍不住伸手按紧受伤的地方试图减轻疼痛,伤面只是碰一下都痛,他不禁低骂出声:“操!都可以和虫族的雄虫物以类聚了,说不过就动手,都喜欢虐待,怪不得能和虫族雄虫混到一块儿。”

  这些都被录入了监控室里。

  克利斯听到这些话,偷偷看向雄虫,只见他平静地看着荧幕,对隐族的话不作反应。

  顾淮:“有什么问题?”

  克利斯赶紧收回目光,差点忘了对方的变态精神力,他强制给自己催眠,“没有,只是想说着隐族在胡说八道。”

  旁边调动监控的雌虫赞同地点头,“蛊惑虫心,挑拨我们。”

  “没关系,他就算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在意。”顾淮捡起桌上的手套带好,“走吧,没什么重要的信息,快要上战场了,回去准备准备。”

  克利斯害怕自己的想法被发现,赶紧屁颠屁颠跟上雄虫,照常给自己洗脑,嘴里念叨着:“他在胡说八道,他在胡说八道……”

  第一百零九章 危险

  因为受伤引发暴动期提前,克利斯感觉自己已经躺了好久,再回来时雄虫的站位都已经变了。

  他活动有些僵硬的关节,随手试试好久没碰过的机甲。

  库里把挡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大甲壳虫踢开,“一边跳去。”

  挡他就算了,竟然开着这架机甲挡在他面前,故意的吗?这分明就是在挑衅!

  菲丽安好笑地摸摸机甲头顶上那俩大灯泡儿,笑道:“克利斯头上原来还有俩大灯吗?还是设计虫自己想的?还是本来就有?”

  顾淮操纵大铁爪,把甲壳虫抓到自己前方来,“不是说要守护我的安危吗,前面来守护。”他淡淡看了眼菲丽安。

  菲丽安连忙道:“我只是在想,威尔是克利斯的哥哥,头上会不会也有灯泡,我到时候回去看看,我对克利斯的灯泡不感兴趣,呵呵。”

  他心里暗叹,这雄虫真专情,到现在还忘不了克利斯,他只是摸了一下机架而已就这样瞪他,那要是克利斯还在,他摸真的虫岂不是要被雄虫送到雌奴交易所?果然,死者才能在雄虫心底占有最大的位置,克利斯肯定自己都没想到死后还赢了一把。

  克利斯提醒他,“威尔和克利斯不是亲兄弟,他们的品种都不一样,而且,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一定都能遗传到这个。”

  菲丽安又想,在实权面前,再大的白月光朱砂痣都得靠边站,得到雄虫的心又怎么样,自己的虫化状态都被未来雌君开着上战场当打手了,惨是真的惨。

  嘴上却附和道:“你说的是。”

  没了隐族帮忙的战场敌军弱势了很多,没有谁还能帮助他们搞偷袭,这样一来,肉族的战斗力也就基本全无,反应太慢,还没碰到目标,对方就已经跑远了,倒是被同盟军用来挡枪遮弹,只是这一次连肉盾都当不了了。

  虫族连夜跑到战场中央挖出来的战壕让肉族进去了很难出来,一条深沟里,断断续续挤了好多肉球在其中,形势紧急,同盟军基本上顾不到他们。

  顾淮架着机甲迎上虫化的天伽,甲壳和金属撞在一起摩擦出火花,即使少了隐族和肉族的加入,天伽本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暴戾是真暴戾,但善战也是真善战。

  顾淮一边使用精神力攻击,一边操作机甲提刀砍,解决天伽速度倒快,他甩掉刀刃上沾的血,向上空飞去。

  太空作战的天伽精神域损耗更大,更适合他的技能攻击。

  克利斯见状,紧追其后。

  真空的宇宙里一片漆黑,时而可见由星际尘埃阻挡折射形成的雾团,顾淮穿过气层抵达真空战场,这里是成片的爆炸,有各种各样的机械武器和电磁微波武器,无数机甲陨石在其中穿梭。

  第三分化技能瞬间展开——

  在他牵制住天伽的同时,周围突然出现了几十架机甲,上面材质特殊,比其他战斗机甲厚重许多,入侵需耗废更多精神力,而且,里面都是雄虫。

  这么快就有应对措施了。

  顾淮对准一个方向一炮轰过去,而后快速掠过去抓住一架逃离爆炸范围的机甲,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捏爆他的核能装置,没了核源的机甲随着各种波动身不由己漂浮出去。

  他从第一次上战场就没有隐藏过自己的精神力,被发现和防备是必然的,他早就做好准备了,顾淮扔掉手里卸下的金属手臂,向上一跃躲开前面飞来的炮弹,可围在他后面的天伽雄虫就遭殃了,扑上去马上就要抓住雄虫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铁家伙变成了极速发射而来的炮弹,还没回过神来呢,漆黑如墨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光亮。

  看着所剩无几踟蹰不敢上前的天伽雄虫,顾淮提刀扑了上去。

  暗道,虫族不把雌虫当虫看,天伽不把雄虫当虫看,这机甲都还开得歪歪扭扭的就送上来了,一看就知道是来检测这类机甲防御的成效如何。

  他捡了几片了些特殊材质通过腹部的输送口递到手里,金属片上附着着一层纤维网胶板,跟他以前渡过易感期时呆的房间材料有点像。

  这时,一架虫族机甲来到他身边,顾淮同意了他的连线申请,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将,您有受伤吗?”

  顾淮没回答,还反问道:“怎么换机甲了,甲壳虫呢?坏了?”

  说到“坏了”时,顾淮的语气还阴森了不少。

  雌虫赶紧道:“没有没有,它太精致了,我怕把他弄坏,所以换了一架……”

  顾淮面前的浮频中出现了一只雌虫的脸,发丝在冷光下折射出金属质感,眼眸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呈现暗绿色,高挺的鼻梁,润红的薄唇,明明是棱角分明,冷酷板正的脸,看着却有些可怜魅惑的意思。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紧张道:“雄……雄主,你不用担心那架机甲,再怎么样它都是架铁家伙,没有意识也说不了话,要是……要是你是在喜欢它的外形,我可以给你看的,想怎样都行……”

  声音越来越小,顾淮都快听不到了,他看着浮频里脸色酡红,垂头低语的雌虫,问道:“说完了吗?”

  “啊?”雌虫不明所以。

  “看来是说完了。”

  顾淮闪身至他眼前,一腿将他扫出去,雌虫狠狠撞到漂流过来的陨石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拳砸下来,机甲变形的头部向内凹陷,里面的雌虫赶紧偏过头去才躲开了自己脑袋开花的惨状。

  他明白,自己这是露馅了。

  他借力在对方机甲上奋力一蹬,脱离控制与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烬恢复成自己本来的样子,怒视他,:“你可真狠心啊,对自己喜欢的雌虫都下得了杀手,他也太倒霉了,竟然让你这么个花心又狠心的虫给看上。”

  他对顾淮能认出他来倒没有特别奇怪,只是没想到他能禁得住诱惑罢了,这可是他内心最喜欢的虫啊,还是他最想看到的一面。

  顾淮不说话,只是对他发动攻击,没想到这位隐族首领操纵机甲的能力竟然意外的娴熟。

  烬一边防守一边损嘴道:“你这虫真奇怪,心里明明喜欢的是那只金发雌虫,却与那个副官暧昧不清。”然后想起这是虫族的雄虫,又觉得很正常,他要是愿意,把所有看上眼儿的娶回家都没问题,虫族估计还会嘉奖他,不过——

  “那只金发雌虫也好看,都说你们虫族的虫等级越高长得越好,我现在信了,虽然很变态,但要是他在我面前露出那副样子,我也会忍不住的,啧,又凶又乖,很想欺负,不得不说你品味还不错。”

  回应他的是差点把他砍成两半的粒子刀,顾淮下手越来越狠,他没想到这隐族首领不止是领导隐族的能力,竟然还会读心术,虽然还没有达到精神系异能者伴生能力的夸张程度,但能看穿旁人内心也是个很大的威胁,他在虫族军营里呆了这么久,估计该知道的都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了。

  顾淮笃定道:“你是故意被抓的,你才是真正来牵制我的。”

  为了防止他继续窥探自己的内心,顾淮只能收回精神力严实地布在自己身上,天伽失去了控制,场面又变得激烈起来。

  烬嬉笑道:“现在反应过来有什么用,为了观察你我可是煞费苦心啊,当然我还是很好说话的,你要是愿意把他俩送给我我就同意倒戈。”

  顾淮停手,“一个。”

  烬态度强硬:“两个。”

  “那就动手吧。”顾淮架着机甲又扑了上去,不仅给予他身体上的攻击,还给予他精神上的攻击。

  烬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弄得他眼冒金星,疼痛难忍,他按住头诧异道:“你不是只会共感和控制吗?为什么还能攻击?”

  顾淮淡淡道:“因为暂时用不到,现在为了防止你偷看人隐私,所以我考虑先把你脑子创死,有问题吗?”

  烬的机甲因为驾驶者的原因,就跟中了病毒一样,一边儿抽搐一边儿想用炮打他,可是手臂才抖抖嗖嗖抬到一半,胳膊就被顾淮给卸了。

  就在顾淮准备取他小命时,他大喊道:“我选金发雌虫!”

  “嗯?”顾淮眯眼看他,是先杀了在鞭尸,还是直接抽死他。

  烬抱着头,难受地说:“倒戈……我倒戈,我答应你的条件,我要那只金发雌虫,你快把……精神力撤了吧。”

  顾淮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儿,加大精神力威压,不容置疑道:“你选另一个。”

  烬的耳朵里都是血液逆流的轰隆声,身上血管紧绷,支撑不住慢慢褪去颜色,变成一摊透明半凝固体,平滑的表面还会有痉挛。

  他犹豫片刻,妥协道:“我倒戈,我都不要了,条件是你们要把隐族从天伽那边带出来,让我们离开。”

  倒不是说他不怕死的还要为族群某退路,他还没高大尚到那种程度,如果不提条件,反而会更让他们怀疑,而隐族存活会是让他们最容易相信的要求。

  顾淮:“听起来很合理,但首领看着不像是那么负责的领导者,还有,你刚才心虚什么?别忘了我的精神力还在你身体里,你骗不了我。”

  他只是猜测,刚才他的确共感到了对方的情绪,但也只是一瞬,他太会骗自己了。

  这只“雄虫”太难缠了。

  烬“凝视”着他,突然话题一转,“我刚才看见了一个小型黑洞,周围的星体陨石都被吸了进去,一只甲壳虫趴在一块大点的陨石上,还挺可爱的。”

  “碰——!!!”

  烬驾驶的机甲一条腿和剩下的一只胳膊没了了,连接在上面的精神力将痛觉回馈于他,但他觉得这样的痛比雄虫给他的轻了百倍。

  “位置。”

  透明半固体生物顺着椅子爬到驾驶座上,对浮频那边的雄虫道:“答应我的条件,天伽不会善待隐族,我知道你是特殊的,你提出来,虫族会考虑。”

  顾淮脸色越发冰冷,他一把捏碎机甲的核源,再有一点便可以打破防护层,进去的真空会将烬挤压爆炸成齑粉。

  “我要权力,如果能救,我会救,但我不会让他成为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我会为他报仇,虫族虽然不太把隐族放在眼里,可再小的苍蝇也是肉,灭掉一个族群,我的功绩不会少,足以升职中将。”

  烬看不到他在想什么,那他就赌。

  他语气随意道:“我想起来了,那只雌虫本来可以离开的,有一只雄虫牵制住了他,他不愿意走,是被天伽控制的隐族,你知道的,隐族可以变换成别的虫的样子,他是你的副官,他的机甲是特殊的,我猜他也是特殊的,所以,你舍得吗?”

  然后看着雄虫的脸补充道:“他现在应该快支撑不住了吧,你的精神力能扩展到那里吗?”

  顾淮把手里被捏变形的操作柄放开,“他在哪里?”

  烬笑了,雄虫妥协了,他点开之前投放到雌虫身上的定位发送给顾淮,“合作愉快。”

  第一百一十章 未知领域

  当顾淮赶到黑洞附近时,克利斯已经快被吸进去了,机甲加载过度的核源已经开始冒烟,大甲壳虫后面拉着一条粗大的锁链,绷直的锁链末端还连着另一驾虫族机甲。

  看到雌虫还在苦苦挣扎着想要救雄虫,这让烬心虚得厉害,因为他知道,那架机甲里是一个隐族,还是天伽和他设计雄虫的一个牺牲品。

  顾淮尝试连接克利斯机甲,但黑洞周围所有物质都会被吸进去,信号被干扰,根本联系不上,目测他与雌虫的距离也不近,就算他们连上了,他的拉力也不能与黑洞的吸引力对抗。

  他当机立断给军部发去求救信号,但除了几只虫便没谁回复了。

  他驾驶的是普通机甲,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想碰碰运气,可运气根本不给他好脸。

  顾淮眼皮一跳,他看到大甲壳虫肚子上的核源已经开始闪火花了,原本被引力吸得缓慢后退的机甲猛地后移一大段,再退一点就真要被吸进死亡区域,进了死亡区域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烬也有些担心了,他怕把顾淮生气终止合作。

  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临阵变卦倒戈,更没有想过那个隐族的副官雌虫的下场,他当时只想着怎么算计雄虫,现在真是赔大了,要是他再变卦,他相信以顾淮的性子绝对会让他在天伽那边好过的,要让天伽知道他有投敌的打算还不得被他们满宇宙追杀。

  烬懊恼道,失策。

  就在他想象一起无辜灭族惨案发生时,眼前有影子一晃,一直拎着他的雄虫已经朝甲壳虫的方向飞了过去,他感觉到自己像一朵绒絮在空中随风漂浮,破败的机甲缓慢地换了个方向,他心里庆幸着,雄虫被吸进去了最好,他求之不得。

  果然,等机甲再转个圈回来时,黑洞附近已经没有那两只虫的任何身影了,他高兴坏了,逃过被天伽全族追杀的后果当然好,他会想办法带隐族离开的,并且——

  烬恶毒地想道,顾淮特殊的精神力对他而言太过不利,他当然不希望有这样的虫存在,他享受看破猎物心声的感觉。

  ……

  一张枯叶飘然落下,最后停在透明玻璃上,底下还压着另外一些枯烂的叶子。

  几声林鸟啼叫过后,金黄色缓缓笼罩大地,光线穿过层层密叶桠枝打在玻璃上,被折射到玻璃里面那只虫紧闭的双眼上,一只鸟落在窗前,先是对着玻璃好奇地啄了几下,发出哐哐哐的声响,随后衔起玻璃与钢板连接处缝隙中的小果实飞了。

  克利斯皱皱眉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半阖着双眼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逃生舱里。

  逃生舱……

  他猛地瞪大眼坐直身,连忙掀开舱门爬出去。

  克利斯扯开干痛的嗓子,喊道:“少将!!雄主!!”

  他扒开周围的草丛,围着逃生舱一点一点向外找,生怕错过雄虫的踪迹,克利斯无比后悔自己眼瞎脑子蠢,他怎么会认错自己的雄主呢?他怎么能认错自己的雄主呢?

  他一直紧紧跟在雄虫身边,中途因为被几只天伽围攻让雄虫短暂离开了他的视线,只这么仅仅几分钟的事儿,等他再次找到雄虫时,对方已经在一个小型黑洞的附近脱离不开了,他当时脑子一热什么也没想就跑去救虫,没想到——

  竟然认错虫了!!!

  克利斯半天找不到顾淮,急得只想坐在地上哭,都是他害了雄主,一直到雄主把他塞进自己的逃生舱中他才知道认错虫了,为了救那个假雄虫,他把大甲壳虫逃生舱的能量都给透支了,现在好了,雄主连个防护都没有,还不得被黑洞给绞成肉渣渣。

  这么一想,克利斯鼻子一酸,双腿一软,真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开始抹眼泪。

  “呜啊啊啊啊啊啊!!雄主……我,我对不起您,都怪我呜呜呜呜,是我害了您,崽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啊——!!我把你们雄父搞没了啊啊啊——!!我就是个不称职的雌父,呜呜呜,更是个不称职的雌奴!呜呜呜,雄主呜呜呜~~~”

  等他嚎累了,他又不甘心地爬起来开始找虫,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森林更深处寻去。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虫,让他在一块大岩石后找到了半只机甲手臂,他又沿着岩石周围搜索,在一条河边找到了机甲的主舱,他跑过去徒手卸了机甲的门,上半身钻进去在黑暗里摸索,半响,主舱内又开始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

  “呜呜呜~~雄主,您到底在哪儿啊啊啊啊——!!我,我都找不到您了,呜呜~”

  克利斯一只手还不死心地在驾驶位上反复摸找,不知道是不是他想雄主想疯了,他总觉得这椅子上还是热乎儿的。

  “啊!!!”

  他惊叫一声,好像有谁拍了下他露在外面的屁股,克利斯从报废的机甲钻了出来,警惕看向周围,看到机甲门右侧边靠着一只虫。

  他不可置信道:“少将?”

  雄虫全身都湿透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还在渗血,血液将他的军装染成深色,他的右腿似乎还有一点受伤了,看着好像在微微颤抖。

  克利斯赶忙蹲下检查他的右腿,才停止落泪的眼睛又湿润起来,整只虫团在地上颤颤巍巍,顾淮还能听到他吸鼻涕泡儿的声音。

  他的腿是被吸入黑洞时,空间压力挤压绞碎机甲时压伤的,再感受到压力那一刻,他用尽所有精神力把克利斯和自己包裹起来,所以他现在真的是精神力透支过度,要废了。

  顾淮脑子一突一突地,眼前一片漆黑,一开始他以为还在太空里,机甲因为核能耗尽才没了灯,后来仔细一听,竟然听到有鸟叫声,还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他摸索着爬出主驾驶舱,出来时被东西绊倒整个人倒进了水里,他能感觉到还有温热照在他皮肤上,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哦,是他看不见了。

  还好开战前他为克利斯做过安抚的,不然以他现在这个干涸状态,连自己都安抚不了。

  他寻着声音找到雌虫的位置,伸手一摸,摸到了他的背,他顺着摸到克利斯的脖子和脸,在他脸上摸到了一些细微伤口,“受伤了?还有哪里有伤?神经域疼不疼?”

  “没受伤,这是树枝划的,倒是您,身上到处是血,腿都有点骨折了……”克利斯抹掉眼泪,背转过身去把雄虫拉到背上,哽咽道:“少将我背您,逃生舱里有备用药,我带您过去。”

  顾淮摸到他还是湿润的脸,调侃道:“现在哭完了可惜了,应该留到该用的时候,比如说,床上。”

  然后他就感觉到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

  克利斯赶紧站稳脚,生怕给雄虫摔着了,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南迪·西米,是要嫁给雄虫当雌君的,又延展想到顾淮为了救西米宁愿命都搭上,最惨的是还救错了虫,心情瞬间低落难过,要是被雄虫发现他是假的,估计得疯吧。

  他觉得自己真是恶毒,雄虫为了救他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在难过这些。

  克利斯抿抿唇,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照西米的性子现在会说什么?听从雄哥的安排?

  不对,这会给雄虫带来不好的映像。

  “这个未知星球不安全,少将,我们先想办法回去吧。”末了他又补了句,“我已经考虑好了,少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雄虫,就算雄哥不同意我也会嫁的。”

  顾淮略顿几秒,随后摸了下他的右耳后,雌虫偏头躲开了,顾淮双手搂紧他脖子,靠在他背上没在说话。

  山林间除了克利斯踩在草地枯叶上的沙沙声,就只有远处传来的鸟叫,一人一虫之间很是安静。

  顾淮被放置在一块岩石上,他只能听到离自己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现在精神力匮乏,没办法共感克利斯的心情来揣摩他的想法,他放在腿上的食指动了动,出声道:“克利斯,过来。”

  “哦。”

  克利斯从善如流地回应,放下手里的军用毯朝雄虫走去,才走两步就僵住身形,不确定道:“少将?”

  这一刻他心跳加速,期待着又害怕着,心脏地跳动声如同鸣鼓。

  顾淮再次道:“克利斯,过来。”

  真的在叫他。

  克利斯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他自觉蹲在雄虫面前,仰头看他,顾淮拍拍他的头,笑着说:“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你刚才不是在叫我雄主吗?现在怎么叫少将了,叫雄主,或者你想叫老公也行。”

  他再次摸到雌虫右耳后,有些哄骗的意味,“把面具摘了吧,我一直都想看着克利斯的脸。”

  克利斯鼻子一酸,他低下头,把面具摘掉。

  当雄主真的把他认出来后,他很心酸,又后悔。

  他逃避般地捂住眼睛,低声道歉:“对不起,雄主,对不起,我是来保护您的,可自从来了后就净给您添麻烦,还没自知之明,明明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能打能抗了却还自负地认为自己没问题,自以为我是最了解您,对您是最特殊的存在,然后开始作天作地……竟然还能认错您,害得您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不适合做您的雌奴,对不起,我可能是最失败的雌虫了。”

  “不是麻烦。”顾淮眼神空洞地看着他,温声道:“你对我来说当然是最特殊的,你就算把虫皇踹了,我也最喜欢你,闯了祸,我帮你弥补,捅破天,我帮你背锅,所以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麻烦,我乐意。”

  克利斯崩溃地伏在他腿上,声音沙哑道:“求您别这样了,我会变坏的,这会让我不珍惜您,我受不来这样,我好像从来没有珍惜过您,甚至从来没有尽过一个雌虫的责任,我伤害您,欺骗您,咒骂您,拖累您,从来……从来没有好过,不该喜欢我这样的雌虫的。”

  回想遇到雄虫之后,原来自己这么可恶。

  克利斯却只能无力地重复对不起,他没办法改变过去的不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算计

  “我对你好吗?”

  听到雄虫这样问,克利斯重重嗯了一声。

  顾淮:“是吗?可我其实一直都在算计你。”

  他淡淡道:“从一开始我就在打你的主意,你的离开是早就计划好的吧,你因为我被雄保会抓捕,可我并不是真的愧疚才救你。你本来应该就此离开的,我借了你的光脑解了虫族的制度法规,反正都是要娶雌虫的,那还不如娶个脑子不太好,还见过我的精神力有异的雌虫,这样能随时监控你,你一旦有透露的心思我会立即击杀你。”

  顾淮眯眼,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雌虫呆愣的模样了,而事实上克利斯的确惊呆了,他第一次听到雄主真实的想法。

  “害怕吗?”他说:“后来,突然发现你还是挺可爱的,便放弃了娶一个omage的想法,觉得一只雌虫也挺不错的,但你的表现总是让我不满意,所以,我即使知道你可能生出一个不知道什么物种的生物也要让你怀孕,雌虫最爱护自己的幼崽,有孩子拖住你,让你喜欢我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你还是离开了,我很生气,那段时间没有权利我寸步难行,我踩着你上位了,我一直打着灭掉你身后团队,再囚禁你的想法的想法,虽然没有把塞德弄死,但你看,你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我不是成功了吗。”

  他手上突然使力把雌虫拉上来,克利斯猝不及防扑到他身上,一手撑在他身后的石头上,顾淮抱住他的腰,说:“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担心我,即使知道我在威胁塞德,伤害你的好兄弟,听到我要上战场,想尽办法要跟上来,看到我被黑洞吸走,连真假都来不及思以身犯险跑去救我……克利斯,这些都是我算计你的证明,你现在知道了,还喜欢我吗?”

  “喜欢的,我喜欢雄主的。”克利斯垂头看他,“是我想要虫蛋,是我没用保护不了雄主,您也没有伤害勒顿他们,这些我都知道,雄主是最好的雄主,您总是让我把您想得太坏。”

  一滴温热的眼泪砸到顾淮脸上,他知道,雌虫又哭。

  顾淮叹口气,道:“虫虫,别哭了,我现在看不到,你把眼泪流干了,我以后欺负你想看你哭的时候怎么办?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你肯定会被笑话的。”

  克利斯抽泣道:“对不起……我平时不喜欢哭的,只是……在您面前才……才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觉得我可以依靠,顾淮想道。

  克利斯冗长的反射弧还在接收信息,别人……看不见……

  “什么!”克利斯连嗝都不打了,他捧着顾淮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使劲看,紧张道:“您眼睛怎么了!?怎么就看不见了!?我……我……我找找有没有治疗眼睛那一类的药!”

  他一把挣开顾淮的手,钻进逃生舱里把所有求生备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顾淮握紧空了的掌心放在腿上,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刚才那么灿烂了,他轻咳一声,制止慌乱的雌虫:“克利斯,别找了,我这是精神力透支过度的影响,会慢慢好的,逃生舱里没有为雄虫准备这类药物。”

  克利斯手上动作一顿,拿起几块敷贴和绷带,又折了两根木棍给他处理腿上的伤。

  “过来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受伤。”顾淮拉住处理完准备去收拾物资的克利斯,顺着他的手臂在他身上检查,真没摸到什么损害性伤口才放心下来,“先把能用上的都收拾好吧,我们暂时在逃生舱里将就一下,看看机甲上的定位还能不能用,能发个消息是最好的。”

  还好,备用物资里还有营养剂,应该能让他们撑一段时间。

  ……

  当费思特知道雄虫失联后惊怒不已,他无头苍蝇一样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已经两天了,下面还是没有传来关于那两只虫的任何消息。

  作孽啊,谁能想到失联的正好是那两只虫,他已经能想象到雄保会和舒家的态度了,最可怕的还是亚修·南迪,肯定会拆了他的,怎么办?

  他无语望天,当初怎么就相信了顾淮那家伙的花言巧语了呢?雄虫都不是好东西,他又深切地体会了一遍。

  他愣怔地问副官,:“还是没有消息吗?”

  副官一脸慈善地摇摇头,冷漠道:“没有。”

  费特斯捂脸,“报上去吧。”

  南迪家的军费资助肯定会被中断,到那时可就是赛德的事儿了,反正横竖找不到他。

  果然,虫皇接到消息后震怒,把防守第五星系的将领从上到下批了一顿,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顾淮找回来。

  而南迪家族这边也没差多少了,听说赛德现在连端茶倒水都要蒙着脸了,时不时被亚修想起来指着鼻子骂一顿。

  费斯特一边儿顶着虫皇的压力,一边儿看戏似的嘲笑赛德,因为赛德不仅要更加努力的讨好亚修,还要被虫皇拉去教训,过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他都快笑出声了,心想,还好自己当初有远见没当元帅,不然,指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心力憔悴吊着一口气躺在疗养舱里了。

  副官一进来就看到上司笑得格外猥琐,他柔和地甩下重重一击,“报告上将,被损坏的监控已经无法恢复,技术部用尽所有办法都只有一段无音模糊的视频,只知道是一只军雌把他放了出来,至于为什么便无从得知。”

  菲特斯果然笑不出来了,他脸色阴沉,道:“所以你的猜测是?”

  “要么是卧底,要么,隐族首领的能力不只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超声窃听设备上没有显示任何他发动暗语的波动,或许他还有其他更让我们棘手的方法联系外部。”

  听完副官的话,菲特斯重重地捏住眉心,很快被捏红了一片,他现在连上将都不想当了,让他退休吧,累死塞德那家伙算了,净给他送些捣乱的来!

  “还有什么异常情况。”

  副官:“在开战一段时间后,营地里少了一架机甲,这架机甲是顾淮少将消失前接触过的最后一只虫驾驶的,很可疑,机甲离开时间可以与隐族首领逃离时间相衔接。”

  费思特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有线索了就顺着查下去,既然首领与我们S级殿下失踪有关,那就在再请他一趟。”

  “是,我现在就去与他们计划迎接首领的方案。”

  ……

  光线从巨大的精美窗户直直打进大殿,斜落在光洁的地砖上,熠熠生辉。

  一群穿着隆重儒雅的雄虫坐在鎏金殿堂里,显得是那么神圣威武。

  虫皇坐在高堂上,皇冠,服侍上的珠宝都闪闪发亮,他俯视下面的虫,这种感觉很好,有种把全世界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很舒心。

  他出声制止下面乱哄哄的场面,“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顾淮伯爵,至于该怎么惩治那些雌虫,当然是他这个受害者说了算,偌大的虫族总共就那么几位S级雄虫,他的遇难给我们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顾淮伯爵之所以会遇难也是为了帮我们雄虫探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有一位年纪稍大的雄虫道:“归根结的还不都是那些雌虫的错,没有他们的打压,我们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在他们身边呆久了,舒凛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已经被蹦的稀碎,他只是淡淡看了眼那只雄虫便移开了目光,他不找边际的想道,他有一天会不会也和这些雄虫一样,任何事情都只会从雌虫身上找借口。

  虫皇突然出声叫他:“舒凛伯爵。”

  “嗯?陛下请吩咐。”舒凛快速回神,看向皇位上的雄虫。

  虫皇道:“刚才在发呆,是因为担心顾淮伯爵吗?”

  舒凛心里暗嘲,你又看出来了。

  他眼神黯淡,微微皱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难过忧郁,道:“虽然不是雄父亲生的,但我一直都把他当亲弟弟一样,他突然失联,我当然担心,到现在我都还没敢告诉雄父,就怕他接受不了伤了身体。”

  他适时低头,让其他雄虫以为他在掩饰自己的眼泪。

  很好,感情很到位。

  “那不如你去前线走一趟吧,没有虫监管,那些放肆的军雌们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正好,亲自监督,你心里或许能安心些。”

  心里虽然疑惑虫皇是否看出了什么,但面上还是感激涕零,道:“谢陛下谅解!”

  虫皇满意点头。

  等所有雄虫都离开后,雷恩格兰问道:“父皇,为什么不让我去?”

  虫皇道:“哪里有皇离开族群中心的,他是顾淮的兄弟,以他的性子,为了雄弟,一定会跟那些军雌闹到底的,这会打破雌虫们对他的幻想,你不能让你好不容易立出来的外在形象受到损害,他最合适。”

  在他们的实验没有完成之前顾淮不能有事,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那时只是想着放大雄虫的野心和傲气,让他看清形势,没想到会让他的猎物丢失,还是顾淮太看得起自己了,随随便便就敢往战场上跑,看来还是看在眼皮子底下好。

  雷恩格兰只是一眼就大概能看清自己的雄父在想什么,但那样的精神力真的太具诱惑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凡间不值得

  一家普通咖啡厅里,舒凛乔装成一只雌虫,他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门外,嘀咕道:“该不会不来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咖啡厅的大门进进出出,但他等的虫连个影子都没有。

  舒凛也很理解,毕竟对方那种职位又不像他一样闲。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与他约定的虫才姗姗来迟。

  来虫气喘吁吁地坐下,端起舒凛搅了半天的咖啡闷了一口,杯子放下时,舒凛看清了对方那张脸,真是一张令虫难以铭记的脸啊,要多平凡有多平凡,要多一般有多般。

  这让他有种只要他走出这个门,就能看到满大街都是这张脸的错觉一样。

  舒凛放下小勺子,突然抛出一句:“日照香炉生紫烟。”

  那虫顺势接下:“敌人死在卫生间。”

  舒凛又道:“垂死病中惊坐起。”

  那虫:“抱起炮筒轰自己。”

  舒凛伸出手:“您好。”

  那虫回握手,“这种暗号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精神状态了,前言不搭后语,胡言乱确定不用看医生吗?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军区医院有折扣,对雄虫还有优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舒凛冷漠地收回手,“中华文化的绝美,博大精深之精妙,是你不懂语言文字的魅力。”

  那虫:“你确定是你这样宣扬文化的吗?恕我不敢苟同。”

  “元帅,进入正题吧。”

  “没问题。”赛德招招手,叫来服务员,指着舒凛道:“帮我再来一杯咖啡,要最贵的,他付钱。”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笑意盈盈地走了,赛德把桌上剩的咖啡全部一扫而尽,不好意思笑道:“这咖啡真不错啊,哈哈哈哈。”

  舒凛:“……您好歹是虫族的元帅,虫皇的雌君,真不至于这样……过得如此拮据。”

  赛德嗤笑一声,说:“元帅又怎样?还不是买不起一杯咖啡,雌君又怎么样?还不是跑去给别的虫当保镖。”

  浓稠的怨恨不可忽视,他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最可恨的是他们谁也不发钱,我身上的钱永远没超过四百块过!你们这些可恶的恶势力分子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舒凛:“……”

  呵呵,看不出来虫皇竟然这么小气。

  他收回心思,正言道:“元帅有办法把虫皇监视我的虫换下来吗?”

  赛德神色略顿,这是要暴露他眼线的意思?

  他为难道:“舒凛殿下,这次天伽来犯声势浩大,我手下的虫都已经派到前线去了,实在没有多余的虫了。”

  转而又道:“倒也不是完全腾不出虫来,和平鸽的团员不是还在你们手中嘛,让他们保护您,能力完全够。”

  舒凛看到他眼中的狡黠,眼神变得凛冽。

  “元帅,我们不需要和虫皇作对,等到虫皇独掌大权,我们雄虫的地位足以把你们所有雌虫踩在脚下,顾淮禁锢一只雌虫不是问题,我会是虫皇的左右手,要保几只雌虫只是几句话的意思,您应该清楚,我们不是必须做,只是想不想,如果谈不拢,我们现在收手也不晚。”

  赛德:“……”

  顾淮这就不管了?这家伙在自己兄弟那里混得也这么差?

  “那顾淮少将……”

  舒凛冷酷道:“他的死,让我们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只是失联了,可能还没死……”

  舒凛打断他,“那又怎么样!他是因为谁失联的他自己不清楚吗,这也离死不远了,谁让他恋爱脑。”

  赛德无语了,他捂住额头真心道:“殿下,我们是真的没虫了,那八十多万从我们口袋里出去,总得有什么回来吧,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赎金赎回来的虫。”

  舒凛身形一僵。

  八十多万?

  他暗自咬牙,司久卿这家伙怎么没告诉他,这让他怎么继续敲诈赛德?

  舒凛清了清嗓子,态度微软:“那什么,实在没有帮手就算了,加上他们,我自己再多带点虫吧。”

  赛德笑得沧桑,“感谢舒凛殿下理解。”

  舒凛有些尴尬,摆摆手,“严重了。”

  他把目前手里的信息与赛德交接,十几分钟便说完了,主要还是因为赛德赶时间,等服务员来收费时,舒凛发现账单不对。

  他指着小票后三分之二对雌虫说:“是不是记错了,我好像没点过这些。”

  服务员脸上撑起职业性微笑:“您放心,没有错,是刚才那位先生点的,正好今天店里又优惠折扣,所以我们没收少,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舒凛嘴角抽搐,怪不得刚才赛德走出门时手里突然多了一大堆东西呢,“没问题了。”

  堂堂一国元帅,竟被逼无奈当起老赖,属实是凄凄惨惨。

  塞德从后门偷偷摸摸进去,看到帮他放风的西米在还时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这说明雄虫还没醒。

  他大摇大摆地提着从舒凛那儿坑来的东西走进来,还举起袋子晃了晃,高兴道:“看,我说了会给你带好吃的就一定给你带,没骗你吧,不用愧疚,没花一分钱,这可是雄虫买的哦,吃了保证你被雄虫围着转。”

  说着脸上还有些骄傲呢。

  西米却笑不出来,苦着脸对他努努嘴,又对着他身后的门挑挑眉。

  塞德是什么虫,西米想表达什么意思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当即脚步一转往回跑。

  “你再跑试试。”

  听到这声音,塞德跑路的腿一软,差点摔个狗吃屎,他垮下脸低头走回来,亚修就坐在开得正艳的花坛旁边,就这时候了还在认真办事,真是个勤劳的雄虫。

  塞德利落认错:“殿下我知道错了。”

  亚修瞟了眼他手里的口袋,不是多名贵的牌子,但简约好看。

  他面无表情道:“谁送的?”

  “朋友。”

  塞德听到他冷笑一声,说:“雄虫朋友?”

  他重重点头,“纯友谊的雄虫朋友。”

  亚修终于从工作里抬起头来,眼睛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元帅不用这样,您可是虫皇的雌君,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和谁做朋友就做朋友,我们这些普通虫怎么会罪责您呢,您就算从天上跳下来我们都管不着,这幅样子是干什么?”

  塞德错愕地抬眼看雄虫,对方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

  怎么就生气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亚修就带虫离开了,西米原本想要留下,但被强行叫走了。

  塞德是真懵了,独自一虫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这起床气……这么大?所以刚才是在赶他走?

  真是的,塞德马着脸,赶他走怎么不把他工资给结了啊。

  当塞德去问工资时,管家很快就出来了,把南迪家族为军部免费提供的物资记录单放到他手里,笑眯眯道:“元帅,您看看对不对得上。”

  塞德捏着厚厚的单子,“……对的上,我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值钱的一天。”

  他敷衍地笑了笑就要离开,管家又急忙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卡,“诶诶诶,塞德元帅,这才是您的工资,那是资助对账单,只是让您过过目。”

  看到卡的时候,塞德眼睛都亮了,口水差点顺着嘴角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掩饰的挠挠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卡,强行收住嘴角的笑意。

  这有多少年都没有见过卡这种东西了,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拥有。

  塞德一边谦虚一边把卡往兜里揣,说:“哎呀,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虫了,亚修殿下怎么还这么见外啊,再说了我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啧啧啧,和亚修殿下比起来,什么顾淮舒凛雷恩格兰的,那些都是渣渣了,亚修殿下才是我见过的最虫美心善的c……你干什么!?”

  塞德对反悔的管家瞪眼儿,手里死死捏住卡的一角。

  “你都已经说了是我的了,拿回去干什么!?”

  管家脸上的笑越加温和了,他说:“少爷说了,反正您把工资拿回去后还是要上交给虫皇,虫皇陛下拥有亿万星域,怎么会在乎这么一点点小钱呢,到时候还要被退还来,这样一来一去多麻烦,所以少爷只是给了张空卡走走形式,这里面没钱。”

  塞德如同被雷霆击碎的石头,他甚至还能听到自己开裂的声音。

  管家见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脸惊讶道:“难道……元帅连这点钱都没有?不会吧?连家里每天来负责开门的雌虫工资都不止这么点儿……元帅!您还好吗?”

  塞德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神色呆滞地离开了。

  这个世界为什么对他如此大的恶意?

  当卡勒比下班打卡回家的时候,一出门就见军部一把手目中无神,脚步飘忽地走进来。

  “元帅?您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南迪家主宅吗?您这是……”

  见塞德没有反应,他不禁有些担心,又问道:“元帅,您吃饭了吗?我去给您买份?”

  不知哪句话戳到了塞德的火药桶,他暴躁道:“看不起谁呢!!我怎么可能连一份饭都买不起!!”

  随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所有资产掏出来扔到桌上,凶道:“去!现在就去给我买,照着贵的给我挑!!有多少要多少,现在就去!!”

  卡勒比吞吞口水,艰难道:“元帅,您三思啊。”

  “三思个屁!!还不快去!!”

  卡勒比拿上钱就跑了,他其实想说就这点钱应该不够,但看到元帅那模样他还是聪明地闭嘴了,不然他今天肯定不会竖着从那个门里走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喜欢橘喵喵

  “元帅……嗝!我,我真的吃不下了,真的。”卡勒比抱着碗仰躺在椅子上,肚子被撑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是,他就不该为了元帅的面子自讨苦吃,他为了让元帅消气还自掏腰包垫钱卖了最贵的,为了仪式感还叫虫专程配送。

  现在好了,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肉和面了,真难吃!

  不只是他后悔了,冷静下来的塞德也后悔不已,他斜了眼办公桌上垒得极高的大碗,肚里的肠子已经随着吃下去的面要一起后悔得吐出来了,他就那么点钱,好了,现在是一点都没剩了。

  塞德放下手里的空碗,对副官道:“你要想清楚这些面的意义和价值,你以为它只是普通的面吗?不,它可是让虫族元帅破产的面,这么一听是不是觉得它身价瞬间升华了?”

  迫于元帅的淫威,卡勒比不得不点头。

  “咳”赛德表情突然一变,搓搓手变得有些不自然,他道:“小卡啊,你最近……手头紧不紧啊?”

  卡勒比把碗一跺,大手一挥,义愤填膺道:“元帅您要多少,只要我有就都没问题!”

  “低调低调!”赛德吓得大惊失色,生怕被隔墙的耳朵了去,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别被别的虫听去了,要是传出一国元帅破产的绯闻,那后果不堪设想,传到出虫族,其他种族会以为我们虫族没钱了,落寞了,到时帝国将会陷入一片恐慌危机之中。”

  卡勒比煞有介事捂住嘴点点头,“哦~”

  “那您要多少?”

  赛德伸出五个手指头对他比了比。

  卡勒比郑重道:“五十万?”

  赛德摇摇头。

  卡勒比又道:“五……五万?”

  赛德再次摇摇头。

  卡勒比突然冒出个想法,迟疑道:“难道是……五百!?”

  “对!”赛德一拍手,一脸高兴满意。

  卡勒比:“……”

  您可是元帅啊,借钱怎么能只借五百!!怎么能因为怕还不起只借五百!!多好的机会啊,让自己的腰包溢出来啊!!!

  他笑得亲和,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善意:“元帅,其实您可以再多借点,反正债多不压身。”

  塞德也觉得他说的是个理,摸摸下巴,然后换了个手势,比了个抢手。

  卡勒比期待道:“八十万?”

  塞德:“八百。”

  卡勒比无力地从光脑上转了八百到上司的账户里,不禁感叹道,元帅真是太伟大了,拿着最少的工资,干着最累最多的活儿,关键是太不贪心,真是让虫民敬佩,让虫皇安心,让帝国放心的,好!元!帅!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塞德不想捡点漏,而是虫皇真的是把财政卡得太死了,有时候他还要想办法补贴,否则他一个精于打算的虫真不至于过成这样。

  借了这么多钱,塞德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没底儿,要是还不起怎么办?本来像自己属下借钱就已经够丢脸的了,这要是欠债不还,传出去了他以后的威严何在?还怎么领导军部这么多优秀的军雌,怎么做模范榜样?

  但他面上镇定无比,“有钱了还你。”

  “不用,这就当我请元帅吃的一顿饭吧。”卡勒比淡笑道,这钱虽不算太多,但让元帅还钱,这……怎么说都有点古怪,重要的是,以元帅的经济情况来看,他还是不要为难元帅和自己了,以免两虫都难受。

  ……

  “雄主,您抱着它累不累?”克利斯仗着雄虫看不见,对他手里抱着的白绒绒肆无忌惮地吞口水。

  顾淮一手牵着克利斯,一手捏紧手里东西的脖子,生怕这几斤肉一个蹦跶跑没了,他听到雌虫的话,牵着他的手指动了动,狠下心来,说:“不重,我抱得动。”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东西大概和兔子体型差不多,哦,应该说是和长得膘肥体壮的兔子差不多,听克利斯描述,应该是只缩小版的猛犸。

  是昨晚他们休息时小家伙自己撞上来的,一头扎在逃生舱上发出一声闷响,所以他们开门就捡到一只四角朝天的小猛犸。

  当克利斯把它放在自己手里说很可爱的时候,顾淮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怎么伺候它,连续吃了几天的营养剂,先不说喝个营养剂味觉都要喝没了,就连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都不知道,总要为接下来的日子做个准备,所以他们决定出去打猎,这不,刚出逃生舱就遇到了这个小可爱。

  顾淮摸了把小猛犸圆墩墩的屁股,这紧实有力的后腿肉,烤着吃应该很不错。

  想到这里,他又犯难了,他还记得克利斯当时发现它时新奇兴奋的语气,拉着他的手让他摸小猛犸柔软厚实的绒毛,还跟他描述它的眼睛又多大多圆,鼻子都多软多可爱,白白的小乳牙翘在鼻子下面,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不用眼睛看都知道克利斯有多喜欢它了,这让他差点脱口而出的烤着吃消散于牙口之间,只能笑着应和。

  但又怕克利斯慈悲之心泛滥把口粮给放了,所以他一直抱着不放,他得找个机会让雌虫认识到这不是宠物而是营养。

  看着那块肉,克利斯眼睛都要红了,雄主看不见,他肯定不能独自离开寻找食物,好不容易遇到一只脑子不太聪明自己撞上门的,没想到它竟然用可爱的外面俘获了雄主的芳心,继而从他口下逃脱。

  被水了这么多天,有肉在眼前却吃不了,这让以肉食为主的克利斯及其难以忍受。

  他眼神落在小白毛被按紧的脖子上,在心里速速打消罪恶的念头,这可是雄主抱了一天一夜都不舍得放下的小家伙啊,雄虫都喜欢这样可爱漂亮的,不能吃,不能吃。

  只有小毛象自己感受到两股浓浓地杀意,时不时朝它看来的眼神不想让它活,紧紧捏住它脖子的手在考虑皮从哪里开始剥,一股冷风吹来,它瑟瑟发抖两股战战,这是厚实的皮毛也挡不住的冷意,这是闭上眼睛也逃避不了的宿命。

  “雄主,它是不是冷了,好像一直在抖诶。”克利斯借机开始幻想肉味。

  顾淮顺着他的话把小猛犸抱得更紧,“没事,我抱紧它就不冷了,克利斯,其实……”

  “这小猛犸的皮很厚实,保暖效果非常好……”

  ——扒了皮可以当手套,或围脖。

  “腿上肌肉很有型有力,一看就是经常锻炼,跑得很快……”

  ——肉一定很紧实,非常能补充能量,烤着吃非常不错。

  “这种动物应该是一窝能生很多……”

  ——以后很容易抓到,所以我们吃了它吧。

  听到雄主的描述,克利斯偷偷吸溜一口口水,问道:“小猛犸?它原来叫小猛犸吗?”

  “听你的描述,我们那边的人是这样叫的。”

  又是人。

  克利斯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皱起眉头,他已经听到雄主提到好多次了,他上次问过一次,但雄主没说,他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忌讳的意思。

  他小心地问:“雄主,您能和我讲讲人……是什么东西吗?”

  顾淮:“……”

  好犀利的提问。

  “人类是一个种族,和虫族一样,体型大概和男人差不多。”

  克利斯:“也分雄雌!”

  顾淮:“……分为男女,再细一点也分Alpha、omage和bate。”

  克利斯:“哇,五种性别诶。”

  顾淮:“是六种。”

  克利斯:“您……”

  顾淮:“男性,Alpha。”

  “哦~”克利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把雄虫……不,是男性Alpha之前所透露的一点点信息全都联系起来,脑子里大概有了一个思绪,是来自那个叫太阳系地球的人类男性Alpha吗?

  得到这些消息,这让克利斯感到很高兴,他知道了雄主的秘密,这让他觉得自己在雄主心里肯定是最特别的那个,不过……

  “所以雄主您是喜欢那个嘎……嘎……,不是,应该是喔嘎嘎嘎的……人类吗?”

  喔嘎嘎嘎?

  omage?

  顾淮反应过来,不禁失笑,说:“我不喜欢喔嘎嘎嘎,我喜欢橘喵喵。”

  “哦”原来雄主有喜欢的同类了,克利斯神色暗淡下来,他还以为自己才是雄主喜欢的那个呢,因为雄主是这样说的,原来雄主早就有喜欢的人类了。

  他又瞅瞅雄主漂亮的脸,想着对方喜欢的人类也肯定很好看。

  雄主这么好的……人,肯定会很尊重喜欢的人的意见,万一不接受他们怎么办?他还好,已经有一个虫蛋了,那库里和菲丽安他们可太惨了,连机会都没有,以后很定是个孤寡老虫。

  顾淮还等着雌虫的反应呢,这么就一声哦,然后呢?

  “没什么想问的了?不问问我橘喵喵是谁吗?不问问我人族和虫族有什么不同吗?”顾淮不理解,这反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克利斯却道:“不用了,雄主能告诉我一点点就很好了,您放心,既然是雄主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尊重的,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您喜欢的人一定会是雌君,我能帮雌君带虫崽和照顾他,我还能挣钱养您和雌君,这样雌君一定会接纳我们的。”

  他对此信心满满。

  “……”

  顾淮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和脑子缺根筋的虫计较,克利斯这是被虫族大环境封固的思想下茶毒出来的虫,某种意义上来讲有病的是他自己,要尊重种族文化差异。

  但是——

  “呵呵,你可真大度,小三肯定最喜欢你这种懂事儿的原配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感动吗?

  “小三?”

  克利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家里排行第三的虫崽。

  顾淮面无表情道:“就是插足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之间的第三者。”

  “哦~”克利斯又懂了,他点点头,道:“原来我们这样的叫小三啊,那我先来,我叫小三,库里和菲丽安是不是叫小四,西米会不会是小五啊?”

  还好顾淮暂时双眼失明,不然他看到雌虫那亮晶晶的眼睛一定会被气晕厥过去。

  “雄主?”

  顾淮忍了忍,怀里的小白毛被他掐得翻白眼儿,受不住那么后腿一蹬,双眼一翻,舌头一吐,死了。

  克利斯看得浑身一抖,不禁疑惑,雄主这是怎么了?

  “克利斯!”

  克利斯瞬间站得板正,“到!”

  顾淮冷声道:“我那天说的话你没听进去是不是?我每次说得话都当做耳边风,是不是要我揍你一顿才听得进去!我说了那么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进心里去!”

  “不,不不揍,我听得进去的……”

  “你听了个屁!”顾淮打断他,“老子好好一Alpha没看上omage就算了,竟然看上一只甲壳虫,老子喜欢的就只有你,只跟你睡过,只和你生了虫蛋,哪儿来的其他人,我是一个正经负责A,本以为我是跨种族恋爱,你非要让我是单相思,我有病吧!”

  克利斯忙声安抚道:“雄主,消气消气,您没病,我才有病,是我不知好歹,是我没眼力没见识,我错了……”

  “你闭嘴!”顾淮扔了手里的死白毛,说:“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记得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别的人或虫对我有意思你要不高兴,我对别的虫或人有意思你要生气惩罚我,知道吗!?”

  克利斯惶恐不已,“雄雄雄雄雄主……我我我我我不敢!”

  虽然他知道雄主看不到吧,但是看不见不影响雄主那锐利眼睛放冷刀子,他还是挺害怕的。

  顾淮无力叹气,耐心道:“你说说,我怎么过你了?是打过你,骂过你,还是威胁过你了?你到底怕什么?”

  克利斯弱弱道:“都有,你打过我屁股,还凶我,而且,我也不想被肢解,我的翅膀跟张烂菜叶似的,做成标本不好看的。”

  顾淮无言了,他该怎么告诉克利斯地球上的虫和虫族的虫不一样,他该怎么和克利斯解释那只小时候他掉泥坑里好不容易逮到的蝴蝶,其实最后是被鸟给叼走了,他还高兴地用绳子拴住牵着到处飞的,才眨了下眼,绳子就掉地上了。

  “……你进过家里的地下室吗?”

  克利斯摇摇头,随后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又小声回答没有。

  “那你相信我是那么残忍的虫吗?”

  克利斯下意识地看向雄虫脚边被活生生捏死的小白毛,连自己喜欢的小动物都能毫不留情下死手,真的一点儿都不残忍,“不相信。”

  “那就是了,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把你给肢解了,我是那么狠心的雄主吗?”

  “是。”

  顾淮脸上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不至于吧,他还没变态到这种程度啊。

  “是。”克利斯点头确认,说:“您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很恐怖,不像装的。”

  顾淮沉默不语,他想起来了,他向克利斯伸出手。

  克利斯疑惑地伸过脖子仔细观察他的手背,说道:“雄主,我什么也没看到诶。”

  顾淮还是没说话,只对他勾勾手指。

  克利斯一脚踢开死猛犸,站到他身边,“雄主?”

  他被拉着微微弯腰,对方的手在他脖颈处向上摸索寻找,最后停在嘴唇的位置,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他被按住后颈猛地压下,嘴唇上覆上柔软,只是牙齿被撞得有些疼,上嘴唇也有些疼,舌尖还尝到了一点血锈味,应该是咬出伤口了。

  过了许久,唇上的柔软才离去,克利斯犹意未尽地舔舔唇,眼帘微垂,紧紧盯住顾淮红润的薄唇,他想,反正雄主也看不见,我就只看看。

  顾淮笑得有些意味声长,他道:“没想到那个眼神你竟然记得那么牢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的确是想肢解你,我还想把你揉碎,跟我合为一体,这样就永远都不用分开,怕吗?”

  冷风吹过,克利斯蓦然回神,吞吞口水,心有余悸道:“怕。”

  这话,怎么这么让他毛骨悚然,雄主这得有多恨我才会有这种想法,还恨不得时时刻刻近距离折磨我。

  顾淮满意了,他继续恐吓道:“这就是男人的劣性,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好好爱我,不然,我一定会对你采取我刚才说的那种残忍方法来对付你,知道吗?”

  “是!”

  “嗯,很好。”顾淮抱臂,下巴点了点命令道:“把肉捡起来,介于你刚才糟糕的表现,作为惩罚,我们今晚吃你最喜欢的小猛犸,还要剥了皮烤着吃。”

  “哦。”克利斯捏着小猛犸的鼻子提起来,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申明,“雄主,这是您最喜欢的小猛犸,我不喜欢,不过,您真的舍得吃了它吗?”

  顾淮皱眉,“难道不是你一直在说它可爱的吗?不然这么好的肉我早就把它吃了,我会因为它的外表委屈自的己肚子吗?当然不。”

  克利斯无辜道:“我夸它可爱,是因为我觉得它肯定好吃啊。”

  顾淮:“……真是委屈你了,今晚我们就吃了它。”

  害得他不敢松懈地抱了一天一夜。

  克利斯欢呼道:“好!”

  顾淮:“……”

  是他的错,是他会错了意,是他让克利斯馋了这么久,他的错。

  克利斯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上被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嘴里不断分泌出唾液。

  顾淮听到身边雌虫传来的嘶哈声,心里越发愧疚了,“下一次直接跟我说吧,我的同情心还不会泛滥道这种程度。”

  “嗯!”

  克利斯的眼中只有这几天来唯一的荤菜,对顾淮说的什么话根本就没听进去,顾淮当然也知道,只能无奈地捂头叹气。

  想到这里,顾淮眼珠动了动,无论如何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他也感知不到周围的动向,只能通过声音来警戒,他心头一动。

  “克利斯,我们可以找找001号的主机,那只是个小型黑洞,可能是个定向传送通道,说不定可以在这个星球上找到它,上面有隐族首领的锁定定位。”

  “好,我一会儿把您送回去了就去找。”

  顾淮顺手向旁边一摸,摸到雌虫的脸,很是慈爱道:“老公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好汉,他成了土匪,终于过上了好日子,他很有孝心,想把自己的老母亲也带去过好日子,途中,他为他妈出去找水,回来时他老母亲已经被老虎给吃了。”

  克利斯呆呆道:“母亲?老虎?”

  “嗯。”

  他又道,“可是你是我雄主诶。”

  顾淮一下掐住他的脸颊肉,说:“傻不傻,这么大的地方你怎么找?我说的找是通过逃生舱和机甲主舱的定位系统来联系试试。”

  克利斯从他手里把自己的脸救下来,郁闷道:“可是我们没有001的工号和密码啊。”

  他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雄主老是喜欢掐他的脸呢?

  顾淮淡淡道:“这是我设计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工号和密码。”

  他搓搓手指,心里想着趁这段时间,用纯天然野味给克利斯好好补补,还是那么瘦,脸上的肉都不像以前一样厚实了。

  他思绪远飞,手腕突然被大力攥住,紧接着腰也被抱住,只听到克利斯气息紧张地问道:“雄主为什么会想要设计这架机甲?”

  “因为喜欢,因为我喜欢你,所以随心而行做了这架机甲,不止这一架,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有克利斯戴帽子的,还有克利斯戴花花的,还有兔兔耳朵的克利斯哦,开不开心?”

  克利斯神志呆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很感动的,被他这么一说,瞬间觉得有些阴森的错觉,他想到一只跟大铁锅似的甲壳虫戴花花长耳朵,那场景,不要太离谱了吧。

  顾淮悠悠补充道:“还有些没做出来的,不过已经画好图纸了,都已经有虫虫形态的克利斯了,肯定也应该有人形态的克利斯,有带翅膀的,有长猫尾巴的,还有无时无刻顶着小触角的……”

  虽然听不懂,但是——

  克利斯捂住他的嘴,脸色涨红,羞耻道:“雄主,您别说了。”

  顾淮一脸无辜地摊摊手,“都跟你说了,这就是男人的劣性,控制不住改不了,这可不怪我。”

  克利斯沉默片刻,小声道:“我现在知道了,你们男人就是喜怒无常,男性本劣,换个说法就是有病,这么听起来也不像个好东西啊……也就比雄虫好一点吧。”

  “话不能这样说,男人分为好人和坏人,像我这样的就是好人,如果是舒凛和司久卿那样的就是顶顶的坏人,那种单身的还是坏中极品,以后要离他们远点知道吗,尤其是司久卿,那种人单身久了看什么都觉得长得标致。”

  看着雄主严肃且认真的脸,克利斯信任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又问:“雄主,所以,舒凛殿下和司久卿阁下都是人类吗?”

  “不是,因为他们干的坏事太多,被人类除籍了。”

  “哦~”克利斯撕了一块后腿肉给他,“雄主,可以吃了。”

  顾淮有些可惜,他有些想看看克利斯知道他是外星生物后的反应,但他现在看不见,精神力也没恢复。

  气氛安静了会儿,克利斯突然出声,很平静地问道:“雄主,如果您精神力恢复了,能不能不共感我的情绪了?”

  顾淮一愣,随后应道:“好,以后不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了

  沉闷的氛围萦绕在白切星久久不散,空气中偶有淡淡血腥味,遍地金属碎屑残骸,忽然,风云转换,阴云密布,再过一会儿,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飘然落下,整颗白切星外表被包上一层白雾。

  奥西行色匆匆赶回基地,冷厉沉着的气质让跟在后面的下属不敢低语。

  他们本来应该在白切星十点钟方向向外搜查,但中途被强制召回,这种时候被叫回来,怎么看都不像好事,让他们难免会揣摩猜测。

  很显然,奥西也是这样的想法。

  他脚下生风,目不斜视,那双本是热烈张扬的橙瞳在帽檐的阴影里深沉冰冷,三道贯穿整张脸的疤痕散发着疏远凌厉气息,半肩披风被拂起利落的弧度,快步朝主帐赶去。

  奥西已经尽可能地去想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不好的结果,在脑海中策划应对措施。

  他发现从他刚才回到营地开始,那些虫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说不出的古怪,这让他的预感越发不好,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奥西的思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了,这也使他成功的忽视了站在营地门口迎接他的舒凛,与之擦肩而过,导致他错过了知道自己被强制召回的真正原因。

  舒凛的笑意僵硬在脸上,眼眸里不免出现些委屈来,跟在他身后的雌虫推推眼镜,不满道:“舒凛殿下,以您的身份本不该屈尊降贵亲自到这里来等奥西大尉,但您宠爱雌君还是来了,奥西大尉竟然敢无视您,简直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不该这么惯着他。还有,奥西大尉脸上的伤丑陋可怖,欺瞒不报,罪加一等,我们会依照规矩上报,立即为您准备新一轮筛选雌君的名单。”

  舒凛眼里的温度瞬间降下来,看向这个正打着给他换老婆主意的虫,注意到他工作牌上的名字,淡漠道:“林兰主任,你还这么年轻,作为一只雌虫能在雄保会坐到这个位置一定很不容易吧?对工作态度严谨认真,公事公办,帮助雄虫看清狡猾的雌虫,你应该没有一个差评的吧?真不错。”

  林兰听到雄虫在夸他,心里暗喜不已,面上温和有礼地道谢,哪知,雄虫接下来的话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说,我要是一时兴起给你来个差评会怎么样,你肯定会被严惩吧?说不定还会因此丢了主任的位置,正好,我也想进雄保会,我瞅着这主任的位置也挺吃香,谁让你是雌虫,挤走你,正好。”

  林兰错愕地看着翻脸的雄虫,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怒他了,但不管是不是他的问题,都是他的错,林兰低头连忙道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真诚:“对不起,殿下,我不该惹您生气的,都是我的失误影响了您的心情,您的任何惩戒我的不会心生怨言,请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

  真会说话啊,但是——

  “难道你心生怨言我就不能惩罚你了?”

  雌虫的腰更低了,忙道:“当然不是,想不想处置我都是您的权力,我无权质疑,对不起,殿下,请您惩罚。”

  舒凛冷笑一声,又看向刚才在光脑上记录什么的雌虫,“刚才写的什么?”

  雌虫自觉把面板放到他面前,解释道:“每一次随访都要有相关情况记录,这是奥西大尉的。”

  舒凛看着面板上的随访情况,都是对奥西脸上伤势以及恶劣的态度扩写,他很自然地把稿件拉进垃圾桶里,威胁道:“重写,好好儿地写,往好的方面写,最好能把他写成雌君楷模,完了再给我看看,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私下阳奉阴违的话,就做好进雄保会监狱的准备吧,里面有些什么想必你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就当是体验体验。”

  一群雌虫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生怕被雄虫怪罪他们不重视。

  这动静自然引起了周围军雌们的注意,舒凛掏出帕子擦擦手,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儿,从上到下透露着一股嚣张跋扈劲儿,“要不是你们事多害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早就见雌君去了,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反思反思,等什么时候想清楚让我满意了再来见我。”

  说完,拿过伞转身走了,留下雄保会和虫皇派来的保镖对着地面干瞪眼。

  要让雄虫满意他们才能离开,可雄虫都走了还怎么让他满意?

  一堆雌虫犯难了。

  看热闹的军雌眨眨眼,不禁暗道,奥西大尉好手段啊,头一次看到雄保会那些嚣张气焰的雌虫因为说雌君的不好反而被雄虫痛批的,真爽!

  而另一边——

  奥西等在帐篷外,费思特正在同几位级别高的将领商议战况,听到虫来了赶忙让等在外面的虫进来。

  “上将,您叫我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雌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里,身上还带着湿气。

  费思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朝他身后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奥西也疑惑地皱皱眉,跟着向后转,“上将?”

  “没什么。”费思特指了个位置,让他坐,然后继续接着讲,“还是和上次一样,只不过我们这次需要派出几位等级高的雌虫专门对付隐族首领,A组尽量转移天伽的注意为B组争取时间,隐族首领必须带回来,我们还需要通过他寻找顾淮少将和西米副官的消息……”

  心里叨叨着,现在的年轻虫挺会玩儿啊,非要搞什么惊喜,这对雌虫来说还不得成惊吓啊,他不理解。但他还是尊重雄虫的想法,那就不用提醒奥西了。

  “报告上将,殿下来了。”守门的雌虫道。

  费思特亲自扶了把椅子在正中间:“那还不快请进来。”

  奥西原本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殿下让上将这么重视,正当他转头看向门那边时,一不小心与上将那复杂而饱含深意的眼睛对上了,这让他心里的警觉再次提升了一个度,他也没了心思去看那个所谓的殿下是谁,只是低头沉思刚才上将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他?

  因此,他再次与被召回的真相看错眼,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来了个虫。

  坐在奥西身边的虫很有自觉地换了个位子,为雄虫腾出一块地。

  舒凛在奥西身边坐下,好一会儿了雌虫都没有反应,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他细细观察了下奥西脸上的伤,有的地方已经结痂了,有的地方还有血凝块,在鼻梁位置甚至还能看见白色骨组织。

  看着雌虫眼神阴翳,低头深思的样子,舒凛觉得心里酸胀酸胀的,难受极了。

  边上一堆雌虫看着这两虫之间的氛围也是心里一阵着急,一个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个看着另一只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合着在这儿给他们上演你不爱我我默默付出的苦情剧呢?

  费思特一言难尽地看着奥西,他以前只知道奥格家的崽有点傻,没想到还能这样的呆啊,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那个……”

  “奥西,这么久了你都能忍得住不跟我见面吗?也太狠心了吧。”

  在费思特要出声提醒的时候,被雄虫快速打断,费思特嘴角微抽,无语地把手背到身后,他觉得雄虫就是故意的。

  奥西瞬间被惊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向坐在自己身边脸都要贴到他脸上来的雄虫,然后,就这样愣住了。

  舒凛捏捏他的脸,“奥西?宝贝儿?意识又进入另一个空间了?”

  随后笑着道:“不过,这样也可爱。”

  穿着杀伐绝然的军装,做出这样呆愣的表情,这是要诱惑谁啊?

  当他想要趁着雌虫没反应过来前吃他豆腐时,嘴都已经碰到他家老婆的小嘴儿了,奥西突然眼神一凝,接着他背后泛起一阵寒意,舒凛眼疾手快地在奥西腰眼敏感处一掐,奥西闷哼出声,全身无力软倒,砍向舒凛后颈的刀手改为搂。

  舒凛满意的揽住雌虫的瘦腰抱在怀里,低头狠狠在他嘴上亲了下,心满意足道:“宝贝,有你这样迎接雄主的么,雄保会可跟在后面的,我亲眼看到了,他们说你坏话,还想打你小报告,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那行为已经可以判重刑了,嗯?”

  见偷袭失败,他也不管雄虫说的重刑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奥西面色不虞地用帽子盖住自己的脸,不想说话。

  反倒是费思特担心自己老朋友的崽真的被惩罚,出言道:“舒凛殿下,因为在战场上需要时刻保持警戒心,您突然出现在奥西的防范范围内,所以奥西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并没有对您有任何不敬之心,您看现在也是关键时候,要不……就算了?”

  舒凛转头,一排军雌一致点头。

  “老婆,你这些上司为虫真不错,他们还替你开脱诶,不过你要是把帽子拿开,亲我一口说雄主我想你了,我就不罚你。”

  奥西听了,把帽子按在脸上的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

  费思特:“……”

  他好像错了,怎么觉得这只雄虫有点油腻呢,为什么能比求偶期的雌虫还不要脸,刚见面时那股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范儿呢?

  舒凛无奈叹气,他都这样调侃了,奥西还是没有反应,手下的腰反而更加紧绷,他在雌虫耳边小声道:“我在外面等你,我们回去了你再亲我,我们不给他们看。”

  奥西不说话。

  舒凛揉揉他的头,又恢复成最能忽悠虫的模样,脸上揣起温和的笑意,谦逊礼貌道:“抱歉,打扰各位将军了,你们请继续。”

  说完起身出气了。

  等了还一会儿奥西掀开帽子从小缝儿里偷看,见雄虫真的出去了才重新戴上帽子整理军装,一抬眼便看到以费思特带头看戏的虫直勾勾盯着他,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精光。

  “你雄主平时都是这个样子吗?展开讲讲,不用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恶意。”

  那语气就跟蛊惑小虫崽似的。

  但奥西却越发难过了,他垂下眼帘,眼神黯淡,看得费思特等虫都不好意思打探私虫信息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是我的礼物

  舒凛撑伞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雌虫跑没跑,他站定回头,“要不……奥西,我给你撑伞,你看你全身都湿了。”

  他的脚步一停,奥西也跟着停,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奥西的军装和帽子被雨水打湿成了深色,眼里都没了以往的亮色,整个虫周身萦绕着一股忧伤,看得舒凛心里难受极了。

  他说:“谢谢雄主,您遮住就好,我是雌虫,不需要。”

  舒凛眼神沉了下来,他转过身又走了回去,果然,奥西也开始往后退,他低喝道:“站在那儿不准动!”

  奥西身形一僵,但还是听话低头站着不动,直到头顶的雨被遮住,眼前出现另一只虫的身影。

  舒凛走回来,牵起他的手往他的帐篷去,两虫之间相顾无言。

  到了帐子里,舒凛帮他把淋湿的衣服脱掉,奥西就跟抽了魂似的一动不动,舒凛把他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再找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在虫族,我是你的雄主,你要保护我,照顾我,但在我这里你也是我的omage,我要爱护你,照顾你,你看,你在尽你的责任,但你也要让我尽到我的责任是不是?你是雌虫,你可以风雨无阻,可以无坚不摧,但你是我的omage,你就算再怎么厉害,在我眼里都是需要我哄着护着的老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有问题我解决,有烦恼我来想,不需要怀疑和猜忌我对你的心。”

  奥西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里泛起一圈水光,哽咽道:“都怪你,我根本就不想哭,从五岁开始我就没再哭过,遇见你第一次哭的时候我恨透自己了,我是军雌,不能哭,我讨厌你。”

  舒凛擦拭的动作一顿,坐在床边合着被子抱过雌虫,额头碰着他的额头,哄骗他:“宝贝,不能说讨厌我,说喜欢我,我不想你讨厌我,说爱我好不好?”

  奥西推开他,把脸埋在被子里。

  舒凛有些急了,他亲吻着雌虫的发顶,温声道:“对不起,奥西,我刚才有些着急了,不该凶你的,你别不理我,舒禾都已经生了,你不能讨厌我,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过了好久,雌虫才闷闷出声,埋怨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好?你是雄虫,这么温柔这么放得下身段干什么?你再等等不行吗?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你再等等,等我脸上的伤好了,等我把顾淮少将找到了再来不行吗?”

  舒凛小声道歉,扒拉被子边缘,“宝贝,我想看着你。”

  “我不想看见你。”奥西把脸埋得更深了。

  “我知道,他们谁都在说我不配当你的雌君,他们都在背后说我笨,说我脾气不好,完全是因为雌父我才能在军部相安无事的,好不容易有个脑子不太好使的雄虫喜欢我的了,现在,我被喜欢的资本也没了,我还没有护好顾淮少将,让我怎么回去见你,我不要看见你,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说着,就开始呜呜咽咽。

  “那不行。”舒凛从被子里把他的脸扒出来,给他擦眼泪,说:“我都已经答应你雌父了,你的信息户籍都已经在我的名下了,只要我不愿意,你只能和我在一起,而且,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再说了,你那不是笨,只是还没到需要你来解决问题的时候,这叫积厚薄发,顾淮失踪了那是他运气不好,我让他照看你,结果你受伤了他都没和我说,我还没找他麻烦呢……所以,宝贝,别哭了,也别讨厌我,喜欢我好不好?你唯一一次说爱我还是我骗你说的,都还没说爱我,怎么能先讨厌我呢?我接受不了的,我很脆弱的。”

  随后,他再次被雌虫脸上的伤吸去了注意力,被眼泪浸湿的血凝块融化了,伤口看起来有些糟糕,脆弱的皮肤松松地覆盖在伤口上,舒凛手上甚至不敢用力。

  “伤口都被浸透了,疼不疼?”

  奥西点点头,咸性的眼泪淌在伤痕里是难以忽视的灼烧痛。

  舒凛用纸巾小心避开伤口把他眼泪擦干,“那个天伽怎么样了?”

  “死了,我第一次弄瞎了他的眼睛,第二次开战时把他打死了。”

  舒凛撇撇嘴,“那就好。”

  等雌虫完全睡着了,他又动作轻柔地检查其他地方的伤,得益于雌虫强悍的恢复力,除了右手小臂上还泛红正在长嫩肉的刀伤,奥西身上也只剩一些小瘢痕了。

  他静静地看着奥西出神,自从奥西上了战场,他每天混迹在那些贵族圈里,说没精力担心那都是假的,他每天都在等待有关奥西的消息传来,或许是小时候父母死亡造成的影响吧,只要他没有来到雌虫身边他就会心里不安,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想干脆扔下那边的事不理会跑来找奥西,但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打消念头。

  舒凛喃喃道:“当我听到虫皇让我来这里时心里可高兴了,即使知道顾淮出意外了,可我因为能马上见到你还是很开心,你知不知道你不接我电话那段时间我有多难受,怎么能这么狠心…但没关系了,你不开心了我来哄你,你不想见我,我就来见你。”

  像是把这么久压在心里的话都想说一遍,他思绪翻涌,心头一股激流涌动着,四处乱撞,找不到出口,冲动就在唇齿之间,但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久久凝视着床上日思夜想的虫,无数次觉得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生命是奇迹,他无法想象自己不喜欢奥西的样子,他震惊于上天让他遇到这个美丽的生物,他欣喜于这只虫能与他说话,会叫他雄主,还能给他生孩子,这是上天赠予他的礼物,独有一份,弥足珍贵。

  看了许久,他才恍然回神,撑在奥西两侧的手臂有些麻木了,他活动了下酸软的腕关节,脱去外衣睡在奥西身边,珍重地将虫揽到怀里,心脏被温暖填满,他不贪心,只要这只虫完全属于他就够了,但有前提,只能是这只虫。

  一夜过去,雨停了,但天空依旧阴云密布,帐外满是泥泞水坑,回寒倒冷。帐内温暖如绸,安静惬意。

  奥西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弧线优美的下巴,像是被刀精心雕琢的一样,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弧线能这么好看,脑袋一动想看清他的脸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头被一条手臂护在雄虫身前的。

  奥西换了个姿势,他把脑后的手臂小心放到自己的腰上,从被子里爬出来和舒凛平齐,他先用手指拨了拨舒凛的眼睫,才小声道:“雄主,我要去上班了。”

  舒凛闭着眼睛拍拍他的腰,迷糊道:“乖……我昨晚定了闹钟的,不会迟到,放心。”

  “哦”已经爬被窝爬到一半的奥西又躺了回来,把从腰上滑下去的手臂也搬了回来,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雌虫的视线毫不遮掩,舒凛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再睡两分钟,不然一会儿没时间了,我叫你。”

  “好。”

  奥西轻声回答他,没过一会儿,他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他知道,因为雄主在,所以他才能安心睡,就这么一个恍惚,奥意识一轻睡了过去。

  等雌虫睡着了,闭眼的舒凛反而睁开了眼,打个哈欠,心一狠,被一掀,翻身下床。

  外面还是黑蒙蒙的,舒凛一掀开帘,两只雌虫已经等在外面了,拉肯和德利一虫拿了一沓纸递到他面前,舒凛拿过来随意翻看了两张,又递了回去,“这字也太难看了吧,态度不端正,让他们回去重写。”

  肯拉苦了脸,可怜兮兮道:“殿下,他们写了一晚上,我们守了一晚上,您刚才看的那两张都是那些护卫写的,他们都没读过几个书,您要求他们这么短时间内把子写好看也太难了吧。”

  重要的是,那些虫反思了一晚上,我们就守了一晚上啊,年轻虫觉多啊,困。

  舒凛掀起帘子往里走,“那是他们的事,我看那几个雄保会文职的写得也不是特别好,态度更不端正,让他们字数翻倍。”

  又在两只小雌虫开口前,道:“再替他们说话,那你们就替他们反思。”

  拉肯和德利齐齐后退一步,算了,睡觉也没那么重要了,还是四万字的反思更恐怖。

  欺负完虫,舒凛心里舒心了不少,原来惩罚人写反思的感觉这么爽,怪不得顾淮那家伙以前老这么干。

  基地大门口,支了一顶大伞,多尼和白富里拖了两把椅子坐在下面,专程看守被罚的雌虫,而那些反思的雌虫们一个个则放出翅膀拱出一个半球形挡在头顶,因为,不能让自己的检讨弄湿了。

  白富里抖腿感叹道:“真的壮观啊,真的好爽啊,这辈子第一次啊,哈哈哈哈,雄保会的虫煽风点火把雄虫惹恼了,哎呦喂,写了一晚上了,手好痛痛~~~”

  听到他的阴阳怪气,林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咬死他,这虫已经幸灾乐祸一晚上了,到底说够了没有!!?

  “哎呀,林兰主任还有心思瞪虫,那就说明没反思到位啊。”白富里余光瞟到回来的拉肯和德利,一脸早料到结果的模样,“看吧,跟你说了你们还不信,舒凛殿下肯定不会原谅他们的,他们得罪的可是奥西雌君啊,当着殿下面说他不好,不是自讨苦吃么?某些虫真以为自己脸大,对殿下雌君不敬,什么都敢说,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怎么生气林兰都只能忍着,他严重怀疑这些虫在阳奉阴违向舒凛殿下传达错误的信息,要不是自己的光脑被那些虫没收了,他一定能给殿下发信息取得殿下原谅。

  睡醒的多尼刚好听到白富里这些话,在心里不由感叹克利斯和奥西那两虫的狗屎运,虫神不公啊。

  他忽然又想起另一只虫来,默默变换说辞,虫神对其他虫真不公平。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谁

  “舒凛殿下,您有什么提议吗?”费思特把计划给舒凛大概讲了一遍。

  他觉得这位舒凛殿下看起来就是个很讲道理好说话的雄虫,应该不会提什么过分无理的意见,就算有……

  费思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奥西,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让奥西诱惑诱惑他雄主肯定行的,他在心里好笑,雄保会的虫因为说奥西不好而被惩罚的事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回去的路上还一定要牵着自己雌君,并没有因为奥西暂时毁容的事抛弃他,这说明雄虫还是挺有心的嘛,没想到奥格家的崽,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可太出息了。

  舒凛礼貌道谢,表示自己没什么意见。

  费思特欣慰地点点头,他就说嘛,他怎么会看错虫呢,这么有礼貌讲道理的好雄虫可不多啊,怎么可能在重要场合给他们添麻烦呢,有不是像顾淮那样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蔑视上司、不守规矩!

  舒凛犹豫道:“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费思特看他生怕给军部添麻烦的样子,心里舒爽万分,仰头大笑,爽快道:“当然可以,殿下您随便提!”

  看到舒凛越发得体的笑容,奥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往门口挪去。

  他这小动作舒凛自然看在眼里,一把将雌虫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扣紧他的手,对费思特道:“我想上战场。”

  奥西垂头,他就知道。

  “哈哈哈,没问题……啥!!!?”

  费思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来不及退下,和惊愕挤在一起,格外扭曲。

  他不可置信道:“您刚才说了什么?”

  舒凛耐心地重复,“我说我想上……”

  “不行!”费思特打断他的话,瞬间没了刚才的温和可亲,“不允许!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和奥西造虫蛋吧!”

  “我在想……”

  “别想!想也不能想!你又不会打架,去干什么!?”

  “也不是太会,我只是把顾淮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而已。”

  只不过他也躺了三天,这不算骗虫。

  “……你不会开机甲,去了也没用。”

  “只跟奥西学了点皮毛,打个天伽没问题。”

  “你……,你……”

  “我还有精神力,虽然不能像顾淮那样,但辅助下雌虫肯定没问题,奥西的精神域我熟,他状态好了,更容易找到隐族首领。”

  费思特看到雄虫依然彬彬有礼的脸,只觉得心里梗塞难受,“你和顾淮关系很好吧?”

  舒凛否认,“没有,我和他关系僵硬,这次奥西不接我电话有他一半责任,所以我决定跟他恶交,即使你们找不到他也没关系,我不会难过的。”

  费思特:“……”

  这才是真兄弟啊!

  他已经没辙了,转头看向事不关己的奥西,希望他能劝劝自己的雄主,结果,奥西硬是全程当没看到他的眼神似的。

  费思特:“……”

  既然如此——

  “奥西大尉,你作为舒凛殿下的雌君难道要由着你的雄主胡来?他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如果殿下出了什么问题你担得起吗?你可别忘了,库里和菲丽安现在还和那些俘虏当邻居呢,你也想进去试试?”

  他这话虽然是对奥西说的,却看的是舒凛,他昨天可是亲眼看到的,就是舒凛非要牵着奥西的手,奥西都不愿意了他还牵,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还是很重视自己雌君的,他就不信舒凛会愿意看着自己雌君遭罪。

  舒凛:“和上战场比起来,呆在牢房里是不是更安全?可能会受一点苦吧,但相比起丢了命,我还是更愿意让他和俘虏做邻居。”

  “不是!”费思特急道:“舒凛殿下,您是不是还不知道库里和菲丽安在牢房里的遭遇?我给您讲讲,他们现在还在水牢里泡着呢,身上都已经抽得没一块儿好肉了,现在他们年轻身体好不怕痛,但等到他们老了那事儿可就大了,您也不想看到奥西每天被病痛折磨吧?这还只是我看到的,还有许多没看到的呢,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绝不会是只有这么简单的刑法,您放心吗?”

  他盯着雄虫,试图唤起雄虫对奥西的那点心疼。

  舒凛:“在我没出事之前,他们不会动手的。”

  费思特:“那您出事了不就来不及了么?”

  舒凛十分信任地看着他,道:“所以我现在在拜托您啊,拜托您在我出事时帮我护一下奥西,我一会儿用我的私章盖个证明给您。”

  费思特立马拉下脸来,“不用想了,不可能,当你决定妨碍我工作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在我这儿的雄虫特权不管用了。”

  他又冷着看向一边儿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奥西,“你就没什么想法?”

  这小炮仗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儿他都没点反应?

  奥西不自在地摸了下脸上的伤,眼里充斥着讽刺的意味,道:“我只是只雌虫,我能有什么看法?雄主要做什么事也不是我能说的算,您总不能要求一个低贱的雌虫去改变雄虫的决定吧,我能凭什么?权力?还是脸?我最多只能在雄主受伤时接受我应有的惩罚罢了。”

  费思特:“……”

  他有些疑惑,这小子在说些什么?这是这小子能说出来话?

  舒凛的脸色却随着奥西的话越来越凝重,最后定格在懊恼上,他捧住雌虫的一只手额头抵在上面,“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商量的。”

  “雄主您别开我玩笑了,我只是一只雌虫,不配对您决定的事指手画脚,就算有这样的雌虫,那也不可能是我,我觉得您在郊外那片庄园里的雌虫们更有资格。”奥西使力收回被他抓紧不放的手,背过身去,脸上无意中流露出一丝落寞,恰被舒凛收入眼里。

  舒凛瞬间慌了,他不顾还有别的虫在场,强硬从背后抱住奥西,解释道:“奥西,你别生气,不是,你应该生气,但你在我心里绝不是一只雌虫那么简单,那些雌虫被送到那边去后我连见都没见过,你要相信我,你走后,那片庄园我都没靠近过,有虫可以为我作证的,而且,你是我的雌君,是我自己找回来的,你当然有资格,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跟你商量。”

  奥西沉默着不说话。

  舒凛思虑片刻,无奈道:“我不去了。”

  奥西点点头,“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舒凛:“……”

  费思特目睹全程,有些愣怔,还可以这样?奥西还知道这样?

  不过只要雄虫不给他添麻烦就行了,不用在意劝说的方法和过程。

  因为舒凛的原因,作为他的雌君,奥西在危险的前线需要对雄虫近身保护,但总归有自己的事要做的时候,舒凛正心情愉悦地阅读其他虫对自己老婆的赞美。

  “……天赐神颜,说得好,可不就是嘛,但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没安好心,这个虫有问题,好好照顾一下。”

  他把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一旁的萨丁,接着看下一份。

  “……一胎生八个,个个是雄虫……虫神祝福……,这什么虫啊,把我家奥西当什么了?还一胎生八个,当我们奥西是生猪仔呢,他咋不生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这也不是什么好虫,顺便照顾一下他。”

  舒凛把上面那张纸扔到地上踩两脚。

  萨丁看着雄虫手里所剩无几的反思,出声道:“那个……舒凛殿下,你看到现在为止,好像……没有一份是满意的……”

  舒凛问道;“这是我的问题吗?”

  然后双手一摊,“当然不是,我让他们好好写,可我没让他们胡说八道乱说一气啊,还说的这么不合时宜。”

  萨丁小声反驳:“难道不是您要求这样写的吗?不能写奥西前辈的不好,那就只能编好的了?不然三万字要写啥?”

  他看到那些虫为了这三万字硬是把自己头发都薅掉了,为了完成字数,他已经看到好多个关于奥西前辈的身世记录的不同版本了,连着家里的虫都被拉出来问候了一遍。

  “我们奥西多好啊,目前是有一点点跌入小小的低谷中,但也有很多优点等着他们去挖掘,去发现啊,这就是考验他们观察力的时候了,去吧,盯着他们继续写,一个都不能少。”

  萨丁同情那些虫一秒钟,这种惩罚,还不如结结实实被抽一顿来的痛快,太憋屈了。

  萨丁刚走,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奥西一进门,脱去披风挂在衣架上,明明是很正常普通的动作,但舒凛看到他被皮带扣紧的腰,突出的臀,还有那笔直的大长腿,总感觉鼻子发痒。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雌虫半转过头微微促眉疑惑地看他,“雄主,是有什么事吗?”

  “没,就想看着你。”舒凛拍拍自己的腿,“坐。”

  他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都浮现在了脸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雌虫身上。

  奥西顿时红了脸,眼神闪躲,别扭不好意思,连着狰狞的伤口都在泛着淡淡的粉色,他慢慢走到舒凛面前,怯声道:“雄主。”

  舒凛:“要不……换个叫法?”

  “老……老公……”

  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了,眼神看向周围,却带着把若有若无的钩子。

  “啊!!”

  舒凛将雌虫拉到自己腿上,笑意盈盈地注视他,仿佛眼里只能看到他似的,雌虫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慢慢靠近他的嘴唇。

  就在要碰上时,他……被挡住了!

  不能前进半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哈哈,糟了

  雌虫一低头,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前,一颗透明液体顺着刀缘流下去,他惊愕道:“雄主?您这是做什么……”

  “等等等等,这位壮士,千万别这样喊,我无福消受。”舒凛打断他的话,示意他低头,“你看,你这异常都这么明显了,我也不能装瞎是不是?”

  说着,手里的匕首又前进了几分,一小股透明液体涌了出来。

  雌虫想后退躲开,但他猛地被雄虫掼在桌子上,喉咙前的刀刃随之划向他的颈动脉,他瞳孔猛缩。

  面对自己喜欢的虫竟然毫不手下留情。

  颈间的剧痛迫使他出声道:“我知道顾淮他们在那里!”

  果然,刀尖停止前进。

  “说说。”

  烬握住他的手腕,让刀尖远离自己,“我有他们的定位,你先放开我,不然我不说。”

  舒凛偏头瞧了瞧,温声说:“虽然口子大了点,但也只破了层皮,你们隐族的血会不会是热的?好神奇,竟然是透明的诶。”

  匕首又压了下来,这雄虫的力气竟然如此大。

  “我收到过一次他们的定位提醒,已经做好标记了,只有我知道,天伽甚至不知道我有他们的定位,你杀了我就别想找他们,我还知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找顾淮。”

  烬一口气把话说完,生怕这只变态雄虫突发好奇心下死手。这只虫绝对有病,他明明就被迷惑住了,根本看不出有杀他的动机。

  “谁说的,我是打着他的名义跑来前线看热闹的,本来觉得挺无聊的,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神奇的……哦,果冻,你这皮看着也挺真实的,隐族这项特异功能不错啊。”

  听着雄虫絮絮叨叨,烬额角不禁冒出冷汗,他不信自己会看错。

  烬沉下心思来,想要窥探舒凛的内心,但他看到的告诉他这只雄虫现在的确对他的构造兴趣挺大的,这时候他真的十分抓狂。

  他怒道:“你们虫族的雄虫臭名远扬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心狠手辣,心肠歹毒,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真的奥西·尤金,难道就不怕错杀?跟你那冷血的兄弟一模一样!”

  舒凛直起腰,目光在帐子里找了一圈儿,随后目光落在烬的衣服上……

  “你干什么!!?”

  奥西刚掀起开帘子就听到一声惊叫,抬眼便看到昨晚还说最喜欢自己的雄主正把另一只雌虫压在桌上——脱他衣服。

  舒凛背对他,也正好挡住了那只雌虫的脸。

  奥西看到雌虫身上的军装,看起来等级也不算低,他嘴角一动,顿了片刻后拉紧帘子轻声离开了。

  而这边——

  舒凛用烬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将他绑了个严实,他试了试布条的结实度,满意地拍拍手,还行,得亏了隐族武力值不高。

  “首领,先对不住了,还不是因为您这个种族的特异性太难以防范了,先委屈一下吧,反正我们的计划都是要请您来一趟的,没成想首领竟然自己跑来了,真不错,也省了我们一些麻烦,走吧,我送你去我们这儿的特色地牢观光观光。”

  都已经被绑住了,烬靠着桌腿坐在地上不再挣扎,他睨了雄虫一眼,摆烂道:“我和顾淮有合作,你们是一伙儿的,他不在了我当然跑来找你了,你要是不信就算了,等你们把顾淮找回来我和他商议就够了。”

  舒凛眉毛一挑,蹲在他面前:“说说。”

  到这里,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意,他觉得自己的掌控权又回来了,他知道雄虫很感兴趣,而且半信半疑。

  他说:“他帮我摆脱天伽族,我在战场上倒戈。”

  舒凛:“那他人呢?”

  烬一脸迷惑,根据他的好奇知道了他想问什么,“顾淮和他的副官被小型黑洞吸走了。”

  舒凛脸色一垮,站起身提提他,“走吧。”

  “去哪儿?”

  “还能是哪儿,当然是地牢啊。”舒凛理所当然道:“他都死了还合作个屁,我现在当然要为自己做打算啊,该撇清关系的撇清关系,该拿的酬劳还是得拿,该领的军功还是得领,走吧,带你去遛一遛,总得让其他虫知道我立了大功。”

  烬愣了会儿,无语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老是反复无常。”

  舒凛抱臂,“主要还是我耐心有限,你要吊着我胃口,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呢,我还要去接我的爱虫下班,搞快点,起来。”

  说完还踢了地上的烬一脚。

  烬问道:“是刚才准备进来的那只虫吗?”

  舒凛:“?”

  烬:“他刚才好像要进来的,但是因为看到你在脱我衣服…所以他走了,还把帘子给拉严实,贴心得很嘞。”

  舒凛:“!!!”

  烬:“好像是我模仿的那只雌虫,还好我细心,把他脸上那三道伤也复制下来了,不过也怪不得,长得那么恐怖,难怪你下得去手,找知道就不那么多此一举了,哎~”

  “……”

  完了。

  舒凛居高临下看着他,“首领,您的子民还救吗?只要顾淮没死,他知道你毁约后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也有能力把你临战倒戈的想法送到天伽统领手里,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烬与他对视了半分钟,舒凛态度强硬,不让一步,他退步道:“条件。”

  舒凛:“从敌营‘消失’后,首领来我名下的星域看看吧,包吃包住。”

  这是要他去他们手下干事?

  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舒凛:“现在换个样子,然后去帮我澄清。”

  烬幸灾乐祸,头一撇,“不。”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在移动,应该说是被揪着后领子拖动。

  他好歹是个首领,还从来没谁敢这样对他的,这是以为他被绑住手脚就不能反击了?

  烬恼羞成怒道:“放开我!”

  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那只手。

  眼看就要出门了,他赶紧道:“我帮,我帮还不行吗,先解开绳子,变成谁?你说!”

  舒凛放开他,“这不就对了,为什么要做无谓的反抗挣扎呢?变成只雄虫吧,这里雄虫也多,还好作解释,快变。”

  烬梗着一口气,当着他的面慢慢变成透明的半胶冻再逐渐显色,最后成了一只长相普通的雄虫。

  舒凛:“也就那样儿吧,又不能变成金属木头之类的死物。”

  烬:“我好歹还能变呢,你呢,只会依赖雌虫!”

  舒凛掀起帘子走出去,“那是我老婆愿意让我赖,你还没有呢。”

  他以为奥西会回到训练场或办公营,然而他三圈转下来,奥西头发丝儿都没让他看到根,他郁闷地蹲在一个岔路口,“是我错过了还是看漏了?奥西呢?除了这些地方他还会去哪儿?”

  烬对路过好奇往这边看的雌虫抛了个媚眼,见虫害羞地跑了还对着那虫的背影吹了个口哨,他靠在木杆上,看着校场上孔武有力的军雌们,问:“帮你们干事儿你们包不包找陪睡?”

  舒凛扒了把头发,“包吃包住不包分配对象。”

  “切,小气,我自己去找。”

  这时,手臂上的光脑突然震动了下,舒凛一看,是多尼发来的一张照片,好家伙,奥西旁边站的是林兰,还递了份文件给奥西。

  林兰出现在奥西身边就不是好事,现在还拿这东西给他,就更不可能是什么好事了。

  舒凛蹭的下站起来朝林兰他们住的大帐篷走去。

  “诶?哪儿去?”烬欣赏雌虫欣赏得好好的,一转眼就看到舒凛气势汹汹地冲出去,“准备打架啊?”

  雄虫不理他,烬两边斟酌了一番,还是不舍地瞅了眼正在训练的雌虫,然后快步跟上了舒凛的脚步。

  等舒凛赶到时,奥西已经不在了。

  他环视一圈,“奥西呢?”

  多尼指指牢房的方向,“好像是那边。”

  舒凛又急冲冲往牢房去,走出去几步又退回来,瞪着低头不说话的林兰,对边上的白富里他们说:“把他们身上给我搜干净了,把他公文包给我抢了,来这儿带什么雌君废除知情书,有病啊?从雄保会带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叫这个分劝那个离的,哪天被打了都活该,善良点吧!”

  骂完就走了,留下一群雌虫懵圈儿。

  多尼:“这…舒凛殿下生气了。”

  白富里:“可不是嘛,不过殿下说得好对啊。”

  他活动活动手腕关节,对林兰不善道:“自己拿出来还是我们帮忙,我希望你抗拒点,我还没打过雄保会的虫嘞。”

  林兰:“……”

  你们都给我等着!

  舒凛还真在收押区管控室找到了奥西,此时雌虫正在翻看从林兰那里拿来的文件,那架势可不像随便看看的模样。

  舒凛一个箭步窜上去从他手里夺过文件,把站在一边的烬揪到奥西面前,“解释!”

  “我知道。”烬不爽地从他手里抢回衣领,慢慢抚平,习惯性地对奥西眨眨眼,“这位英俊……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凛一拳怼在后脑勺上。

  烬张牙舞爪地冲他咆哮道:“你干什么!!?”

  舒凛揽住奥西的腰,冷眼道:“注意言辞,不要对他做出这么轻佻的小动作,不要打他的主意。”

  烬很是无语地深吸口气,小声囔囔了句:“谁都跟你一样眼瞎啊?”

  他虽然喜欢英俊硬朗这一款的,但不至于这么不挑,再怎么样还是要看颜值的嘛,虽然……

  烬端详了会儿奥西的脸,可惜地摇摇头。

  虽然底子的确好看,没受伤的那只眼睛也别有韵味,但到底是被毁了容的,他口味还没重到这种程度,他还不至于跟舒凛抢。

  “奥西大尉,你误会他了,刚才是我和舒凛殿下在帐篷里,没有什么别的雌虫,那只虫就是我。”

  舒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奥西,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表情,然而,奥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说:“雄主,雌父跟我说了,要学会审视力度,要知道进退得体,不能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这是生存长久之计,您要真有看上眼的虫,我不会有意见的。”

  他亲眼看到那明明是雌虫,现在找只雄虫合伙来骗他,奥西觉得舒凛想太多了,他要真有喜欢的虫,自己肯定是不能有意见的。

  舒凛捏紧手里的雌君废除表,心里发虚,都已经这样了还说不会有意见,岳父教得真好,但这生存之计不是用在他这里的啊。

  他嘴上利索道:“我错了,我忏悔。”

  结果是,奥西“拿”走了废除表,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凛回过头一拳打在烬的脸上:“你不是会变吗?倒是变啊!”

  烬抹了把鼻血,朝他扑了上去,“我和你们是私下合作,变了不就被你雌君抓了吗!?你是不是蠢!”

  可是,他怎么打得过舒凛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命在于创造

  几只毛茸茸被一根草绳栓成一串儿,朝着不同的方向四处蹦跶,但再怎么跑都跑不远,几只毛茸茸相互牵扯,还没跳出多远,草绳的末端就被一脚踩住。

  克利斯捡起绳子把小毛团儿们又拖了回来。

  河边的火堆上烤着一只没了毛的小毛团,外焦里嫩,油光满面。

  顾淮坐在石头上,凭着这几天的经验,他觉得这肉应该差不多了。

  “克利斯,过来。”

  听到他的呼唤,克利斯瞬间垮了脸,他装作没听到似的抓住一只对他叫唤的小猛犸的鼻子,伸手戳它脸上的鼓包。

  顾淮提起手里的掏火棍敲敲石头,“克利斯,把它们放下,快过来,这只也好了。”

  克利斯把草绳狠狠砸在地上,“明明就还没有熟!”

  “一会儿就算成了碳你也得吃。”

  想到前几顿被烧成碳的肉,他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拿起肉仔细研究,就是不愿意入嘴。

  “克利斯。”

  杆子在石面敲击了三下,一个字一声响。

  克利斯现在已经不怕他了,他依然逃避似的左顾右盼,看到湍急的河流,眼都不眨一下地把手里的肉带棍儿一起扔进河里,然后可惜道:“哎呀,一不小心没拿稳,掉进河里,冲走了,怎么办?”

  顾淮:“这儿离河水至少有两米远,你这得是蹲在河面上的吧?”

  克利斯砸吧砸吧嘴,苦涩道:“雄主,我想吃绿色健康的蔬菜,这些吃多了会得心脏病的。”

  顾淮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克利斯反射性往后一缩,连忙摇头。

  但他不过去不代表顾淮不过来。

  顾淮起身用掏火棍探路,摸到克利斯身上,顺着下去掐了一把他的屁股,力大得差点让克利斯跳起来。

  “雄主!”

  顾淮放开他屁股,再拍拍他的脸,“你这个地方的肉还不够厚实,得补。至于蔬菜,你看我像能帮你变出蔬菜的样子吗?不过这山上野菜倒是有,只要你不怕中毒,那就没问题了,只不过你也别指望一个瞎子能救得了你。”

  克利斯磨磨小虎牙,心一狠,快速把他手里撑着的棍子夺过来扬手扔进了河里,再掐住他的瘦腰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动作一气呵成。

  他双手捏住顾淮的脸,恨恨道:“可恶的人类,别以为您是我雄主我就不敢怎么样您了,我可告诉您,现在荒郊野岭的,我要是对您做点什么也没谁知道,您就尽情的呼救吧,我要让您知道,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淮淡淡道:“放手。”

  “哦。”

  克利斯下意识照他的话做,松了手上的力道。

  “诶,不是,您看清楚现在的形式,要学会能屈能伸知道吗?”

  他想起顾淮看不见,更加大胆了,捏住他的脸颊,把他的嘴唇捏出各种形状,“雄主,您的嘟嘟嘴儿还挺可爱的,好软好Q弹,您说两句话我听听。”

  顾淮不理他。

  克利斯撇撇嘴,不理就不理,他玩儿自己的。

  他忽然注意到了顾淮右眼下的小痣,看得他心里痒痒,手贱地用食指去摁,他想看看这颗痣在红润的皮肤上是怎样的魅惑。

  果然,一摁一片红,是白里透红,他凑得很近,瞪大眼的去观察,他轻声道:“雄主,您好白啊,它好漂亮,我好喜欢。”

  顾淮听到这话一顿,心里计划着要报复回来的想法也因为他的话烟消云散。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但下一秒便被雌虫大力掰回来固定住。

  顾淮:“……”

  算了,看在克利斯小时候连娃娃都没得玩儿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于是,顾淮被迫给克利斯当起了娃娃,克利斯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碰碰那儿,像是特别好奇顾淮怎么长出来似的。

  顾淮:“虫蛋都生了,你还不知道我身体到底什么构造?”

  说到这个,克利斯早就想问了,他兴奋道:“那雄主,我可不可以再要个……人蛋!我们已经有虫蛋了,您是人类,那我们生个人蛋吧!”

  “……回去后多读点书,我们那里称虫蛋为孩子,人…人蛋是另外一个东西。”

  克利斯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他只在意能不能和自己雄主生蛋。

  克利斯大声喊出:“雄主,我们生个孩子吧,我想和您生孩子。”

  这里没有别人,声音在山里扩散回弹,袅袅余音被奔流的河水吞没。

  顾淮心脏猛然跳动,是剧烈的,控制不住的,悸动流向四肢,即使他知道克利斯是无意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欣喜,他微笑道:“好,反正养得起。”

  这次他好像听懂了克利斯心里的情感,这不是一句空白的话,它是有蕴意有温软的。

  但克利斯好像没有被这感情给渲染,他眼神暗淡下来,想起了自己那个还未破壳的虫蛋,要是一个健康的虫蛋早就已经破壳了,但他的……

  “雄主,我们这次回去虫蛋能破壳儿了吗?也不能一直虫蛋虫蛋的叫吧,它得有个名字,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顾淮笑着回应他,“你想给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它的虫纹虽然不完整,也很淡,可它也是有的,所以应该是只雌虫崽…嗯,要威武霸气的,一听就能震慑坏虫,还要跟雄主姓,也要也要显得有文化……算了,还是霸气的比较好,不容易被欺负,是吧,雄主。”

  克利斯看着顾淮。

  顾淮却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好。

  雌虫,不就是omage吗?好像也不对,omage没这么能打,也不是,应该是没这么壮吧?

  反正,他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

  “雄主,不行吗?”

  克利斯见他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认为是自己的提议不好。

  听到雌虫失望的语气,顾淮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他可怜兮兮的小表情,转而想到虫蛋里还有只雄虫崽,便丢了刚才的想法。

  “当然行。”

  他拍拍克利斯肩膀,把他思绪拉回当下,“我们先过河,定位显示就在附近,这边没找到应该就在河对面。”

  “好,我载您过河!”

  顾淮:“……载?”

  “对啊。”克利斯把他放下开,开始脱衣服。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虫,雄主现在也看不到,他光不光着也没谁接受不了。

  克利斯把衣服塞到顾淮怀抱里,“雄主,您帮我拿一下。”

  顾淮猝不及防抱紧衣服,表情都要裂开了。

  所以,克利斯这是脱光了?

  “你干什么?”

  克利斯理所当然道:“我虫化载您游过去啊,如果不脱衣服肯定会被撑破的,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得一直光着了。雄主,您再等一下。”

  说完,他把那几只乱跑把自己缠绕在灌木丛上的毛球拖过来,将绳子放到顾淮手里。

  顾淮木楞道:“把衣服穿上,不准光着到处跑,你带我飞过去就行了,不用虫化……”

  河流中央,因为前面凸起的一块大岩石导致水流出现流速与方向差异,从而形成一个小漩涡,小漩涡的中央是一只被水推着转圈圈的黑色大甲壳虫,正好卡在其中——

  顾淮盘坐在甲壳虫背上,一手抱着衣物,抓着草绳,一手扶住自己眩晕的头。

  “克利斯,还有多久?好晕。”

  克利斯奋力滑动几条肢节小短腿,“雄主,在坚持一下,我们快到了。”

  在这无聊透了的荒星上,什么都没有,雄主什么都看不见,还不得闷死,本来是想带着雄主来玩划船的,结果他短小的脑袋埋在水面下,愣是没看到前面有个小漩涡,现在好了,游不出去了!

  顾淮觉得自己快要旋转升天了,他不禁怀疑道:“你确定?你一直转圈能找到方向?”

  终究是他的努力不尽虫意,克利斯放弃地泄了力,任由水流将他推来转去,他躁动的振动翅膀,因为顾及背上的雄主很快又停了下来。

  “雄主…我自己游着不好玩,我们一起怎么样?”

  顾淮已经没心思回答他了,下一秒他整个人失了重心往下坠,冰冷的水将他包裹,很快腰上多了一条有力的手臂,他搂住雌虫的脖颈,在上面忿恨地咬了口。

  木柴被火焰舔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照到顾淮不悦的脸上,他面前是树枝搭建的简易木架,上面凉着两套军装。

  克利斯又向火坑里投了根木柴,摸了摸颈间被顾淮咬出来的牙印,刺痛刺痛的,这一嘴肯定没口下留情。

  他讨好地笑道:“雄主,把裤子也脱了烤烤吧,穿久了凉,会感冒的。”

  比起克利斯,顾淮身上还有一条裤子。

  他脸上的表情比吹在克利斯背后的风还冷,“我不想和某些虫一样光着屁股到处遛鸟。”

  克利斯垮下脸,“哦。”

  没过一会儿他就开始打起喷嚏。

  “阿嚏——!!”

  这下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克利斯诧异道:“不应该啊,我不觉得冷啊,怎么就这样了?”

  又不服道:“雌虫,是不会感冒的!我不信!”

  顾淮拍拍身边的草地,“过来这里。”

  他不怎么意外,克利斯的身体免疫系统被那次强行催生剖产破坏得严重,外干内更干,之后又一直没机会补回来,现在还这样闹,病毒不找上他才怪。

  “好!”

  克利斯欢快地跑去把脸洗干净,挤在顾淮身边。

  雄主终于愿意理他了。

  一人一虫找了件较干的衣服披在身上,克利斯头靠在顾淮肩膀上,他盯着火光看了片刻,突然出声道:“雄主,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干些什么?生命在于创造啊。”

  他在电影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这种时候,雄虫和雌虫就应该顺理成章的生虫蛋。

  顾淮:“想想晚饭怎么解决,找回被水冲走的口粮,让大毛团生小毛团,然后把大毛团烤了吃。”

  克利斯:“……”

  他无力地叹口气,多好的机会啊,都不知道珍惜,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生…生人蛋啊?

  接着他的脑门就被弹了下,头顶传来声音。

  “都这样了还想干些什么?想法不要这么野。”

  “我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 主要任务

  “滴——”

  “滴——”

  “滴——”

  顾淮眉头微皱,他好像听到了不该在荒星上出现的声音,似乎是什么电子仪器,他现在看不见,只能把克利斯叫醒。

  睡得睁不开眼的克利斯一抬头便对上了一个机械金属球,金属球随着红灯的闪烁还发出滴滴声。

  可能是在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信息化的荒星呆久了,克利斯看到探头的第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在第五个滴声响起时,他——终于清醒了。

  顾淮突然感觉怀里一重,雌虫整个脑袋紧紧扎在他怀里,他不禁疑惑:“怎么了?”

  克利斯捏着嗓子道:“少将,救援到了,您面前有个搜查探头。”

  顾淮:“……”

  此情此景,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就算让他把克利斯打一顿他也绝不会心软答应克利斯玩什么划船,他的衣服还没有穿好!

  “……让你穿衣服,非要光着跑,现在好了,看你以后在军部怎么抬得起头来。”

  顾淮用盖在身上的衣服尽量把克利斯包好,随后顺手捞了件衣服盖在金属球上。

  很快,一股大风风流倾轧下来,他耳边响起了军靴踩在石头上的声音。

  “哎呦喂,顾淮,玩儿的挺花啊,没想到你看着人面兽心,实际上就是人们人面兽心啊,把虫骗进上里来想干什么?”

  这幸灾乐祸的声音都不用想,顾淮就知道是舒凛那个狗在说话,“生命在于创造,你懂个屁。”

  克利斯努努嘴,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头上就要顶着个谣言,这很亏啊。

  舒凛环视周围,好意道:“那我给你们搭个帐子,等你们把该做的做完了我们在出发?”

  克利斯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微微从顾淮怀里退了出来,赞同道:“好!”

  “好个屁,闭嘴。”顾淮又把他的头按回去,对舒凛道:“先找两套衣服来吧,现在有其他虫在吗?”

  舒凛在光脑上发送了消息,捡起地上的搜查探头关掉,自觉转过身去。

  “放心,没有,监控室里都是自己虫。”

  风的呼啸声掠过,地面上又多了一只虫。

  白富里,也就是吉那,他抛了拋手里的包,对埋在顾淮怀里的克利斯吹了个口哨,“团长,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混得越来越惨了?你这一看就是还没得手的样子啊,刚才德利他们说要下来帮您按住雄虫,我觉得这一个提议不错就来了。”

  克利斯听出是谁的声音,藏头露尾的怂劲儿立即消散,坐起身把顾淮露在外面的肩膀护严实,嫌弃道:“还不转过去,有没有点儿眼力劲,衣服。”

  吉那把包扔给他,转过去,“这就是抛弃兄弟自己跑路的下场,你知道我们一大家子星盗被司久卿关在地下室里索要房租和生活费时又多无助吗?你知道我们每天吃不饱睡不好还要被赶起来上工时又多心酸吗?全部虫身上加起来就那么点钱都被黑心雄虫给扣干净了,事后他竟然还嫌少,连一只虫的赎金都不够。”

  他忍不住强调:“真的太黑心了,你个没良心的。”

  在他说话时克利斯就已经把他和顾淮的衣服穿好了,克利斯督了他一眼,道:“要不是我拿钱把你们赎出来,你们现在还在打黑工呢,的确,八十多万的赎金赎你们也太亏了,面具和变声器呢?”

  吉那从兜里掏出一张皮和一张肉色小卡片给他,“这是找西米新要的。你还有这么多钱呢?说出来我怎么不信呢,有好处就要一起分享,藏着掖着干什么?我们又不会抢,最多就偷用点而已。”

  “只不过是你不愿意相信事实罢了,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是你们该还钱的还是要还钱,为了把你们赎出来,没钱了,那可是我们团里的经费啊,一群败家玩意儿。”

  顾淮很明显的听到他声音变化的全过程,他有点可惜,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能听到克利斯自己声音的次数不多了。

  不过,听到两只雌虫谈论的话题,顾淮和舒凛都有些尴尬,司久卿这家伙的确是有些心黑手黑了,一边儿骗虫卖身契,一边儿让他们拿钱赎自己,就很过分。

  应该能说他们运气好吧,要不是烬为了威胁顾淮留了一手,估计顾淮和克利斯还得在荒星上流浪很长一段时间。

  舒凛觉得,要是他们再晚点来,顾淮和克利斯得把三胎都生出来,想到这里,他十分抱歉地对顾淮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们应该晚点来的,耽误了我侄儿的出生,实在对不住。”

  顾淮沉默地拉着克利斯的手远离他,他现在看不见,不想和虫吵架。

  四只虫回到了星舰里,在救援发现顾淮和克利斯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医疗队,看到寻找已久的雄虫出现在星舰上的那一刻,医疗队拿着各种精密检测仪上前围住顾淮。

  一阵动乱过后,克利斯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惊惑不已。

  什么时候没了的?

  顾淮手腕上绑了好几个束带分别测量各种数值,医生们看着测量结果迅速记录,前后没过两分钟他又被送入了疗养舱里,首先解决他眼睛受到的精神力影响的问题。

  结果显示,其他没太大异常,只是精神力严重消耗,他叫住医生询问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回复精神力,如果不出他所料,经过这次意外,虫皇应该会要求他回到主星,但他现在还不能走,他需要势力,他的威望还没有建立起来,他需要一个重大的突出表现。

  负责他精神力的主治医生为难道:“方法倒是有,只是有些副作用,对雄虫身体损害程度较大,帝国规定,除非特殊情况下,否则不允许启用。”

  顾淮斟酌一番,还是决定要用,他这可不就是特殊时期吗。

  但医生却犹豫不决,他来时专门被虫皇单独召见过,虫皇特意叮嘱他,给顾淮殿下修养精神力方面的治疗及药物都要仔细记录再三考虑,最好是不要用任何药物,可现在雄虫又自己要求用,这两边都不好得罪啊。

  要是得罪了顾淮殿下,他就得现在死,要是得罪了虫皇陛下,他就得回去死,医生也是个高危职业啊。

  顾淮半天没听到回应,想来是有特殊情况,他没有为难医生。等他走后,顾淮叫了克利斯。

  “让裴格力想想办法,我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回复精神力,马上要用。”

  克利斯按照他的要求给裴格力发去消息,他挠挠脸,说:“少将,您这精神力恢复起来应该挺麻烦吧,而且对身体有害,要不我们……”

  顾淮打断他的话,“我应该会被提前召回主星,如果没有了精神力,我们的处境会更危险,很多事情不方便行事,所以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回主星,我的精神力都必须恢复,如果我猜的没错,我的情况估计已经被传到虫皇手中了,我们得做好防范。”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失误,您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发愁了,现在还要损害身体来治疗精神域。”

  克利斯脸上满是懊悔,他已经无数次反问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到雄主身边后,什么事都没做成,麻烦倒是惹了不少。

  他沉静在自己思绪中。

  长时间的接触已经让顾淮知道解了克利斯的性格,他敲了敲玻璃,把雌虫拉出自我埋怨中,“过来,虫虫。”

  在这里随时有监控设备,主控室里被舒凛控制着不需要太担心,他不想用西米的名字叫他,他想喊的是克利斯。

  好久没听到过雄主这样叫他了,克利斯显然愣了一下,才走到疗养舱边,倾身附耳,“少将?”

  那人说:“不要自责,你没有阻碍我,你安全才是我的主要任务,权利财富不过是我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体验争取的附加任务,不要胡思乱想,要相信我。以前也因为形势所迫有过这种情况,我有经验,况且我的身体素质可比雄虫好多了,不会有大问题的,安心。”

  克利斯反驳道:“您搞反了,我才是雌虫,应该是我保护您。”

  顾淮手贴在玻璃上,似乎在抚摸他的脸:“没搞错,在我们那边就是这样的。”

  克利斯心里滚烫,他把脸贴在那人手掌的位置,透着玻璃感受他手里的温度。

  在这白亮的治疗室里,克利斯总感觉心里不舒服,他看会儿头顶方板里的灯管,太亮了,无处躲藏,治疗室里开着空调,这让整间房间都透着冰冷的气息,当看到角落里放置的手术台时,脑子里像卡顿的齿轮一样,咔咔作响。

  他立即收回目光垂头看向地面,拖着凳子靠近顾淮,即使他们的距离已经到只隔着疗养舱那么近,他还是不满足。

  “虫虫”顾淮眼里没有焦点地看着天花板,“你先回去吧,记得去做个全身检查了再回去。”

  “我在这里陪您,如果那些医生真的不对劲,您连个帮手都没有。”

  顾淮有些失笑,他说:“放心,这里有监控,如果有异常,舒凛他们会来的,在这里我是雄虫,他们不敢做什么。。”

  克利斯瞅了眼监控器的位置,皱皱眉,换了个方向背对那里,“我在这里不会打扰您,我现在是您的副官,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在手腕上不属于自己的虫纹上用指甲轻划着,在荒星和雄主在一起待久了让他有些懈怠,他看到这虫纹才陆续想起许多事来,他问:“您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为什么每次都能认出来?”

  顾淮眉角一挑,调侃道:“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心真大,不过这倒说明这次旅游挺成功啊。”

  他又道:“你不是很好奇我们家地下室里有什么吗?那次让你去看你又不去,当我是在恐吓你。”

  克利斯眼里出现迷茫,哪次?

  顾淮没听到他的声,知道他大脑在极力工作中,提醒他:“你第一次送我回去的时候,不然,我为什么会让一只雌虫在家里吃饭?你也是笨,一说就信,你觉得这是西米做得出来的事吗。”

  克利斯羞愧地低下头,第一次就被发现了,他的伪装真有这么差劲吗?

  嘲笑完他,顾淮又安慰他:“也不是你的问题,我本来就了解你,那段时间又处于紧绷状态,我的精神力随时都在外放,能感知到你的情绪,看穿你也是很正常的事,至少只有我认出你来了不是?”

  即使他这样说,克利斯也没有被安慰到哪儿去,合格的伪装者,是连感情都能收放自如的。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精进自己,争取做到让雄主认不出来的伪装者。

  一片昏暗的视野里出现了光晕,慢慢的,顾淮逐渐看到了眼前东西的大概轮廓,随着事物逐渐清晰,他一转头就看到克利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眯眼想看清雌虫脸上的表情,“你干什么?想着下一次怎样才能骗过我?”

  克利斯抬眼便对上了他审视的眼神,下意识摇头,“当然不是,是为了…是为了下次任务需要。”

  这样说也没错。

  顾淮冷哼一声移开视线,“反正你怎么也骗不了我,找个机会加重你身上的味儿。”

  第一百二十一章 裴格力来了

  乔扮成军医的裴格力见到克利斯时抱着他激动地拍打他的肩膀,“谢谢,谢谢你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我,让我脱离苦海。”

  克利斯被他抱着喘不上气,一把推开他,这老家伙难道想勒死他,愤愤道:“看不出来你年纪一大把了,这力气还不小啊。”

  他整理好被裴格力弄皱的衣服,领着他往里走。

  “不是我想起你了,是少将信任你,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负少将对你的期盼,感谢少将吧。”

  “诶~”裴格力摆摆手,道:“让我逃离黑心老板的魔爪你也有不小的功劳了,你看,要不是你的失误导致事情的发生,顾淮少将哪能有机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损伤?我又怎么能被少将想来找我治病呢?所以你就别谦虚了,为了报答你,我一定会为你好好调理身体,让你有机会再次揣上小虫崽的。”

  他这话就是在提醒克利斯,顾淮会这样都是他造成的,虽然雄主没说,但他也知道就是自己的问题,他郁闷道:“您老以前不是当过心理医生吗,哪有你这样安慰虫的,而且,我这么能生虫崽的体质还需要你帮忙?生不生虫崽那都是我和我雄主的事,关你什么事?”

  裴格力脑袋一扬,骄傲道:“那当然关我的事,要是没有我帮你,就凭你那……”

  “就凭你那什么?”

  顾淮在此时正好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笑着看向克利斯,道:“你是我的副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和我商量。”

  然后他转头又问裴格力:“他找你帮什么忙了?”

  虽然雄虫是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裴格力被他阴测测的目光盯得害怕,他抖了一下劈开雄虫的眼睛,胡编乱造道:“也没什么,就是他在问我他的头胎能不能保证生雄虫崽,我告诉他要尊重生物基因的融合规律,不要相信那些歪门邪道说的一击必中,头胎必雄,那都是害虫的。”

  他在心里吐槽,自己不是还没说漏嘴嘛,这么凶干什么?

  克利斯双眼儿一瞪,反驳道:“我可没这样说过,你别乱讲,我说的是……”

  “你是不是说你要生虫崽?是不是想生雄虫崽?”裴格力打断他的话。

  克利斯:“我当然想啊,但是不是雄虫崽有什么关系……当然,要是能的话我也不介意。”

  裴格力:“你看你看,你犹豫了,都跟你说了不要相信那些鬼话你不信,早晚要吃亏的。”

  克利斯疑惑了,这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想而已,又没说一定要是雄虫蛋。

  顾淮把克利斯拉进帐子,“进来再说吧,以后机会多得是,想生几个都不是问题。”

  克利斯想起他在荒星上答应自己的事,瞬间把裴格力的话抛在脑后,开心地看着顾淮点点头,“好!”

  感受不到雄虫的目光了,裴格力松了口气,转而看到两虫之间那黏黏糊糊的氛围,牙都要被酸掉了。他真的是受够了,在富察星每天看着司久卿和康未希打情骂俏,现在好了,跑到这里来看顾淮和克利斯蜜里调油。

  他心思一动,突然道:“少将不是想快些恢复精神力吗?有个方法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少将愿不愿意了?”

  顾淮找张凳子坐下,桌上有两杯水,他端起那杯为裴格力倒的水,再把另一杯推到克利斯面前。看他笑得那么猥琐,顾淮可不觉得他能给出什么好提议来。

  “说说看。”

  见两只虫也不知道尊老,裴格力自给自足,他刚拿起水壶雄虫又说话了。

  “那好像是前两天泡的什么茶,具体多久我忘了,但稍微喝点应该不会有事,你喝吧,通通肠胃总是好的。”

  裴格力也不生气,他笑着放下水壶,自己找椅子坐下,说:“什么事都是相互作用促进的嘛,就像创面一样,你想让它好的更快就得给它刺激压力,得把新长出来的肉芽刮掉,虽让伤口流了更多血,但也更能促进它愈合啊,您这精神力也一样,得多刺激才行。您看,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军雌多啊,您可以为他们做安抚,就算精神力安抚实在不到位,还可以身心安抚嘛,都是有助于雌虫健康的运动,这样一来,不仅您创伤严重的精神力得到了刺激有利于恢复,军雌们也得到了好处,这简直就是双赢啊。”

  顾淮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这一听就离谱,随便扯个不相干的例子吹给他听,真以为他会信吗?

  当然不。

  “真的吗?”

  顾淮一口水哽在嗓子眼里,他转头看向克利斯,雌虫一脸认真的模样问裴格力,“还能这样治疗吗?那是不是就没有什么不良影响了?”

  裴格力也一脸认真地回复他:“像顾淮少将这样的情况还没有哪个雄虫出现过,不过按照医学角度来看,这是没问题的,就是对他的肾会有些影响,多补补肾就行了,问题不大。”

  克利斯:“那……”

  “那就在你身上先试试吧。”顾淮截过他的话头,道:“你不是很自责吗,那为这个方法验证一下怎么样?”

  克利斯抓着裴格力的袖子,严肃问道:“这需要多少只雌虫?”

  “碰——!!”

  顾淮从水壶里倒了一杯茶放在裴格力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问题,裴格力看那杯子里总感觉有青绿色的东西漂浮在上面,倒出来的几根茶叶上……好像还长毛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裴格力一把拽回自己的袖子,道:“只要一只虫就够了,最好是那种精神域受到过极大创伤的虫,与顾淮少将有过精神力交融的雌虫……还要生过虫蛋的!”

  克利斯皱皱眉,他总觉得裴格力像在糊弄他,哪有这样的要求。

  裴格力:“不要不信,有些规定是不是就很离谱?那也是有它离谱的原因啊,科学验证的结果是什么谁也说不定,就跟钥匙一样,做实验都要有符合的条件和因素,别怀疑。”

  克利斯眉头皱得更深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好了。”顾淮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既然医生都这样说了就不要太担心,反正他都在这里跑不掉,如果有什么意外找他就好了,他现在很忙,我们别打扰他。”

  他又对裴格力挥挥手:“还不出去,记得把门帘拉紧了。”

  裴格力:哼!

  比司久卿那家伙还气虫!

  那边裴格力刚出去,这边顾淮已经上手解克利斯的腰带了。

  克利斯配合着他的动作,说:“您不是说了想法不能这么野吗?”

  顾淮撕下他的面具,连着脖子上的变声器也摘了下来,“荒郊野岭的,要是突然跳出只猛兽来怎么办?你也看见了,救援队来的时间这么凑巧,要是让他们看去了多不好,现在帐篷里也没虫,多好的机会,抬腿。”

  “哦,说的也是。”

  然后克利斯按住他的手,担心道:“雄主,虽然这里没有别的虫,但是军雌的听觉是很灵敏的,他们会听到。”

  帐篷里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抹茶香味,克利斯吸吸鼻子,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久违的舒适,就这么一会儿,他的裤子已经被扒干净了。

  克利斯趴在床上,他想,在荒星上时,他觉得雄主挺正经的,尊贵矜持,现在想来,只不过是环境不对罢了。

  浓烈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地往雌虫身上钻,仿佛要印在他身上一样。

  “嘶!!疼……”

  炙热的吻突然变成尖锐的痛。

  克利斯伸手摸向后颈,咬得好深,他熟练地放松身体,他知道,一会儿还有东西从伤口进入身体,明天脖子后面肯定又是一片咬痕。

  “雄主,那是什么?每次都有。”

  “信息素,我的味道,嘘,小声点,被让外面的巡查队听到了。”

  ……

  “奥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他哪儿有你好看啊,我不瞎。”

  裴格力在去救护所的路上又遇见了熟虫,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转头看向声源处。

  嚯!又是两个在卿卿我我的虫,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别的雌虫可是连根雄虫的毛儿都没见到过呢。

  帐篷后,舒凛拦住奥西的去路,抱着他发誓,奥西面无表情地擦掉雄虫留在他脸上的口水印,强硬掰开他的手。

  “雄主,我当相信你,我现在还有事要忙,您先回去吧。”

  说完,奥西抬腿要走,舒凛又扑上去抱住他的腰。

  “宝贝,你要是相信我就不会让我独守空房这些天了,我现在要是放你走了今天是不是又见不到你了,舒禾昨晚还问我你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你让我证明自己啊!”

  “我真有任务在身上,您先回去吧,我会和舒禾解释清楚的。”

  他突然被雄虫猛地压在帐篷上,舒凛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奥西有预感,他觉得雄虫马上就要说出一些让他动摇苦恼的话了,于是捂住他的嘴。

  “您别说了,我不听,您说了反而让我更不相信您。”

  舒凛:“……”

  爱是不需要他用嘴说的,他可以付出实际行动。

  然后舒凛拿下他的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啄了好几下,再瞪着闪亮可怜的眼睛看他,“我知道你要代表军部去慰问顾淮,放心吧,他好的很,不需要慰问,需要慰问的是我。”

  奥西深吸一口气,抬手,放下,一拧。

  “嗷!!宝贝宝贝,痛痛痛,快放手。”

  舒凛捂住自己被拧的腰,等雌虫放手后使劲揉搓。

  没虫压着自己了,奥西站直身拍拍手,走出帐篷后,不耐烦道:“跟你说了不跟你计较,偏不信,活该。”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装作一个端庄矜持的雌虫,可憋死他了。

  见到雌虫这样,舒凛反而松了口气,要奥西真变成什么都闷着不说的性子就都晚了,他快步跟上去。

  裴格力还没来得及收回看热闹的眼睛,就被当事虫逮了个正着。

  奥西表情一凶,“看什么看!”

  裴格力讨好地笑笑,他是知道这小炮仗脾气的,赶紧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我只是想说,大尉,您脸上这三道疤真霸气。然后就是,顾淮少将现在可能有些……忙,不方便见虫,他说,要没什么重要事情就不要打扰他。”

  舒凛拉住奥西的手,“你看,我都说了吧,他好的很,你先跟我回去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麻烦

  早会上,费思特各种明里暗里地表达虫皇对两位雄虫的思念之情,他希望这两只糟心的雄虫能够有自知之明,懂事的自己回去。

  主星传来的消息,虫皇希望军部能把在前线的雄虫全都安全的送回。

  听到这消息,费思特头一次这么赞同虫皇的决定,他想,这么多年了,虫皇那铁打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这次开窍做出一个理智正确的判断,终于不是一味的只知道添乱。

  听到这消息时他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些天,他都要被那群突然抽风的雄虫给烦死了,鬼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前阵子还好好的帮助军雌疗理,安抚暴动的雌虫,温柔耐心,善解虫意。谁知道顾淮前脚刚失踪,这些雄虫后脚就像没了约束似的开始暴露本性,非说军部联合顾淮恐吓压榨伤害他们,要求给个满意的说法。

  他本就因为顾淮和打仗的事儿忙得脚不沾地,却还要处理那些雄虫的胡闹和威胁,只能无耐切断了他们与主星的连线,说白了,这一切要不是顾淮搞的鬼他还不信了,但他使的什么手法还有待考究。

  之前的乱子他就不追究了,从现在开始,只要顾淮和那群雄虫不在捣乱,并且按照虫皇的意思麻溜滚蛋,他还可以在他们离开时意思意思送送行,到底是一同上过战场的战友了。还有之前造谣说顾淮精神力牛逼到控制意识的程度这件事,他也不想再过多研究,害他白高兴一场不说,还浪费时间采取他的意见跟着胡来,隐族首领到现在还不是连根毛儿都没看到。

  费思特看向顾淮那边,他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吧。

  但真看到雄虫的举动时,又不暗思自己是不是又太狠心。

  大会上的内容枯燥冗长,可娇惯的雄虫也在很认真的听讲做笔记,那奋笔疾书的诚恳态度绝不输于在场雌虫,这让费思特很欣慰,就像老师忽然看到某个成绩很差,还不爱学习的同学有一天居然上课认真听讲努力学习一样,心里顿时万分感慨,这一刻觉得差就差吧,至少他态度在这里的,成绩不好也不是他的错,所以他都不好意思叫顾淮回去了。

  顾淮突然抬头,正好对上费思特眼里决然、痛惜、感动和欣慰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感情,疑惑地皱皱眉,似乎再问,怎么了?

  费思特动动嘴皮子,又瞟到他旁边正痴迷地看奥西认真严肃写字时的俊逸帅脸的舒凛,道:“虫皇在问舒凛殿下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准备送送他。”

  顾淮了然点头,然后事不关己地继续低头苦战。

  “上将。”舒凛脸上挂着不疏远也不亲近的笑容,他说:“我只是脸没朝您那儿看而已,不是智障,更不是聋了。”

  费思特常年冷脸习惯了,他无甚表情地说完下一句,“顾淮少将和您一起。”

  好险,差点就被这个祸害给骗过去了。

  舒凛拍拍顾淮的肩膀,“看到没,装傻是没用的,还不快找借口。”

  “啪嗒——”

  费思特眼皮一跳。

  顾淮随手把里抛在桌子上,好吧,他不装了。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眼里没了刚才的单纯认真,他淡淡道:“对于给各位造成的麻烦我感到非常抱歉,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没办法赔偿到位,我会按照军规接受相应惩处。可是,上将,如果您现在把我和一众雄虫遣回主星,那您和在场所有将领们的下场估计不会好过,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雄虫,几十只雄虫联名举报不是小事,雄虫失控也是因为我的问题,您再给我五天时间,我肯定帮您把这件事摆平。”

  费思特脸色扭曲,他就知道,雄虫就是借口多,明明就是他惹出来的事儿,现在竟然还有脸用这事儿来威胁虫!

  “顾淮少将,雄虫联名举报这件事我早有预料,正如你所说,我对你们的了解可能比你们自己还更清楚,让雄虫放弃惩治雌虫的可能性也就比把虫族生育率提升一个百分点简单些,五天时间只不过是让我们的罪名晚一点传下来而已,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影响,您还是带着他们回去吧。”

  顾淮直视他的眼睛,坚定道:“我有办法让雄虫们再次答应安抚雌虫,我保证他们能答应。”

  说他胡闹吧,他好像也没有在无理取闹,都是在为帝国着想的点子上出发,但就从他做的这些事来看怎么也算不上是只安分的虫。

  费思特讥讽道:“你凭什么?凭你是S级?凭你那无处安放的自信魅力?还是凭你以为自己是虫皇看重的雄虫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你身上最能入眼的因该是不自知吧,所以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为了找你们闹出多大的乱子,浪费多少精力和时间你知道吗?还是回到主星那个纸醉金迷的安乐窝吧,血雨腥风不适合你们,你们想要军功不是勾勾手指的事儿?去求虫皇吧,会得到更多。”

  真当他脾气太好了,他倒是一时忘了雄虫的恶劣本性。

  顾淮目光深沉,这一幕真是出奇的相似啊,那些雌虫眼里的无情、不屑、讥讽,这就是社会性群体的共同之处,该有的一样不少,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骄傲嚣张的雄虫脖子上始终拴着一条锁链,锁链的控制权被雌虫牢牢掌握在手,虫族正真的权力始终在雌虫手里,在那些手握大权的雌虫手里,只要不是种族灭亡,迁就一下雄虫又怎样呢?

  无论在哪里,权力才是真的。

  顾淮垂下眼眸,放软态度,“雄虫组成的医疗队带来的效果您也看到了,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军雌的伤亡,明显提高的虫族的战斗力,整个虫族,最需要的神经安抚的就是军部,我有办法让他们配合,这五天对您而言不算什么。”

  效益费思特自然也看到了,他沉默片刻点点头同意了,他这次会盯紧雄虫,不会让他在他的地盘上翻出什么浪来。

  ……

  “不是!!!”

  “五天!!五天呐!!”

  裴格力抓狂,他更不得上去挠死雄虫,克利斯死死抱住他,“裴主任,冷静啊。”

  “你说出这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不现实啊!!五天时间够我打造一艘飞船直接把你送回主星吧!!你怎么不直接让我从白切星上跳下去把自己摔死!!要我死就直接说啊!!搞这么麻烦干什么!!?”

  顾淮淡定地掏掏耳朵,有点麻。

  “你说!你说!你让我怎么办!?我干脆给你装个时光机倒流来的更快,不对,我应该倒回去离你们这些毫无虫性,良心泯灭的虫远点!我应该回到更早的时间去告诉我雌父别让我出生在这个世界,这样,我就,遇!不!到!你!们!了——!!!”

  克利斯被他吼得受不了,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裴主任,您真是老当益壮啊,我都要拉不住您了,您起码能活到五百岁。”

  裴格力:“遇到他这样的虫,就算是死了烧成灰都得被气活过来,更不要说我还是活的!五百岁,活那么长让他折磨我到死吗!?”

  克利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看着他头顶又道:“裴主任,您秃了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聪明绝顶吗?”

  裴格力:“不!我不聪明,我要是聪明的话在看到这三只雄虫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有多远滚多远,我这是蠢的,是看到顾淮这个虫以后,自卑堕落,蠢秃的!”

  克利斯都要笑不出来了,“裴主任,您……”

  “你闭嘴!”裴格力转过来吼道:“让他说!”

  克利斯闭嘴了,顾淮说话了。

  “费思特只给了我五天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半天了,还有四天半,没了。”

  裴格力:“你滚!!!”

  转身趴在工作台上生无可念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从一个坑里爬起来又跳到了另一个坑里……”

  旁边儿的奥西震惊地看着嘶吼的老军医,“这是……裴格力?”

  他转头看向一脸心虚的舒凛,“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舒凛:“很多。”

  他又赶紧拉住奥西的手,真诚道:“我……”

  “我发誓,奥西,我绝不骗你,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宝贝。”

  烬假模假样地捏住嗓子学着他的口吻接上他的话。

  “哼!”

  奥西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走了。

  舒凛:“……”

  他眼睛一眯,风情的桃花眼里满是凌厉的杀意,凶光毕现,对看热闹好事捣乱的烬道:“来,切磋切磋。”

  烬身形微僵,糟糕,怎么就没忍得住呢?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猛地转身向外跑。

  只不过,他怎么可能跑得过舒凛呢,后果就是被抓着领子拖到角落一顿痛揍,然后跟着裴格力一起咒骂两只雄虫。

  他好歹一族之首,这些虫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王的威严何在!

  看到裴格力帐篷里的瓶瓶罐罐,顾淮突然想到了他们劫下来的那种药剂,“药液的作用有进展了吗?”

  裴格力将雄虫的血液化验,检测其中的精神力情况,再测量了他现在的精神阈值,以及对他精神力的受损情况进行分析,浮板上是各种数值情况的线图。

  “还有几种成分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针对雄虫精神力有作用,具体往哪一方面的目前还不清楚,与之前的比起来,应该是改良加强版的。”

  顾淮眼里情绪不太清楚,半晌,出声道:“我试试。”

  裴格力:“什么?”

  过后他反应过来,惊道:“不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分歧

  克利斯祈求地看着顾淮,“您别这样。”

  他拉着顾淮的手,力道有些大,紧张到了极点,好像把心里的担忧和慌张都通过手传递到顾淮心里,好让顾淮知道他的害怕。

  别的虫不知道,他还是了解一点的。

  虫皇私下的研究所都是专门研究雄虫精神力这一方面,为了研究成果,虫皇没少抓低级雄虫,那些雄虫精神力被改造的同时身体也在被改造,新型药物的后果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如果顾淮因此出了意外,他接受不了的,顾淮还会因为这个被排除在保护名单之外,那时候他真的孤立无援了怎么办?

  他语无伦次。

  “雄主,别这样想好不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行吗?我可以!我想办法…不,不不不,我有办法,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能让他们配合,我现在也能上战场……很快的,我很快就能晋升,少将?中将还是上将?您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我都能做到,我们不要用那个药……”

  克利斯的手都冰凉凉的,顾淮反握回他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包裹他的指尖,他把雌虫拉近自己,伸手抚摸上他的脸试图缓解他紧绷的肌肉,这时,他才发现雌虫的咬肌竟然在微微颤抖。

  他在克利斯发白的嘴唇上轻啄一下,“没事,虫虫,相信我,我是你的雄主,是你的Alpha,我无所不能,为了你我可以跨越几十万乃至上千万光年来到你身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小。”

  “我有能力护着你,我会是你最强大的依靠,别怕。”

  克利斯把头埋在他颈间,颤声道:“我怕……我是雌虫,但是我怕,雄主……您相信我一下好吗?”

  顾淮亲吻他的发顶,安抚地轻拍他的背,雌虫露出的后颈上还有重叠的咬痕,颤抖着,很可怜,虽然很恶劣,但他很享受雌虫无助只能依赖他的感觉,就像现在,他好像掌控了克利斯的所有,甚至情绪,他想,他是冷血自私的,这是变态。

  “我当然相信你,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会说到做到的,但我不相信虫族,这里的虫都很坏,他们对你不好,我不觉得我能改变他们,可我有能力让他们忌惮我,他们总有一天不能再干涉我,等到那时,我会让你去做你现在想做的事,现在你只要乖一点就好,等我成功,我会成功。”

  克利斯趴在他的肩头上很久都没说话,颤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顾淮以为他会哭,安静的帐篷里没有抽泣的声音,他也没有在肩膀上感受到湿意。

  克利斯这次没有哭,他放开顾淮,失意一般喃喃道:“你不是雄虫,你是人类,是一个Alpha,这种生物不会和雄虫一样需要我,你甚至不输于任何雌虫,我应该早些明白的,因该早点看清……我错了。”

  他茫然的目光在顾淮身上扫视一圈,顿了片刻,恍然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出去。

  顾淮有些愣怔地看着克利斯的背影,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雌虫的变化,克利斯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克利斯?”

  雌虫没有回应他。

  门帘落下的瞬间,克利斯平静的低语被风带到顾淮耳边,他说:“我不该跟着来的,不该自以为是,不该遇到你的,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顾淮眼神淡漠,他心里清楚,即使重来一次,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他都会遇到克利斯,他更会有大把的机会喜欢这只雌虫。

  因为他清楚自己,他会想办法弄清楚雌虫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信息素,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还有可能相隔了一个宇宙的距离。当他第一次与雌虫交融的时候就发现,克利斯身体里有他的信息素,潜藏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等待时机,与他相呼应……

  “那个,顾淮少将,我可进来了?”

  裴格力紧张地搓搓手看着雄虫。

  他一掀开帘子就对上顾淮要杀死谁的脸,周身凝固的冷意都要成形了,他又想到克利斯刚才失了魂的落魄样儿,很难不让他怀疑这俩虫是吵架了。

  “进来吧。”

  “诶,好。”裴格力赶紧进来,安静地拉上门,这明明就是他的帐篷,他心虚什么?

  他一转身又对上雄虫冷漠的双眼,裴格力低下头走到工作台开始干活,他不是心虚,只是怕雄虫因为舍不得生克利斯的气转而拿他当出火桶。

  “其实……我觉得,顾淮殿下,要不您在考虑考虑,要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连怎么补救都不知道,克利斯这是太过担心您了……这一着急,难免说出点不好听的话,还是很正常的……”

  “他没有说难听的话,他只是说了狠心的话。”

  顾淮突然出声道,克利斯的心脏自己都承认喜欢他了,嘴上竟然还在狠心地说不想遇到他,口是心非,自己骗自己。

  裴格力一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己脑袋也有问题,克利斯怎么可能会骂雄虫?但凝滞的气氛让他实在难受。

  他僵笑道:“少将,其实您可以出去散散心,也可以看看克利斯,我刚才见他离开时有些心不在焉的,万一……想不开就难办了。”

  顾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里的动作,笃定道:“不会,他不想不开,最坏的结果是他对我完全失望,他的心里会被虫崽占据,他不会抛下自己的虫崽,更何况还是不健全没有生存能力的虫蛋,再说,他心里有我,不会想不开,这种事发生的概率目前基本为零。”

  裴格力:“……”

  有时候也不用太过冷静了。

  营地的伙房边——

  趁着顾淮不在,烬抓紧机会靠近克利斯,他围着克利斯打量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就算你已经被顾淮那家伙用过了我也不会太介意,早就想说了,顾淮那家伙真的很霸道不讲理,明明答应过把你送给我,可回来后他就像把这句话当屁吃了一样,完全没有兑现承诺的打算,作为当事虫的你怎么想?总不可能让我什么都没捞着吧?”

  克利斯继续呆坐着,没理会他。

  烬不悦地眯眯眼,凑近他小声道:“你最好态度恭敬点,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惹毛了,老子直接翻脸不干了,你可要想清楚,因为你的一个小小失误导致我和你们少将的合作失败,你能接受的后果是什么?”

  他就不信了,他可是一族之首,在那两只该死的雄虫那里不能摆架子,他难道还震慑不了一只雌虫?不可能!

  “你可是我的雌虫,顾淮已经把你送我了,你就要听我的话,奉我为主,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他的威胁,克利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少将不会把我送给你的,他还说你会读心术,但你带着束缚手环,所以不用怕你。”

  烬一时无言,他都不知道该先反驳雌虫的哪一句了,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雌虫副官,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顾淮那种虫怎么会舍不得你。”

  确认完毕,他肯定是会错意或者认错虫了。

  克利斯开始怀疑那些隐族的有关信息是不是吹出来的了,这个隐族首领看起来并不是太聪明的样子啊,应该是夸大其词了,相比起隐族自己来,他们的首领的确聪慧异常,但把衡量标准放到其他人身上,这肯定是个傻的,他不想个傻子说话。

  克利斯换了个方向背对他。

  可能是这几天受尽了怠慢,对此烬也不太在意,他蹲到雌虫面前,“你是不是跟顾淮吵架了?”

  克利斯不说话,烬就当着是默认了,他拍了下雌虫的肩膀,赞道:“可以啊你,在虫族这个地方,身为雌虫你竟然敢和雄虫吵架,很有胆量嘛。”

  他又低声诱惑道:“想不想知道顾淮在想什么?我可以帮你,我的能力很强的,不用你把束缚手环摘下来,只要你让它短暂的休息一下就行了,怎么样?这只是很简单的事。”

  克利斯无神看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看得烬很是着急。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吊我胃口是什么意思?”

  克利斯:“首领,你在天伽那边是不是没虫理你?他们很嫌弃你吗?还是因为你的子民脑子都不太好连带着你也不太行了?是长期得不到有效的交流沟通行为让你大脑半球皮层萎缩瘫痪了吗?你看我是会相信你说的话的样子吗?”

  一接连一个问题,把烬都问懵了。

  “你这个雌虫……竟然敢骂我?”

  他怒道:“在你们这里我可是雄虫,你胆子还挺大啊!”

  说完就要对克利斯动手,但克利斯怎么可能会傻傻地任他打……

  “顾淮,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顾淮看着鼻青脸肿的伪雄虫,对三只小雌虫道:“去找副手铐来。”

  肯拉直接掏出一把枪,道:“少将,这个比手铐好用。”

  顾淮点点头,又道:“指着他,让他给我们解释解释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肯拉和德利用枪指着烬,丁萨拿出一瓶专门为隐族准备的强硫酸溶液放在他鼻子下,凶道:“听到没有,少将问你话呢,刚才你说那是啥意思!?”

  烬:“……”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怎么就想不开来找顾淮这种生物合作呢?到底是为什么?他在图些什么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佩家

  烬脸上尽是扭曲的笑意,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想和顾淮少将说,这只雌虫你要实在喜欢就不用送我了,我也不是什么夺虫所好之徒,哈哈哈,合作愉快,哈哈哈……额!”

  他难听的笑声被肯拉塞回嘴里,“笑什么笑!?没看见少将都已经让你停下了吗?”

  顾淮放下手,道:“我想,你应该是弄错了一件事,首先,我不是把他送给了你,其次,就算我同意了,雌虫自己不同意我也没办法,那也不是我说的算的。”

  烬呆住了,所以,顾淮之前答应他的是一张空头支票?那他答应的事难道就不作数了?

  “顾淮!!你敢耍我!!”

  他一把挥开塞德手里的强硫酸扑到顾淮面前,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道:“你不要以为我带了个破手环就能任你戏耍了,我告诉你,把我逼急了我们谁也别想好过,你答应我的必须做到,不管你是毒死自己还是怎么样,在战场上绝不能出现意外!否则,我就算拼尽全族也要杀了你!”

  顾淮眼里毫无波澜,他道:“都跟天伽组团打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他们什么习性?你能带着隐族在天伽的追杀下活下来吗?就算活下来了,还能有多少呢?”

  他精神绷紧,后背不受控制地冒冷汗。

  太冷静了,雄虫的眼神太冷了,他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烬戴着束缚环的手微微颤抖,这个环太重了,重到他心疲力尽。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疲累地坐回椅子上,恹恹道:“与神经病合作还真是刺激。”

  对此顾淮并不在意,只当他在发牢骚。

  顾淮:“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不要再说一些无聊的废话。”

  烬眉心紧皱,惊诧地瞪大眼,“如果我们刚才说的不是正事,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

  顾淮:“相对于你们因为什么闹到我这里来的这件事而言,那些就是废话。”

  他给愣在一旁的三只小雌虫使个眼神,“继续。”

  烬:“干什么?”

  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再次钻进他的鼻腔,他差点被熏得往后厥过去。

  烬捏着鼻子远离强硫酸溶液,指着克利斯对顾淮道:“你明明之前答应我的,我要那只金发雌虫的时候你还不同意,是你非要逼着我选这只,现在又不认账,你不应该反思反思一下你自己吗?”

  “还有。”他又转头对克利斯道:“我现在是雄虫,你们虫族的雌虫不是最尊敬雄虫了吗?打雄虫违法你不知道吗?你这是明知故犯,就算我不是雄虫,但你已经有伤害雄虫的动机了,罪加一等!”

  顾淮拉过克利斯,翻看了下他的手,问道:“疼吗?”

  克利斯抿抿唇,轻轻摇头。

  要不是脑门上有两把枪指着,头上有一瓶强硫酸晃荡着,烬恨不得跳过桌子去把顾淮脑子里的水倒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还剩下什么?

  这雄虫眼瞎吗!?看不到他脸上的青青紫紫吗!?

  “顾淮!!你的眼睛是拿来装逼用的吗!?别让它只会耍帅放眼刀了,麻烦你好好尊重它一下用用它吧,它要瞎了!”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青肿,“来,你看看,你看看这儿!我才是伤员!”

  顾淮的目光从克利斯手上移开,他道:“在我看来你完全是在无事生非,跋扈自恣。西米作为我的副官,我只是同意在你追求他时不做阻拦,他答不答应你决定权在于他,你却霸道的想对他侵凌威胁,他只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外来种族的伤害罢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痛他也痛,你不能因为他的恢复速度比你快就否定他受到过的伤害,所以,这件事的过错完全在你,企图伤害虫族子民本就是重罪,聚众闹事罪加一等。”

  烬懵了,他默了半晌,缓缓对他竖起大拇指,“你狠。”

  顾淮眼都不眨的继续道:“念在没有造成过大损失或严重伤亡的份上我就不予追究了,行了,你回去吧。”

  “咣当——!!”

  烬猛地站起身,椅子撞到在地上,他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这里简直一秒都呆不下去。

  “聚众闹事?”

  丁萨看着烬气愤的背影疑惑道:“那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把他的同党抓完啊?”

  顾淮:“你们不是吗?”

  丁萨:“……”

  肯拉:“……”

  德利:“……”

  顾淮:“出去。”

  三只小雌虫僵着脸往外走,克利斯也跟着出去,只不过才走一步就被拦下来了,见此情形,肯拉他们加快脚步。

  克利斯:“……”

  真没义气,白带那么久。

  “克利斯,你是在生气吗?”

  克利斯摇摇头,然后顿住,再点点头。

  “你是在生我的气。”

  克利斯又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你打他的时候没有手下留情,得亏他是隐族,皮肤表面受到的力被扩散……,我看看你的手。”

  他现在好像不该说这些话。

  顾淮执起他的手,克利斯将手背到身后避开,他后退一步,对顾淮弯腰行礼,“我的手没事,对不起少将,我还有事,先走了,您有事再叫我。”

  说完,不等顾淮回答就走了。

  顾淮独自静坐在帐篷里,眼里的情绪隐晦不明。

  突然,安静空旷的帐篷里响起一阵铃声,顾淮猛然惊醒,他脸色空白两秒后才被拉回注意力。

  “什么事?”

  舒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有消息了,过来吧。”

  顾淮还有些不在状态,愣了会儿才道:“……马上来。”

  另一边——

  克利斯刚走出帐篷就被两只虫蹲了个正着,他懒懒地看了眼两只虫,“干什么?”

  勒顿和吉那一左一右上前架起他往他们的帐篷去。

  克利斯被他们按坐在床上,手里还有一杯勒顿强行塞的水杯,他问:“你给我一只水杯是什么意思?”

  勒顿:“你一会儿要说的话太多,怕你口干。”

  “水呢?”

  吉那:“你一会儿喝水还要浪费你的倾述时间,索性就不给你倒水了。”

  “……想的真周到。”

  两虫异口同声道:“说吧!”

  他们摆出一副听不到八卦誓不罢休的架势。

  克利斯眼神随着杯壁上缓缓下流的水滴移动,眼里是淡淡的迷茫和无措,只是一眨眼,这些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疲惫。

  “就是和少将意见不统一,也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吉那拖来一条凳子坐在他面前,“你都有自己的想法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可以讲讲你因为什么气愤呗。”

  克利斯几次张嘴,但就是憋不出话来,他叹了口气,正要放下杯子,“我才想起来少将还有事要交代……”

  他话音突然一顿,喉结一动,果断把接下来的话吞下肚,干巴巴道:“我还可以再酝酿酝酿,呵呵。”

  两只虫把眼里的杀意一收,乐呵呵道:“没事,我们有时间,你慢慢想,越全面越细节,越好。”

  吉那笑着把他要松手的杯子按回去。

  克利斯:“……”

  这种时候不应该安慰他来着?

  斜阳余晖染红了天空的鬓角,橘红的暮云依恋地悬挂在它的发梢,温婉,安静。

  忽然,呼啸声在远处响起,短短几秒便跃到眼前,成片的风浪打在营地外围的树林里,偶有几枝被强风压折腰的倔强骨干。

  听到外面风驰电音,顾淮知道是上战场的军队回来了。

  “都在这里,这几个是被虫皇当做实验对象的贵族雄虫,我拿到的第一支F003是在安德斯大公哪儿来的,他的状态很好,一直以来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不适,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发现问题。”

  舒凛调出眼线发来监视安德斯近况的信息,这位算是他接触过的最近的贵族实验体了,他又调出另外一位来放到顾淮面前。

  顾淮一愣,问:“难道他也是?”

  舒凛点头默认,道:“所以才说虫皇狠啊,总所周知,佩家可是当初少量支持虫皇上位的领头者,佩家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没想到虫皇转头就把佩家的主支的小少爷送上了试验台,我也才知道他是实验体,并且他自己知情。”

  顾淮看着相片中笑得矜贵的雄虫,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性格都是雌虫们很喜欢的那一款,他与这只雄虫接触得并不多,简短的几次交流让他对佩修尼有了个大概的印象,算是雄虫中脑子不正常的那一类了。

  “他使用F003后的异常情况是什么?”

  舒凛脸色有些怪异,“从表面上来看没什么不正常,他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到现在为止没有娶过一只雌虫,而且,无论是佩家还是雄保会都没有强迫他的迹象,一个贵族的S级雄虫,想嫁他的雌虫趋之若鹜,可他没有,连生理成熟期都是他自己度过的。”

  “你想说他使用药剂后的不良影响……是那啥的时候困难?”

  顾淮默默下巴,这有点犯难了,他可是答应过克利斯还要和他生孩子的。

  舒凛摊手,“依据目前的信息来看,好像只能往这方面考虑考虑咯,反正你已经有两个小孩了还愁什么?用不用的决定权在你。”

  “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佩修尼也有问题的吗?”

  舒凛眼里冒着精光,但顾淮现在显然无心关心这个。

  他自顾自道:“要不是还在主星时佩修尼主动与我拉近关系我还真没注意到他,你看,我一个新来几天的打工人才来就得了老板赏识,他这左右手难道不得恨死我?但是他没有,他还在虫皇给我抛难题时帮衬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淮觉得他大概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想等他问。

  “说说。”

  舒凛眉眼一弯,他等的就是这句。

  “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你和他还没熟到那种程度,抛开你,就还有吉那和勒顿,你说到底是谁呢?他还能为了谁呢?”

  顾淮挑眉,这是……被雌虫迷得神魂颠倒的雄虫?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易感期

  顾淮回去时帐篷里黑漆漆的,他掀开帘子开灯往床的方向看了眼,床铺叠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他垂下眼帘,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顾淮走到床边坐下。

  他和裴格力说的那些自信满满的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这好像是克利斯第一次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只是他没想到克利斯生气后竟然这么安静,真的不会闷出事吗?

  顾淮在心里叹出今天第N口气,他有气无力地抖开被子躺进去。

  没有爱人在身边的夜孤枕难眠,他现在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句话了。

  他迷迷瞪瞪睁着眼睛到了大半夜,直到被手腕上的光脑振动惊醒,顾淮噌的一下坐起身拿,有些急促地打开光脑,无神的眼睛睁得溜圆。

  他点开一段勒顿发来的音频,克利斯的声音顿时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

  低沉,磁性,就像靠在他耳边说的一样,但语言间尽是失落。

  “我当然不会生雄主的气,他都已经这么好了我为什么还要讨厌他?他很好,有主见,有能力,还聪明……我什么都没有,只会拖累他,虫崽在肚子里时我没护好它,因为我没能力雄主只能自己上战场,最后还因为我的失误变成现在这样,虫皇打他的主意,军部对他置之不理,他出现意外怎么办?他本来一开始便占尽优势,现在因为我变成这样,我的脑子就和这身肌肉一样,一无是处,是我对不起他……”

  顾淮眨眨眼,动了动干涩的眼睛。

  他好像是有些强势了……

  克利斯是雌虫,在虫族的功能位置中就和他在人族一样,克利斯一直都在想要证明自己,但由于他的过度强势,被他当成一个omage一样对待,才逐渐对自己产生怀疑失去信心。

  但是能看出问题的不只是顾淮,一直都和克利斯在一起的吉那和勒顿感受最明显。

  看到克利斯湿润了的眼眶,勒顿有些心虚地关掉录音,拍拍他的肩膀干笑道:“说实话,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还得是你找的雄主有些太与众不同了。”

  克利斯一吸鼻子,“是不是?你也觉得雄主根本就用不上我。”

  勒顿:“……倒也不是,你不是还能生虫蛋吗?这项功能顾淮少将总没有吧。”

  “但是他可以找其他虫帮他生啊,而且我生的虫蛋质量也不是很好,这一项唯一用的上的功能也不行,我留在他身边还能干什么?以后我还能用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吉那也有些不知所措,都说雌虫流血不流泪,这这这……

  “要不,你问问奥西去?我俩都还没嫁雄虫,有些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你可以问问奥西,我看他的情况好像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

  在眼睛里打转儿的眼泪还是滴到了军裤上,“哪里有雄虫会喜欢爱哭的军雌嘛,我这还怎么说去保护雄主和虫崽,这该怎么办啊?”

  勒顿和吉那僵硬地站在他面前沉默无言。

  完了,事儿大了,克利斯都急哭了,不能问了。

  两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吉那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今晚在哪儿休息?”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找雄主吗?”

  他本来有自己的帐篷的,再回来时他的行李都已经被搬到顾淮帐篷里了,也就是说,他除了这里就没有可去的地方了。

  克利斯把鞋一脱,往床上一躺,“我要睡觉了,你俩先挤着睡一张床。”

  还在被子上抹了把眼泪。

  他这一举动成功惹怒了两只虫。

  吉那:“克利斯!你恶不恶心!别把眼泪蹭我被子上!”

  勒顿:“滚吧!你才是来借宿的,就应该睡地上!”

  克利斯平静道:“难道不是你们非要叫我来的?难道不是你们非要问的?”

  随后又自暴自弃道:“要是你们敢欺负我,我就找雄主告状去。”

  反正他也没什么大用,告状还能刷刷存在感,而且,他雄主是Alpha,雄主说了,Alpha是最疼老婆的。

  吉那和勒顿刚刚还在愧疚的心瞬间炸了,接受得这么快能有什么问题!?存心炫耀的吧!?

  但想到顾淮那毫不讲理的霸道性格,他们还是忍了,要是克利斯真去告了,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吉那嘴上还在不甘心叫嚣道:“你明天一定要把被子给我洗干净,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清楚自己也只能嘴上威胁威胁了,要洗也得是那三只小雌虫洗。

  …………

  “怎么样?”

  裴格力蹲在一侧紧张地看着顾淮,不错过雄虫脸上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手里捏着空了的针管,工作台上还放着一只开了瓶的空玻璃管,上面写着F003。

  “有没有什么心慌气短的感觉?或者头重脚轻,眼花眩晕?”

  舒凛蹲在另一侧,手里拿着检测顾淮身体状况的显示仪,他仔细地注意着上面曲线的动态变化。

  顾淮皱眉沉气。

  裴格力瞪大眼,手心冒汗:“怎么了?!有感觉了?!”

  顾淮一脸严肃,“感受不到药物在体内的任何变化或作用。”

  裴格力:“……”

  舒凛:“……”

  皮一下很开心吗?

  两虫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玩笑放松下来,好吧,顾淮随意向门外瞟了一眼,问道:“这个药物的起效时间是多久?”

  裴格力把针头拆下来扔进锐器桶中,“与个虫体质有关,药效也一样,经过我的验算,一般情况下是十分钟左右。你送去富察星的那两只雄虫还在试验中,他们所用的似乎是上一批次的,和致幻剂成分一样,但效果就是不同,还在研究当中。”

  顾淮:“与虫皇宴会时克利斯跑出去抢的那只,以及米娅准备给我用的那支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不出所料应该是同一批号的……”裴格力话音突然一顿,有那么一丝丝惊疑,后脸上有些心虚“您……知道啊。”

  顾淮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似乎在说我当然知道。

  “我也知道啊。”舒凛在一旁出声,“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克利斯呢,要不是他,说不定我还真的贞洁不保呢,虫皇宴会上的那支药剂应该是准备用在我身上的吧,只不过被你们拦截了,还好岳父把奥西给叫回来了,你们组织还是很有爱心的嘛。”

  顾淮:“插嘴再问一句,勒顿和安林沃顿是什么关系?我们也比较好奇这个。”

  裴格力强颜欢笑,两只雄虫看似在开玩笑,但……他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啊,“呵呵,这个,我也不……”

  “你也不知道?”舒凛摇摇头,“看着不像啊,以你的身份在组织里的地位定然不低,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我们都是合作关系了告诉我们又怎样?还是……你们在提防我们?”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提示音响起。

  舒凛看到显示屏上代表心率的曲线开始急速上升下降,波动巨大,跟无厘头的炮弹一样,他皱眉道:“哪儿不舒服?”

  顾淮面色古怪,只是淡淡来了句:“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体内的洪荒之力好像要爆发了。”

  舒凛一听,瞬间扔了手里的仪器,提着裴格力就往外跑,还边跑边喊道:“顾淮!控制住!!着了可没有隔离室!!千万不要释放信息素!!外面全是雌虫~~~~~”

  无论是被拎着的裴格力还是在外面偷听的雌虫,都被舒凛这大惊失色的举动吓了一跳。

  奥西看到迅速冲到自己眼前来的雄虫,有些反应不过来,结巴道:“雄雄雄雄主……”

  下一秒身体一轻,视角转换,发现自己被雄虫拦腰捞起扛在肩上冲了出去。

  舒凛对那些看热闹的雌虫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跑!副作用是引起神经暴动!三级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但因为基因突变问题,顾淮易感期释放的信息素可能有引导雌虫发情的作用。

  此话一出,成堆的雌虫化作群鸟惊飞,只有克利斯在担心顾淮的状况,脚还没有踏出一步,猛地被什么东西拽入帐篷。

  远处的雌虫:“……”

  这只雌虫怎么就自己跑进去了?看来是真的对顾淮少将忠心耿耿,不顾自身死活也要陪伴其左右,太感动虫了。

  只有舒凛知道克利斯不是自己进去的,那一看就是被顾淮的精神力拽进去的嘛。

  他丢开裴格力,放下奥西,面色严肃地弹了他个脑瓜崩,“干什么你?凑什么热闹?这要是我没再你身边怎么办?”

  奥西本来想凶回去的,但看到他的表情,弱弱地想解释:“我……”

  “我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脑门另一边也被弹了下。

  “我什么我?这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这里雄虫这么多,又都是些不讲道理,还好色的渣宰,真被欺负了你上哪儿哭去?”

  “才不会!”对上雄虫的眼神,奥西的语气不知觉弱下来,“他们打不过我,我也是听从上面的安排来关心顾淮少将的情况的。”

  他有些逃避地低下头,不想看到他眼里的责怪,因此错过了雄虫眼里的笑意。

  “走,回去。”

  舒凛拉着奥西的手要走,奥西犹豫的往帐篷的方向看了看,被舒凛掰回脸,“放心,他应该没问题,再不走,有问题的可能就是我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Alpha了,但二十多年都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顾淮易感期的信息素也一样对他造成不适感。

  “好!”

  奥西主动抓紧他的手跟上他的脚步。

  至于被舒凛一丢闪了老腰的裴格力,在看到他俩不顾他虫死活秀恩爱的时候就已经识趣的离开了,至于其他受灾的雌虫,反正这里那么多雄虫,来都来了,总要起点作用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所谓雄虫

  浓重的清新味试图从每个毛孔钻入克利斯身体里,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矛盾的,清心又灼热,剧烈又平缓,明明上一秒还强势到要把他吞噬,下一秒又恬静到想让他溺死在温柔里。

  凝结在他眼睫上的凝珠压得他睁不开眼,克利斯虚虚睁着眼,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凝结成液滴的信息素沿着虚开的眼缝儿流进他的眼睛里。

  克利斯眨眨发酸不适的眼睛,里面的信息素像细腻到触可融化的半凝胶一样滋润他干涩的眼。

  他大脑迟钝地想,好舒服。

  他又缓慢转动僵硬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机械发条被警示红灯的剩余电量艰难驱动,克利斯面色空白地看着顾淮,无神地唤着雄主。

  顾淮显然没好到哪儿去,他脑子一突一突的,有种毫无来由的暴虐充斥在心里,脑子像被过度压缩在有限的内存里马上要发生大爆炸似的,他想毁灭周遭的一切,想全都捏成齑粉,意识又想要强行醒过来,但像被强烈粘胶严丝缝合地死粘牢的齿轮一样动不得半分,他难受得只知道要抓牢手里这个碳基生物。

  他呆滞地低头,只见怀里的虫如同涸泽的鱼,嘴唇一张一合,顾淮眼神一紧,精神力细如丝线布满整个房间,拿掉克利斯脸上的面具轻而易举,所有精神丝的尽头都回到了他怀里的雌虫身上,钻入衣服里,与克利斯无缝接触。

  水光潋滟的碧绿眼眸,应是冰冷震慑性的深邃眉目此刻媚眼如丝无神懵懂地盯着他,高挺鼻梁下红艳的嘴唇好像在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怎么要哭了?

  顾淮懵懵地想。

  他为什么会抱着一个……beta?还是omage?应该是omage吧,但为什么这个omage这么壮?还硬?他迷惑地想着,转而又觉得没意思,反正他喜欢就行了,他觉得这个omage好漂亮,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和他一样好看,这个碧绿色的漂亮宝石,他想要,还有……蓝色的小锤锤。

  “……别……哭……,不……怕……”

  顾淮慢吞吞地低头轻啄了下怀里“omage”流露出细细哭声的唇,双手不经过大脑自动收缩抱紧他,“我要……标记你……”

  随后把克利斯抱起让他面对面岔开腿坐在他腿上,一手摸上他的后颈。

  “……咦?腺体……呢?”顾淮没找到鼓包,他把克利斯的头按在自己颈间,撕了他的衣服在他后颈上到处找,甚至找到了背上。

  “没……有?”

  他呆了,“……那……那也是……我的……”

  就算没有承受他信息素标记的腺体,这也是他的东西。

  突然,顾淮嗅嗅鼻子,空气里好像多了另一股味道,他不排斥,反而喜欢,是从他的“omage”身上发出来的。

  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从杂乱的代码中找出了一个相关词,——发情期。

  想到这里,顾淮像是被突然惊醒似的,原本缓慢滞懈的精神丝瞬间活了一样胡乱游离舞动,最终将一人一虫的密不透风地裹成一个半透明的蛋,不让“omage”的气味漏出去一丝一毫,霸道及了。

  克利斯的金属质发丝在灯光下折射出银白,顾淮用精神力爱|抚地缠上它们,恨不得每根都单独分出来摸一摸,触角已经被顾淮裹成了个带有专门订制包装的棒棒糖。

  刚才他好像在“omage”背上摸到了两条缝隙,随着他的这个想法的出现,漂浮在空中的精神丝有意识地扑到雌虫身上尽情探索。

  “……好……乖,好……可爱……”

  液化的信息素再次被浓缩,直至形成坚硬的晶石,粒粒剔透。

  …………

  站在帐篷远处的舒凛简直叹为观止。

  那暴动的精神力龙卷风马上就要以顾淮所在帐篷为中心狂扫向四周时,如同狂化的雄狮突然打了个嗝漏气后又恹恹地睡回去了一样,猛地往回收住,这时,无形的精神力像一顶人工制造的天幕盖住整个帐篷,严谨泄露一丝气味儿,占有欲十足,像只守护自己领地的雄狮,不容侵犯。

  奥西动动鼻子,“有味儿吗?我没闻到啊?是什么味?”

  “雌虫发情的味儿。”

  还能是什么?舒凛满脸标准的绅士微笑,这么近距离对着加强版诱导剂猛吸,克利斯不发情才怪!

  他感叹道:“爱情真是个好东西,让濒临崩溃的意志强行挤出一丝理智,让脑子被下半身接管的禽兽还有心思计较占有欲,真神奇啊。”

  奥西眼含疑惑地回视他的深情,“爱情?长得好看吗?是雄虫还是雌虫?”

  舒凛一噎,“……没事,我爱你就行。”

  五天时间一到,费思特准点站在顾淮的帐篷前。

  他看着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雄虫,脸色冰冷而刻薄,“舒凛殿下,你们要求的时间到了,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吗?这不是我帮你们定的,是你们自己说的,雄虫应该不屑于向我们这些把不讲信用当饭吃的雌虫一样吧?”

  他已经不吃雄虫这一套了,雄虫顶着这幅好说话的脸在他底线上蹦跶更让他恼火。

  “急什么?”看出了他的想法,舒凛上手一摊,摆烂道:“你也看到了,顾淮还在里面办事呢,为帝国生育率做贡献,创造生命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催不得,而且……”

  他双手一揣,退开站到一边儿去,“你要真不怕就进去吧,我一只柔弱无力的雄虫还能拦得住你一只雌虫吗?五天之约也是他提出来的,跟我没关系,我是虫皇派来的,听他调遣,抱歉咯,你叫不动我。”

  真以为冷着个脸就能吓到他了?那也太对不起当年在会议上吃的那些苦了。

  费思特听到他这不要脸的话额角青筋一蹦,险些破防怒吼,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赖的雄虫,这两只雄虫非要赖在前线干什么?留下来被天伽穿在签上当串儿烤吗?

  他一字一句态度强硬道:“除了你和顾淮殿下,所有雄虫都已就位,请两位配合。”

  眼里的两把刺刀似乎要把对方刺穿。

  舒凛笑着回视他,“不配合。”

  奥西神色紧张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似乎两边都想说话,但严肃的气氛又让他慌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还从来没劝过架。

  两虫之间的气氛僵硬到零点,费思特沉着脸示意了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只雌虫突然动了。

  奥西有些短路的脑子突然连上通了下电,相较于雌虫不听雄主的话当众落雄主面子让雄主难堪来说,还是不让雄主受伤更重要。

  他赶在那两只军雌动手前扑到舒凛身边,二话不说,抬起刀手就要劈向雄虫的脖子,当然,结果肯定是不尽虫意的。

  舒凛接住他的手腕发力把他拉向自己,一手环过他的腰,顺便把他另一条手臂拧在身后,他将虫紧紧困在自己怀里,语气忧伤道:“宝贝,你是不是傻,我都跟你对练过多少次了,你的手法,招式,频率我都熟悉得差不多了,你一抬手我大概就能把你的动机看透个七七八八,你怎么能在这么多虫面前家暴你雄主呢?我不同意,我们回去了再慢慢打,听话啊。”

  奥西脸色爆红,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雄虫轻易制服气的,还是因为舒凛当着这么多虫的面调戏他羞的,他虽然心里气,但还是低声哄道:“雄主,您先回去吧,这里这么危险您留下来到底要干什么呢?或者,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您告诉我,我帮您。”

  舒凛:“好啊,你帮我说服你们上将呗。”

  “……”

  奥西脸上的红逐渐退散,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那两只等着准备动手的军雌道:“你们上吧,我不插手了。”

  “上将。”

  费思特看向帐篷,里面走出来一只雄虫,已经穿戴整齐,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色非常不错,除了扣到顶的领口处露出的斑驳痕迹外,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那又如何,费思特眉毛都没动一下。

  费思特明明就比顾淮高出将近十厘米,可上将觉得,那只雄虫好像在俯视他,是他那所谓的强大精神力给他的自信加持吗?

  费思特在心里嗤笑。

  对于他毫不掩饰的鄙视和嘲讽顾淮看在眼里。

  “上将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有事?”

  “什么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保留你作为雄虫的最后一点脸面吧,不要再死皮赖脸插科打诨了,这样做没意义。”

  看到雄虫那神定自若的模样,费思特只想张口奚落羞辱他他,把雄虫那自以为的雍容姿态击个粉碎。

  “您还是自己回去回忆一下会议上您答应过的事吧,我想,你作为这里的负责虫,不会连会议上的监控录像都弄不到,或者,找您的副官问问清楚也行。”

  顾淮冷若冰霜的眼神不变,嘴角却微微上勾,冷笑道:“你尽情地把雄虫往恶里想吧,因为你想得没错,我就是这么恶毒小心肠的虫,当我有求于你时可以‘敬仰你,捧高你’,可现在,我有自信在炮火纷飞辐射涌动的前线立足自保,谁还会看得见你?呵呵,上将,慢走不送。”

  说完,顾淮转身回了帐篷,神色阴翳,让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依旧冷然自负。

  费思特眼里闪过一丝情绪,一言不发离开了,很明显,顾淮的变态精神力恢复了。

  空气中还流荡着唇枪口战的硝烟气息,气氛有些紧张。

  谁也没想到顾淮会说这种话,噢,除了舒凛。

  奥西四下环顾片刻,有些不安,“雄主?”

  舒凛嘴角还是噙着最开始的笑意,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没事,我们回去吧,好好休息,马上就要有事干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面向光明

  顾淮回到帐篷里,满帐篷的信息素被无形的精神力牢牢罩住,它们就像霸道的入侵者,寻找范围内一切可供入侵的领土,却被它的主人无情镇压,只能委屈的困于这方寸之地,好在这里还有可供它们休憩的地方。

  克利斯难受地哼哼两声,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但那种被掌控的感觉怎么也躲不掉。

  顾淮皱皱眉,将掩住雌虫口鼻的被子拉下少许,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标记强势地进入克利斯的身体里,抹茶味的信息素,清新自然,淡雅安宁,怎么都不应该这么强势霸道,喝着好似清香甘|苦回甜的清茶,却有着伏特加猛烈的后劲,看看,都把克利斯熏得找不着北了。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雌虫,眼神一动,从床头上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是被装在袋子里的透绿石头,这是他的信息素高度浓缩而成的,顾淮把晶石倒出来在手心里摊开,晶石大小不一,大的有成年男性大拇指那么大,小的只有绿豆那么小,颜色更接近于他所见到过的泊欧石,那无与伦比的绿下一秒要荡出来一样,想到这里顾淮忽然一愣,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乍起眷恋缠绵的笑意,抚摸着克利斯的眼睛,轻声道:“碧波荡漾,真漂亮。”

  随后,他捏起一颗最大的晶石,释放出强悍的精神力严密精度控制塑形,椭圆温润的泊欧信息素石逐渐液化成一滩剔透晶莹的半透明液体,再缓缓成型。

  是一只碧绿色的猫猫头耳钉。

  剔透石质的折光感让它精贵雍容,有些圆润的耳朵和脸又显得它有些憨厚可爱,深绿色的眼睛又叫它冷艳自持。

  顾淮端详片刻,觉得不错,从衔接在床底下的药箱里取出麻醉剂和小针刀,用棉签先在克利斯的右耳上比划一下,然后定点消毒,注射麻醉。

  可能是少将以前对自己下狠手惯了,等他脑子反应过来时手上动作已经完成了,被子里的雌虫猛地一颤,起身,然后缓缓睁眼,迷迷糊糊地看向身边的人,“……雄主?”

  顾淮手上动作不听,垂眸问:“很疼?”

  克利斯耳朵上刚才像被蚊子狠狠叮了一下的痛觉没了,只是能感觉到耳垂上有什么东西挂在上面,他现在已经醒了,耳朵被人捏着不能动,只能小声道:“不疼,没感觉的……您这是在做什么?”

  顾淮固定好耳钉,收了工具和药物,“没什么,送你一样小礼物。”

  克利斯往耳朵上一摸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又慢慢伏回被子里,半张脸被遮住,眼里情绪明晦不清,这一刻倒是像极了他耳钉上那只猫的神情,表面上看着安静淡然,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激流涌动汹涌波涛,心底被熨慰得滚烫无比,他知道这些石头是怎么来的,这是他亲手装起来放在床头柜里的,他侧躺正好把那只矜贵的猫压在柔软的被子里,坚硬的硌着他,让他一遍又一遍的清晰感受到它的存在,他偷偷伸手一遍一遍摸着,全是“顾淮”的味道,是安心和满足的味道,这是雄主亲手给他戴上的。

  这时,克利斯感觉床边陷下去的柔软感减弱,手随心动伸手一抓,有些懵。

  顾淮又顺着衣角的力道坐回来,抚开他额前的短发,低声问:“怎么了?”

  克利斯眼睛一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伸手,只是想了一下,手就贱贱地抓上人家的衣角了。

  他噎了下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有些结巴地左言右顾道:“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或者……或者要帮您叫医生吗?已经过了几天了?我不怕痛的……五天时间过了吗?还有……还有……”

  在顾淮温和的目光下,克利斯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语无伦次,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有些羞恼地把头埋得更深,但手上还是没放。

  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柔和,说不尽的宠溺与耐心。

  “想说什么慢慢说,我听着,什么都可以,实在不行就想一会儿,一会儿我回来了再和我说,在帐篷里关了四天只吃营养剂味觉都吃没了,我得去伙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或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克利斯动动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宇宙深处的暴动暗涌中一切都在翻腾滚动,时间、空间、粒子,全都逃不过这双大手,暴力的搅动带起一阵阵强烈的波动,光速扩散,形成一道道强悍的飙风向周围袭去,其中几道跨过重重阻碍,最终吹到第一星系的主星,变成一道和煦的微风,衬得骄阳正好。

  虫皇坐在巨大的精美落地窗前细心修剪花枝,脚边散落了一地的枝干和绿叶,手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个竹编花篮,里面是修理好的蓝色玫瑰,插得错落有致,好似岁月静好。

  “陛下。”

  宫殿大门悄然打开,从外面走来一只雌虫,脚步声轻巧均匀,每一步像精心丈量一样,他在即将走出阴影处时停了下来,向身处光明里的雄虫弯腰恭敬道:“前线传来消息,顾淮伯爵与费思特上将闹掰了,顾淮伯爵精神力恢复后态度傲慢自负,不把上司放在眼里,公然挑衅权威,费思特上将大度忍让没有计较。”

  “嗯。”虫皇掰下一瓣有碍观瞻的花瓣在手心碾碎,蓝色的液汁染上他的手心和手指,有些诡异的美感。

  “这不就是我们要的效果吗,他当然不能和雌虫交好,即使假意逢合也不行,我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利和爵位,他应该狂妄自大才是,叫眼线注意了,防止他们做戏给你们看,适当挑拨一下也是可以的,还有,好好查查他精神力突然恢复的原因,让林兰他们多动动脑子……对了,那两个废物找到了没?”

  左恩低垂下头,面无波澜,“回陛下,还没有。”

  “嗯?”虫皇手上动作一顿,再次问道:“没有?”

  “是,毫无线索。”左恩道:“前线的虫连两位阁下什么时候走丢的都还没查清楚,他们试探过了,同行的雄虫里并没有谁知道两位阁下,阁下们的雌虫也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束较亮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玻璃错落到虫皇手上,此时,蓝色玫瑰的花朵正好对上光来的方向,好似把暖金色的光全都兜了住,熠熠生辉。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虫皇定定地看着花朵里的光,平静道:“派虫去把那两个废物的痕迹都抹了,就当是给他的一个小礼物吧,按照他的意思来,只要他听话,要什么都可以,没有在家族宠爱里长大的孩子是很好哄的,偶尔有些小脾气也很正常。”

  听到虫皇如此心狠手辣,即使跟在自己身边做出奉献的雄虫也可以轻易放弃,左恩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知道虫皇会这么做,一点也不惊讶,更没有害怕,他知道虫皇嘴里的“他”是谁。

  “说下一件事吧。”

  左恩:“第五星系丢失的大量雄虫已经引起了布鲁汀大公爵的注意,他已经暗中派虫在第五星系开始调查,这件事已经隐隐流传在上层贵族圈里,有闹大造成恐慌的趋势,请陛下定夺。”

  “那老家伙和他那外孙一样死板无趣,没有经历过微风细雨的警示,雄虫永远不会看清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还在因为眼前的一点福利好处而沾沾自喜,呵,愚不可及,等到他被雌虫像……那星宠叫什么来着?狗?是吧?等到他被像狗一样拴起来时,他才会认识到我是对的,现在,就先随便扔几个诱饵在他眼前吧,我看贩卖雄虫就不错。”

  微风细雨?

  说的是大批因实验而死的雄虫吧。

  还没等左恩应答,虫皇又低声柔和道:“菲丽家族先不要动,先把我那忍辱负重多年的雄子从前线哄回来再说,小心吓着他,他的雄父并没有他所见到的那么可怕,去吧,带他回来,我会宣布他二皇子的身份,他是雄虫,怎么能够逃避自己的责任呢,太不懂事了。”

  低声地呢喃,就好像一位温和亲近的父亲在下属面前调侃自己不懂事的儿子,但他的眼睛是冰冷的,黑暗,无情,没有一丝温情的波澜。

  “是。”

  左恩恭敬地退下,脑子里事无巨细的计划好虫皇安排下来的每一件事。

  大殿里又回归到开始的安静美好,温馨地光尘依然在欢快活跃地舞动着,似乎在珍惜享受这安逸可贵的时刻。

  虫皇微微仰头面向华美的玻璃,不同色差的金线丝细细密密地斜落在落地窗上,穿过层层阻碍,在堂皇的宫殿里布上一张巨大的美妙方巾,温馨,梦幻,他好像童话书里会魔法的和蔼老爷爷,光明为他铺路,鲜花伴他左右,是天神。

  我面向光明,无畏身前的阻拦深渊,无惧身后的谩骂猛兽,勇往前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知了——知了——知了——”

  已经被掀开的帘子猛然被放下,克利斯倒回来小心地靠近伙房边的灌木丛,小心前行,大片的阴影将毫不知情,仍在发出自由嚎叫的知了覆盖。

  克利斯双眼一眯,右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知了——拍死了它。

  他放松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顾淮站在伙房前,看到克利斯拍死知了后还捏住它的后退提起来,他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犹豫道:“克利斯……你该不会……是想吃它吧?”

  才四天而已,不至于馋这点肉吧?再近一点就要放嘴里去了!

  “当然不会。”克利斯把它提到眼前,发现这只知了还挺肥的,他很是真诚道:“为了感谢吉那和勒顿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决定用它给他俩加个餐,优质蛋白,雌虫最需要补的东西,不可或缺。”

  克利斯脸上严肃的神情让顾淮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虫族前线的某些小习俗,为同伴第一时间捕获蛋白质,他忍不住道:“你别说话,提着它离你的嘴远点儿,千万别让他俩的口粮误入你肚中了,然后过来,我们得快些回去,你的面具忘戴了,虫多了不好控制。”

  “哦。”

  克利斯把死知了放进包里,看得顾淮眼皮一跳。

  一进伙房,顾淮惊叹,他围着桌台转了一圈儿,“干净,整洁,这里的雌虫还挺勤快。”

  无论是桌子,灶台还是锅,绝对不沾一丁点儿油渍,连地上都是干净爽朗,各种用具都像新买的一样,铁盆噌亮——

  崭新。

  他打开放食材的柜子在里面翻找,微微侧脸问道:“我先看看有什么,或者你自己想吃什么?”

  克利斯看了看正在忙着找东西的顾淮,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索性闭嘴站在一边。

  “怎么不说话?”

  顾淮扒开眼前的餐具,发现已经到底了,应该是在旁边的柜子里吧?

  他这样想着,又转移阵地继续翻……

  十分钟后——

  “……食材呢?是我没找到还是已经吃完了?”

  顾淮蹲在几大箱的营养剂前面极力转动大脑,伙房里能开的柜子全都被开着,站在桌子旁还能被满屋的不锈钢厨具反射的光晕晃到眼睛,几只一米高的纸箱被拖到中间,里面是五颜六色不同口味的营养剂,物品无损坏,整整齐齐地被码在一起,生产日期新鲜,保质期3年。

  他蹲在大纸箱的阴影里,眼里是不可理解,“怪不得这么干净,连个守门的士兵都没有,就这样,谁脑子有坑才会来偷吃?对得起走来的这几步而消耗的能量吗?”

  “雄主……”克利斯见他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疑似思考……人生,想安慰安慰他:“其实这不同口味的营养剂也很不错,快捷方便,耐吃抗饿,简直是出行必备之物,外出旅行之友,多种口味仍您选择……别难过了。”

  “呵呵。”顾淮朝他招招手,把凑过来的雌虫拉下坐在地上,将刚刚被他翻找时扔出来的营养剂拆开递了一支给他,然后补完刚才的话,“你可真会安慰我,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善解人意还温柔贴心,真乖。”

  虽然雄主夸得很自然真心,但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克利斯好像在这里面听出了一点点牵强,雄主最开始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所以这些锅碗瓢盆带来干什么?占点空间位置?还是消耗点航舰能源?难道你们以前打仗都是这样过的?为了帝国奔波拼命,为什么连物资都不发,这让前线舍生忘死的战士们怎……”

  “雄主。”

  克利斯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他现在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里面像是安装了许多根强力弹簧装置,无论舒张还是收缩,强有力的运动都不是他能说的算的,还要被巨大的动静牵扯得胸腔一片惊慌生疼,所有的勇气都已经用在刚才截断Alpha的话上了。

  他嘴里紧张无意识地嚼着营养剂的包装袋,眼神有些放空,悄悄把手心的汗抹在袖口上,脑子有些短路。

  怎么办?现在该说些什么?明明刚才在来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的。

  他不说话,顾淮也不催他,只是慢慢悠悠地将就手里的营养剂,看到雌虫的没了还挑了另一种口味替他换上。

  直到他的袖口上被捏出了深色的印子。

  “对……不起,雄主。”克利斯的声音很低,有些微不可闻。

  顾淮对他眨眨眼,凑到他面前去用耳朵对着他,“嗯?虫虫刚刚是不是叫我老公了?再来一声。”

  克利斯胸腔里酝酿的紧张情绪如同没了大坝堵拦的洪水猝不及防,一泄四散,他被突然凑近自己的脑袋给吓愣了,瞬间忘掉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脑子里只有Alpha白皙的侧颜,利落的发梢微微擦耳,这个角度能看清对方高挺的鼻梁,弧度精致的下颌,抿得不是很直的嘴角好像在笑,眼睛微眯,似乎透着狡黠,那颗痣倒是抢眼。

  他瞪大眼,好像不可置信,呢喃道:“雄主,您好像在发光……”

  “啊?”顾淮疑惑地看向他,本来等着看他被调戏后的羞恼或真的顺着他的话叫他一声,但现在,他好像被反调戏了……他要不要娇羞一下?

  “您在发光,好漂亮!”克利斯定定地看着他,眼瞳里好像只有他的倒影,“我在显示屏上看到您的时候您就在发光,温暖的,像一幅画,梦幻得很不真实,荧幕限制了您的美,直到我站在A11002上时,那才是最最好看的,无法想象,无法留住的美。”

  对上雌虫认真的眼神,顾淮有些无奈,他摸摸雌虫的下巴,道:“不是告诉过你嘛,我是Alpha,不能用美来形容我,要说英俊潇洒、俊逸非凡……”

  他话音一顿,又道:“算了,美就美吧,不过话说回来,克利斯,你是准备跟我表白吗?把我说的那么完美,是不是目的不纯,嗯?”

  “是。”

  “什么?”

  “我目的不纯。”克利斯拿下他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抓在手心里,说:“雄主,我想,我或许并不是您喜欢的类型,我不像您所说的omage那样精巧可爱,看起来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人畜无害,恰恰相反,我甚至比你们人类里的Alpha都要高大壮实,光是看起来都凶狠粗鲁,要是在添上几条疤就像星际犯罪团伙一样,可是在这里,您的理想型恐怕连亚雌都达不到,在这里您看起来更像是需要放在保险柜里保护起来的易碎品,而我在雌虫里算不上出挑,托了基因等级的福,我没有长得那么难以入眼,但和您站在一起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所以呢?”顾淮眼里的温情逐渐变冷,他说:“所以你又想说什么?准备在虫族里给我找出个‘理想型雌虫’?或者是自惭形秽配不上我要离婚?”

  他以为这么久了,做了这么多,总能让克利斯看到他的想法安心地跟着他,他想不到还要怎么表达才能让虫满意。

  “所以,我想争取一下。”克利斯说到这里觉得自己好不要脸,有些难以启齿,但看到顾淮这么好看的脸一时间什么羞耻心都没有了,理直气壮道:“我看您这么久都没有立雌君,所以开始觊觎那个位置了,我之前已经给过您退货的机会了,这么久,就算绕五大星系一圈都该退完了吧,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您就算反悔也没用了,我……我跟定您了,想做您的雌君,您看看,怎么样?”

  这话一出,顾淮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转换,有些发愣,克利斯这是……终于开窍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克利斯还能听道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他赶紧调整。

  三分钟后……

  克利斯偷偷觑了他一眼,心里有发虚,怎么这么严肃?难道是自己要求太过分了?那雌侍应该没问题吧?

  顾淮还在欣赏自家雌虫对他的霸气宣言,帅到掉渣的脸,还没看够呢,就见上一秒要硬气的当雌君的雌虫,下一秒开始有打退堂鼓的表现,他阴测测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克利斯在他的胁迫下,小声商量道:“要不,我换换?其实雌侍也很不错的,这个可以吗?”

  顾淮气绝,“你就这点志向!?继续啊,怎么想怎么来,我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你?”

  “这可是您说的啊。”克利斯赶紧道:“我要当雌君,我也不想您有其他雌虫,这是您自己当初说过的,以后吵架了您不可以动废除我的心思,对,我要您的雌君雌侍雌奴档案上都是我,也只有我,暂时就这些了,别的要求以后再加,好吗?”

  他期待地看着顾淮。

  “当然可以。”

  顾淮抱住他,眉间的冰冷被春风吹化如泉水叮铃,他说:“只是现在我没办法实现,但我会尽快做到的。”

  克利斯不禁抬手捏住右耳上的耳钉,安心道:“好。”

  “我还想知道雄主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可以吗?”

  顾淮埋在他颈间,闷声道:“是情不自禁的,控制不住,是这辈子很长,可以和你过很久很久,太短是因为看你看不够,懂吗?”

  克利斯耳边发出鸣响,感受到心脏的冲动,他脱口而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这里很空,看到您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把您捧起来放进我的心脏,它很充实,满足,或者兴奋等等,就好像现在的感觉一样。”

  他执起顾淮的手死死按在自己心房的位置,有些迷茫,“这里好像有一个您了,您怎么进去的?已经好久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人大力压在身后的纸箱上,嘴唇被含住,上嘴唇被牙齿磕得生疼,可他顾忌不了这么多了,他伸手抱紧这个人,好像真的要把他揉进心里似的。

  过了许久,顾淮放开他,气息不稳地回答他的问题:“当然是花了一年的时间一步一步走进去的。”

  “不是一年,很早就有了。”

  听到他的反驳,顾淮笑容灿烂,“你可不能忘了今天说的话哦,我可是有虫为证的。”

  “什么!”克利斯一惊,他反射性地四周环顾,帐篷外传来一声动静,他眼神犀利地射过去,好像要把头听者瞪死的节奏。

  太羞耻了!!

  顾淮靠在他紧绷的肩头,缓缓道:“不好意思,接下来的内容付费也不给看了。”

  门帘被从外面掀开,出现五只虫。

  吉那笑着跟他们招手:“嗨~真巧,你们也来吃饭啊。”

  勒顿点点头,道:“我只是看到舒凛殿下和奥西蹲在角落里,想和他们打个招呼而已,没听多少。”

  舒凛幽怨地看着奥西,“宝贝,你难道不该反思自己为什么就没这个觉悟吗?你难道不该感到羞愧吗?”

  奥西抱臂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本来就是雌君,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难道你还能把那一庄园的雌侍给注销掉?”

  烬拍拍手:“真精彩,我以后也要这样骗虫。”

  顾淮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把克利斯的腰,“看到没,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老婆。”

  克利斯:“……”

  他强装镇定地移开视线,他脸色爆红,淡定道:“最喜欢老公了,不用退。”

  舒凛怨念更大了。

  奥西瞪回去,炸毛道:“看我干什么?不准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行哦,顾淮少将,上将不想见您,他说他官职太低管不来您了,让您麻溜地走远点儿。”雌虫笑语晏晏地看着顾淮,却态度强硬地拦在他面前。

  顾淮点点头,脸上是理所应当的表情,他表示理解,“行,我只是来知会他一声,我带着第一军团自由活动他没意见就行,倒是麻烦埃里特中将在这里等候我了,回去吧。”

  说完便带虫转身大步离开,半肩披风的一角甩出凌厉利落的弧度,那表情好像在说“本帅知道了,都退下吧。”

  埃里特眼角微抽,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他难道听不出来上将话里话外的嫌弃吗?他眼神微动,突然被某样东西吸去了注意力,对已经离有些距离的虫道:“西米副官的耳钉还挺倒别致,哪儿定制的,回头我有时间了也去看看,应该很吸引雄虫的吧。”

  克利斯微微一愣,看了看顾淮,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顾淮见他疑问地看过来,心里有点不高兴,冷冷晲了埃里特一眼,道:“在我这儿定制的,中将还要吗?”

  埃里特笑着说:“如果顾淮少将不介意的话,也来个一样……”

  “介意。”

  顾淮直接打断他的话,又对克利斯道:“有什么好犹豫的,做给你让你带出来还怕其他虫说?”

  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也不等克利斯的回答。

  克利斯眯眯眼,越想越觉得他的小脾气可爱,他几步跟上对方的脚步,高兴道:“我下次不会了,谁再问我一定和他好好说清楚。”

  “关我什么事?”

  “因为我这样做您会开心。”他想了想,又问道:“我不办成西米的时候还可以戴着吗?需不需要我把他遮起来?”

  刚才被埃里特眼尖看到时,他反应性的想摘下来,这才注意到耳钉竟然是刚好合在他耳垂上的,根本取不下来,如果非要取的话……

  克利斯觑了眼雄虫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可能。

  “你爱遮不遮。”

  语气很是轻松随意,但顾淮的脸色可就不是那么好了。

  行,克利斯懂了,他也很是随意拨了拨耳钉道:“好吧,那我可就不取了,到时候传出您的什么风流艳史,可别管我没顾及到您的名声啊。”

  顾淮:“我一只雄虫多撩几只雌虫怎么了,在你们这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潜意思是:你只管放心戴,出问题了我解决。

  克利斯心情愉悦地把遮挡右耳的短发撩开,明晃晃的露出那枚剔透晶莹的碧绿色耳钉来,把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走在顾淮前面,脸都冲到天上去了,好似在大肆炫耀的意味。

  顾淮见状有些微微失笑,心里的一点郁结也跟着一起消散,自己好像越来越反复无常了,克利斯怕不是有毒。

  吉那从他俩秀时就停下站在原地,一冷风带着浓浓的甜腻味儿飘过来敲打他的天灵盖,吉那打了个冷颤,捂住自己的腮帮子埋怨地瞪着那两只虫。

  ——牙疼。

  “上将,他走了。”

  埃里特进来后一眼就被帐篷里巨大的星图吸去目光,天伽正与虫族僵持在第五星系防守线上谁也不让,防守线的外圈是灰色,说明帝国的版图还没有扩展到那里,线上有一颗标红的点,那正是主战场白切星。

  费斯特把星图放大,点点其中几个较小的星球道:“从军团里抽几支兵力出来支援这几个星球的武装力量,天伽在这里拖住我们,竟然派同盟专攻这些薄弱点,昨日收到他们的紧急求助,让迪兰纳带虫过去。”

  “收到,我现在就叫他回来。”埃里特一边发传唤令,一边说:“我可以证明关于顾淮殿下的传言并非全是造假,精神力控制这一方面我深有体会,为什么您不让他参与战斗?这会让帝国轻松很多。”

  费斯特的注意力还在星图上,他目不转睛道:“我当然知道,就那帮心高气傲的雄虫,能屈尊降贵于医务室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尽心尽力服务受伤雌虫,如果不是药物控制,那么,两分钟搞定所有雄虫,问题肯定就出在顾淮这个虫身上的了,相信你也看到了,第一军团的虫已经渐渐服从于他,并以他为中心,再过不久,除了第一军团团长的亲信以外,估计都得发展成他的势力。”

  埃里特收起光脑,若有所思道:“的确,就他失踪前对第一军团的引导力来看,也差不多了,这么短时间内能把一个军团大部分势力掌控,太不简单了,这里面他的精神网联机战斗占了大功劳,不过,这和您不用他有什么关系?虫族和天伽雌虫共同的弱点,通过精神力方面击破不是更有益于我们吗?”

  “不一样。”费斯特的眼睛终于从星图上移开,对他道:“不止是他,别看舒凛平时好说话,讲道理,但也是个头铁的,帝国总共就那么几只S级雄虫,现在就有两只要往战场上跑,别说是虫民了,就算是帝国也不允许的,我要是同意了上面肯定马上来虫不顾现在的紧迫状态要我回去谈话,前线怎么办?”

  “可我要是不同意他去,这事儿到时候责怪下来我也站理。顾淮是什么样的性格?真不让他上战场他就会乖乖待在营地了?不可能,他这么着急,总不过是为了揽势,他一只荒星来的虫没有实权,没有家族势力做后盾,怎么在诡谲的主星存活,虫皇表面上封他为伯爵,赐予他星系,但他有什么?虫脉?武装队伍?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光杆司令,连那两片星系都没多少财富收入,要收回去不过是虫皇的一句话罢了。”

  费思特眼里充满冷漠薄情,算计的精光屡屡闪过:“反正他都要去,不用担心,他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我放任他做的事,他得上战场。”

  埃里特问道:“放任他收割第一军团?对元帅他们没影响吗?”

  费斯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影响不到我这前线,这就让赛德操心去吧,我不是塞德,只要不威胁到帝国,虫皇和军部怎么闹都无所谓,我们只要稳住前方就好了,搞不好这次还真能把这块灰色的星图点亮呢?”

  埃里特默然,原来上将是在打这主意啊,不知道顾淮少将知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呢?

  正被想念的顾淮当然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费斯特说的那样,达到目的就行了,互不干扰。

  他再次向烬确认:“你确定隔着这么远都能控制住那些果冻?范围太大,不用勉强,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果冻?”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干巴巴地笑道:“呵呵,真是个亲切的称呼啊,什么意思?”

  他敢保证,只要他提出什么需要帮助前奏,顾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口鄙视加羞辱他,因为雄虫一双招子那赤裸裸的嫌弃已经要被解放了,好像在说:你最好有点用。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顾淮点点头表示:“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所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烬:“……暂时没有。”

  顾淮平静地转头看向舒凛,可烬就是能在他那淡然的眼神里看出非常勉强的“满意”。

  烬:“……”

  这该死的雄虫!!

  见顾淮看过来了,舒凛还在回味顾淮带他使用精神力作弊的感觉,像个刚建立出轮廓的三维建模,跟打游戏似的上帝视角,真爽,他感叹道:“原来你平时评估局势时就是这样看的,这还藏个屁啊,活该被联盟监控,真不冤,要不是雄虫的特异性,我这辈子都不会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你的危险,以后你离我远点,像你这样的世外高人不应该有朋友。”

  顾淮被他调侃习惯了,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反倒是克利斯,在听到他说的话时眼里闪过震惊,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他,他自以为没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在他看第三次的时候舒凛突然转头对他道:“克利斯,你可别再这样看我了,顾淮现在脑子里已经闪过一百零八种虐杀的我方案了,我没了奥西可是会伤心的。”

  克利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一转头就看到顾淮和奥西用冰冷的眼神凝视他。

  克利斯:“我这两天没睡好,有点斜视你们信吗?”

  奥西一把将舒凛拉倒自己身后挡住,然后不再说话,也不知道信没信克利斯的说辞,反正顾淮是没信的。

  顾淮:“是选择性斜视吧,我这里有个偏方,效果特别好,晚上试试?”

  克利斯闷着脑袋沉默地摇头,他不想试,他只是好奇一下舒凛的身份而已,都这么仇视他干什么?

  虽然他控制住了自己的眼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得不到答案之前他心里都跟星兽爪子使劲挠似的,在最后一只虫离开门帘被放下时,他猛地扑过去按住坐在凳子上的雄虫,焦急地求证道:“所以他是不是?”

  顾淮淡淡道:“是。”

  克利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惊道:“还真是!?”

  他只是怀怀疑一下而已,毕竟,雄主和舒凛雄子的关系那么好,知道一些关于雄主的事也很正常,但……

  克利斯不自觉地降低声音,道:“那现在到底是Alpha,omage还是beta?原来的那个舒凛雄子到哪儿去了呢?”

  顾淮:“是雄虫。”

  克利斯呆滞片刻,然后泄了气,摆摆手无力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虚惊一场道:“我就说世界上哪儿来这么多灵异事件,当这是组团旅游啊。”

  顾淮看他有些失望又理所当然的表情,眨眨眼道:“以前是Alpha,说是抱团旅行也不差了,就是价格有点贵。”

  时间有点久了,他也有些记不清,当时爆炸的星球周围到底有几架重型机甲来着?他估摸道:“至少是制造两架重型机甲的费用。”

  克利斯顿时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这才是最吓虫的好吧!!?这算什么?

  “夺命惊魂?异世穿魂?”

  顾淮听到这话眼角微抽,“你也喜欢看这类型的小说?”

  虽然很中二很智障,但是,如果克利斯实在喜欢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为爱牺牲转换自己的文学喜好,只要习惯就好了。

  “什么小说?”克利斯见他的脸色一言难尽,迟疑道:“武动天王?绝世武尊?”

  果然,顾淮的脸色更菜了。

  “这当然是奥西告诉我的,他说舒凛雄子神经有时候不正常,就爱拉着他说一些胡话,‘武尊’是什么东西,虫神不应该才是最无所不能的吗?要也是至尊虫神好不好。”

  克利斯表示对人类的武尊不屑一顾。

  顾淮:“……”

  都差不多。

  “不过。”克利斯心里一动,他倒是一直忘了问一件事:“雄主,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

  顾淮轻笑道:“当然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玩忽职守,抽|奖抽到的机会啊。”

  第一百三十章

  “所以您到底是什么虫?”

  奥西把舒凛四处张望逃避的脸掰回来直直盯住他的眼。

  对上雌虫剔透的橘色宝石眸子,舒凛一秒就陷进去了,总感觉那好看的眼睛会折射出暖橘色的光。

  奥西见他开始走神,不满地晃了晃他,“雄主!”

  “诶诶诶,别晃了,别晃了。”舒凛按住他的手,乐滋滋道:“宝贝,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你不应该亲自严刑逼供,抗拒从严吗?我还没见过那个审问官对囚犯这么有礼貌的,怎么还在您啊您的,太乖了吧。”

  “别打岔,快点解释你们刚才话里那些奇怪的意思,克利斯为什么会那样看您,我只是不想浪费精力想,不是蠢,别想骗我。”

  奥西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舒凛挠挠脸商量道:“舒禾都已经破壳儿了,就算你再怎么恶心我都不可以跟我离婚知道吗?”

  奥西胡乱点点头,示意他快说。

  “你……想听客观的还是主观的?”

  “你觉得呢”

  “好吧,主观看法,舒凛,人类三级分化Alpha,罕见的治疗型与攻击型双系天才,信息素——水晶兰,已婚,客观看法如上所述。”

  舒凛和他无言对望,他问:“听懂了吗?”

  奥西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事。”舒凛叹口气,摸摸他的头,“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

  喜怒无常的天气终于懂得如何看形势办事了,不再是淘气胡来搅合氛围。

  整个天行星死寂沉沉,被星云包绕,好似被装在玻璃瓶里的珠子,与外界隔绝。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整个天行星的迁跃栈道几乎被炸毁,为了把敌军一同困死在这里,守卫军们断掉了与帝国星网的连线,现在的天行星从外进不来,由内出不去,连信息都难以传递出去。

  此刻阴雨绵绵的天气很应景,像是老天在临死前给他们的最后一点怜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他们的同情和可惜,悲戚的情绪一下子在临时避难所铺开,任何生物难以摆脱。

  加瓦列站在基地哨岗处时刻监视周围情况,阴冷的气息掺合着雨丝飘进他的眼里,他酸涩地眨眨眼,有那么一瞬间红了眼眶,转瞬即逝,他多么希望这看不懂眼色的贼老天继续装眼瞎,阴雨带来的无力感深深扎在他心底。

  ——再骗骗他们又怎样?

  当无力感达到顶峰时,情绪往往被寄托在周围的物体上,那点侥幸心理不断刺激他们让他们寻找可以带来曙光的昭示,可是没有,一丝一缕的光也没有。

  有的只是被不断拖来拖去的医疗舱发出能量即将耗竭的滴滴声,战士受不住发出的哀嚎声,每个角落里传来的悲戚声,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这片暂时安宁的营地。

  听到边上传来的承重脚步声,加瓦列眼里的情绪瞬间消散,冰冷凉薄,好像对身后的生死离别无动于衷,还是那个毫无感情稳坐大局的指挥官。

  年轻稚嫩的军雌眼睛红肿,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报告长官,技术部前任部长不幸重伤逝世,接下来将由我担任技术部部长职位,请指示!”

  加瓦列心里一沉,他张嘴想说话,却被一股寒风卡得嗓子生疼,好久才发出铁锈般的声音,“……天行星技术总部报数。”

  “是!报告指挥官,天行星技术总部,应到虫数51,实到虫数1,失踪虫数3,阵亡虫数47,请指示!”

  加瓦列动了动眼珠,在年轻雌虫身后搜寻着什么,他问道:“叫什么名字?”

  “查莱夫。”

  “好的,查莱夫战士。”短短几秒指挥官便整理好失控的情绪,道:“会炸迁跃栈道和截断信号网吗?”

  最后的迁跃栈道炸掉,天行星将彻底与帝国失去联系,再没有谁会想起这里还有一群守卫帝国疆土的士兵。

  查莱夫眼泪流了下来,他站得挺直,大声回答道:“会!老师教过我很多遍,我模拟练习了很多遍,就在刚才,他验收了我的考试成果,是一个大大的优,我毕业了,长官!”

  他从来没想过,作为一个技术员,他的毕业考试试卷竟然会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这道考试题是他还在学校时和其他同学一样顽劣,随时随地报复一下学校的恶作剧,也是他的老师用最后的生命验收的答卷。

  加瓦列望向灰暗的天空,“很好,别担心,你会是我们全力保护的对象,你记住,在你倒下的前一刻把这份答卷操作在天行星星网上实施完毕,就算我们守不住天行星,但也不能让天行星成为帝国被入侵的切入点,把眼泪擦干,回去休息。”

  “是!”

  查莱夫用袖子把糊了自己一脸的泪水用力擦干,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他回到自己和老师的临时小工作室,径直走过工作台,躺到了角落里用杂乱的衣物铺出来的“床上”闭眼睡觉,但泪水总能找到机会从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哽咽声在安静的帐篷里响起。

  “我们的医疗物资已经没有了,还有许多军雌受到的伤是无法通过自愈好起来的,少将,怎么办?”

  面对副官的疑虑,加瓦列也想问怎么办?但他不能,他是军雌们的精神支柱,他不能慌。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副官眼里满是失落灰暗,“没有。”

  求救信号早就传出去了,却一直没收到回复,最近呼救这一次是三天前了,他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加瓦列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语气甚是凌厉道:“你可以相信虫皇卢森格兰放弃了我们,也可以相信无知的虫民放弃了我们,但是,帝国和元帅不可能,费思特上将也不可能,相信你的追随者,法尔那,别多想。”

  看到他眼中的坚定,法尔那浑然一怔,他不禁挺直腰杆,“是!”

  等到雌虫离开,加瓦列看向隔离带的那边,即使隔着这么远距离,雌虫傲然的视力也能看清上一场战斗结束的战场中四处滚动的肉球,像一个个清理垃圾的家政机器虫,所过之处无比干净,连渗入表层土壤里的血液也让他们吸|吮了个干净,战场上的残肢断节渐渐消失不见,可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也吹不散,脓臭,黏稠,令他作呕。

  天行星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机甲等机械武器,无论是敌军还是他们都被困在了这颗小星球上,双方的武器物质都已经严重缺失,在他下令炸毁通行虫洞栈道的那一刻,不断涌入的敌军终于断了节。

  他想不到在星际被追杀的天伽是怎么无声在犄角旮旯里壮大起来的,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他马上就要把天行星建得像一个充满生气的可居住星球时,在完成的最后一项工程前,一切都坍塌了,还没有主星一半高的筒子楼全都倒成一片废墟,无时无刻不在发出无声的可悲叹息。

  突然,加瓦列眯了眯眼,戾气瞬间充斥在眼底,毫不犹豫伸手拉响了警报,营地阴郁沉闷的气氛倏然绷紧,犹如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

  ——战争又开始了。

  裴格力的工作室里,克利斯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医生为Alpha做检查。

  “裴格力,你检查仔细了没?真的没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我看着雄主的脸色感觉不是那么好啊?他最近都吃得少了,觉也睡得少,是不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会是那个药剂的副作用吗?”

  裴格力脸色黢黑,他忍无可忍道:“你倒是先让让啊!你挡着我我怎么给他做检查?这才多久?每半小时来一趟你不嫌累吗?你怎么不十分钟带他来一趟,一边去!”

  “哦哦哦,您请您请。”克利斯赶紧让路,又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调试仪器,语气担忧道:“我倒是想每十分钟带雄主来一次啊,主要还是您不同意嘛,现在您都不嫌我们烦了,那我们一会儿过了十分钟再来,您虫真好,这辈子还没见过您这么负责的医生呢。”

  “……”

  裴格力咬牙切齿:“你们怎么不干脆住我这里呢?”

  克利斯惊喜地瞪大眼,“真的吗?我现在就去把行礼搬过来,您看看在哪儿能给我们腾个地儿出来?我们一定不会打扰您工作的!”

  说完还真兴冲冲地准备往外跑,眼看裴格力就要放电杀人了,顾淮默默将绑在手臂上的臂带解下来扔远,顺手捞住往外跑的克利斯,拍拍他的头:“别闹,裴主任生气了,我真没事。”

  克利斯固执地与他对视,一分钟后才渐渐弱了气势,垂头丧气道:“您最近都瘦了。”

  顾淮想起裴格力最近几天给他测量的常规检查,平静且坚定地反驳他:“我没有。”

  雌虫捏捏他的胳膊,再环抱住他的腰,低声道:“您看,您就是瘦了,以前我抱您的时候都会多出来几厘米的,现在都能没有了,胳膊就更细了,都没肉……”

  顾淮暗中鼓起自己紧实的肱二头肌:“……”

  边上看了半天热闹的虫:“……”

  舒凛笑道:“‘有一种瘦叫奶奶觉得你瘦’的典故再现诶,你老婆嫌你不够有男人味儿~”

  就连勒顿和吉那都看得出来顾淮为什么吃得少,面对被迷得头昏脑涨的好友,勒顿抹了把脸,道:“雄虫味觉本就比我们灵敏,让雄虫天天吃营养剂他们当然受不了了,克利斯你理智点。”

  克利斯觉得自己非常理智,明明就是他们对顾淮不够关心,但局势所迫,他只能闷头不说话。

  顾淮给要炸毛的虫子顺顺毛,亲了下他带着耳钉的右耳,安抚他慌乱躁动的情绪:“别担心,我当然不舍得离开你,家里还有个虫蛋需要我帮助孵化呢,才不会忍着难受不说,不骗你。”

  克利斯不禁热泪盈眶,马上就要口随心动时,余光就见边上几只虫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还莫名带了点嫌弃,将他的心头话打了回去。

  克利斯:“……”

  想起克利斯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举动,舒凛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某只虫,正好对上对方略微复杂的眼神。

  奥西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头,眼里的情绪还来不及收个干净就被撞破了,下意识地瞪回去:“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我才不会像他那样蠢呢!”

  颇有些被看穿口是心非的心虚感。

  舒凛宠溺地笑道:“是是是,正是战事关键时刻,奥西大尉当然没时间去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奥西:“……”

  心里怎么更憋屈了?

  勒顿&吉那:“……”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难道雄虫真的有毒?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争打得越久,对两方都越发不利,最后的战火终于打响了,这一次,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拿出自己隐藏的全部实力,以白切星为中心点十光年内的防守线两端,数不尽的中小型机甲排列整齐地停滞在宇宙真空中,上万架重型机甲战舰如巨将持剑坚实地守在后方,机甲表面被宇宙中的不可见光线折射出锋利的杀伐之气,如微风吹动海潮闪起的粼粼波光,鳞次栉比。

  费思特脸上一如既往的凶狠严肃,面上不显但心里震惊,被星际五大巨头打压至此的天伽竟然还潜滋暗长到这种地步,造出这么大规模的机械核能重甲武器,怕不止是在虫族帝国偷窃能源,其他帝国估计也有渗入,要不是军部发现异动,出手迅敏,恐怕帝国这次真可能要大伤元气了。

  费思特眸色暗沉,冷冷地凝视操作面板上代表天伽军舰的密集点,天伽还真是无孔不入!

  突然,面板上弹出一条消息。

  【——接到敌军通讯请求。】

  费斯特的机甲接连着各个支队,所以这条申请同时出现在所有将领眼前。

  30秒……

  58秒……

  一分钟……

  两分钟……

  他们的上将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天伽却在一个劲地申请连线,颇有点小情侣之间相互较劲的劲儿,就等着对方认输。

  顾淮看着面板上那条坚持不懈跳动的申请,眉角微动,真不愧是死敌。

  等到第四次重拨,高冷的费斯特上将终于愿意劳累自己高贵的手点击了同意。

  与费斯特的悍匪气质不同,天伽的统帅倒像个在教室里拿课本讲课的老师,还属于温和可亲的那一类,即使他身形挺拔高大。

  但顾淮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被他表面气质给骗了,如果对方不是真的温和可亲的话,那么他的内心性格绝对与表现出来的反差巨大。

  哥伦华和蔼的笑脸出现在面板上,他自来熟一般道:“怪不得半天不接我的连线,原来是又长丑了不敢见虫,费斯特上将啥也没有倒还有点自知之明,没被滋润过的精神域得枯竭干裂了吧?看你这欲求不满的脸色就知道了,需要我送两只优质雄虫给你解解馋吗?”

  “哇哦~”

  为了配合作战,所有虫都和自己的直属上司连线,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说:“上来就只语言中伤,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该不会是上将当着他的面勾引过他的雄虫吧?”

  仗着费斯特听不见,几只虫明目张胆地给上将造谣。

  克利斯想到费斯特那凶巴巴的脸,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除非那只雄虫眼瞎了才会被上将勾引,对上将下手,那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勒顿:“怎么就不可能了,帝国雄虫在奢靡优渥的生活环境中都能捡出两只眼睛有问题和审美扭曲的高级雄虫,那天伽雄虫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看中只凶狠彪悍的军雌怎么了,我们上将哪里不好了?就算是凶,那也凶得英俊,而且那不叫凶,那叫正气凛然,顾淮殿下和舒凛殿下,你们说是不是?”

  萨丁真诚发问:“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只眼瞎的雄虫呢?D级也行啊,我又不挑。”

  肯拉和德利一个大白眼恨不得翻到他脸上去,异口同声道:“你才是被挑的那个!”

  由于两只上赶着找死的雄虫都和奥西有特殊关系,因此也被拉进第一军团群聊的奥西愣着听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在骂我丑?”

  一样被照顾到的克利斯:“这么多年了,他们骂的还少吗?”

  奥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们以前竟然也在骂我?”

  吉那夸张惊讶地捂嘴道:“天呐!他们竟然听出来了呢~”

  克利斯:“……”

  奥西:“……”

  过分了啊。

  坐在副驾上的舒凛安抚地摸摸自己被损得不想说话的雌君,道:“骂我眼瞎可以,骂我老婆不行,我们家奥西多好看呐,如果有个雌虫颜值排行榜,我们家奥西扎根榜首好不好。”

  顾淮一边看费斯特和地方统帅打太极,一边听他们东拉西扯,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默认勒顿口中眼瞎的雄虫还有他的份儿。

  这时一条连线申请突然弹现在顾淮面前,叽叽喳喳的群聊瞬间安静如鸡。

  【——第四军团菲丽安请求连线。】

  看到有点熟悉感的名字,顾淮随手点了同意,看到对方脸时他有些诧异。

  菲丽安脸色不好地同他打招呼:“嗨喽,我亲爱的雄主,您还记得被关了小黑屋的我吗?”

  听到那句“亲爱的雄主”时,顾淮首先关注了克利斯的表情,见雌虫撇撇嘴转头不看他才将注意力放到这只亚雌身上,道:“注意你的言辞,有事说事。”

  菲丽安一脸遗憾道:“在您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了您眼里的诧异和惊惑,您该不会忘了您还有两只被关在牢房里的雌侍了吧?我只是想卑微地请求您,在下一次准备遇难前能先通知我们一声吗?让我们有个缓冲的时间为接受下一次的刑法做思想工作好吗?我亲爱的雄主。”

  顾淮:“……再说。”

  菲丽安叹气:“您和西米副官谈恋爱谈得忘乎所以了,忘了还有两个雌侍在地牢里对你们的苦苦等待,要不是这次全倾出动,我和库里不知道还要被关多久。”他通过顾淮的连线隔空对着克利斯喊道:“西米副官,我知道您也能听到我说话,希望您能在下次雄主忘记我们时救我们一命,我和库里将对您发出诚挚的感谢!”

  顾淮:“……”

  他冷漠无情地切断了亚雌的连线。

  面对哥伦华的恶语相向,费思特挎着张全世界欠他钱的脸不讲道义的突然给对方发射了一枚洲际导弹,目标明确地冲向哥伦华的指挥舰。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面对疾驰而来的导弹,天伽技术员精准地计算出导弹轨迹并甩出反导系统,使导弹在靠近天伽先锋队前爆炸。

  见到对方没有任何损伤,费思特有些可惜地撇撇嘴。

  然而这颗导弹就像滴入热油里的一滴水,战事一触而发,场面瞬间混乱,先锋队在前面相互试探撕咬,企图找到机会废了对方的手臂,双方看似顾头不顾尾,实则都在暗自观察等待趁机一举将对方围剿吞噬。

  而顾淮,在两边打起来的一瞬间,对面直直冲来一队机甲围攻他,目的不要太明确。

  雄虫的神经系统进化得更完善,相较于雌虫进化缺陷的精神力,雄虫与机甲的契合度会更高,所以天伽能短时间找出他也正常。

  费思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哥伦华舔着个脸拨了几次连线也不放弃,原来是为了找出顾淮争取的时间啊,他在心里对着那天伽统帅卖笑似的脸狠狠唾弃了一口,面上却雷厉风行地下达命令。

  “技术部B组严密配合顾淮,离顾淮范围百米以内军雌主动连接他,准备卸载备用机甲,顾淮少将接受机甲联线权。”

  “技术部B组收到。”

  顾淮:“收到。”

  看来费思特嘴上嫌弃他没什么屁用,但心里对他的能力还是抱有一定的期望的嘛。

  接到放弃备用机甲的军雌们虽然疑惑,但军雌的规矩刻在骨子里,无任何异议地服从命令是天职。

  顾淮操纵机甲避开打向自己武器库的炮弹,对作战小组群里下令:“紧急分散,五秒内喷射烟雾阻碍敌方视线,范围控制在一百五十米以内,立刻执行。”

  保护在雄虫周围的机甲立刻四散发射而去,顾淮接受备用机甲全部权限,以自我为中心将精神力发散出去隔空操控近两百来架机甲,毫不费力地接手它们。

  即使雄虫的精神力进化得再完美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训练的情况下控制这么多架机甲,这对操控者来说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和要求,但顾淮就没问题,还好他以前就是干这行似的,熟练得不行。

  五秒钟一到,以他为中心的一百五十米内骤然被烟雾所掩盖,远看像颗白溜溜的云团在全是真空的宇宙中静止不动。

  B组技术部也开始争分夺秒地解锁顾淮机甲上的定位标记,这一举动引起敌方注意,双方技术部也自然而然地火速比拼起来。

  等到烟雾散尽后,烟雾范围内的所有天伽族机甲全部倒戈,对自己的虫炮火相向,于此同时,哥伦华的面板上瞬间多出几百个来个定位标定,耳边响起下属的禀报声:“统帅,我们的定位标点被对方给复制粘贴了,目前无法判定锁定标记的原版哪一架是目标。”

  哥伦华:“我眼睛不瞎,费思特是饥渴到大脑萎缩了吗?竟然会同意雄虫上战场,还要花费大量武装和精力去保护他,有这么个累赘在还怕赢不了吗?去,让烬去把那只雄虫找出来,最好能把他控制住。”

  他想了想又道:“实在没办法就把所有标记点的机甲都击毁吧。”

  而另一边,烬刚接了哥伦华的命令转头就找到顾淮,“你们凭空给他造出几百个截杀目标,他现在让我来找你了,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交不了差,所有定位的机甲都会被引爆,你的小命都要不保了,我现在与你终止合作你当没见过我怎么样?”

  “好啊,当然没问题。”顾淮控制备用机甲为自己开路,他需要快速赶到定位点,他需要威望,这一战必须得闹得够大,“如果我被抓了,我会用帮助哥伦华统帅找出背叛他的队友作为谈判条件放过我的,我想他可能更愿意找出准备背后刺他一刀的你。”

  烬:“呸,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无时无刻不想着拉我下水,那只雌虫跟了你简直太可惜了,我只是来通知你,如果你们的技术部不在五个小时内解锁你机甲上的定位,那就等着被定位程序引爆吧,也可以求求我,我带你到哥伦华面前还可以帮你拖拖时间,反正你精神力那么厉害,直接把哥伦华控制得了。”

  顾淮眼神一沉,凌厉地扫向他,“首领还是安分点儿吧,总是做墙头草信誉不好,我还想问问天伽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研发出干扰我精神力控制的阻拦器的?您得知道咱们是诚信合作,再有下次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烬脾气也上来了,怒道:“与你交手了这么多次,你倒是把自己在虫族那边的名声搞的神乎其神了,天伽用隐族逼着我交点东西出来我能怎么办?那些二代结合隐族难道我就不管了么?又不是你的臣民你倒不用顾忌这么多,再说,那干扰器对你影响大不大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的确没多大影响,但在丝毫不敢放松的战场上,这点影响也不可忽略,一不留神被追在后面的天伽打在了机甲尾部,顾淮及时脱离损坏部位才没有被爆炸波及,趁着爆炸的视野影响反手一颗粒子炮给对方送过去。

  在爆炸过后粒子弹迎面而来,天伽雌虫侧滑及时躲开,才刚松了口气,极近的爆炸声瞬间损坏他的听力功能,随即眼前被白光充满再也没了意识。

  不只是他,追杀在顾淮后面的一众机甲都被炸毁。

  原来是顾淮用一个较大的爆炸点吸引去他们的注意,然后朝他们发射导弹再次局限他们的关注点,操控备用机甲提前站到他预测天伽闪躲位置的后方,再他们没回过神来之前干掉他们。

  烬觉得他在耍帅:“呸!臭不要脸!”

  顾淮:“又没让你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整个战场异常混乱,凶名在外的天伽和虫族像被放在大盆里的面团一样,都在想尽办法包剿对方,却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就像卡在喉咙的干粪块,又臭又硬,就算哥伦华再好的脾气也黑下了脸来。

  两方统帅都在想尽办法把对方所在的军舰炸成一堆铁屑,致力于送对方魂归西天。

  费斯特:“李清,带着二军团分批从白马星云绕到他们后方去,隐蔽行踪。”

  李清:“收到!特兰因跟我来。”

  “卡捷琳、库里带三军团和部分第四军团吸引火力掩护李清。”

  卡捷琳:“是。”

  “柯贝奇和我找机会脱离出去从侧翼包抄。”

  柯贝奇:“菲丽安交队给库里,接手第三军和第六军。”

  库里:“收到。”

  菲丽安:“收到。”

  这时,机甲主机提示:“亲爱的上将,您的副官温尔长官有急报,请问是否接听?如果打扰到您,我将会将它划到垃圾桶里。”

  听到电子音不紧不慢地语调,费斯特差点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火来,南迪家不仅雄虫气死虫,连架破机甲也气死虫,他哐的一声砸在桌台上,吼道:“你有病吧,战场这么瞬息万变的场合,你竟然要把急报丢进垃圾桶!?你们设计者是不是忘了给你的程序编制事态紧急这个编码!脑子都没有的破东西,还不快接!”

  面对暴躁驾驶者的打骂,主机并没有任何怨言,任是好脾气地尽心尽职,“好的,现在为您接通温尔副官连线,请接听,但是,亲爱的上将,我还是要为您解释清楚,做为智能科技产品,我只有核能,没有脑子,那是违反道德主义的实验,根据星际条约第……。”

  费斯特:“……闭嘴。”

  机甲:“好的。”

  费斯特:“……”

  好气啊!

  “上将!解不了!”温尔的脸出现在费斯特眼前,他面色焦急,快速道:“天伽在定位追踪上编制了反导程序,只要触碰到解锁通道,程序会立即开启自毁模式爆炸,如果不解,时间一到也会自爆,现在只有一个星时不到的时间,怎么办?”

  这下费斯特是真的怒了,“那就让技术部那帮废物赶紧解决天伽那边的自卫反导系统,如果再搞不定,等战争结束了,全都给老子滚到星际监狱服役去!”

  转头又联系陆琳。

  “陆琳,还不快带你们第一军团给你们顾淮少将开路去,到时候真被炸死了老子可赔不了!”

  陆琳:“额……是。”

  看到相互缠绕撕咬的局面,哥伦华浮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连线费斯特的机甲,看到对方决眦欲裂的脸时直接笑出了声。

  “哎~,本来就没多少可调用的兵了,现在还要调动兵力保护雄虫,这么辛苦,却忽然发现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费斯特上将会被虫族制裁吧?你以为你们藏得多好?想把那只雄虫当做底牌?许久不见你倒是变得天真了不少,祝我们好运吧。”

  说完,还不等费斯特有什么反应就切断了连线。

  费斯特咬牙切齿低声道:“顾淮,我可是堵上了你和埃里特的名誉才相信你的,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怪老子不救你。”

  然后又通过机甲精神网冷声下令:“突围组和伏击组做好准备。”

  李清:“准备完毕。”

  柯贝奇:“随时待命。”

  此时的顾淮可不知道自己被不被放弃这件事儿,他现在只关注天伽后方那些被严密运输的装置是什么。

  他向临时成立的特战小组群里问:“西米,你到了吗?”

  克利斯的位置离得比较远,信号有些延迟,隔了一会儿对面发出刺啦一声才有回复。

  “到了。”

  顾淮:“能看到被保护在中间那几架战舰底下运送的是什么吗?”

  “我去看看。”克利斯小心地从一片小型星云后面探出头,那几架战舰被掩护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他目光巡视一圈儿,迅敏地从星云后跳出来。

  等了会儿,顾淮都没听到回应,有些担心,“西米?”

  没虫应,难道遇到什么危险了?

  “克利斯?”

  还是没虫应。

  顾淮脸色不禁沉了下来,沉静如水的精神力开始暴动,浮躁的扭曲蜿蜒,如迅猛出击的毒蛇扫向周围。

  就在此时,一条陌生连线请求突然出现在顾淮眼前,凶悍得似乎要绞杀周围一切生物的精神力忽然静止不动。

  顾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同意,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怎么回事?刚才遇到什么了?为什么换了架机甲?”

  克利斯刚才跳出去震晕了一只天伽雌虫,包裹着保护气体跳到了天伽族的机甲里,他现在正准备蒙混过关混到保护运输战舰的队列里。

  “报告少将,我目前已经成功潜入敌军当中,正在寻找机会接近目标。”

  顾淮额角青筋一蹦,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最好现在马上回来,这些不需要你管。”

  克利斯只看到了个大概,心里一惊,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他不动声色地靠近,越靠近越心惊,不禁瞪大眼,冷汗一瞬间就流了下来,他舔舔干裂的唇,声音微微嘶哑:“雄主,你别过来了,回去。”

  “什么?”顾淮听着他有些失力的声音不禁问道:“怎么了?”

  他把备用机甲放了出来代替他的位置,对他道:“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来找你。”

  “别来!”克利斯急急道:“不准来,你没有特殊防护装置,不准过来!”

  顾淮眼神一沉,低喝道:“听话!自己找个地方……”

  “异病毒!”克利斯看着那熟悉地运输装置以及把巨型铁通与真空隔离开的防护气体,他又看了看周围天伽族机甲外的那层防护装置,“雄主,别来,是异病毒,快通知费思特上将。”

  他知道了,天伽早有预谋,他们并不准备和虫族像以往那样拼个你死我活,他们要结束这场长达几百年的斗争。

  ——生化武器。

  任何战争中明令禁止的武器,在星际文明向更高领域发展时,战争也随之爆发,与此同时,许多新型武器一同诞生,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生化武器逐渐在战场上崭露头角,各个种族享受它的威力和益处,各式各样的生化武器被研制出来,整个星际都混乱不堪,无论是哪个种族,死亡率无一例外都是急速上升的趋势,被感染变异的生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病毒细菌交杂融合变异,相互抑制又相互促进,最终变成了一众生物。

  它被列为了一众生物,但又命名它为病毒。

  ——异病毒。

  它和其他病毒一样,根本不具备细胞结构,但它不需要寄生于任何细胞组成的生物,它能无限繁殖,如果离开了专门的特殊环境,短短几秒钟便可以变成你不认识的结构性质。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战士,随后慢慢波及到平民,寒热、呕吐、腹泻要了不少生物的命,即使熬过了这些,异病毒总还有其他的招送走你,疹子、风团铺满全身,脓疱溃破随之而来,最后整个就像一坨因缓慢呼吸而会微微震动的腐肉,脓血搅拌在其中,那段时间,腐臭味飘散在星际每一个角落。

  见此情形,各个种族不得不团结起来,花了将近百年时间,无数先驱烈士的心血终于让它退下了历史的舞台。

  这也是肉族不受待见的原因,但肉族至少还有个形状,不至于流出恶心的脓液和血。

  “克利斯。”

  克利斯耳边响起Alpha柔和的声音,但他依然毛骨悚然。

  “克利斯,离开那里,别让他们发现你了,这样会惊动他们的,小心地离开,听话。”

  异病毒?

  顾淮懂了,生化武器,原来不管放在哪个等级的文明,这种东西都是不可容许的。

  他知道自己的雌虫被吓到了,他需要安抚自己的雌虫,然后让他听话的远离。

  “除了护送队伍,其他天伽士兵还没有开启特殊保护装置,这么大规模的投放病毒,他们需要准确掌控战况和范围,现在才刚开始运送,说明他们还没有打算投放,你先退出来,如果他们被惊动了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

  对面没有说话,顾淮不敢逼他,生怕他来个为了帝国的繁荣昌盛义勇献身。

  顾淮继续平缓轻声道:“把分享定位给我好吗?”

  直到他看着代表雌虫的小红点缓缓远离天伽护送队才松了口气,一个紧急连线又蹦了出来。

  “顾淮!!!”

  烬的脸在面屏上放大,他尖叫道:“我操!我操!我操!!哥伦华这老家伙疯了吧!!?”

  “他竟然准备投放异病毒!!哥!快,快快快,用你的精神力弄死他!救命啊!!!我不想过藏头露尾的生活,我可不是他的同谋,星际联盟不会放过我们的!!”

  顾淮一脸严峻,并没有他意料中的惊讶,那模样……

  “你已经知道了?”

  顾淮赏了他一个眼神,烬明白了。

  顾淮沉默片刻,突然将视线扫向他,“哥伦华不是让你抓我吗?抓吧。”

  烬:“啊?”

  这是被异病毒吓得放弃了抵抗吗?

  “顾淮你是认真的?这是打不过准备加入?”

  顾淮卸载了武器库,反问道:“难道我现在有时间跟你开玩笑?”

  他关闭了机甲舱能源,又道:“派你的手下去保护我的副官,一定要看着他离开运送异病毒队伍。”

  看着雄虫的机甲停止了运行,烬知道他是认真的了,他通过机甲投射出精神网将其牢牢罩在其中转头向天伽指挥舰行去,嘴里念叨着:“顾淮你最好有点用,你要真的死了,那只雌虫我可就接手了。”

  顾淮眼里泛着冷意,沉声道:“我要真死了,咽气前一定会积点德帮哥伦华指出叛徒的,不想死的太难看就别想不该想的。”

  “切!”烬不屑地开个白眼,撇撇嘴:“虫族又不是只有他一只雌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哥伦华对着面板上雄虫的脸端详片刻,道:“这就是勾走我不少部下的雄虫啊,长得还真不错,这身板玩儿起来应该非常带劲儿吧。”

  他身边一只雌虫垂涎欲滴地紧紧盯着面板里的虫,笑着道:“统帅,我和缇瑞他们可是打过赌的,谁立的功大谁第一只品尝这只雄虫,我的前卫队不仅挡住了虫族的重火力,还安全隐秘地护送了‘死神’,这功劳可不小,你得为我作证啊,省得到时候他们耍赖。”

  看到手下们斗志满满,哥伦华感到非常欣慰,他手握一柄对他来说相较小巧的拐杖,眼里依旧是微风细雨的亲和,嘴上却稍有嫌弃道:“一只雄虫而已,争什么?”

  “听说虫族前段时间又来了一只雄虫,等级似乎也不低,等那些该死的虫族雌虫死了,那些雄虫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过,尝一尝虫族那些性子娇烈的雄虫也不错。”

  见自家主帅面色不变地意淫雄虫,统昔金像面板方向使了个眼神,问道:“那这只雄虫……”

  哥伦华睨了他一眼,“他的精神力有多诡异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放他上来是想把指挥部直接送到费思特手里去吗,蠢货。”

  他挥挥手,吩咐道:“先在精神力抑制网里关起来,传令下去,打开防护罩,准备投放‘死神’。”

  “是!”

  统昔金行了个军礼,转头下达命令去了。

  此时的顾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敌方当做战利品给分配的明明白白,他从机甲窗外看见天伽族的机甲外缓缓形成一层蓝色透明薄膜,就像一个个玻璃球一样将他们密闭透风地罩在里面。

  随后,在后方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方块队伍突然冲中间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来,机甲发射型重甲排成一列缓缓从队伍后方登场,第一架重甲机身凹下去了一块,一口黑洞洞的巨大炮口对准虫族指挥舰所在方向。

  到现在要是顾淮还看不懂的话就真白瞎他在战场上混那么长时间了,天伽这是要速战速决,准备用生化武器了。

  原本刚才还和他们缠斗在一起的天伽突然被一层防护膜罩住,还不等费思特下令突围脱离出去天伽就快速列队往返回。

  看到他们如此迅敏地逃跑,费思特一瞬间有些懵,瞄到他们罩在外面的蓝色透明防护罩时他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等挡在前面的一片混乱被肃清时他才终于明白不对劲在哪里了。

  他惊怒不已,狠狠地一拳砸在工作台上,顿时台面粉碎,即使知道对方听不见他还是忍不住怒吼道:“哥伦华!你难道真的不怕天伽被星际除名抹杀吗!!?星际协约上的禁令你难道忘了!!?”

  可他再怎么吼都无法叫重甲停止积蓄发射的能源。

  他打开上将的最高权限,下达紧急命令,“伏击组从后方袭击,其他虫直面攻击,攻击目标——重甲能源舱,除了雄虫所在机甲,其余机甲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病毒释放,不计一切代价!”

  李青带着第二军团从白马星云跳出来直击天伽背后,特兰因带队穿梭在侧方,无意间看到被俘虏的雄虫,一时间只觉得天要亡我,早知道雄虫靠不住,他刚才还抱什么希望呢,现在好了,全都一起死。

  陆琳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军团的少将已经被抓了,愤怒地带着第一军团的军雌去营救,如果是实在阻止不了异病毒地释放,那么,帝国的雄虫总得救回来,任何一只高级雄虫都是帝国的瑰宝。

  舒凛看到瞬间沸腾的虫族士兵,看向重甲下方那巨大的金属圆桶,其上的条纹随着蓄积的能量逐渐亮起,直至铁桶上的条纹全部点亮,巨大的铁皮分解剥落漂浮出去成为太空垃圾,露出里面由合金玻璃封装的病毒来。

  奥西驾驶机甲急速远离战场,他手心不断冒出冷汗,内心无比焦躁,最后还是忍不住咆哮道:“天伽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种族了!不讲武德!要是哪天落到爷爷我手上,我要他们天天泡在异病毒里游泳!!!”

  看到雌虫憋红的脸,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舒凛还是忍不住笑了,然后又叹出口气,心里悲凉万分,如果顾淮控制住了说不定有得救,要是没控制住……就全玩儿完了。

  能量续集完毕,玻璃罐里冰蓝色的病毒通过导管被吸入发射器中,只待哥伦华一声令下,“死神”就会瞬间布满全场。

  他特意让驾驶员将机甲行驶至高处,垂眸俯视那些虫族无力地攻击,没用地挣扎,这就是戏弄蝼蚁的感觉啊。

  ——还不错。

  哥伦华看够了,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事实上,时间也的确差不多了,排在后面的几架重甲也已准备完毕。

  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晃眼,“投放组,准备——”

  他口唇轻启,“发射——”

  随着他一声令下,巨大的能量在炮口处汇集,强大的能量波动将炮口周围的空间绞得越来越扭曲。

  “嘭——!!”

  剧烈的白光凝聚在炮口发出一声闷响,随后闪了两下被强行熄灭。

  整个战场安静了,仿佛被时间冻住,这一刻,所有虫的心都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

  没……没了?

  顾淮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天伽的屏蔽器对他的确没太大影响,可他不仅要透过屏蔽器和防护罩去控制提起警惕的雌虫,要编织厚厚的精神网罩住释放病毒的重甲,还得争分夺秒地行动,耗费的精力也不小了,多亏了哥伦华注重仪式感非要多炮齐发,否则就真完了。

  哥伦华脸上的笑容逐渐碎裂,他再次下达命令,但重甲毫无反应,怎么会?怎么会是哑炮?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什么,被牢牢抓住,哥伦华眼里充满狠戾,低喝道:“立马把那只雄虫给我炸了!”

  他太低估这只雄虫了,竟然凭一己之力想要力挽狂澜?他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觉不允许存在!

  统普金毫不犹豫按下定位追踪上的自毁系统。

  顾淮的机舱内瞬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发现系统遭到不明原因攻击,请及时处理,——警报,警报……】

  【——主机系统开启防御模。】

  【——滴—滴—滴—,防御失败,系统出现漏洞,请及时补救,请及时补救。】

  【——滴—滴—滴—,系统故障,系统故障,启动自爆模式,十——】

  顾淮加固附着在重甲上的精神力。

  【九——】

  顾淮在程序紊乱的机甲上输入一道编程。

  【八——】

  一道道新的指令出现在机甲上。

  【七——】

  编码加载进度:50%

  ……

  【四——】

  顾淮放出保护气体裹在身上。

  【三——】

  机甲开始卸载逃生舱。

  【二——】

  编码加载进度:100%。

  顾淮推开舱门——

  【一】

  “轰——!!!”

  强有力的气体冲击在顾淮背后,在触及到波动的一瞬间裹在他身上的保护气体毫无抵抗地瞬间消散。

  在保护气体消散瞬间他被砸进逃生舱,逃生舱立即锁死舱门,顾淮不禁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顺完又被哽住,只见一枚导弹直愣愣对着他疾驰而来,哥伦华还怕炸不死他似的立即又发射了第二枚。

  这么短时间,这么短的距离凝聚出新的精神力来缓冲导弹基本上是不可能了,顾淮双眼微沉,脑子里闪过克利斯极具神秘感地眼睛,似乎已经想象到雌虫难过的模样了。

  突然,眼前又是一晃,顾淮很快反应过来,将无意识凝聚在逃生舱前缓冲导弹的精神力向斜后方一勾,搭上了某个雌虫通过机甲放出来的精神网,像张张到极致的弹簧一样极速被牵拉过去。

  逃过一劫的顾淮恨不得抱着某只雌虫狠狠来两口,但目前看来有些不可能了。

  被上一架机甲自爆加导弹重点照顾到的逃生舱,在被第二架机甲重新回收后终于不堪重负的解体了。

  顾淮坐在一堆碎屑里缓了缓,随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铁屑,走到专心操控机甲躲避导弹的雌虫身边输入口令,天伽是铁了心的要弄死他,几只军队从后面扑上来围捕他俩,要不是虫族掩护,他和克利斯不死也得半残。

  雌虫沉声恭敬道:“雄……少将,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顾淮:“……”

  得,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喊回少将了。

  “接下来看我表演。”

  听到他这话,克利斯还真双手从操纵台上脱离,事不关自地抱着手臂看他表演。

  顾淮嘴角微动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操控着发射异病毒重甲上的雌虫将续集的能量释放,让机甲熄火并驶离天伽范围内。

  哥伦华见手下都被费思特带虫缠住,那只该死的雄虫还明目张胆地窃取他们天伽族的武装设备,气得他一脚踹开驾驶者自己上手追杀雄虫,不可饶恕!

  刚才雄虫因为阻止毒气弹发射以及控制重甲上的雌虫而无法抵挡导弹射击,足以看出雄虫的精神力操控能力或范围是有限的,即使计划被打乱,哥伦华被气到发热的脑子也很快就冷静下来沉着下令:“所有虫立即增加至少十层屏蔽程序,技术部加持,做好注射雄虫素的准备,在屏蔽器发起警报时立即注射。”

  在战场上能每虫准备一支雄虫素的也只有天伽族了,首先天伽族的雄虫本就不少,取些雄虫素出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其次,天伽族和虫族制度不同,并不以雄虫为尊,反而当做是圈养的玩物。

  当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每虫一支,可以预想到天伽撤离后他们的营地上会有多少雄虫的尸体了。

  这么大举动地想要屏蔽他,顾淮又不是瞎的,但这有用吗?

  当然没有?

  不然他还浪费心思和精力布什么点,拖延什么时间。

  顾淮通过连线对已经离标记点有十万八千里远的舒凛道:“舒凛,滚回来。”

  跟着老婆跑路的舒凛突然听到机甲里响起不属于奥西的声音,差点被吓得蹦起来,天伽族的连线怎么会连到他们的小群里来?

  后知后觉这声音有些耳熟,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顾淮在叫他,顾淮知道小群的号和密码。

  “那毒气弹被你控制住了?如果还没有就别来打扰我跑路。”

  然而对面只传来Alpha淡漠凉薄地胁迫:“给你一分钟时间,归位。”

  舒凛不耐地啧了声,随后活动手指,指节被捏得一阵噼里啪啦作响,他放出雄虫的精神触角附着在机甲上,从奥西手里拿过机甲操控权。

  “宝贝,你先休息一下吧,不然一会儿头该疼了,剩下的交给我。”

  奥西知道他在担心自己连接机甲久了伤害精神域,但雄虫第一次遇到这种真枪实弹的战场,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他欲从雄虫那里拿过机甲连接权。

  “雄主,我没关系的,才这么一小会儿,还没遭到什么攻击,对我基本上没……雄主!”

  舒凛从他手里接过操纵柄,另一手解开他的安全带将他捞到一边的副驾上,直接接手机甲,“好好休息,您雄主什么都不行,但跑路还是排得上号的。”

  奥西都被驱离驾驶位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小心地盯着雄虫的精神触角随时准备呼叫医疗舱。

  舒凛:“顾淮,你可不能辜负我啊,我可是连逃生的机会都放弃了,必须赢。”

  顾淮:“赶紧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眼看代表舒凛的小点马上就要到坐标上了,他掩藏了这架机甲的基本信息匿名向烬发起连线。

  对面很快就接听了,“喂?顾淮?”

  “是我。”顾淮正在躲避来自天伽统帅的追杀,毕竟这只是一架普通的战斗机甲,装备武器当然不可能跟哥伦华的指挥战舰比,简直差了不止一条银河系,硬拼=找死。

  烬:“哥,你太牛逼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你放心,就算你把你雌虫所在的架机甲代码源和主机密码发给我我也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你竟然以一己之力让哥伦华的臭屁弹闷炮了!你就万物的救星,我心中的启明星啊!这片星域的所有生物带都该爱戴敬仰您,虔诚地崇拜您伟大的光辉,我……”

  “闭嘴!”顾淮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刚刚从那台机甲上给你发了一些东西过来,点开它,然后发给你的隐族士兵们。”

  烬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他戴了屏蔽器后还真威胁不到其他虫一点,但顾淮面对的可是军方几百万的屏蔽器啊,最先进的屏蔽器对他来说都起不了多大作用,还给他添个屁的堵啊,照而且照才哥伦华那不顾队友死活的举动来看,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没有理由拒接顾淮啊,这么一想,烬更能心安理得地倒戈了。

  在编程发到隐族士兵面板上的一瞬间,远在富察星的司久卿也行动了起来。

  空荡华丽的书房里,一只雄虫正坐在虫族最新的一代设备前十指翻飞,密密麻麻的编码从虚影显示屏上飞过,雄虫眼都不眨一下,面色沉定,熟练敏捷地入侵系统。

  与此同时,战场上的虫族技术部部长忽然虎躯一震。

  “嗷——!!”

  “这是哪儿来的好心虫?谁这么讨厌天伽?难道星际联盟终于容忍不了天伽了?”

  他旁边的雌虫给了他一定子,吼道:“管他哪来儿的,只要是有共同的对手那就是朋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

  天伽技术部——

  “不好了部长!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力量在帮助虫族破解我们的边防,反导系统要坚持不住了!”

  这边还没完那边又起火。

  “部长!部长!不好了,有股力量正掩护着一道程序病毒袭击我们,那是早就入侵进来的木马病毒,具体时间及来源未知!”

  “防御系统!防御系统被破了……”

  【警报——警报——,系统出现故障,请及时处理。】

  【警报——警报——,系统紊乱,系统紊乱。】

  “部长……”

  辛杰尼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鸣响,随后眼前一黑,突然失力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烬看着面板上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以及耳边刺耳的警报声,后知后觉道:“原来这是病毒啊,所以屏蔽器对你还是有影响的。”

  潜入进来的司久卿听到这话时,毫无波澜的眼底闪过一丝骄傲,心道:那当然,顾淮那家伙的精神力还没厉害到那个程度。

  而烬想到虫族已经通过他刚刚发出去的程序为缺口,迅速破解了天伽族的反导和防御系统这事儿,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禁有些心虚。

  被哥伦华追着到跑的顾淮突然不跑了,精神力得到休憩后再次涌动起来,以他停下的坐标点想周围散发出去,缓缓流向宇宙中几个与顾淮精神力发出相同振幅的精神力,彼此钩织交接,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罩像四面八方。

  当精神力连上的那一刻小群里面沸腾了。

  肯拉有气无力道:“天哪,顾淮少将,你再晚一会儿我就真的要坚持不住了……救命啊……”

  萨丁和德利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两个字:“……同……上。”

  吉那如教官对学员的鄙视一般道:“一群小垃圾,让你们好好训练非要偷奸耍滑,现在让谁都知道你们不行了吧,就你们这样还想找雄虫,歇了这心思吧。”

  这就不能怪肯拉他们了,雌虫的精神力根本没有进化到雄虫那么完善,平时只能通过精神域连接一下机甲,根本没有磨炼的机会,全靠战场上的经验与积累。

  无力摊在椅子上的勒顿不想说话,他只知道吉那那家伙肯定是在装逼。

  群里面闹翻天,顾淮却没心思听,此刻在他眼里,天伽族原本严密得像鸡蛋壳一样的防御系统,此刻上面好像有一张被撞得如蛛网一般的裂缝,只需轻轻一推便全部覆灭,弱得不堪一击,顾淮在哥伦华不可置信以及强烈反抗的眼神中逐渐控制了整个天伽族军队,强势的,不可抵挡的。

  这不仅仅震惊了敌军,连虫族自己也震惊到说不出话,这是一只雄虫该有的力量吗?这真的不是帝国秘密研发的新武器吗?

  然而,再多的疑问也没有谁能替他们解答。

  克利斯连忙扶住险些摔倒在地上的Alpha,赶紧与费思特连线,对着沉默不言的雌虫吼道:“上将!别愣着了,赶紧缴械天伽武装设备啊!”

  他甚至感受到顾淮的身体微微发抖,额头上一层一层的冷汗,擦都擦不净。

  顾淮咬紧牙关,脑子一抽一抽地疼,似乎有人在用凿子撬他的头颅,他还从来没有控制过这么大面积的星域,还得分清敌我,起码得有一个银河系吧。

  在听到费思特那声收队时,顾淮的精神力猛然崩散,彻底失力地倒在雌虫怀里,在晕前还安抚惊慌失措的雌虫一句:“别慌…就……睡…觉。”

  然后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

  天行星上,一群军雌在严寒静谧的森林里逃窜,他们的眼神坚定又脆弱,眼里只有一件重要的事,但又只有精力记住这一件事,其他再多的心思也生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几乎都是年龄相仿的楞青头,在艰难的战场上惺惺相惜。

  查莱夫问道:“加特,你是光明蝶家族的吗?”

  加特抱着枪,想到自己已经暗淡无光了的翅膀,失落地点点头,他的翅膀不再璀璨优美,他似乎没机会带着一身荣耀回到家族了。

  查莱夫怀里抱着一台简单的电子设备,被几层布紧紧包裹着,他说:“我听到过好多你们家族的美好祝词,可以念给我们听听吗?”

  加特空茫地看着密林里,眼神没有着落点,温暖治愈的嗓音缓缓流出,带着希望无限的祝词,空灵的,美妙的,说——

  “孩子,不要害怕身临绝境的恐惧,那是恶魔像你低头的前兆。即使你身处黑暗,自由的光一样可以把你找到,静下心,你听,是黑暗在不甘怒号,它留不住你;睁开眼,你看,是恶魔在无计可施,他打不倒你。命运不会放弃你,你是自由光明,终将向阳而生,熠熠生辉是必然,不要害怕暂时的低谷,抬起头,看,前面是新生。”

  几只小雌虫久久无言,好像在从光明蝶的声音里汲取力量,畅想新生的自己。

  一朵雪花飘落在查莱夫鼻尖上,他忽然被冻醒,这一刻觉得身体好像不是那么冷了,连寒冷的光都是暖的,是幻觉吗?

  他半响才愣愣道:“下雪了,筒子楼修建后的第一场雪。”

  他抱紧怀里的设备,说:“我数了,天伽只有六只虫了,加上几个肉球,肉球暂且不算,他们连自己虫都吃,也只会添乱,说不定要是饿狠了连那剩下的六只天伽都不放过,我们还有九只虫,数量上就战胜了他们,不用担心。”

  然后有一只虫冷冷开口道:“不要怕,我是巨型甲壳类雌虫,可以把你们全都罩住,那几个老雌虫的粒子枪很难打破我的壳。”

  几只刚成年不久的小雌虫相互安慰着,彼此依靠。

  忽然,查莱特身形一僵,神情难以言喻,刚刚那个说自己是巨型甲壳虫的雌虫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查莱夫僵硬地转过头:“它刚才……好像震动了。”

  小甲虫一脸茫然:“什么?”

  查莱夫猛然回过神来,几下把设备上的布扒拉下来在上面一顿操作,眼里是难以抑制的紧张和期冀。

  无需多言,其他几只小雌虫似乎也知道了他的这般举动是为何,一时间全都万分紧张地看着他。

  【滋—滋—滋—】

  【天——滋——回复——】

  小雌虫们瞪大眼,恨不得一虫上去对着设备捶一拳让它识时务地利索点,好在设备也很给力,信号连接逐渐平稳,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天行守卫军,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我是第五星系主力军少将迪兰纳——天行守卫军,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我是……】

  听到迪兰纳的声音后,几只小雌虫差点泪崩。

  查莱夫哆哆嗦嗦地对着对讲机回复:“天……天行守卫军收到……我是天行军技术部查莱夫,请迪兰纳少将登陆,登陆坐标——天行(138,75,11,4),登陆坐标——天行(138,75,11,4),请登陆。”

  加特喜极而泣,抽抽搭搭道:“有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光明蝶神保佑,请赐予我新生。”

  那只冷酷的小甲壳虫问道:“光明蝶神家族可以供外虫拜吗?”

  其他小雌虫一听,激动着要加入,加特边流泪边道:“欢迎光临光明家族,愿光明护佑你们,你们一定要诚心诚意地拜我们的光明蝶神,呜呜呜~”

  正在对接的迪兰纳:“……”

  怎么还搞起迷信来了?

  想到刚才那个年轻稚嫩的声音,迪兰纳眼神暗淡,即使他火速赶来,那两个家伙还是没了吗?

  见少将对接成功后有些出神,副官疑惑道:“少将?”

  迪兰纳回过神来,挥挥手道:“没什么,准备登陆。”

  他想,登陆后先去看看加瓦列和霍酉金那两个家伙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清风吹拂,抚过他的秀发和它的……大黑壳。

  无数星星的夜,顾淮被迫和一只黢黑的大甲壳虫坐在山顶欣赏夕阳余晖,他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神情专注而真挚(懒得动)地看着远方的星空,听身边大甲虫的深情吟唱。

  “啊~,这点点星子点缀的斜阳,夺目而绚丽,看!这是火烧云,像蒸锅锅底灰下的熊熊烈火,灼烧着我的心;看!这黑不溜秋的夜空,像我深爱的Alpha那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太美了!我爱你,亲爱的宝贝~”

  顾淮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有些龟裂,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眼皮猛跳。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火烧云?星空?

  这他妈都是什么鬼!?神他妈黑不溜秋!

  还有,这哪儿来的变异甲壳虫?这么大是想泰山压顶压死他吗?

  顾淮扭头恨恨地看着甲壳虫,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我劝你最好放开我,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拆了你的短脑袋!升级版杀虫剂知道吗?专杀你这种大怪物!”

  要不是甲壳虫几条粗壮结实的腿抱住他,他早跑了,怎么可能在这儿听这被辐射的甲壳虫胡说八道,这绝对是只十八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不,是虫!

  甲壳虫短小的胖脑袋转过来,黑豆儿大小眼睛在整个黢黑的颜色中根本分不出来,只有头顶上两只摇摇晃晃的小触角发着幽幽蓝光,似乎在委屈。

  果然,甲壳虫委屈巴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可是你最喜欢的虫啊,你说过你要和我缠缠绵绵走天涯,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果然人类的Alpha都是骗子么?嘴上说什么我是你的心肝小宝贝,现在看到我的原型了就翻脸不认虫,你个大骗子!又渣又花心!可是,谁让你是我雄主呢,我还是爱你的,来,亲爱的沙子,啵儿一个。”

  说着,顾淮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视野被一坨黑给笼罩。

  说真,顾淮内心原本是挣扎抗拒的,因为他记得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他的心只对自己老婆小鹿乱撞,他的嘴只对自己老婆甜言蜜语,他只亲自己老婆!

  所以这是哪里来的流氓虫!

  但是,亲着感觉还不错,又软又甜,主要是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原来甲壳虫的嘴是软的吗?

  顾淮沉迷于此不可自拔。

  “别动。”

  顾淮按住挣扎的虫,这虫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要非礼他吗?现在怎么不愿意了?

  “咚!”

  “嘶~”顾淮从地上坐起来,撑着被砸得眼冒金星的脑袋,愣愣地看着床上蜷缩熟睡的雌虫有些发懵。

  怎么回事儿?刚才他是在做梦?他睡了多久?

  好吧,这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他才不是不喜欢克利斯的虫化状态,他喜欢还来不及呢,他只是讨厌除克利斯意外的甲壳虫拉他风花雪月。

  而且,克利斯那才不叫辐射变异呢,那叫完美进化,真是孤陋寡闻、大惊小怪。

  顾淮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爬到床上去。

  按理来说他一个昏睡几天的人应该是睡到里面的才对,结果掉下床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刚才他在梦里兽|性大发按着身边陪他睡觉的克利斯打啵儿,克利斯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能亲雄主意外的虫,所以为了自卫,梦里把他给扔下来了。

  嗯,就是这样,他才不是被老婆故意踹下床的,一切都是误会。

  顾淮俯身撑在雌虫上方,雌虫红肿的嘴唇上那道小口子明晃晃地叫他认罪,顾淮又在上面亲了一下,小声道:“不是其他虫,是你老公。”

  可能是感受到了让他安心地气息,克利斯放弃蜷缩地姿势,转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雌虫眼底发青,眉眼间都是疲惫,似乎还睡不好,眉头微微皱起,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顾淮把他揽进怀里,拉过被子给他裹上,晕倒前他不是告诉过克利斯吗?他只是睡一觉就好了,怎么还是把自己搞成这样?

  克利斯在他颈间蹭了一下,依恋道:“……雌……父。”

  顾淮:“……”

  雌父?

  这是准备跑到岳父那里去告状?现在好像能解释得通了,怪不得把他踹下去呢。

  不过,克利斯真可怜,就算被他欺负了也没地方去告状了,据他所知,克利斯是从收容所里出来的,收容所里的雌虫幼崽,不是被抛弃的就是没了雌父庇护的幼崽,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克利斯都是不幸的。

  他叹了口气,隔着被子轻轻拍着雌虫弯曲的背脊,安抚道:“不怕,我不欺负你了。”

  但睡着的雌虫不听,依旧口里喊着雌父,过了会儿雌虫不出声了,顾淮以为他是要醒了,或者忘记要告状着事了,哪知雌虫转头就开始叫着他哥哥,那依恋程度简直比对他雌父有过之无不及处,言语间尽是不舍。

  顾淮脸色有些发黑,在他的怀里想着其他虫,还记得自己有个雄主吗?

  不过,哥哥?这是在叫威尔?你们关系以前有这么好?又不是见不到了,想他了就回去看看呗。

  顾淮安抚雌虫的手掐到他脸上,语气低沉道:“不许叫他。”

  谁知雌虫竟然抽抽嗒嗒开始哭了。

  “……哥……哥哥,不……走。”

  顾淮懵了,他用他下半辈子的幸福保证,他绝对没有用力!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把陷入梦境的雌虫晃醒,“克利斯,起来我们回家了,别睡了。”

  雌虫醒了,但比他还懵。

  顾淮捏住他鼻子轻轻晃了晃,“清醒了吗?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想威尔了我们回去找他就好了,怎么还哭了?没出息。”

  要不是克里斯还在宕机状态,肯定闻到他言语中那点酸味儿了,但克利斯现在顾不上这些,他愣愣喊道:“雄主?”

  他好像看到了刚才梦里那只虫的脸了,那到底是谁?

  除了威尔,他没有其他兄长了,但他感保证,那个虫不是威尔。

  “诶,梦里全都叫了个遍,就是没有你雄主我。”

  “您醒了?”

  顾淮眉角一挑,“你说呢,不然你以为还在做梦呢?哭得这么可怜,说说,梦到什么伤心事了?”

  克利斯意识逐渐回笼,他把自己往下埋了埋,闷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雌父了。”

  “没了?”

  克利斯轻声肯定道:“嗯。”

  顾淮:“你刚才想威尔想的哭哭叽叽的,一口一个哥哥别走,现在就不想了?”

  克利斯看着他,幽幽道:“我想威尔了直接找他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哭,他又没死,再说,我早就不叫威尔哥哥了。”

  他都是直接叫威尔名字的。

  “我怎么知道?”顾淮想了想又问:“难道你还有其他哥哥?”

  克利斯摇头否认,“没有,我雌父就只生了我一个。”

  “我睡了几天?”

  “五天了。”说到这里,克利斯神游的魂儿终于回来了,他猛地坐起翻身下床套衣裳穿鞋,把顾淮看得一阵懵逼。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克利斯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是走到床边俯身揽住他的腰,顾淮一把按住他伸向自己腿弯儿的手臂,“有话好好说,能动口就不要动手。”

  好险,自己强攻的地位差点不保。

  克利斯惊讶地看他:“我只是带您去裴格力那里检查一下,您以为我要干什么?”

  “以为你要和我竞争雄性地位,我可以自己走。”

  克利斯觉得他更奇怪了,自己是一只雌虫,要雄性地位来干什么?

  但他还是放开了手,“好吧,您自己走。”

  在顾淮昏睡的这五天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多大?”

  舒凛:“对于虫族来说非常大,对于你来说……也挺大。”

  “来,转一圈看看,看看少了谁?”

  顾淮狐疑地扫了一圈,看着舒凛面无表情道:“你。”

  舒凛却转头对库里道:“看看,看看,跟了这样的雄虫怎么行?趁早跟他离了吧,这都结婚几个月了根本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这就是雄虫,不要也罢啊,库里大尉,哦,应该叫少校了,真的,离了吧。”

  库里嘴角有些抽搐,他怀疑舒凛殿下想要挑拨他和雄主的感情,他一字一句道:“舒凛殿下,雄主对我已经非常好了,从来没有惩罚或骂过我,甚至还允许我出来工作,有这样的雄主我难道不应该很知足吗?而且,虫族离婚是犯法的,您的想法很危险。”

  顾淮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靠近克利斯,我没有,别乱说,他可没有对除克利斯以外的雌虫好过。

  但克利斯没注意到这些,他正拿着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一字一句细细琢磨,异病毒的恐怖之处他非常清楚,即使病毒最后没有被投放出来,但顾淮可以说是毫无防护地离异病毒最近的虫了,直接用精神力兜住,万一病毒变异还可以沿着精神力感染怎么办?

  克利斯捏着报告单看得极其认真,顾淮都要怀疑自己得绝症了,不过经舒凛这么一招,他倒是知道谁出事了?

  “怎么?菲丽家族破产了?还是虫皇给菲丽族长升职加薪了?”

  不得不说顾淮真相了,菲丽安的雄父还真升职加薪了。

  在得知他在战场上昏迷后,林兰接了个通讯,直接带着雄保会的虫把他刚下战场的雌侍恭恭敬敬地“请”了回去,并留下一沓文件,拜托舒凛转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舒凛打开光脑,放出一段视频,虫皇微笑的面孔以虚影的形式弹现在空中。

  他用难过的语气说:“顾淮伯爵,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深感抱歉,这本该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却无意连累了你,做为一只雄虫,菲丽安不能嫁给你,你们这段错误的关系却是我这位不称职的雄父所主导,这是我的失误,望海涵,为了补偿你,我已经重新为你挑选了几只雌虫,希望你能喜欢,如果还有什么条件,回来后可以与我一一道来,在此先恭祝顾淮中将了,你是我们雄虫的骄傲。”

  舒凛暂停了准备无限循环的视频,打趣道:“骄傲,听懂了吗?”

  顾淮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他早就知道菲丽安是雄虫了,不然在第五星系时他伪装雌虫也不会那么逼真。

  只是,这么快就被虫皇发现了,菲丽安现在得急死吧?

  顾淮:“现在该准备回程了吧?”

  舒凛:“早就准备好了,你要是再不醒就不是竖着登上星舰了,西米副官已经准备好了医疗舱,还不错,比黑色的棺材板好一点,是白色的,现在就差一个你了,怎么样?是不是想想就迫不及待了?”

  顾淮静静看了他片刻,道:“难怪今天看你总觉得手掌不舒服,才几天不见怎么又贱了不少,来,我给你治治。”

  舒凛眯眼笑道:“大哥不说二哥,彼此彼此。”

  看了全程的奥西艰难地扭过头,不禁自我反思,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眼瞎的,竟然会觉得舒凛温文儒雅,气质绝然,这难道就是睁眼瞎?

  想到某只冒充西米的雌虫,梗在嗓子里的气少了点儿,心里舒服了点。

  “不是,你们有病吧?”裴格力皱眉惊疑地看着这群虫,道:“当我这儿是会议厅吗?三天两头挤到我这里来开会,以为我和你们一样闲吗?”

  肯拉从萨丁衣兜里捡了个青色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啃了一口含糊道:“因为在你这儿吹牛很有氛围感啊,不然让我们全到跑到两位雄虫殿下的闺房里?我倒是想啊,就是怕两位前辈不同意。”

  裴格力脸色铁青地把他从自己的工作台上扔下来,顺手从萨丁的衣兜里也摸了个野果啃,“出息,天天盯着他俩个干什么?菲丽安在牢房里时那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这能怪谁……呸!哪儿捡的?这么酸!”

  最后,裴格力以研究F003药剂不能被打扰为由将一众虫都赶了出去,还没等顾淮走几步,转头就被埃里特请到了费斯特的办公室去。

  顾淮真是惊叹于费斯特的变脸速度,明明几天前对他这个雄虫嗤之以鼻,看一下都嫌脏了眼,今天就能对他毫无违和感地称兄道弟,再怎么都是个有头有脸的虫族上将,变脸速度让他佩服,但不学习。

  费斯特阔气地拍拍他肩膀,赞赏道:“我早就看出顾淮少将不是一般的雄虫了,果然,能忍其他雄虫之不能忍,在逆境中磋磨出来的雄虫就是不一样,是帝国不可或缺的英才啊,非常不错!”

  顾淮将自己的肩膀从雌虫的手中卸下来,他只是在力量上向雌虫看齐,但身体素质上他却无能为力,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费斯特是故意的。

  “谢上将夸奖,但上将谦虚了,您不是普通雄虫之不能忍,也不是逆境,您是我成功路上的挖掘机,专给我挖坑。”

  费斯特可惜地捏着手指,心道:真记仇,刚才应该再用力点的。

  “哈哈哈,这说的什么话,为了帝国,再多几块我这样的坑又怎样呢,天伽统帅都被你拿下了,不如再报效帝国一下,审审呗?”

  克利斯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下当初让他恐惧的费斯特上将,原来上将是这样的上将,讨好起雄虫来连脸上的疤都透露着一丝丝谄媚,有这样的上将是帝国的福气。

  离开费斯特办公室后,顾淮带着他走向地牢的方向。

  “刚才想说什么?”

  “嗯?”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克利斯回神问道:“您是指什么?”

  “你刚才在费斯特办公室里想说什么?”

  克利斯身形一顿,表情有些微微尴尬,他刚才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说:“我想看上将用刚才对您说话的态度再叫我一声垃圾。”

  顾淮:“……你这是什么特殊嗜好?”

  克利斯砸吧砸吧嘴,“有点怀念和新奇罢了。”

  顾淮又问:“所以费斯特以前骂你垃圾?”

  “不。”克利斯摇摇头,道:“他那不叫骂我们,他是根本不知道我们叫什么,他统称我们为垃圾,长官叫大垃圾,老兵叫垃圾,新来的叫小垃圾。”

  听出雌虫言语间的怀念,顾淮僵硬地笑了两声,违心地评价:“真是个亲切的称呼。”

  那他得感谢自己是雄虫,费斯特不敢当着面叫他垃圾了。

  顾淮再次光临牢房,这次看守的军雌先向身后挥挥手,一脸严肃地朝他走来,郑重地敬了个礼,字正腔圆朗声道:“见过少将,您这边请。”

  说着就要把他往一间审讯室引。

  顾淮看了眼明显重新收拾过审讯室,问:“在审谁?”

  军雌:“敌方统帅哥伦华。”

  “哦。”顾淮绕过他进了另一个通道,对疑惑地军雌道:“不用跟来了。”

  引路的军雌觉得自己可能没表达清楚,跑到他身后小声道:“少将,天伽雌虫在这边,我给您带路。”

  说话的声音低沉悦耳,引得顾淮和克利斯撇头看了他一眼,五官明明艳丽,却不苟言笑,两种气质碰撞出一种禁欲的性感,克利斯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又是哪个军团派来的贵族小少爷。

  就在顾淮昏睡的这几天他都已经被搞得没什么脾气了,有打着各种幌子跑来要照顾雄虫的,如果不是舒凛雄子和西米这层身份拦着,顾淮帐篷门口早就打满地铺了,这就是雌虫,绝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是自己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只雌虫还想表达其他的意思。

  顾淮不确定地看向克利斯,只见对方胡乱敷衍地点点头,然后一脸没眼看的样子嫌弃地转过头去。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顾淮自己就是这种长相艳丽的类型的,所以他看这只军雌实在生不出什么欣赏的想法,有的只是想起自己长相不够英武的愤懑与不甘。

  顾淮:“不用,忙你的去吧,审讯哥伦华的事稍后再说。”

  军雌跟随的脚步一顿,看着两只虫被黑暗吞没的背影,不禁想到,难道少将不喜欢我这样的?他的声音都经过是严格训练的,这可是一个加分项。

  走出一段路后,顾淮突然出声对克利斯道:“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我需要对你进行严厉地批评,从副官的角度来说,您应该学会看长官的眼色,帮长官处理妨碍公务的琐碎杂事,从雌君的角度来说,你应该阻挡骚扰你雄主的雌虫,但是你选择的是冷眼旁观,请进行深刻地自我反思。”

  克利斯抱手跟在他身后,态度懒散道:“无论从副官还是雌君的角度来看,我都无权阻止其他雌性向您发出求偶的信号,这触犯了帝国雄虫保护法第一章 第一节第二条条律,恕我无法达到您的要求,您可以选择替换副官,倒不用麻烦地休掉雌君,因为您现在根本没有就雌君。”

  此时顾淮就算再眼瞎也能看出克利斯的不对劲了,他干咳一声,低声道:“克利斯你是不是……”

  “当然没有。”

  克利斯打断他的话,看着他道:“我只是在懊恼自己作为一只雌虫竟然没有尽到军雌的责任,眼睁睁地看着雄虫殿下差点跟着机甲一起自爆变成宇宙里的尘埃,然后不怕死地不做任何防护上去跟异病毒拥抱,我可真是只不称职的雌虫啊。”

  都走到这里了,克利斯也知道他要见谁了,他为Alpha推开门,示意道:“少将,请吧。”

  好了,顾淮确定雌虫生气了,他欲言又止地想要跟雌虫说自己不是雄虫,但雌虫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进牢房里去了。

  顾淮:“……”

  好吧,只能下次找机会解释了。

  “我靠!!你们虫族不是说优待俘虏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么就放我出来,要么就给我个痛快,非要这样折磨我有意思吗?啊!!”

  烬又一次地被关进了专门为他准备的牢笼里,被配置地浓硫酸折磨得鲜血淋漓,见到有虫进来了不顾嗓子火烧般的疼痛嘶吼。

  把他关起来就算了,还把他吊在关押隐族巨坑的上方,让他的子民清清楚楚,全方位无死角地看着他是如何被折磨的,分明是损害他首领的威严,这让他以后还怎么面对自己的子民?这不是在诛他隐族的心吗!!

  看到进来的是老相识,吼得更凶了。

  “顾淮你个王八蛋!!骗子!!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原来你还知道卸磨杀驴这个词啊?”

  顾淮一脸冷漠,听起来就像个冷笑话。

  他当然知道,烬差点把牙给咬碎,他想起这个就来气,当时哥伦华被抓后,他正要带着隐族逃遁,还没跑出几公里就被舒凛给接了下来,还一脸嫌弃地说:“难道你没听过卸磨杀驴这个词吗?”

  虽然不懂,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顾淮抬眸看了眼狼狈不堪地血色半固体,问道:“你真不知道异病毒的事儿?”

  烬:“我知道个屁,不然早跑了,干嘛要冒着被感染和星际联盟的制裁风险同他合谋?我又不傻!”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这都不知道?”

  “你以为天伽那么傻?就你们虫族能研制出屏蔽器?天伽核心虫都不带和我接触的,我知道个屁!”

  烬从雄虫眼里看到了“废物”两个字,然后对方带着副官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诶?回来!你倒是放我出来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同于烬的大吼大叫,被拷在审讯室里的哥伦华可就怡然多了,仿佛是在参加什么不重要的宴会,独自坐在一隅享受安静的时光。

  直到审讯室里响起开锁的声音。

  他平静地看向门口。

  见到来虫时有那么一瞬地惊讶,片刻时间相同后又变回平静。

  顾淮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能睡到你我深感遗憾,近看你似乎更不错了。”

  然后才是:“虫族是不是也只有费斯特这么大胆了,竟然敢单独放你进来审我。”

  至于跟在顾淮后面的那只雌虫,哥伦华直接忽视,如果他真要对那只雄虫做什么,这只雌虫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哦,是吗?”顾淮拉着克利斯坐在哥伦华对面的两张软椅上,对天伽统帅道:“那真是我的不幸了,被您看上让我一度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虫神都不可饶恕的事,太悲哀了。”

  “不过,统帅,我其实希望您能主动跟我聊聊,比如,被消灭的异病毒为什么会出现?你们已经研究多久了?是否在其他地方投放过?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你们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偷偷发展的呢?”

  哥伦华听到他这些问题笑出了声,习惯性地想伸手撑下巴,但手才动到一半就停住了,这才想起他的双手还被拷着呢,他对着顾淮前面桌上的水杯扬扬下巴,道:“来了这么久,你们虫族连口水都没给我喝过呢,优待俘虏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态度呢?”

  克利斯语气恶劣道:“优待对象里又不包括你们天伽,反正你不说还有其他虫,机会多的是,爱说不说。”

  哥伦华终于正眼看他了,他好奇道:“你们虫族不是追捧雄虫吗?他都没说话你急什么?你这样的性格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哦,不对,你本来就嫁不出去,怪不得,原来是知道自己没机会直接放弃了,有悟性,少走一百年弯路。”

  他又转头对顾淮说:“这位美丽的雄虫少将,你可以试试这一类型的雌虫,征服感说不定要比虫族其他雌虫更棒。”

  顾淮起身把水放到他的手边,“不是虫族优待俘虏,是星际条约规定优待俘虏,但特殊群体特殊对待,你们天伽在外面放养了这么久,不知道也很正常。”

  哥伦华端起水杯无声喝着,眼睛在前面两只虫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儿,突然道:“他不是摆烂,他是已经把你给睡手了,难怪这么嚣张呢,在虫族这种制度下还能睡到雄虫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见哥伦华探索的眼神直白地落在克利斯身上,顾淮眸色微冷,沉声道:“统帅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不愿意交代总有虫愿意说。”

  哥伦华败兴地摊摊手,详做无奈道:“好吧,为了我亲爱的部下们少遭些罪,我只好说说咯。”

  他姿态放松地靠回椅子里,“上世纪异病毒泛滥成灾,随便弄点儿藏起来又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在哪些地方投放过……荒星有点多记不清了,谁让你们非要驱赶我们的,既然要研究,只能用还未被探索的荒星做实验了。”

  “然后呢?”

  顾淮自然地拿起笔录。

  克利斯看到他业务能力这么娴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让他来写就算了吧,让他把笔吃下去还差不多。

  哥伦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他道:“雄虫少将,你们虫族都位列星际联盟五大巨头了,应该讲究礼尚往来的吧,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也回答我几个问题呗,你的精神力……是注射了‘神谕’吗?”

  克利斯眼神一愣,随后眨眨眼装作没听见。

  顾淮写字的动作不变,头也不抬地对克利斯道:“西米,你出去帮我叫一下舒凛,让他赶紧到这里来,我有急事找他。”

  克利斯转头看着他,并没有起身,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去找舒凛来,快去快回。”

  言语间并没有催促,但克利斯从里面听出了不容置疑,他垂了下眼皮,随后点开光脑准备联系奥西,但手指刚触上光脑就被按住了。

  顾淮:“马上就要回主星了,奥西应该挺忙的,舒凛不一定和他在一起,你还是跑一趟吧。”

  “是,少将,我现在就去。”

  克利斯这一次利落地起身离开,再没有一点拖沓。

  听到落锁声时,哥伦华看着门对雄虫道:“这在虫族来说已经算稀奇的了吧?他对你真是个特别的存在啊。”

  他语气幽幽,不知道又在心里计划着什么。

  顾淮的脸色在雌虫离开后彻底冰冷,刺骨的眼神全是警告。

  看得哥伦华连连摇头,他怎么会不知道雄虫在想什么呢?只是不理解罢了。

  “这位少将,您在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是那样的虫呢?”

  他叹完气又笑着说:“你这么冷清的雄虫我就是喜欢吓着玩儿,放心,我要真对他做什么一定会通知你的,而且,你在怕什么?我现在可没能力对他做什么了,别想太多。”

  “我当然不会想太多,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他吗?”

  这是反问,说实话,顾淮最讨厌的就是哥伦华这类型对手,看着人模狗样,实际就是个未知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来,防不甚防。

  哥伦华:“这么自信,你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吗?”

  他又甩出一击重雷:“那你可千万要把异病毒藏好了哦,千万别被发现了,不然,下一个被星际绑在实验台上研究的生物可就是你了。”

  顾淮眼神一凛,沉声道:“什么意思?”

  哥伦华更加愉悦地眯了眯眼,说:“别凶嘛,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下你,是不是被虫皇勾画的美好世界给迷了眼,他是不是没告诉你‘神谕’的起源呢?你可真幸运。”

  顾淮终于放下了笔,他慢慢悠悠地走到哥伦华面前,围绕他打量了一圈,“统帅,您似乎知道的很多呢,那就多说说呗。”

  他知道,哥伦华看似惬意放松,其实一直防备着他,想要不动声色地控制他有点难。

  “哎~”哥伦华调笑道:“你啊,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小家伙,有求于我时就您啊您的,不爽我时就凶巴巴的你啊你,真坏。”

  那语气就像放任调皮捣蛋的孩子耍赖的长辈,随后宠溺地满足小孩无理的要求。

  他说:“虫皇给你用的‘神谕’可是出自于天伽呢,毕竟,抛开‘神谕’的组成原料不说,它带来的好处对雄虫来说的确诱惑无比,有谁不想体验一把神的感觉,但,你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他吗,没等顾淮回答,接着自顾自道:“别看天伽雄虫现在多么乖巧听话,善良柔弱的让你心疼,你肯定想不到,异病毒就是他们保留下来的,连我们这些饮血嗜杀的天伽雌虫都没想到,外面在想方设法地消灭异病毒,他们却在绞劲脑汁地进化异病毒,暗无声息地钻研了近百年,终于研制出了‘神谕’。”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虔诚。

  “‘神谕’的意思是,天上的神不愿意看雄虫受到雌虫的欺压,想用神力进化他们的精神力,却又苦于担心被凶残的雌虫发现,所以以药剂为载体将神力送到他们身边,他们把那种药当作神的旨意,命名为神谕,也就是你现在所用药物的第一代,只是,神的旨意他们无福享受,全都死在了神的旨意下,所以说,你还活着可真是幸运,卢森格兰比起他倒是雄父有用点嘛。”

  顾淮眼底一片暗沉,看不清其中的情绪,他又问:“那‘死神’呢?我对这个也比较好奇。”

  哥伦华惊讶了下,道:“原来你听到了啊。”

  “‘死神’么,当然是异病毒了,那些迷信的雄虫都给异病毒衍生物起了个神棍名儿,我也用个不行吗?这样听着多上档次啊,再说了,异病毒难道担不起这威名吗?”

  他问什么,哥伦华就说什么,非常配合,一点迟疑隐瞒都没有,顾淮也没说信不信,信步走回自己座位上,拿起军部提前准备好的问题一眼一板地审问起来,好像即将危在旦夕的命并不是他的一样。

  这可把哥伦华搞不会了,雄虫的惊恐呢?再怎样都不应该这么平静啊?

  ……

  而另一边,克利斯气冲冲地大步走出牢房,等到了舒凛的帐篷前被告知雄虫早就出去找费斯特上将了,奥西忙得一早上都没见到虫影。

  克利斯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这只不过是顾淮支开他的一个理由罢了,用脚趾想都知道舒凛肯定是去拖住费斯特不让他看审讯室监控,说不定远在几十万光年外的司久卿正在入侵军部监控呢。

  还真是,司久卿看着盗取的监控,将空缺补得难以看出破绽,然后悄然隐退。

  无意中真相的克利斯双手插在裤兜里往回走,慢慢悠悠像在散步。

  顾淮用过的药剂就只有F003,所以,哥伦华说的“神谕”应该是F003。

  他想不通,明明前不久在荒星上时雄主已经对他敞开心扉信任他了,怎么现在又开始避开他了?难道雄虫一直就没有完全信任他?还是不想让元帅他们知道?

  克利斯无力地想着,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毕竟他的确给不了顾淮安全感,也给不了他依赖,顾淮连元帅都不相信,怎么可能对和元帅沆瀣一气的自己完全没有芥蒂呢。

  想起自己还有个虫蛋,克利斯烦躁地抓抓头发,泄气地想——

  他是真的失败,既没有能力解决问题,又怪顾淮不信任自己,完了还只会添乱……遇到他,顾淮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吧?

  都这样了竟然还不委屈,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人,怎么办?他真是……又心疼又喜欢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声猎猎,衣襟飞扬——

  冗长的鸣笛音代替了激进的号角声,连续阴了几个月的白切星竟然放了晴,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团落到白切星上时,低沉已久的气氛瞬间被扫荡了个干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被昨夜的大雨洗涤得无影无痕,旗杆上换上了崭新的帝国旗帜,恍若向觊觎它领土的敌军示威一般,张力满满,藐视与实力无需特意凸显。

  费斯特拉着顾淮的手“恋恋不舍”道:“顾淮中将真的不打算再留一段时间大展我帝国宏图吗?以你的能力,到时候再升个上将绝对要不了多长时间的,再考虑考虑怎么样?我可以帮你直接申请,非常快的,明天就能下来。”

  在他身后,温尔拿着一份申请书时刻准备,只要雄虫一有松口的迹象,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让雄虫签字,连反悔的时间都没有。

  “感谢上将好意,虫皇已经连发三道旨意让我赶紧回去了,大展宏图这光荣的使命就交给您了,我在主星和帝国一起等您的好消息。”顾淮瞪着个死鱼眼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要不是费斯特之前在会议上用看屎一样的眼神看他,还经常见缝插针拐弯抹角地骂他,他都要怀疑费斯特是不是在趁机揩他油了。

  费斯特又不死心地抓住他,笑得有些僵硬,“别客气,虫皇催你回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刚被救回来时他不也在催吗,反正都拖这么久了,也不差剩下的几年。”

  顾淮:“……”

  这TM几年和十几天能一样吗,他再不回去虫皇就要派亲兵卫来逮捕他了。

  最终,费斯特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雄虫上了星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埋怨道:“不知好歹,赶着回去送死吗?虫皇是个什么好东西?我是在救他啊,没点眼力劲。”

  温尔在他身边低声道:“上将慎言,小心周围虫皇的眼线。”

  费斯特不满地瞪过去,语气暴躁道:“当我怕他啊!”

  温尔:“是是是,您不怕,可是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雌虫怕啊。”

  费斯特:“……没用,哼!”

  从观景台向外看去,满目皆是绚丽神秘的星云天体,它们安静地立在那里,好像放在展示柜里供人观赏的文物,漂亮极了。

  雌虫看着窗外的风景很是专心,连往边上瞅一眼的时间也没有,明显是不想与旁边那个人交流。

  顾淮泰然自若地端着杯子跟他一起看景,对雌虫无声地拒绝好似看不见,他安静了几分钟,突然出声道:“克利斯,你已经盯着那片星云看很久了,不无聊吗?”

  在宇宙中,即使星舰行驶得非常快,身处其中的虫和人都不会感觉到,如果不是观景台门上的时间和行程距离提醒,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在原地踏步。

  “怎么会呢?这可比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好看多了,我这才看多久?我看人不都已经看了几个月吗。”

  顾淮:“……”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这只渣渣虫难道厌了?还是想到人和虫的物种差距觉得不合适后悔了?

  他略微僵硬地吸溜了口手里的茶,幽幽地想,难道最近是和那些“善良”的雄虫接触多了觉得和自己一个品种的雄主更好?要不把控制雄虫的精神力前提撤了吧?哦,他差点忘了,克利斯疑似有同行恋倾向,他总不能把他和雌虫分离开吧。

  这边克利斯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时间也有些心虚,他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放肆了,见识了这么多美好的雌虫,他该不会开始动摇了吧?毕竟虫皇说过还要送他雌虫来着。

  一人一虫各自心事重重,谁也没空搭理谁,直到一个逃生舱从观景台外飘过——

  克利斯心不在焉地瞅着窗外,心里愁云惨淡,本就心情不美妙了,结果一个不长眼的东西非要挡在他眼前不走了,这是在嘲笑他吗!?

  克利斯气恼地捶在桌子上,直起腰瞪向窗外碍眼的东西,“……逃生舱?”

  “嗯。”顾淮淡定地看了眼外面,然后将被雌虫一掌拍断腿的桌子扶起来,把断掉的铁腿给怼回去,向雌虫招招手:“克利斯,把这里捏起来。”

  “哦。”

  克利斯握着断了的地方缩掌使力,把已经分离的两块铁重新合在一起,只是外观有些不好看。

  顾淮将桌子断腿的面换了个方向,对着角落里。

  “好了,只要不仔细观察发现不了的。”

  克利斯点点头,又道:“可是雄主,那里有监控。”

  顾淮淡定地端着茶继续喝,“怕什么,我是雄虫,我在的时候他们不能看这里的监控。”

  “可您是雄虫,弄坏了一张桌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顾淮喝茶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身边的雌虫,雌虫乖巧又疑惑地看着他仿佛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在何。

  顾淮:“……好吧,我干的。”

  至少说是我弄坏的桌子不用赔钱。

  克利斯拍拍他肩膀,安慰他:“没关系,他们不会为了一张桌子和雄虫计较的。”

  顾淮:“……外面那个逃生舱还救不救了?”

  “救。”

  克利斯起身往外走去,嘴里嘟囔道:“刚才就看到了,只是离得太远,我还以为是个太空垃圾呢,原来是个逃生舱啊。”

  逃生舱被捞上来了,打开舱门的一瞬间,舒凛惊叹一声:“发财了。”

  顾淮看着里面毫无意识的虫,“怎么说?”

  克利斯翻开光脑一阵操作,将挂在暗网上的悬赏放到他眼前,“目前来看他值一百一十六亿,还是全星际通用货币。”

  顾淮皱眉:“嗯?他舍得?我上次找他要钱造机甲他都不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舒凛闻言脸色瞬间不满:“怪不得!我上次找他要钱帮奥西升级机甲时他沉着脸把我骂了半个小时,还一个劲地骂我变态,我到底做了什么了他要这样骂我,还好我最后从舒家那老头子手里抠了一点钱出来,不然我们家奥西开着一架破机甲上战场多掉价啊,你才是那个变态吧。”

  顾淮也不爽地瞪了回去,道:“你到底造的什么机甲你自己心里清楚,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他也没骂错。”

  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呢?舒凛是个什么货色他清清楚楚。

  对对方知根知底的一人一虫相互看对方不顺眼,除了克利斯低头尴尬地扣手,其他虫都一脸懵地看着两只雄虫,奥西脸上那道匪气的疤都在泛着淡淡的疑惑,偏偏他还问了出来。

  “雄主,您还造了其他的机甲吗?”

  舒凛心虚地摆摆手,连道没有。

  站在克利斯身边的勒顿摸摸下巴,然后碰了下他的肩膀,问道:“你知道吗?”

  克利斯的脑袋更低了,声音低到听不清:“我不知道。”

  见他这反常的举动,眼瞎了才看不出来。

  在几道单纯渴求的目光下,克利斯脸和脖子红了一片。

  奥西突然眯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然后不可置信瞪大眼,生气地对着舒凛哼了一声转过身捂脸不说话。

  舒凛:“……”

  是你自己非要知道的。

  这可把其他虫看得更加望眼欲穿了,实在没办法,奥西只好分散他们注意力,“本来最开始的赏金是四十亿的,但后面康卫希的死对头出了更高的价格,司久卿雄子直接给赏金翻了个倍,一直要康卫希头的那些实力才消停了不少,所以——。”

  奥西拿着光脑对着逃生舱里昏睡的雌虫一顿咔咔拍照,满意地看着拍出来的效果,道:“我们只要拿他跟司久卿雄子交差,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了,或许还能要更多。”

  “宝贝,怎么能这样想呢?那都是我们自己的钱,只是存放的地方不同罢了,把康卫希交给司久卿,还不如交给其他雇主。”他打破奥西的幻想,怜爱地摸摸他的脸,道:“而且,就算你拿康未希威胁他,他也不会给您钱的,他只会想着怎么调动主星上的眼线把我和顾淮抓了然后威胁你,这就叫不要脸。”

  总之,这翻救虫举动加会议讨论下来的结果就是——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

  吉那失望地叹气道:“感觉自己痛失了几十个亿,差一点变成有钱虫了,所以,克利斯,不是我不想还你钱,是命运想方设法在阻拦我啊。”

  克利斯沉下脸骂他:“臭不要脸。”

  吉那上手一摊,一副自己也没办法的表情,然后双手枕在脑后走了。

  勒顿在他旁边幽幽出声道:“你们说的机甲是你和奥西的虫化状态吧?”

  克利斯瞬间脸色爆红:“……”

  企图遗忘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勒顿:“哇~,有钱虫玩儿得真花。”

  眼见勒顿都走了,奥西也大步离开,舒凛以为他是害羞了,转头对顾淮道:“就算拿不到赏金,那也要从司久卿那家伙手里捞点好处,起码要……你自己看着办!”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往外跑去,对着早已走远的奥西大喊道:“奥西,不能扔啊!!”

  克利斯收回目光,问:“雄主,康未希怎么办?”

  顾淮呼叫了医疗系统,冷漠道:“先让他把份子钱给交了。”

  克利斯:“但他不是交过了吗?”

  原来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顾淮:“那点不算。”

  第一百三十九章

  舒凛抓住奥西的手,讨好地笑道:“奥西,不能扔,你想想,造它也花了不少钱呢,咱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啊,是不是?”

  奥西皱起眉头,脸色发菜,有些难以启齿道:“那你也不能做这么个……东西出来啊。”

  他紧了紧拿着物件的那只手,心里越发觉得怪异,只觉得拿着自己虫化形态的手在发烫。

  舒凛听到他手指咔咔响,更加紧张了,小心地抱住他那条手臂,道:“别的雄虫都可以有自己喜欢的爱好,我也有个怎么了?我这跟他们的比起来可不算变态吧,是可以接受的,你看看,自从你离开后我都多久没抱过你了,我做这个只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你个没良心的雌虫倒是在外面满世界跑,也不为我这个等在家里苦守空房的雄主想想,再说,我又没对它做什么,你就还给我吧?”

  奥西震惊,“你……你还想对它做什么!”

  “没没没,我没想对它做什么,我只想对你做什么,真的!”舒凛心疼地看着小物件,“你轻点儿,我暂时没钱再做另一个了。”

  奥西:“……”

  他要疯了。

  但是,跟其他雄虫比起来,舒凛的确太可怜了,自己走后也没虫照顾他,想自己了也只能拿这么个小东西出来看看,这得是最惨的雄虫了吧?

  显然,奥西已经完全忘了某座庄园里的一大堆雌虫,以及,平时在家里基本上是雄虫在照顾他。

  眼看奥西虽然还在害羞,但缓缓摊开的手,舒凛差点喜极而泣。

  他小心地捧起雌虫手上那巴掌大胖墩墩的小熊蜂,当着奥西的面差点就要亲上去了,还好控制住了。

  他真的哭死,差点就要和他的虫化型奥西说再见了。

  别看这迷你型机甲小只,但它可是用了星际最顶级的可塑性材料做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机甲该有的功能它都有,不仅看着像真的熊蜂,连手感都一样,变大了能当机甲战斗,变小了能跟在后面叫雄主,可乖了。

  要不是奥西不怎么愿意在他面前虫化,他也不至于对一台破机器馋成这样。

  奥西简直没眼看,他觉得这肥墩墩的虫型真的很有损他威猛的形象,他又不是亚雌,他应该拥有像胡蜂类的外形才对,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在战场上还经常被对手笑话,真的很不应该。

  最重要的是,他的虫型被雄虫做出来每天抓在手里,就好像他没穿衣服一样被舒凛抱着到处晃,他现在理解克利斯的感受了,不过,克利斯的脸皮可比他厚多了,见到后的反应竟然是感动!当时周围还有那么多虫,难道甲壳类虫跟其他虫不一样?

  反正奥西不理解。

  他看着舒凛对自己的虫化爱不释手,心里又尴尬又甜蜜,结结巴巴道:“你一……一一一定要收好,不……不能让其他虫看见,我和克利斯不一样,不是甲壳类,要是……要是让其他虫发现了,我会把它收走的。”

  舒凛连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雌虫的虫化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特殊意义的存在,要好好保护,要不是奥西发情期控制不住,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老婆竟然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熊蜂,太乖了!

  奥西实在不理解雄虫对一只假熊蜂怎么能痴迷成这样,他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舒凛肯定就对着那破机器亲了,而且现在他就站在这里对方也没好到哪去。

  看到这场景,奥西心里觉得非常怪异,他打了个冷颤,捂着发酸的牙往外走,他还是在这里呆不下去。

  舒凛只不过对逃过一劫的小奥西表达一下自己失而复得的激动之情,转眼就看到手里模板的原型要跑,不解道:“你干什么去啊?”

  “值班。”

  这下换舒凛不高兴了,他把小机甲往兜里一揣,三步跨做两步冲上去按住门拦在雌虫面前,凶道:“你不是刚值完班回来吗?那值班室少你一只虫就不行了吗?就缺你?”

  奥西淡然道:“这次押送的都危险性高的俘虏,哥伦华反复无常,阴险狡诈,隐族首领手段诡异,易迷惑目标,都是危险至极的罪犯,需要谨慎看管,所以我现在是去……”

  “所以所以,所以个屁啊。”舒凛打断他的话,将雌虫的手从门把手上拿下来,把门反锁,“这么危险的俘虏有顾淮看管,你参与个屁啊,你先管管你寂寞空虚雄主吧,在白切星时怕影响了你,现在都已经回程了,你再不关心我我就要被别的虫抢走了,到时候看你到哪儿哭去。”

  奥西听懂了他的话,一下把手抽回来,态度坚决道:“现在不行。”

  他需要回主星把脸上的疤治疗好后才可以,否则,用这样的脸意乱情迷地看着舒凛,他自己想一下都要疯。

  舒凛直接从他身后把他抱回来扔床上,对房间下达封闭的指令,扑上去对着雌虫脸上淡粉色的疤亲了一口,笑着道:“现在可以。”

  奥西本来有机会拒绝的,但是舒凛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钩子,他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衣服就被扒了。

  奥西:“……”

  下次他一定要闭着眼。

  ……

  被视为危险分子的烬已经被顾淮一顿大餐收买得感天动地,无以为报,签卖身契时恨不得用上两只手。

  “西米长官,别光给我吃素的啊,星兽肉切点呗。”

  为防止隐族首领私自读取看守雌虫的心理,所以他得到了全身上下连着精神力监视器的特殊待遇,一个巨大的脑电波检测仪立在旁边,总之,关押他的房间比关押哥伦华的房间还要科技,连一块地板都是钱砌出来的。

  “诶诶诶,西米长官,连一个俘虏的断头饭你也抢,还有没有虫性了?你什么时候吃不是吃,怎么还惦记上我这点了,顾淮平时对你得多苛刻啊?”

  烬一整个被绑在椅子上只有嘴能动。

  顾淮从克利斯手里接过叉子,叉起一块肉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冷冷道:“多吃点。”

  烬被噎得翻白眼,又一次的领略到了雄虫的小心眼。

  顾淮满意地招招手,“小康,你来。”

  小康,也就是康未希,虽然他不愿意,但其他虫为了方便又不会暴露,在他的极力反对下统一这样称呼他,他的不配合被武力镇压。

  一直靠在门边的另一只军雌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塞饭的动作粗俗而不优雅,流利而不拖沓,喂到第三勺的时候,他敲敲碗,声音低沉阴狠道:“张嘴。”

  烬闭紧嘴摇摇头,内心后悔极了,早知道他刚才就不嘴欠了,反正那么多,雌虫吃点也无所谓。

  康未希把碗一放,懒懒散散道:“报告长官,他吃饱了。”

  然后又抱着手臂靠回门边,整只虫透露着漫不经心、要死不活,仿佛呼吸都是被逼无奈的,事实上康未希也的确是被逼的,鬼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救虫不小心暴露了位置被一路追杀,丢弃机甲睡进了逃生舱,要么就逃出生天,要么就被抓进星际监狱,谁知道一睁眼就后悔得让他恨不得跟着机甲一起被炸死算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弟兄们跑没跑出来,反正他自己算是跑不掉了。

  “小康?”

  烬对着军装穿得懒散的雌虫上下打量,不确定道:“康未希?”

  康未希把帽子拉下来盖住脸,浑身散发着生虫勿近的气息。

  顾淮:“认识?”

  “那可不。”烬一脸得意道:“某虫曾经可是追着我跑了整个星际呢,魅力太大,没办法。”

  康未希把帽子掀开一条缝,阴恻恻道:“我那是追杀了你一个星际。”

  烬不以为意:“长得这么好看,勾走你的心,却无法给予你爱的回应是我的错,当初不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而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种族的隔阂无法跨越,我身上的责任不允许我放任,生而不是雄虫,我非常抱歉,小希,对不起,你没必要为了我委屈你自己,你走吧。”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克利斯被他这怪异的语气给恶心到了:“雄主,为什么我很想打他?”

  顾淮:“因为他贱而不要脸。”

  “谁不要脸了?当时明明有一只真雄虫在的,结果他非要跑来跟我睡,我都跟他说了我不是雄虫,他偏不信。”

  听到这里,康未希一把摘了帽子扔地上,吼道:“你以为我稀罕你啊!当初司久卿就那么个一米五的豆芽菜!毛都没长齐的小屁虫,一看就没成年,哪只虫屎才会想到去睡他,要不是你装成一只B级雄虫骗我,不然你以为谁看得上你!?丑逼!!”

  “你可拉倒吧,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跑了后你遭受不住神经暴动的折磨准备对司久卿下手,后来那只小雄虫受不了屈辱,与另一帮星盗里应外合把你的雄狮团给掀了,别说得你多有原则似的。”

  “你个形状都没有的分泌物还有脸说我?找死吧?”

  眼看雌虫的铁拳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了,烬连忙大喊:“康未希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帝国要犯,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准备做个亡命之徒吧,脾气还这么暴躁,肯定是没睡到雄虫,我靠!顾淮,救我!”

  想想也是,被贩卖的雄虫基本上都是低级雄虫,康未希等级比较高,那些雄虫对他没用。

  克利斯把餐车拉离战场,“雄主,不管吗?”

  顾淮:“不用,打不死的,他们不打了,我们这无聊的一天就不好度过了。”

  说着,他把刚才录的一段音频打包发给司久卿,不知道司久卿听到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刚回到庄园的司久卿收到消息后:“……”

  所以康未希不是因为得不到烬才来找他的?

  但是,豆芽菜?他敢肯定,他那个时候肯定有一米五三了,所以是康未希自己的原因,不怪他。

  第一百四十章

  亲王府——

  亚修·南迪拿着一张精美的邀请函,这是虫皇代替刚满载荣誉而归的顾淮发出的晚宴邀请。

  请柬华美金贵,又大方不失优雅。

  赛德知道,就虫皇那么注重仪式要面子的虫,不要说邀请函的纸和墨了,就连落的签名也肯定是液态宝石描的,就这么简单的一张纸,绝对是普通家庭一辈子的开销,值钱得很。

  他还知道,亚修非常讨厌虫皇,所以这张邀请函的下场肯定是垃圾桶。

  不只是赛德这样认为,照顾了雄虫几十年的管家也是这样认为。

  他躬身候在雄虫身边,随时等待将雄虫手里的那张纸接过来移到垃圾桶中,但这次雄虫考虑的时间好像有些超时了。

  而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绝不会质疑少爷的任何举动。

  终于,等待悲惨命运的邀请函落在了管家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话:“下去准备准备吧。”

  管家从容地接过邀请函,“是,我现在就去推掉……等等!您说的是……准备?”

  亚修冷眼看向他,“不然呢?第一位雄虫中将,我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吗?”

  在一边不动声色听着的赛德觉得有些可惜,无聊地将滚到手边的虫蛋拨开,虫蛋上被绳子编制的网兜兜住,上面还挂了好几颗小小的绿宝石,有点像欧泊石,亮晶晶的,还挺好看,挺容易让他想起它雌父那双碧绿的眼睛。

  管家扶了把差点从桌子上滚下来的虫蛋,恭敬道:“少爷稍等,我现在就去准备。”

  路过赛德时悄悄地向他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还没走出几步,他们惜字如金的少爷又发话了。

  “给他。”

  这下管家听懂了,步调一转来到赛德面前,双手将邀请函递到他面前,“元帅,请收好。”

  赛德有些难为情道:“殿下还要带请柬去参加晚宴呢,给我了您怎么办?”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手上动作可没客气,反手就把请柬揣在兜里,心里已经盘算着一会儿出门该往哪儿拐去哪家黑店把上面的金子和宝石扣下来了,反正以雄虫的身份,那张脸就是邀请函,谁敢拦?

  亚修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头也没抬道:“我是担心我家的垃圾桶毁在你的铁爪之下。一会儿让福斯摩拿下去分解,除了第五星系的黑店,谁敢对卢森格兰的名字下手。”

  赛德又乐呵呵地把请柬拿出来,开心道:“殿下想得真周到,果然跟我们这些出门不带脑子的军雌不一样。”

  不知是哪句话踩到了雄虫的雷点,福斯摩身形一僵,气氛突然下沉,赛德心里不禁唏嘘:雄虫就是毛病多,阴晴不定。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该关心的是突如其来的一笔横财,哎~,亚修殿下这么热爱工作,活该他有钱呢。

  但老天爷似乎格外照顾他,还高兴没多久,乐极生悲的事情就发生了。

  “嘭——!!”

  “……”

  “咔…咔咔……”

  赛德:“!!!”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跳起奔向门口,崩溃道:“亚修殿下,你们家用那么坚实的材料干什么!?知不知道这要浪费多少宝贵的资源!!”

  最重要的是,顾淮要知道他的宝贝虫蛋在他这里出了意外,那就完了!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踏上虫皇的贼船。

  完了完了,他怎么对得起克利斯的信任和忠诚啊!?付林那家伙不会跟他急吧!?

  在没看到事实前,赛德是万万不肯相信的。

  可是虫蛋一滚,那破碎的一面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的眼前,还有一颗绿石头就这样镶嵌在了散发出去的裂痕中心,随着虫蛋的滚动,那裂痕还在逐渐扩大。

  赛德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它面前,他虚虚地捧住虫蛋,对着还在动来动去地虫蛋哀求道:“小祖宗,你要三思啊!”

  好巧不巧,这时,他的光脑竟然提示有虫来电,赛德语音解锁接听,正是他此时最不想联系的两虫之一,“科尼尔”三个大字在虚影屏幕上跳动着,克利斯的声音传了过来。

  “元帅,我是科尼尔。”

  他刚换下西米的皮,转头换上收养虫蛋的孤寡老雌虫身份。

  元帅那边接听后一直没有动静,克利斯以为是自己声音调小了,他反复确认,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如果元帅有什么重要事情,他应该时选择挂掉通讯而不是接听才对。

  “喂?元帅,您还在吗?”

  回答他的不是元帅,而已一声重物撞击地板的闷响声,半晌,对面才传来军雌气丝游离的声音。

  “……在。”

  “您现在方便吗?我想来带走虫蛋。”

  “方……便”

  赛德是真的欲哭无泪了,刚才这作死的虫蛋听到它雌父的声音后竟然蹦起来撞他的手臂,现在好了,裂缝更大了,怎么办啊?

  他泪眼婆娑地仇视精修的门,“就一道门而已,修这么好干什么?现在让我拿什么赔给他们啊?”

  亚修见他对着一道门哭,冷冷移开视线,骂道:“有病。”

  就像雄虫骂的那样,赛德觉得用这种材料修这道门的虫才有病。

  福斯摩看不下去了,他笑意僵硬地走到军雌身边,温声道:“元帅,您是不是忘了,虫蛋是非常坚硬的,除非有虫故意用热武器破坏虫蛋,否则只能是它们自己愿意破壳才会裂开,您担心过度了。”

  “诶?”

  赛德的呜咽声卡在喉咙里,愣愣地低头看虫蛋。

  对啊,他差点忘了,虫蛋怎么可能被一道破门撞坏?

  雄虫语气怪异地打击道:“福斯摩,你不要这样说,这会显得我们帝国元帅很没有常识,或许那门《虫族生理发育进程》的课我们元帅挂了呢?”

  赛德尴尬地站起身脱下外套把虫蛋小心抱起来,福斯摩很有眼力见地找来一个篮子,在里面铺上柔软的棉布放到桌上。

  安置好虫蛋后,赛德泄愤似的在它圆墩墩的屁股上拍了一把,他总不能跟雄虫解释说自己是因为没接触过虫蛋,脑子里逐渐被帝国公务沾满才忘了这些事吧。

  这样只会被嘲讽得更惨!

  虫崽似乎急着出来,裂痕快有三分之一了,赛德轻轻拈起外面的绳子锢住它,道:“先别忙着出来,你雌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么振奋虫心的时刻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雌父?”亚修抬头疑惑道:“这不是顾淮和那个大尉的虫蛋吗?”

  赛德漫不经心地糊弄他:“顾淮自己说的,只要不死怎么样都行,所以给他找了个退役雌虫当养父,这不叫雌父叫什么?”

  克利斯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块蛋壳松动了,他憋着一口气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把小虫崽吓到,刚才冲忙赶来时的汗水顺着额角留下,淹没在衣领里。

  “咔咔——”

  已经有一块蛋壳掉下来了。

  克利斯不禁瞪大眼。

  刚才那一下后再没了动静,他有些心慌问道:“怎……怎么回事?累了?”

  他迷茫地看向赛德,以求得安心和解答。

  赛德见他看过来,赶紧摆手,说:“别看我,我不知道。”

  好在福斯摩出声安抚他:“因该是,虫崽太小,没什么力气,需要休息一下再来。不过……”

  福斯摩指指悄无声息变小的绿宝石,问道:“这些石头刚才不是这样的,好像没这么小。”

  克利斯见状,往脖子上取下一串不规则形状的绿宝石穿成的项链放在虫蛋旁边,项链的颜色和挂在虫蛋上的很相似,棱角都被磨圆润了,串在一起别有意味。

  果然,不一会儿,虫蛋又开始动了。

  克利斯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腿都蹲麻了,但他感觉不到,因为在虫蛋里挣扎了许久的虫崽蹬出来了……

  赛德大惊失色道:“四条腿!!?”

  而四条腿虫崽的另一位老父亲正被一群贵族雄虫包围,脸色异常麻木。

  由于身高差的原因,被围在中间的顾淮也异常显眼,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脑袋,这呜呜泱泱的一大片,视觉感官上非常吵闹,听觉上又很有礼貌。

  就像排练好了似的,一虫一句,他几乎找不到说话的虫在哪里。

  同样是升职庆祝,与被贵族包绕的顾淮不同,被迫退到角落里的几只雌虫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

  特兰因:“你们明明也挣了大军功啊,怎么这么不受待见?奥西和库里还好,至少已经嫁虫了,但是陆琳少将,你都已经是少将了,怎么还没有雄虫找上你?那些雄虫的眼光也太高了吧?”

  陆琳却不这么认为,“这本来就是虫皇为中将举办的庆祝宴,如果不是中将,我连这个宴会都参加不了,而且少将这个位置也是中将升职空出来的,不然以我暂时的军功来看还得再等两年吧。”

  显然,陆琳少将已经忘了,如果没有顾淮的空降,他可能早就到这个位置了,但话也说的没错,军雌的庆功宴从来都是军部一手操办,由虫皇操办还是第一次,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谁。

  但是……

  特兰因看了看身处热闹中心的雄虫,又看了看端着酒杯目光黏在雄虫身上的陆琳,他懂了,陆琳少将跟他们这些幻想一下就自我满足的雌虫不一样。

  连边上的奥西和库里都看出来了。

  库里沉默着没说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奥西愤愤道:“这种宴会还不如不参加,除了我们,放眼望去全是雄虫,让我们来干什么?被那些雄虫使唤吗?”

  他们只不过是被顺便一起接过来的而已,还不如回家找自己的虫崽去呢。

  奥西忍住拔腿走虫得冲动,手指捏得一阵脆响。

  有时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奥西忽然感觉腿上一沉,低头一看,一只软萌的小虫崽正挂在他的腿上,扑闪着一双橙色大眼睛看着他,“雌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在看到舒禾的那一刻,库里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已经几个月了,他连雄虫的房间都还没有进去过,已经有了一个疑似雌君的西米·南迪,才走了一个菲丽安,现在可能马上又要多来个陆琳,还真是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他啊。

  奥西心里的郁气瞬间消散,把小雄虫抱起来笑得牙不见眼,温柔地问道:“崽崽,是谁带你来的?怎么自己乱跑呢?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嗓子里像是抹了层蜜,根本想不到这只雌虫上一分钟还在用要干仗的语气表达不满,硬是把身边几只雌虫给听愣了。

  舒禾开心地抱住许久未见的雌父,说:“是雄父送我来的,雄父说不能让这里这些坏叔叔欺负雌父,我得保护您,雄父还说了,奥格爷爷要晚点才到,军部的叔叔们也会来的,雌父别害怕,我不会让臭雄虫欺负你的。”

  软软糯糯的声音瞬间俘获了几只大老爷们,橘红色的头发和眼睛,加上得体的小西装,整个就上是发光的小恒星。

  特兰因搓搓手,凑上前向舒禾伸出罪恶之手:“奥西少校,您累了,我帮您抱抱吧。”

  “不用麻烦特兰因大尉了。”

  “别客气。”

  奥西拍开雌虫的手,不满地吼道:“喝你的酒去!”

  特兰因悻悻地收回手摸摸鼻子,切换自如,活该他能找到雄主。

  余光瞟到小虫崽趴在他雌父的肩头悄咪|咪偷看他,特兰因立马亮出一口大白牙,自以为笑得很和蔼,没想到吓得小虫崽咻的一下收回脑袋。

  特兰因:“……”

  直到晚宴舒缓典雅的音乐响起,帝国真正有权有势的虫才姗姗来迟,最让他们意想不到的还是南迪家族那位殿下。

  这位殿下可是连虫皇都不放在眼里的雄虫,嚣张傲慢,很少参与这些虚情假意的应酬。

  可这次,这位眼高于顶的殿下竟然来了,加上上次舒家举办的宴会,雄虫们纷纷猜测前线流露出关于顾淮和西米·南迪的风言风语估计是真的了,毕竟,亚修·南迪非常在乎自己这个雌虫弟弟,还得是亚修殿下,早就看出那荒星来的雄虫不简单,提前就让自己宠爱的雌弟去接近雄虫了,现在不仅手里有一个第五军团,恐怕第一军团迟早也要被他收入囊中。

  但不是所有虫都关注着这件事。

  安德斯对坐在旁边闭眼养神的老雄虫低声道:“其实塞德和亚修走在一起看着还挺不错的嘛,要不是卢森格兰,亚修的雌君应该就是塞德没差了,你说是不是?布鲁汀。”

  被点名的布鲁汀睁眼睨了眼保护在孙子身边军雌,开口道:“你认为他让塞德跟在亚修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雄虫身音低沉沙哑,说不出的威严与尊贵。

  安德斯:“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卢森格兰肚子里的蛔虫,但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没按什么好心,你还是警惕点吧。”

  听到他的话,布鲁汀不满地皱眉,“安德斯,你最近粗俗了不少,是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安德斯不以为然,挑挑眉,道:“是吗?”

  “那我还真找不到什么优雅的词来表达我的语气了,偶尔发现脱下那层贵族礼仪的皮好像还不赖,你会发现自己浑身轻松不少,看这个世界也会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布鲁汀:“是那只雄虫这样跟你说的?”

  “不说他,说说我最近的新发现。”安德斯眼底的笑意瞬间变得森然可怖,“我在第五星系的眼线传回消息,边缘星系发现大量雄虫失踪,负责虫害怕惩处隐瞒不报,虽然只是低等雄虫,但绑架雄虫的事件可是明目张胆地踩在帝国底线上,公然与雄虫叫板呐,作为雄保会元老你管不管?”

  “你都这样说了,我难道还能放着不管?”

  “那就好。”

  “哎~,可惜那一次没中。”安德斯往角落里看了一眼,话题跳跃得特别大,突然兴趣盎然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拖住虫皇?你让你家亚修再努努力,尽量在这段时间内和赛德弄个虫蛋出来呗,我家那几个算是靠不住了,但你家亚修可以啊,我仔细调查过了,虫皇根本没碰过赛德,放心。”

  他们所在的位置不仅隐蔽还视野好,布鲁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角落里一只军雌正抱着一只小雄虫崽味蛋糕,小虫崽吃得不亦乐乎,偶尔想起什么警惕地瞅瞅周围过往的雄虫,那肉乎乎的脸蛋倒是让虫看了想捏一把,不过——

  “你是怎么确定的?”

  “卢森格兰对雌虫有洁癖。”

  未尽之意两只雄虫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

  “虫皇对赛德看得很紧。”

  “怕什么,赛德手里的权力都要让他掏空了,现在他可没时间管赛德,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把握住?不然以亚修那性子,你们南迪家族真的要断在这一代了。”

  布鲁汀像是累了一般,又闭上眼睛,轻声道:“那就准备准备吧。”

  被算计了的两只虫正毫无察觉地拌嘴,亚修刚签订完一批几千万的机甲订单,赛德看得两眼发红,他酸溜溜地嫌弃道:“殿下,您到底是多缺钱啊?这种场合都不放弃谈生意,一分一毫的机会都不漏给那些中小企业,您晚上睡得安心吗?”

  亚修:“你说的中小企业是你吗?听说前段时间新起的一家机甲公司低价买了一堆刷了漆的破机甲给那些小家族,最后携款而逃,无影无踪,有小道消息说这家小企业是军部冒充的,就是为了把在前线报废的机甲卖出去收敛钱财,连让维修部修理一下都没有,军部的骂名因为这件事又上了一层楼,元帅,您晚上还睡得安心吗?”

  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机会当一回总裁的赛德:“……”

  还不是卢森格兰那个抠搜的老不死,把军权拿到手了又不发军费,连最有钱的奥格都穷得摸裤兜了,难道让他带着军部嗷嗷待哺的军雌们喝西北风啊?再说,要不是那些小家族贪小便宜,哪儿能让他给骗到了,不按时交税,害他们没钱,活该!

  但是我们骄傲的元帅是不会承认的。

  赛德下巴一扬,冷哼一声,硬气道:“都说了那是小道消息了,又不是真的,我为什么睡不着,那些没能力不要脸的虫也只会诬陷我们老实无辜的军雌罢了。”

  亚修:“有时候元帅的厚脸皮才让我叹服。”

  赛德可不敢真的对着上司兼金|主骂,在敢在心里逼逼一句:那是你没见识。

  暗中观察两虫的安德斯觉得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元帅,我家蛋蛋呢?”

  赛德:“付林,注意措辞,着里还有雄虫。也不是你家的,想虫蛋想疯了吧?”

  “我替我们第一军团的顾淮中将问问,不行吗?今天该我带了,虫蛋呢?”

  “他雌父哪儿呢。”

  付林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他没意思地转身走了,提醒了句:“虫皇在找你哦,马上就要过来了。”

  赛德想起来了,战争结束了,南迪家族被借出去的第五军团也该还回来了。

  他无语望天,尽管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回去面对虫皇那张老树皮啊。

  他向亚修行了一礼,执起雄虫的手,绅士地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亚修一惊,平静的脸上有那么一瞬慌乱,他反射性地环顾四周,想要抽回手,但被雌虫紧紧握住。

  雌虫这举动气得他咬牙切齿,不管虫皇有没有亲眼看到,但这大庭广众之下根本不担心传不到虫皇耳朵里去,雌虫这分明是在自讨苦吃,玩火自|焚!

  赛德起身对他笑了下,平时脸上的冷漠与威严一触即溃,他说:“希望这段时间的服务能让殿下满意,记得给个好评哦,服务到此结束,下次再见。”

  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不管周围虫如何惊讶与异样的眼光,赛德一转身,又是那个威严无比,沉稳可靠的帝国元帅,军靴踏响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觊觎帝国领土的敌军心上,令仇敌望而

  现在多么霸气威武,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折磨呢。

  沃特对奥格道:“你说元帅忍忍能少块肉啊?现在好了,谁都知道他觊觎亚修殿下的美貌了,今晚回去可就惨喽。”

  奥格:“通知一下皇宫里的眼线,今晚去帮元帅收一下尸,堂堂帝国元帅,死了要是没虫管,被别的种族知道了会笑话我们的。”

  洛里担忧地看向元帅视死如归的背影:“真不管吗?”

  付林:“管了啊,这不是叫虫去给元帅收尸了嘛。”

  洛里:“我的意思是,不叫虫救一下元帅吗?”

  奥格:“亲家不用担心,反正元帅平时也没少被打,比起为了救元帅暴露皇宫里的势力来,元帅被打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放心,虫皇暂时不会打死元帅的。”

  洛里:“……”

  是他平时关心元帅太少了,作为属下,真不应该。

  沃特看着雄虫急冲冲上楼的背影,笑眯眯道:“今晚估计不用叫虫给元帅收尸了,想到就他那样都能吊到一只貌美还多金的雄虫殿下,我的心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过。”

  奥格&付林:“谁说不是呢。”

  洛里:“……”

  而对于寻求帮助的亚修。

  布鲁汀直接抛给他一个选择题——

  “你是娶个雌君给我生个虫蛋?还是把赛德睡了给我生个虫蛋?只要你选一个,我保证虫皇以后不会在赛德身上留下伤痕。”

  但虫皇自己用什么药水消除伤痕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安德斯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兄弟牛逼啊!

  亚修愣住了,半晌,他有些痛苦道:“我会娶个雌君的,生虫蛋的事我勉强不来,您知道的,虫族的生育率低下,一辈子没有雄虫蛋都是常见的事。”

  布鲁汀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自己口是心非的孙子,“你确定?虫皇对赛德怎么样你自己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帮你镇住虫皇你也知道。”

  亚修低头沉默了大概一分多钟,而后才缓缓道:“我想让赛德给我生虫蛋。”

  “好,我知道了。”

  布鲁汀又闭上眼,不再说话。

  亚修抿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了。

  安德斯:“他都同意娶雌君了,我们就不用麻烦了嘛,还逼他干什么?”

  “他娶个不喜欢的雌君,一辈子都生不出雄虫崽,如果是赛德,那么我想,雄虫崽应该就不是问题了。”

  “你想得可真多。那你们家西米真的要嫁给顾淮吗?”

  布鲁汀:“如果他喜欢,那就嫁,南迪家会是他坚实的后盾。”

  第一百四十二章

  等顾淮突破重重包围找到舒凛时,那孙子正抱着老婆孩子笑得贼开心,如果忽视守在一边虎视眈眈的一群雌虫的话,那画面将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奥西,你想吃什么?我喂你。”

  奥西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他转眼看到雄虫身后那帮花枝招展的贵族雌虫,想了想,然后把舒禾放到一条手臂上抱着,拿过雄虫手上的叉子叉了块蛋糕递到他嘴边,干巴巴道:“雄主,我喂你。”

  舒凛感动的泪水差点顺着眼角留下,反手把蛋糕喂到他嘴里:“奥西,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有你是我的福气。”

  奥西寒毛立起,被他说的尴尬不已。

  顾淮走过去拉住舒凛,将刚才顺手从桌上摸过来的糖递给小虫崽,对奥西道:“少校长官,我把你雄主借走一下。”

  奥西忙不迭点头,他真不想在面对几十双充满各种敌意情绪的眼睛了,主要是一会吵起来了他骂不过。

  顾淮还没走出去就被小虫崽拉住手,舒禾扑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问:“顾淮叔叔,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呀?”

  相同的发色和眼睛,可真像个小太阳。

  顾淮笑着回答:“快了,弟弟出来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舒禾:“好耶,那等弟弟出来后能给我当媳妇儿吗?”

  顾淮脸上的笑意顿时四分五裂。

  “……”

  舒凛一把捂住脸,这傻孩子,太早暴露目的你可能连虫崽都见不到。

  舒禾可不知道这些成年虫心里在想什么,他天真无邪道:“雄父说了,要想不被雄保会逼婚就得自己找老婆,雄父还说了,顾淮叔叔虽然是个狗脾气,但脸长得好,克利斯叔叔也长得俊,虽然没有雌父俊,但生出来的雌虫弟弟一定会很好看的,所以要先下手为强,雄父又说,如果以后不能把弟弟拐回家就不让我回去了,他说,就算您再辛苦,生出来的弟弟以后还是我们家的,看您还怎么嚣张。”

  顾淮又重新笑了起来,他摸摸舒禾的头,说:“放心,叔叔以后不会让弟弟和你见面的。”

  舒禾皱起稚嫩的眉头,不高兴道:“为什么?我会对弟弟很好的,雄父说了,对自己媳妇儿不好的就不是男子汉。”

  顾淮淡笑不语,但舒凛却觉得自己的手臂要断了。

  奥西无措地看着自家虫崽,他真不知道雄主在他不知道地时候交了崽崽这些啊。

  无意中吃到瓜的虫:“……”

  也就是说,顾淮殿下家的残缺雌虫和舒凛殿下家的雄虫崽崽定亲了?这就是关系铁的好处,残疾雌虫崽以后都有了出处,但时,那颗虫蛋要是孵不出来的话,舒禾小雄子以后就要娶一颗蛋?

  虽然自己儿子把自己给出卖了,但舒凛很自豪儿子的勇气,竟然直接问到顾淮面前来了,他安慰自己受到打击的儿子,说:“儿子别怕,只要墙不倒,咱就往死里挖,明天爹爹就带你去翻顾淮叔叔家的墙,再不济咱们把弟弟给偷回来养,不怕娶不到,爹爹支持你。”

  舒禾攥起小拳头给自己加油,重重点头,“嗯!”

  被觊觎了虫崽的老父亲顾淮:“……你还要不要脸了。”

  舒凛:“为了儿媳妇儿,脸这种东西还重要吗?”

  奥西简直没眼看,抱着舒禾长腿一迈,走了。

  一人一虫眼神较量一番后,发现自己像个智障似的和对方“眉来眼去”,无趣地相互嫌弃了一眼,才施施然找虫皇去了。

  舒凛在虫皇身边呆的时间比较长,对他身边的势力比顾淮了解得多一些。

  “看到那边那几只活跃的雄虫没有?凯瑟、海托和卡利家族,他们是新晋贵族,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虫皇的线被拉扯上来的。”

  舒凛目光一转,指着虫皇身后沉默不语的几只雄虫,“看到佩修尼身边那几只以古伦老雄虫为首的没?那是力顶虫皇上位的另外几个家族,加上佩家,在主星上是一流世家。”

  “还有那一群,之前你见到过的安林家族、菲丽家族、库家,他们是当初跟随虫皇才保留到现在的二流世家,但菲利家族情况特殊,菲丽族长雌君的哥哥以前是虫皇的雌侍,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虫皇一直对他们不冷不热,直至菲丽安被接回皇宫虫皇才对他们热络起来,新晋的一流世家,现在要叫菲丽侯爵了。”

  顾淮:“也就是说,菲丽安是菲丽侯爵雌君哥哥的孩子,为什么要交给自己的弟弟偷偷养起来?”

  舒凛:“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司久卿还在调查当中。”

  他俩在这边自己说自己的,虫皇在那边洗脑其他的虫。

  等说的差不多了虫皇才停下,接了左恩递过来的酒,还没碰到嘴呢,就发现酒塔另一边隔离在外的两只落单雄虫。

  “看看,我光顾着和你们说话,都忘了给你们介绍顾淮中将了。”

  被点到名的顾淮淡定地理理衣服来到虫皇身边,微微弯腰向他问好,“哪里还需要您来介绍呢,如果不是您给我这个机会实现真正的自我,还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呢,在您这里,我可不是什么中将,我只是一只追随您的雄虫。”

  总之,明眼虫都看得出看来顾淮是效忠虫皇的,也就是说,再过不久,第一军团也会被陛下收入囊中,至于剩下的第三军团……

  了解内情的虫已经若有若无地向舒凛所在地看去了。

  虫皇对顾淮放低的态度很满意,他自己也想到不久的将来,帝国将真正是由他这个虫皇掌控的事实,心里暗喜不已,连对一向看不顺眼的赛德都染上了两分笑意,仿佛和自己雌君恩爱多年似的对他道:“辛苦你了,赛德,主要是我不放心把亚修的安全交由其他虫来守护,还是我这个舅舅比较爱操心,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左恩守着就好。”

  “谢陛下|体恤。”

  赛德刚坐下不久,然后又拍拍屁股毫不留恋地走了,他可不想坐在这里听虫皇吹嘘他的“宏图霸业”。

  临走时冲着顾淮挑挑眉,无声动了下嘴唇。

  顾淮随意移开视线,垂下眼帘,一会儿得找个时间去吧虫蛋带回来。

  赛德失落地感慨今晚又要回皇宫去,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啊,他更愿意留在军部,可虫皇疑心病太重,根本就不允许,烦!

  他都已经一条腿跨出大厅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门口的守卫赶紧冲进去查看情况,赛德翻了个白眼装听不见继续走,以他多年经验来看,肯定又是那些逼事儿多的雄虫毛病犯了。

  能走就赶紧走,否则他又要一晚上睡不了觉被拉去给那些雄虫当顾问,反正顾淮在这里,再怎么样那些雄虫也不敢跟他叫板。

  但是——

  “元帅!!虫皇叫您回去!”

  赛德:“……”

  卢森格兰个虫屎!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调转脚步,心里的怨气化为冲天的戾气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每一只虫,直到看到一只白发雄虫心不在焉地从他边上路过,赛德的怨气瞬间凝滞,在发现雄虫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后,赛德身上的戾气都可以成型了。

  在前面带路的雌虫侍卫被元帅周身的冷气冻得瑟瑟发抖,只当元帅是在生气竟然有虫胆大包天地陷害雄虫阁下。

  此时,二楼已经围了一大群虫,其中有尖锐的哭叫声,虫皇及一众雄虫被亲兵卫保护在中间,看到赛德的身影后围观的虫连忙给脸色冰冷的军雌让路。

  只见一只雄虫倒在亚雌怀中浑身抽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发红,肉眼可见的泛起小水泡,有的已经形成开始渗液糜烂。

  亚雌无助地抱着雄虫哭喊,在看见赛德后仿佛找到了支柱。

  “元帅,元帅,求您救救我雄主……呜,您救他,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

  赛德没有理会亚雌的哭喊,他看向站在两只虫身后的另一只军雌。

  军雌眼底眸色深沉淡漠,只是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冷眼旁观,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但是,他才是躺在亚雌怀里那只雄虫的雌君。

  赛德皱眉低喝道:“塔力!”

  军雌好似被惊醒一般,抬眸看到是赛德时,才低声回应:“是。”

  这时,虫皇的医疗队推着疗养舱赶来,塔力拿开亚雌抱紧雄虫的手臂,粗暴的把雄虫放进去,原本他是想用扔的,但被赛德警告似的盯着,他没太敢。

  赛德心累,他不仅要为下属的工资发愁,还要为下属乱扔雄主受不受罚发愁。

  他招来护卫队队长吩咐道:“立即封锁现场,任何虫不得离开,从后厨到前厅,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查,发现可疑的虫或物立刻来报。”

  接着又对站在虫群里看热闹的沃特等虫凉飕飕道:“站这儿干什么?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

  沃特笑咪|咪道:“我去排查今晚的来宾有没有问题。”

  付林:“上将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我去帮着他看。”

  奥格:“我去调监控。”

  洛里:“那我去排查防御系统是否有故障吧。”

  赛德目光一转,对准被保护在侍卫中间的顾淮:“顾淮中将就留下来安抚诸位雄虫阁下吧。”

  顾淮:“元帅,我比较适合打击虫,安慰的话我说不来,这个任务交给舒凛来做比较合适,我护送凯瑟家族去医院吧,他那边我能来负责。”

  正准备跟着一块去医院顺便跑路的舒凛:“……”

  顾淮你大爷的!

  赛德想了下,也好,就冲着刚才塔力扔约图·凯瑟那劲,他怕虫还没到医院就被塔力给半路掐死了。

  唉~,都是些不省心的属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抢救室里医生护士在进进出出,只有两只虫在门口等着。

  顾淮扭头看了眼旁边沉默了一路的军雌,如果不是舒凛早就告诉他,里面那雄虫是实验体,他都要怀疑那雄虫是不是虐待自己雌君,然后军雌不堪受辱决定下此杀手了。

  但顾淮观察了下雌虫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腕,并没有发现什么伤痕之类的痕迹,连淤青都没有。

  他收回视线,可能是在不容易发现的位置吧。

  塔力感受到雄虫投来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是约图这里需要能掌事的虫他才被一起放出来罢了,至于那只亚雌,现在应该被雄保会带走了吧。

  他一直跟在雄虫身边,他很肯定,没有什么可以的虫接近他,但要问雄虫有没有吃什么不对劲的食物……

  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雌侍一直杂七杂八喂他各种吃食,谁知道他吃了些什么?

  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一位亚雌医生走出来,他摘下口罩,对等在门口的两位军虫说:“以阁下目前的症状来看应该是病毒感染,到底是什么病毒我们现在还在匹配中,通过安全检验,我们已经为阁下注射了超级抗原,现在只要等抗原有没有效果了……雄虫阁下的免疫系统不知什么原因被破坏的非常严重,现在只能尽可能的修复,我们会尽快找出感染的病毒类型的。”

  雌虫医生脸色有些沉重,沉默片刻准备带上口罩回手术室,在他身后,雄虫被放在隔离病床里推出来,情况看着也没好到哪儿去,带着呼吸机,将本就不大的脸遮了一大半,原本清秀的脸上成片的水泡丘疹,还在渗着脓液,放在外面的手已经开始有掉落的碎肉,上面还有新敷的药。

  顾淮记得,刚才进去前还不是这样的,浓度被稀释了这么多倍的异病毒威力还这么凶猛,想象不到生化武器时代的病疫有多么恐怖。

  他出声阻拦亚雌:“医生,关于约图雄子的病情我想再多了解了解,我们进一步谈谈,怎么样?”

  ……

  等顾淮再次见到塔力时,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约图·凯瑟的病床边,顾淮觉得这只雌虫很奇怪,说他心系雄虫,但他又表现得很淡漠,说他不关心雄虫,但他无意识看向雄虫的眼神又不像那么回事儿。

  顾淮敲了敲门,打断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军雌。

  “塔力上校,约图雄子这里暂时就有你来照看了,有什么事就立即通知我,如果雄保会来找你,你让他们来找我就行了。”

  “是,顾淮中将。”

  顾淮走时,雌虫继续一动不动盯着雄虫,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他吩咐守在主星的眼线时刻盯紧这家医院的动向,如果不出意外,晚点会有情况。

  他驾着飞行器回到几个月不曾回过的家,停下飞行器熄了火,识别了别墅的密码锁,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

  这次出现的意外一定会提起虫皇的警惕,所有行动可能会暂时转入地下,想要在查到什么东西可就困难了,舒凛虽然取得了虫皇的信任却没能过多接触实验,不知道虫皇多久才会跟他提加入实验的事呢?

  别墅的管家系统会定时对别墅进行清扫打理,房间客厅完全没有离开了几个月的样子,路过一楼时顾淮连灯都没开,直径上了二楼卧室,打开灯,房间完全就是他离开前的模样,克利斯的玫瑰花已经风干了,被打理好放在一只花瓶里,正摆在书桌上,旁边还放着他离开的前一晚翻看的书。

  顾淮走过去摆弄了下花,有些泄愤地捏住花朵,可恶的雌虫,溜下星舰时也不通知他一声,害得他以为雌虫又被谁给逮去了。

  然后才觉得自己有些无聊,将被捏扁的花朵捏回圆形后洗澡去了,完全没注意卧室窗户边的异动。

  推开浴室门时顾淮的眸色凌厉了一瞬间,忽然又柔和下来。

  床上的雌虫面对浴室方向侧躺着,手臂撑着脑袋,很是霸道地占了他的被窝,金色的发丝在暖黄的灯光下仿佛在发光,深色的绿眸此刻温情如水,活脱脱一副勾引姿态。

  看到他出来后,雌虫欢快地朝他招招手,“雄主,您快过来,我有事跟您说。”

  见他一脸“我有惊喜给你看”的着急模样,顾淮后退斜靠在浴室门边,拒绝道:“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我怕被小妖精吸干精气。”

  克利斯显然没想到他得到的会是这么个回答,呆愣了一下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放下撑着头地手爬进被窝,嘀咕道:“不来就算了,我自己看。”

  看?看什么?

  见雌虫真的不打算爬出来再叫他了,顾淮只好自己过去。

  他来到床边坐下,照着大概是克利斯脑袋的位置轻轻拍了一下,说:“在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我这个雄主的位置了?对我连一点儿基本的耐心都不给了,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克利斯不满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推他,“雄主,不要坐在被子上,退开些。”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轻易得来的雄主就是不值钱,现在都开始嫌弃了。”顾淮差点让他一下给推出去,妥协地向后退,把被子从屁股下扒拉起来。

  还没等他坐稳,眼前突然闪,胸前一紧,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拖进被子里面了,一对熟悉的小锤锤泛着蓝光在眼前晃,还有一对小了许多,泛着淡淡的荧光绿的小锤锤在他胸口晃。

  顾淮:“……”

  他听到了两道微弱的呼吸声,是稚嫩的,柔弱,他的视力没有雌虫那么好,即使在黑暗的环境中依然能够看清两只小虫崽相互挤在一起呼呼大睡的情景,顾淮甚至忘了自己的精神力,只要他想,他可以很容易地证实自己的猜想,但是,他忘了。

  顾淮张张唇,喊道:“克利斯。”

  但不知是他的心跳生太剧烈了,还是他根本没有喊出声,总之,他耳边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已经愣住了,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做出什么反应。

  克利斯见他半天不懂,有些着急地拉过他的手小心地触碰虫崽柔嫩的肌肤,用虚音缓慢道:“雄主,崽崽破壳了,有两只。”

  碰到小虫崽时顾淮仿佛被烫了一下,他猛然“活过来”,也跟着用虚音问:“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我刚下星舰不久就接到消息了,正好赶上虫崽出来,哭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也不知道像谁,这么爱哭。”

  虽然是这样说,但语气里只有满足和欣喜。

  顾淮听着,脑海里自动呈现出那些画面,调笑道:“是啊,也不知道像谁,这么爱哭。”

  他可是看到过omage哄孩子的,让他们一众Alpha自愧不如,还不如让他们上战场开炮来得实在,他记得他们队里也就舒凛能当奶妈用用了。

  早知道他也跟着溜下星舰好了,克利斯自己哄两只虫崽得多辛苦啊。

  但他清楚,自己也只是想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了虫皇会盯着他以外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克利斯兴奋地凑近他,小声说:“雄主,您好好看看,两个崽崽都跟您长得很像,很漂亮,我好喜欢的,他们长大后一定会特别好看。”

  他已经高兴到忘记了顾淮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是看不清的,只顾着眉飞色舞向顾淮分享他的喜悦。

  顾淮就算看不到也被他强烈的感情给渲染了,他忍住了内心的悸动,可他阻止不了大脑内某些神经节的过分活跃,他抑制不住神经纤维上传导的冲动,他猛地捏住雌虫的后颈按向自己,想到某些后果,他只能克制地用额头抵住雌虫的,以此来保持他们之间不能再逾越的距离。

  “对不起,克利斯,对不起,你生崽崽的时候我没在身边,现在崽崽破壳了我也没在身边,我太不称职了,不论是伴侣的角色还是父亲的角色,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我很好哄的,雄主,您亲亲我我就不和您计较这些了。”

  顾淮没动。

  被暂时遗忘的事不可忽视地浮上心头,克利斯掩住紧张,故意放松语态道:“雄主,您已经好多天都没有亲我了,从您在战场上昏睡醒来后就再没有亲过我了,连亲密一点的举动也没有了,为什么?是我那里做得不好了吗?”

  “没有,是我不好,今天晚上喝的酒太多了,怕熏到你和宝宝……克利斯!”

  克利斯没打算听他的解释,找准时机伸长脖子往前够,但没得逞,只是亲到了顾淮的侧脸,气得他在对方脸上咬下重重的一嘴,最后却还咬空了。

  顾淮卡住他的下巴,避开他的眼睛,温声道:“别把虫崽给闹醒了,在虫崽面前还要亲亲,羞不羞?”

  说着,也不知道是哪只小虫崽还配合地哼哼了两声。

  手里雌虫的下巴还绷得很紧,顾淮顿了顿,又说:“想亲亲有的是机会,我今天喝多了嘴臭,以后一天一个亲亲好不好?”

  “雄主,您的借口真撇脚。”

  顾淮不说话默认了,他退出被子,从衣柜里找了件大衣和软毛毯,然后在雌虫疑惑的目光下帮他穿上衣服,再用毛毯把两只他还没看清楚样貌的小家伙包起来。

  “我送你们回军部宿舍,这两天库里也在,虫皇随时监视着我的动向,被他发现你的存在就不好了。”

  克利斯一听,眉头瞬间皱起,整张脸臭得不行,却也不敢吵,他甩开顾淮的手,抱着虫崽往床上躺,无赖道:“我还不容易带着刚破壳的虫崽爬窗户上来找您,您现在竟然要赶我们走,雄主果然是被宴会上的花花雌虫迷了眼,不要我和刚破壳的崽了。”

  顾淮手里拿着雌虫穿了一半的大衣,无奈解释道:“没有赶你们走,也没有其他雌虫,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这里暂时不安全,你们先呆在军部,好吗?”

  “不好,我今晚就要睡这里。”克利斯用手在被子上划出一道褶皱,说:“这是界限,大不了我们三个今晚不过线好了,反正我今晚就睡这里,崽崽也是。”

  顾淮看着占了大床二分之一的一大两小,迟疑道:“真不过线?”

  “不过线。”

  “真不走?”

  “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您是我雄主,您自己说过的,关于您的事,我可以做主。”

  “好吧。”顾淮把毛毯和大衣扔回衣柜内里,躺倒床的另一边,扭过头对他说:“明天要回去,知道吗?”

  克利斯闭眼睡觉,不说话。

  顾淮:“……”

  明天怎样都要把这三只送回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任谁睡到半夜被叫醒都会心情不好,但顾淮不会,他巴不得这段时间都避着克利斯走,所以后半夜接到通知时他片刻不停留,急冲冲就出了门。

  克利斯:这么反常,心里肯定有鬼!

  顾淮赶到医院时,企图潜入医院的虫已经自尽了。

  他一路赶到约图的病房,雌虫的尸体还摆在病房里的,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匕首,力道很重,匕首只剩一小截刀柄在外面,刀尖刺穿了雌虫的后背,扎的位置也很准,绝对一刀毙命,毫无搭救机会。

  塔力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如同一潭静滞的潭水,透着一股死沉的气息,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怎么回事?”

  守在病房外的军雌道:“十五分钟前我们换班的时候,约图雄子的病房里突然发出打斗声,等我们冲进去时,可疑者已经躺在这里了。”

  “监控呢?”

  “禀报中将,这层楼的监控坏了,连约图雄子病房的防护系统也故障了,我们想进来时被拦在了外面,还好有塔力上校在,约图雄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顾淮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塔力,“上校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塔力眼珠一动,平静开口道:“我在这里守着雄主,要睡着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动响,随后这只雌虫就出现了,他好像没料到我在这里一样,突然朝我发起攻击,打斗声太大引起了外面巡视队地注意,眼看他们要破门而入又摆脱不了我他便自杀了,我没拦住。”

  “好,上校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临走时塔力看了雄虫一眼,这只雄虫与其他的不一样,他根本不会像其他雄虫那样看见尸体大惊吓得吼大叫,甚至还翻起尸体的手仔细观察,好像死尸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这就是上过战场的雄虫吗?

  塔力收回目光,转道走向约图的房间,对其他军雌投来的眼光视而不见。

  顾淮站起身脱下手套对门口的军雌招手,“不用尸检了,直接运走。”

  队长迟疑地问:“中将,不追查凶手的目的和来源了吗?”

  “目的?”顾淮看向他,说:“这么明显的目的还看不出来?不就是来杀约图雄子的吗?”

  “可是……”

  “按我说的做,有什么事再向我禀报。”

  “是。”

  这层楼启用了临时防御系统,一切迅速回复如初。

  顾淮出了医院,架着飞行器赶往军部。

  在穿过一片森林时,顾淮停下了飞行器,这个位置能短暂地避开主星上巡视的监控,他靠在椅背上耐心地等着,在这一轮巡视离开的下一秒,他的车窗被敲响了。

  他放下车窗看向来虫,惊讶瞬间占据原本平静的面庞。

  “你怎么在这里!?”

  “雄主,您还是快点开门让我进去吧,下一轮巡视快要来了。”

  顾淮打开飞行器的门让他进来,皱眉看向应该在别墅抱着虫崽睡觉的雌虫不悦道:“说说,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雌虫理所当然道:“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呗,都是执行任务的虫了,您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就您能来我不能来?”

  说着,克利斯拿出一只银色小箱子,开锁后里面放着一只药剂,看那简单敷衍的包装,依旧是个三无产品。

  “喏,这就是那只虫手上拿到的东西,应该是准备给约图注射的,被我们的虫从他身上找到的。”

  “塔力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虫崽呢?”

  “送到中将那里去了。”

  “雄主。”克利斯叫了他一声,又翻出另一只箱子,说:“您要做好准备,刚才那只药剂被取了一些出来,为了不让虫发现端倪,所以我们又往里面兑了些水,如果虫皇执意要检查的话,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好。”

  顾淮知道,出了这片森林就会一直暴露在虫皇的眼皮底下,他需要药剂不离手,只要虫皇担心暴露,那么找上他的几率非常大,指不定要检查一番。

  等到下一轮巡视结束,克利斯趁机下了飞行器隐匿起来。

  顾淮一路畅通无阻地飞到军部跟赛德交个差,他明显可以感受到,就在他进赛德办公室后外面有眼线在偷听。

  顾淮放出精神力去查看,一边一眼一板道:“从我刚才查探的情况来看,那只对约图雄子下手的雌虫可能是因爱生恨。”

  赛德嘴角一抽:“怎么说?”

  真是的,造个谣都造得这么不省心,雌虫因爱生恨刺杀雄虫?什么东西?

  顾淮可不管这些,他只要让这些谣言传进虫皇的耳朵里,让他知道自己在说谎就行了。

  “我仔细观察了下杀手的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有轻微的畸形弯曲,且有粗糙的老茧,有这种现象的,要么是手艺工,要么是军雌,还有可能是医生,派去调查约图雄子的虫发现雄子近期遇到了一只比较激进的雌虫,有被强迫的先兆,正好是一只雌虫医生。而那个杀手,他自杀时扎的心脏位置非常准确,绝对是一刀下去没有抢救机会的那种,一般是医生对心脏的构造和位置更清楚,最后,那只雌虫可能是担心一招不成再来第二次,所以兜里揣着高浓度大剂量的镇定药,这些在外面的一般药店根本买不到,他还特意用了无菌包装,包装袋上还打了个非常整齐漂亮的外科结。这些是一个大老粗的军雌会的吗?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赛德:“……”

  好吧,编得还挺像样的,但军雌绝不是大老粗。

  “行,我知道了,只要约图雄子没事就好,你先回去吧。”

  “是。”

  顾淮打开门,蹲在外面偷听的虫也不见了,他目不斜视地离开元帅办公室。

  离开元帅办公室后,顾淮再次去医院看了眼约图·凯瑟,雄虫还没有醒,但身上的发病症状已经被暂时控制住了,而守在一旁的雌虫倒没了先前的淡然,只是两眼愣怔地看着雄虫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连进门的顾淮都没注意到。

  顾淮出了约图的病房,他招来一个亚雌护士:“给塔力雌君检查一下神经域的状况。”

  他觉得雌虫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正常,虽然军部都会定期检查,但总会有些许遗漏。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安排。”

  顾淮颔首,又道:“如果约图雄子醒了必须第一时间联系我,并且是首先联系我。”

  这一次护士有些迟疑,小声道:“可是……虫皇陛下专门派虫来通知我们,要求我们及时将约图阁下的情况传上去。”

  “按我说的做,有什么事我担着,虫皇陛下既然把约图雄子的事交由我全权负责,我自然要尽心尽力,虫皇那里有我交代,你们执行就行。”

  “是。”

  虽然雄虫全程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亚雌就是觉得自己质疑雄虫后雄虫生气了,他此刻也顾不得向谁交代,赶紧应下,生怕惹雄虫更生气他没好果子吃。

  等顾淮回到别墅时天都快亮了,床上还有那两小一大躺过地痕迹,现在床上空空如也,倒有点人走茶凉的意思,他心里微微有丝别样情绪,机械地脱去军装外套埋在床上又睡了两个小时。

  不知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说人在睡觉时一分钟可能会是半小时,也可能是三十秒,反正对顾淮来说,现在的一分钟最多就一秒,他明明才闭上眼睛就闹钟叫醒了,这床上分明就还有克利斯和虫崽的味道。

  由于间接受到某些雌虫的影响,顾淮今天起床的怨念大了不少,他先给付林中将发了条消息,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收拾自己,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也是要起的,这该上的班还是要上的。

  等到了军部例行开会时顾淮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被押在晚宴大厅里的库里还没有被放出来,这还是他看到“孤零零”的奥西和特兰因时才想起来的。

  本应该是四虫坐在一起的位置,现在只有两只虫,很巧的是,缺席的那两只虫都跟他有着特殊关系,所以当开会的虫看到带着隔离口罩的顾淮进来的一瞬间,眼神都有些微妙的变化,尤其是想到之前还有个编号变灰的大尉后,眼神更有些难以言说了。

  看来这位新晋的顾淮中将身上是存在着某种“克雌”霉气的,否则那三位怎么说?

  大多数雌虫都兴致缺缺的这样想道,因此倒劝退了对顾淮存在某种想法的一些虫。

  面对雌虫们的各种目光,顾淮面不改色的坐到自己位置上,再给舒凛顾问发了一条消息,希望库里能在剩下的十五分钟内赶过来吧,他是真不知道,他以为军部的虫都会被元帅一起给赎回来。

  所幸,库里在会议开始的前两分钟赶到了,他做到位置上后才小心抬头看了眼坐在前面的顾淮,由于坐在他和雄虫之间的雌虫肩背宽阔,他连雄虫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想到虫皇的某些命令,他淡下神色,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没入眼底不见,昨天被意外打乱的计划必须尽早实施,否则,不要说虫皇怪罪,就连他自己这次的精神暴动期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顶着付林一脸怨念和不舍,顾淮还是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中将,早上好,我来接两只小家伙的,昨晚麻烦您了。”

  付林将在他办公桌上乱爬的两只小虫崽一手一个抱到怀里,对顾淮笑得僵硬勉强:“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雌虫就是负责带虫崽的,再说,克利斯就像我的亲生虫崽一样,他的崽崽就是我的孙子,现在克利斯不在,照顾他们就是我的职责。”

  你一只雄虫,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什么虫崽呢,付林非常愿意为他效劳。

  可能是嗅到了雄父的气味,两只睡饱了活力四射的虫崽短腿蹬着付林,短胳膊伸向新鲜出炉的雄父——要抱抱。

  但这些都被他们亲爱的付林爷爷无情镇压。

  看到自己昨晚哄了那么久的小虫崽转眼就要抛弃他奔向雄虫的怀抱,付林微微心酸嫉妒,笑得善解人意:“顾淮中将刚从前线回来,肯定还有许多公务要忙,您先回去吧,崽崽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保证你下次来看时白白胖胖跟克利斯一样壮,放心吧。”

  这话的意思是短时间是不会把虫崽还给他咯。

  “我家这两个比较特殊,被迫早产,需要我的精神力时刻温养着,就不劳烦中将了。”

  顾淮把手伸向两只虫崽,虫崽稚嫩的爪钩牢牢钩住他的袖子,还试图往上面爬,嘴里一刻不停地咿咿呀呀叫唤着,口水顺着滴到了顾淮手上。

  顾淮:“……”

  倒不是说他嫌弃自己的崽,主要是两只金发绿眼的小家伙顶着和他有些像的小脸流口水,他看着很怪异啊。

  看出雄虫脸上地僵硬,付林心情大好,他将两只虫崽拦在一条手臂里,很熟练地从抽纸里抽出一张纸抹掉虫崽下巴上的口水,状似苦恼道:“哎~,虫崽还小就是有这点不好,啥也不懂只会傻兮兮地流口水,睡觉流,吃饭流,昨晚还挂了一晚上的鼻涕,要经常注意着,不然又会把衣服弄脏。”

  只要雄虫嫌弃麻烦了,他就接下照顾虫崽的“重担”。

  顾淮木楞地点点头,虚心受教:“嗯,好。”

  付林见他的手还没收回去,不信邪道:“晚上还容易尿床,经常哭闹,也容易饿,还喜欢乱爬。”

  “嗯,好的,我会注意这些的。”

  付林:“……虫崽的奶不能烫了也不能冷了,尿片要定时换,衣服要洗了拿去灭菌,不能让虫崽爬到很高的地方,不能让他们接触到坚硬或尖锐的物体,还要定时送去体检。”

  顾淮:“好的,这些我记住了。”

  付林中将作为过来虫,当然对这些比较了解,这都是在传授他经验,虫崽们能有这么负责的爷爷也是非常幸运的。

  付林:“……”

  你作为雄虫的矜贵呢?好歹有点雄虫的懒惰在身上好不好?

  他不情不愿地把两只崽往前面递,虫崽兴奋地爬上自己雄父的手臂,一点儿也不犹豫,看得付林更心酸了。

  顾淮看着自己的两个崽,扑闪着和他们雌父相似的大眼睛,只不过颜色要相较淡一点,都傻傻地看着自己,手舞足蹈地扑腾着。

  他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条放在桌面上,把虫崽凑到纸条边,“乖,抓一张。”

  看得付林一阵迷惑,小虫崽哪听得懂这些?

  但小虫崽对什么都存在好奇。

  在他们一虫抓一张准备去抢对方的那一张时,顾淮将他们分开了,摊开他们爪里的纸条,雌虫崽手里的纸条上遒劲有力的写着“顾遇”两个字,雄虫崽手里的写着“顾灼”。

  顾淮对付林认真道:“中将,雌虫崽崽以后就叫顾遇,雄虫崽崽叫顾灼,您觉得怎么样?”

  付林一愣,心里热意淌过,眼前这只雄虫表达的意思似乎也很明确,他们因为克利斯而认识,他也会像克利斯一样将他当长辈尊敬。

  “好多时候都忘了,遇见本就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词,它可以是默不作声,也可以是热烈炫目,很好听的名字,你是克利斯的幸运。”

  顾淮抓住顾灼往嘴里放纸条的手,垂眸低声道:“我不是他的幸运,那存在不定性,我是他的必然选择。”

  他更喜欢其他虫这样说。

  “非常抱歉占用您这么长时间,如果您想他们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中将,回见。”

  “回见。”

  付林还没有从雄虫对克利斯的占有欲中醒来,等他清醒时,雄虫已经抱着虫崽走了,他连挽留虫崽的机会都没有了,狡诈的雄虫!

  此时,还停留在第一军团办公场所外的军雌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整个军部唯一一只雄虫,也就是他们第一军团的顾淮中将,那冷艳禁欲的大美虫怀里正趴着两只软乎乎的虫崽,一边一个,小脑袋在雄虫的肩头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那发色,那眼睛,那长相,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虫崽。

  但,这本不该出现在雄虫身上的温柔和雌性光辉狠狠地“戳瞎”他们的眼睛,温柔细致与铁血冷艳,两种气质相碰撞,简直摄魂心魄。

  总之,陆琳的眼睛是看直了。

  直到雄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眼神,副官在他身边砸吧砸吧嘴道:“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中将的虫崽都出来了,除了两位大尉一位身亡一位是意外,现在好像就只有库里少校一位雌侍啊,这么优秀的雄虫却只有一位雌侍,库里大尉太幸福了吧,不知道中将现在挑雌虫的要求是什么呢?”

  听到副官的话,陆琳猛然想起一只被遗忘已久的雌虫,最开始他不是没羡慕过雄虫对克利斯的宠爱,他也向雄虫示好过,但没被回应。

  可有些虫仿佛天生就要被羡慕一样,即使不在了依然活在雄虫的心里,纵然库里现在是雄虫的唯一雌侍,但自从克利斯走后,雄虫再也没对哪只雌虫表达过那么直白热烈的爱意,就连雌虫诞下的虫蛋也不愿交由他虫之手。

  这么一想,他更加彷徨不定了,进一步怕得不偿失让雄虫更加厌烦,放弃,他又舍不得。

  引虫烦恼,让虫难以抉择的雄虫顾淮,现在正被一只雌虫按在门板上威胁。

  “雄主,这么值得高兴难以消化的事您难道就让我这么憋着?我需要一个发泄口。”

  “没事,现在消化不了就放在一边,自己找个地方去慢慢消化。”

  顾淮一进门就被某只守在这里的雌虫压在门板上,两只眼兴奋得泛光,连着右耳垂上的耳钉都在发光,直直盯着他,和怀里犯傻的虫崽有得一拼,看来克利斯提前从付林那里得到消息了。

  克利斯看着他脸上碍眼的口罩焦躁得慌,忍无可忍地对着Alpha眼睛一顿猛亲。

  这是他的必然选择,所以是属于他的,他喜欢这个选择。

  顾淮闭上眼,等雌虫躁动的心稍稍平静了才推推他,“压到虫崽了。”

  “哦。”

  克利斯不舍地退开。

  两只虫崽不哭不闹,已经高兴得忘乎所以,一会摸摸雌父,一会抱抱雄父,口水流了一脸。

  顾淮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军装上的深色水迹。

  “……”

  克利斯接过虫崽,丝毫不嫌弃地用袖子擦掉他们脸上的口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雄主,我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就借用一下您的办公室呗,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您办公的,我会和崽崽乖乖呆在休息室里,好不好?”

  没有地方可去?

  那肯定是骗虫的,但是克利斯有持无恐,他现在就是恃宠而骄。

  “今天可以,以后的看情况,你现在就带着崽崽去房间里休息吧,你的雄主要开始上班给你们三个挣生活费了。”

  雄虫那疑似先天残缺的虫蛋终于破壳了,消息一出,火速传遍第一军团,一个上午,顾淮的直属部下各个打着各种理由凑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进来眼睛就开始地毯式搜寻,除了里面的休息室,顾淮的办公区翻烂了也没看到虫崽的一根毛儿,为此,更是想尽办法多留一会,左言右顾,能拖则拖。

  “咚——咚——咚——”

  “进。”

  顾淮一抬头,看见刚出去不久的西米又回来了,“怎么?又有什么事?如果是外面哪张桌子的腿坏了这种事就没必要来找我了。”

  西米尬尴地笑了笑往旁边让开,露出挡住的虫来。

  “沃特上将有事找您。”

  顾淮面色不变道:“上将,您请说。”

  沃特搓搓手,笑眯眯道:“哎呀,顾淮中将不要这么冷漠嘛,我作为第一军团的团长,来团里巡视兼关心下属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你……”

  “一边去,罗里吧嗦,还有完没完了?”

  沃特被赛德一脚踹到一边去,他理理军装双手背在背后,如同巡视自己领土一般走进来,“嗯,上班时间没有开小差,工作态度认真,不错不错,你继续,我们就看看。”

  说完,就在顾淮办公室里转了起来。

  沃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门外的奥格也拉了进来。

  奥格:“元帅让我们第三军团多向第一军团学习学习,你继续。”

  “小淮。”洛里不好意思地走出来,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是被硬拉来的,万一雄虫对他们动手了,还能让他这个雌父在前面挡一挡,“我是被抽中过来学习的。”

  相比上了年纪的军雌们,小年轻的奥西就比较诚实了,他抱着舒禾走进来,面色镇定道:“我是被拉来学习怎么生双胞胎的,他们说最好是一雄一雌。”

  最诚实的舒禾:“我要看弟弟!”

  此话一出,顾淮瞬间感觉身上多了几火热的道目光。

  顾淮:“……”

  门外突然传来西米的声音:“咦?付林中将,您怎么走了?上将他们都在啊。”

  顾淮:“……”

  当他这里是动物园呢?还组团来,当门票打折呢?

  当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时,克利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面对几张“和善”的脸,他真的放心不下来。

  “弟弟~”

  小虫崽和小虫崽才是最玩得来的,舒禾看到两只小虫崽时,从奥西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床边,在克利斯的帮助下终于翻上了床,目光在两只相似的虫崽之间徘徊,片刻后抱住傻笑的顾遇,在他流着口水的嘴巴上啵儿了一个,还是带响声的,“媳妇儿~”

  顾淮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克利斯直接懵了。

  赛德:“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沃特:“小顾灼也很好啊,对雌君有没有什么要求?正好,我朋友家有只刚出生的小雌虫,有没有兴趣?”

  话都说不清的顾灼傻笑着拍手:“啊~”

  顾淮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水了。

  奥格握住洛里和付林的手,客气道:“亲家,咱们找个时间商量商量宴会上的菜品吧,宴会就定在明晚怎么样?”

  奥西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怪异

  自上次刺杀事件过后,约图·凯瑟在医院安然无恙的过了几天,在院长的殷切期盼下终于苏醒了。

  顾淮接到消息后放下手中事务第一时间赶往医院,他的飞行器刚停下,尾巴后面就出现了雄保会的飞行器,他一手将两只虫崽抱在手中,另一手关上车门,对在雌虫簇拥下下飞行器的季康闫和舒博文打招呼。

  “两位会长,好巧啊,你们也来关心约图雄子?”

  季康闫目光落在雄虫手臂上一雄一雌的两只虫崽上,点点头:“陛下关心约图雄子的身体情况,派我们来看看,顺便来履行一些雄保会的职责。”

  而后话音一转,“听说殿下的虫蛋已经破壳几天了,由于您事务繁忙,雄保会一直找不到时间上门为您的雄子做检查,今天正好遇到,一会儿一起去雄保会把事办了,您觉得怎么样?”

  在他说话期间,舒博文已经上前将两只小家伙抱在手里了,一会儿鼻子蹭蹭这个,一会儿亲亲那个,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柔气质将他们三与其他隔离开自成一派,在他身后站着两只亚雌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抱不动或累了,当然,不除外看到两只幼崽雌性泛滥想要上手的可能。

  顾淮:“当然可以,只是需要麻烦雄父帮我暂时照看一下,下班了我再来您这儿接他俩回去。”

  舒博文:“当然好啊,你就算把遇遇和灼灼一直放在我这里也没问题。是不是呀?遇遇,灼灼,来,叫爷爷~”

  然而,两只破壳没几天的虫崽只知道拍手傻笑,军部的雌虫们已经习惯了他们顾淮中将总是抱着两只破坏他形象的幼崽,整天只知道憨笑,很少哭,也不知道像谁。因为在大多数军雌印象中,无论是顾淮还是克利斯都是非常冷漠的虫,沉下脸来会冻死虫的那种。

  顾淮转头对季康闫提了下嘴角,道:“会长,我军务繁忙便我先进去吧,正好,您可以趁现在收集一下顾灼的基本信息,我会发到雄父的光脑上,等你们填完了我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我只是看一眼约图雄子的情况,不多做停留,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听从虫皇命令前来的季康闫自然不同意:“调查先放一边,雄子阁下的身体情况要紧,虫皇非常担心约图阁下,所以我们……”

  “诶,老季,虫皇只是想了解雄子的恢复状况,反正都已经过这么多天了,再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呢?小淮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要是他的事情没办好,那群军雌又要说我们雄虫没能力了,让他先去吧。”

  舒博文几句话便将这事联系到雄虫与军雌政权的对立面上,季康闫想到虫皇对唯一的雄虫中将觊觎的厚望,沉默片刻后还是同意了。

  “那就先谢过会长的谅解了。”

  顾淮嘴角比刚才提得更高了些,只不过他依旧锋利冰冷的目光让他的谢意看起来很是敷衍,但顾淮可不管这些,他长腿一跨很快便消失在了其他虫的视线中。

  顾淮到时约图·凯瑟是醒着的,氧气罩已经被取下来了,一手搭在病床的护栏上,之前脸上的脓疮、破溃大部分已经结了厚痂,情况看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顾淮沉吟,除了那支被劫下来的药剂,约图只用过医院的超级抗原,其他对症治疗的常规用药裴格力看了也说没什么问题,光是他从星网上和其他虫的解释那里来看,处理异病毒可见是非常棘手的问题,死亡率到达87.9%,就上次约图发作的临时情况来说,稀释过的异病毒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传播性基本为零了。

  在免疫系统损坏得严重的情况下约图都活了下来,也不排除虫皇避开了眼线给他用药的可能,可虫皇那么警惕的性子,他更愿意相信是以前留在约图·凯瑟身体里的药或超级抗原起作用了。

  “顾淮殿下,您来了?”

  院长急急忙忙跑着过来,刚才照顾约图雄子的护士告诉他,雄虫殿下已经站在门口很久了,脸色也不是那么友善,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两只雄虫在他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紧张地搓搓手,恭敬道:“殿下,您站在这里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因为身高原因,顾淮瞟了一眼他地中海上的几根毛,因为被汗水打湿而露出了反光的头皮,他想,以后还是少熬点夜吧,克利斯喜欢他的脸和气质,工作是短暂的,但伴侣是一辈子的,不值当。

  顾淮推门进去,将想要跟进来的院长关在了门外。

  进去后他才发现,原来约图不是因为闲才把手搭在护栏上的,那仿佛要被护栏折断的细腕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有手背上刚结痂不久,又因为拉扯而裂开的破溃流下带淡黄色渗液的血,都诉说着雄子想要爬起来的强烈愿望。

  看到顾淮出现的一瞬间,雄虫瞳孔一缩,伴着随之而来的惊疑,使他手上泄了力又躺回床上,即使他根本没能离开床面多远。

  顾淮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微微挑眉,有些玩味地看着雄虫,他有些好奇虫皇是怎么在私底下向这些实验品宣传他的了。

  恐惧?

  “约图雄子,你好,宴会上虫皇陛下向你们介绍过我,您应该认识,那么我也不必多做解释了,看你刚才的情况……你是想起来吗?”

  约图·凯瑟有些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不做反应。

  “你不用害怕,你的雌君现在也不在这里,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就算再防备也没用。”

  顾淮注意到雄虫的手指紧张地捏住了被子,眼神有些飘忽,他接着道:“我只是替虫皇陛下过来关心一下你。”

  雄虫没反应。

  “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没看到塔力雌君,本来还想问问他你这几天的情况呢,刚才看到了季会长,应该是被雄保会叫过去了吧?”

  他看着约图发力泛白的手指,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见你的雌君?”

  这个问题一出口,顾淮就已经确定了,他无视雄虫的抗拒,继续精神力窥探他的情绪,“你在担心他。”

  “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还看着他承受神经暴动的痛苦而置之不理呢?前几天的检查结果显示,塔力雌君的精神域即将面临崩溃的危险。”

  雄虫猛然看向他,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下颌绷得很紧,眼里是慌乱、害怕、疑惑等等纠缠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顾淮拖了把凳子在病床边坐下:“我帮你把你的雌君叫回来?”

  雄虫迟疑地点点头,顾淮让心惊胆战等在门口的院长把塔力找来。

  “能说话了吗?”

  雄虫发出虚弱嘶哑的声音:“能。”

  然后两虫陷入相对无言的状态,直到塔力回来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安静。

  沉闷的军雌在看到雄虫的那一刻显得有些呆愣,左手臂里抱着一束百合花,右手拿着一个淡绿色透明渐变玻璃花瓶,与军雌表现出来的低沉有些格格不入,他木了一会儿才向雄虫问好。

  塔力向顾淮行了个军礼,顾淮点点头给他让路。

  在塔力转身摆弄花时,约图的目光担忧地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顾淮淡淡移开眼,心道:两个锯嘴葫芦。

  等塔力回过身来时,约图早就收回了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看这两虫的阵势,顾淮以为他俩都得这样保持一会儿呢,没想到一直沉默的约图突然说话了。

  “顾淮中将,您刚才说过雄保来了吧?”

  “是。”

  “那您顺便把塔力带回军部吧,我这次住院恐怕要花不少钱,一会儿我让雄保会把伯尼斯放出来,这里有他照顾,家里也还有达瑟雷他们,不缺照顾我的虫,倒是塔力这几天旷工,我因此损失不少钱,现在他要去补回来。”

  塔力眼里的光越来越暗,直至消失不见,从头到尾沉默寡言,仿佛雄虫刚才说的不是他。

  他懂,雄虫就是不想看到自己,主星的新晋贵族,再怎么付点医药费的钱还是有的,加上雄虫优待,费用基本上被雄保会报销,根本花不了什么钱,这么拙劣的谎言,可不就是不想看见他吗,谁都可以来,唯独他不行。

  顾淮没有说话,塔力以为他是嫌麻烦,低声道:“中将,我可以自己去军部的,不用麻烦您了。”

  还没等顾淮说话,约图便先发表不满了:“让你去你就去,谁知道你半路为了偷懒会不会跑,有顾淮中将看着我比较放心。”

  “我脖子上带的有抑能环,我不会偷懒的。”

  听到他的顶嘴,约图气得用手狠狠排在被子上,怒道:“所以我只是晕了几天你就野了吗!?现在都已经会顶嘴了,还不知道以后会做出怎样过分的事呢?我的话你到到底还听不听了!?”

  塔力动动唇没再说话,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雄虫心里的印象很不好,所以雄虫这样说很正常,没什么的,不要太过在意,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并且他之前也有过伤害雄虫的冲动,作为不合格的雌君,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顾淮:“塔力上校,走吧,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忙,现在先送你去军部。”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雌虫沉默地跟在后面,他怕再呆一会儿约图·凯瑟就要把护栏给拆了。

  他出门正好遇到等不及上来的季康闫他们,季康闫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两眼就进病房了。

  顾淮摸了摸那两只冲他伸手的虫崽的小脑袋,“乖乖呆在爷爷身边,雄父一会儿就来接你们。”

  舒博文一手一个捞紧他们,对顾淮小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虫皇发通讯来让我们赶紧上来,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先向虫皇服个软再说。”

  “嗯,好的雄父,我知道了。”

  看着顾淮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舒博文才转身进了病房。

  季康闫问了一些关心雄虫身体的话,雄虫静静地躺在床上,眼里像一潭死水,泛不起涟漪,好像失了生气,时不时回答一句,在听到虫崽的叫唤时,转头目光定定地落在两只虫崽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康闫本来还想再多问一些,但雄虫打断了他的话。

  “季会长,您回去告诉虫皇陛下我一切都好就行了。”

  见雄虫不欲再说话,季康闫才点点头,“由于您的雌君保护不力,此前因需要照顾您才延缓责罚,现在我们……”

  “不用了,他赚钱去了,他这几天旷工我非常不高兴,所以让他滚回军部了,责罚就免了,我要的是财富,把伯尼斯也放出来吧,他比较细心。”

  “好吧,您的雌侍一会儿就到。”

  直到病房空了,约图才偏头看向床头的百合,他很想放在手里,闻闻它的香味。

  雄保会的办事速度果然快,伯尼斯哭喊着扑到约图的病床前,约图烦躁地皱眉避开,不悦道:“闭嘴。”

  亚雌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安静了一会儿,看到床头插得死丑的百合花,嫌弃道:“雄主,这百合花插的太难看了,花瓶也素,我给您换成马蹄莲吧。”

  说着就把手伸向花瓶,床上传来一声警告。

  “别动。”

  伯尼斯倏然僵住。

  约图嘴里碎碎念道:“除了我谁也不许动。”

  除了我,谁也不能动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窥视

  做回军医本职的裴格力右手竖起三指向天发誓:“顾淮中将,我裴格力用我一百六十多年的名誉以及成就发誓,经反复观察研究,F003试剂检测传染性为0.00001%,异病毒衍生新型病毒F003Ct值为75,多次检验验证及鉴定,该病毒不具备传染性,可解除隔离。”

  顾淮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克利斯那次生产过后身体免疫太过低下,营养也补不上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有,崽崽刚出生,抵抗力及各项功能都弱,所以我这不是害怕嘛……这疫苗真的有用吗?”

  裴格力顿时沉下脸来,指向门外:“滚,既然不信任我就找你信任的虫去,我裴格力不干了。”

  顾淮被推向门外,他口中任喋喋不休问道:“裴格力,裴主任,裴大美虫,这东西真的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我不是不信任您,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如果有不良反应我该怎么应对?克利斯能受得了这些吗?”

  裴格力“砰”的一声把门甩在他脸上,以此回答他所有问题。

  顾淮摸摸自己逃过一劫的鼻子,要不是他躲得快肯定就破相了,这更年期的雌虫真是杀人诛心,哪天克利斯要是不爱了,罪魁祸首绝对有他一份。

  他感觉手腕上的光脑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收到的消息,随后,神情不变地抬起头来看向工作室的门……

  “咚——咚——咚——”

  裴格力滴试剂的手一抖,险些滴到底下的加热台上去,他语气不好道:“谁?”

  “那个……裴主任,您……开个门呗。”

  “你怎么还没走!?”

  听到雄虫的声音,裴格力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嗡地燃了起来,臭着一张脸道:“我裴格力没能力,达不到雄虫殿下您的要求,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再见!”

  “那什么,这次不是我要找您,舒凛让我问问,你这疫苗能不能改成口服的,最好还是甜的,能做成巧克力豆更好。”

  “咔擦——”

  裴格力手中胶头滴管玻璃段被一把碾成齑粉,手指收缩捏紧发出脆响声,几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你们这是在侮辱我。”

  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雌虫气冲冲地站到他面前,气场瞬间两米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淮,严肃道——

  “我,裴格力,以优秀生荣誉毕业于中央医科大学,帝国排名第一的医学院校,几百年来从未被其他超越,毕业后在专业领域苦心钻研,小有建树,在医学界也算得上是有名气的虫,学生遍布五大星系,问一句也是让虫想得起来的虫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当我这里是糖果店吗?批发要不要?要不,我让开,让你俩来做得了,怎么样?两位殿下意下如何?”

  顾淮一哽:“不用了不用了,您来就好,我俩其实就是一天闲的没事干找找存在感,你别放在心上,我现在就帮您去教训舒凛,您继续,回见,回见。”

  雄虫的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裴格力不屑地切了一声,雄虫就是不能太惯着了,不然他能在你头上放火。

  这一幕,无意间落在了一个实习生的眼中,他目瞪口呆地向裴格力竖起大拇指,“老师,牛哇,竟然敢教训雄虫,太有勇气了。”

  “小意思。”

  到了下班时间,军雌们从办公大楼涌出,有的往军区宿舍去,还有的架上飞行器离开,没一会儿喧闹的军部又安静了下来。

  顾淮穿梭在各栋楼栋之间,很快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小心关上门,放轻脚步来到休息室,床上拱起一个大包儿。

  或许是嫌太亮了,克利斯斜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脑袋蒙住,一条腿还搭在床沿上,两只军靴被蹬到一边。

  顾淮走过去把他抱到床中央摆好,动静有些大,克利斯被闹醒了,他闭着眼睛在顾淮身上摸索,嘴里碎碎念道:“雄主……回来了?”

  “不然你以为现在坐在这里的是谁?”看他连眼都睁不开手还不安分,顾淮好笑地拍拍他:“你昨晚上做贼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尖刀’昨晚差点暴露,我赶去营救,现在我接替他的任务了。”

  好一会儿,他才摸到自己的目标,然后顺着顾淮的手臂爬起来,对着他的唇打引子,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我的。”

  又亲了第二下。

  “这是雄虫崽崽的。”

  再亲了第三下。

  “这是雌虫崽崽的。”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亲的时候顾淮早就偏过头去,他只亲到了人家的脖子。

  顾淮见他俯在自己肩膀上没了动静才回过头去看他,轻声唤道:“克利斯?”

  “我走了?”

  还是没反应,应该能是真的睡着了。

  他摸出一只注射剂,在雌虫手臂上找好位置,动作迅速地将其中的液体注射进去,过程中雌虫只是皱了下眉,他将雌虫放回被窝看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现在他要去舒博文那里接两只虫崽,早就给洛里发了消息,当他来到第三军团洛里的办公室时,塔力正好抱着一大摞文件从洛里办公室出来,洛里跟在他身后,临走时他还跟塔力打了声招呼。

  “做完这些就回宿舍休息吧,今天的工作已经干完了,没有什么需要补的了。”

  “好的,少将。”

  在电梯关上时,顾淮往那边看了一眼,整层楼只有军雌头顶上的一盏灯还亮着,冷白的灯光将他包绕在其中,与周围的昏暗分开,背影显得沉重又孤寂,压抑到喘不上气,无端让他想到又深又黑的监狱。

  上了飞行器,顾淮突然出声问:“雌父,以塔力上校现在的级别和财产,应该是当不上约图·凯瑟的雌君,雄虫是怎么同意的?”

  洛里驾着飞行器挤上空中路道,一边回答他:“是雄虫自己选的,雌虫到了一定年龄会在星网上发布自己的简历以供雄虫挑选,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塔力就收到雄保会通知,让他准备准备去约图雄子家,再回来时就已经是雌君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都以为雄虫就喜欢他这一款的还替他高兴了好久,谁知道他根本不受雄虫待见,到现在还没被雄虫碰过,慢慢的,性子也一天天沉闷下来,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样子了。”

  “塔力和约图·凯瑟有过什么交际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塔力自己也不知道。”

  顾淮好像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半天没再说话。

  在洛里家用过晚饭后,顾淮一手提一个虫崽,腿上还挂着一只。

  舒淇眨眨水润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问:“哥哥,你真的不考虑留宿一晚吗?我可以帮你带两个小侄子哦。”

  两个崽崽的围兜上大大的印着自己的名字,除了顾遇头上有两个和他雌父相似的触角和虫纹以外,两个崽基本长得一样,有时候裹厚了都区分不出谁是谁。

  顾淮双手都被占用了不好摸他的头,只能蹲下来对舒淇说:“两个崽崽身体不好离不开哥哥,等他们好了,我就把他们送过来,你天天帮我带好不好?”

  既然都这样说了,舒淇只能放手了,他知道这两个侄子都是被迫早产先天不全,他叹了口气,像成年虫一样在呼呼大睡的虫崽脸上亲一下,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嘱咐道:“要乖乖听话,好好吃饭知道吗?”

  顾淮笑着替他们回答:“知道了,你也一样哦。”

  舒淇念念不舍地看着飞行器消失在夜幕里,转头对洛里和舒博文道:“雄父雌父,你们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弟弟吧,我来带。”

  舒博文惊喜地看着雌虫,“洛里?”

  雌虫捂着爆红的脸上楼去,就在一大一小都失望无戏之际,楼上传来一道声音。

  “我都可以。”

  ……

  顾淮一进门就看见一只雌虫穿着袍子恭敬地等在客厅里,见他进来连忙跪下帮他摆好拖鞋,然后伸手去接两只虫崽。

  “不用。”

  他避开雌虫的手,绕开他。

  库里穿着雌侍专门在家穿的袍子,额前的头发放下来稍稍遮住眉眼,左边耳朵上带着一只银色流苏耳骨架,胸前随意露出一大片,为了方便雄虫的索取,袍子堪堪遮住臀部露出修长笔直的腿,白皙的脚踝上带着串了金铃铛的红绳,整只虫流露出魅惑的色|欲。

  要是其他雄虫看到早就不客气了,但自己正要勾引的虫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雌虫脸色沉了下来,他每晚都精心打扮等在门口,谁知前几天雄虫竟然留宿在军部,一直到今天才回来,即便如此也没多看他一眼,库里收拾好翻涌的不良情绪往楼上走去。

  顾淮看着直接进他房间的雌虫,脸色顿时冰冷下来,警告道:“出去。”

  库里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前行来到雄虫身边矮身跪下,仰头看他:“雄主,请享用。”

  雄虫冷着脸不说话。

  库里在他的眼睛里丝毫欲念都没有看到,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这是在彻底无视他,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您是不喜欢我吗?”

  房间里只有安静。

  “为什么?”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喜欢一只违抗我命令的雌虫。”

  库里一怔,他急忙解释道:“雄主,从我嫁给您以来一直都有遵守您的规矩,但我是一只雌虫,我最重要的职责是为您孕育虫蛋,可我发现我在这个家里连冷冰冰的机器都比不上,您甚至都不愿意和我说话,我甚至是第一次看见您的房间是什么样的,我该怎么怀上您的虫蛋呢?”

  “我已经有了一只雄虫幼崽,达到了雄保会的要求,现在不需要谁为我怀虫蛋,我再说一遍,出去。”

  他转头看到雄虫床上两只熟睡的虫崽,郁积在心里几个月的情绪喷涌而出,他不甘道:“南迪家族雄厚的家族势力我比不上,菲丽安之前是亚雌,身段柔美,面貌姣好我也比不上,那克利斯呢?论家境势力,我能给您带来帮助,他有什么?论容貌,雄主,我并不认为我比他差,他眉眼冷厉具有攻击性,恰好是不受雄虫喜爱的那一类,性格木讷,还蠢得要死,就连生的虫崽也被他的缺陷所影响,所以我为什么入不了您的眼?”

  “他蠢吗?库里。”顾淮的精神力压向雌虫,雌虫颤抖着挺直腰背,他淡漠地睨视地上的雌虫,说:“不服又能怎样,我就是喜欢他,相比他,难道不是你更蠢吗?竟然直接跑到我面前来试探我,我现在把你退回去虫皇会怎么处置你?”

  他又弯下腰直视库里躲避的眼睛:“克利斯被押送回帝国前你和他说了什么?我的虫崽为什么会早产?星舰为什么会爆炸?这些需要我来和你算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看’遍你的记忆了呢,只是我一直没说罢了,现在,你这是在做什么?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一句句话敲打在雌虫的心头,在雄虫看透一切的眼神里他心虚得厉害。

  库里冷汗直流,他不禁回想自己记忆有没有模糊的地方,他好像真的被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住,无处遁形,被看穿一切,他见识过雄虫精神力的恐怖之处,他不敢不信。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雄虫的房间了,库里拿起光脑,犹豫着要不要把刚才雄虫的话发送出去,他总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有一把刀在伺机而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联

  皇宫内,虫皇的寝宫亮起一盏暖黄的灯,雄虫身上随手披的寝衣和眼里带着困倦的怒意昭示他被打扰的不悦。

  底下的雌虫暗自抖了抖,越发谨慎道:“今天顾淮中将在约图雄子的病房中待了一段时间,后又立即赶往军区医院,从我们收到的消息来看,顾淮中将只交了一只不常用的镇定剂上去,‘淬炼’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飞行器,但中将的飞行器被他特殊加密了权限,为了不暴露,我们暂时还没有采取行动。”

  他说完后,安静地等待雄虫接下来的指令,连呼吸声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卢森格兰闭目沉吟,在听到军部传出约图遇害的原由后他就知道了顾淮在说谎,医生倒是真的,这只不过是为了能拿到约图·凯瑟用药后的身体变化以及判断现况,可顾淮三言两语就确定了目的,看来也是对军部有所保留,连那个医生的尸体都没留下,就算军部想查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从季康闫今天带回来的消息来看,顾淮应该是“审问”了约图,虫皇懒懒地想,顾淮的精神力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有怎么的实力呢?

  他的生理反应和神经里的兴奋拉扯对抗,既忍不住让大脑安逸休憩,又不住地对顾淮的精神力产生强烈的兴趣。

  “唔,先保持现状继续观察,有什么异动再禀报,小心行事,尽量不要让他发现了。”

  他突然觉得监视顾淮好像有些多余,以顾淮那神秘的精神力,说不定已经被发现了呢,要是发现了,雄虫这些举动又是想表达什么?

  真是烦躁啊,以往他这个时候应该休息了。

  “暂时这样,下去吧。”

  雌虫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没管发酸的肌肉,迅速离开了雄虫的寝殿,仿佛后面跟着洪水猛兽似的。

  虫皇撩了下眼皮,状似无奈道:“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嘴角的笑只维持了三四秒猛地被抚平,整个虫看着有些阴暗诡异,他起身走到里间的大床边。

  “只不过会拿你去做进化的饲料。”

  ……

  在第四星系与第五星系交接区里有这样一颗不起眼的星球,在它向下的六光年处有一片著名的旅行星云——托马星云,四季分明的气候让它里面的星球看起来格外晶莹美丽,是让虫向往的好地方。在距离星球十光年处有一片环抱着心的六翼翅膀,美丽、圣洁、神秘,这是以爱为名的天神星云,每艘星舰从它边上过往都忍不住停留片刻,好像在听爱神的祝福。在距离星球的二十光年处有一片深不可测,危险诡秘的混乱星云,一层层保护气层将雷暴、飓风、毒气、病毒牢牢锁在里面,死寂与这片星云贴合,甚至不足以形容,看不到一丝生机。

  在姿态各异的宇宙中,这颗星球还比不上尘埃,汲取不到发光型恒星的热,一层薄薄的防护罩颤颤巍巍地坚守在外,内里是白雪皑皑,目之所及皆为一色,大片鹅绒漫天飞舞。

  两座雪山相交处有座与雪山融为一体的建筑物,藏在雪山背面的山脚小难以发现。

  一间明亮无死角的观察室里,白色的研究台上昏睡着一只雄虫,无意识紧蹙的眉目说明他此刻的情况并不好,床边的电子显示屏幕上显示着雄虫身体里的各项研究指标和身体基本情况,在他的侧面有一面单向透明玻璃,玻璃外是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雌虫,他们紧紧地盯着显示屏,心情跟随着面板上的数据跌宕起伏,时而激烈讨论,时而噤若寒蝉。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研究台上的雄虫猛然睁开眼,往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没了焦点,无神地望着亮白的天花板。

  一只亚雌轻声问:“起作用了吗?他的精神力会进化出什么能力呢?”

  不知是哪只雌虫回答了他一句:“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很弱,毕竟,这是S级雄虫。”

  ……

  感受到盯着自己的眼线又多了两个,顾淮淡定地打开飞行器后面的门,将两只虫崽用安全带绑在后座上。

  看来昨晚对库里的敲打效果显著,再过不久虫皇应该会主动找他谈谈了。

  他放任那些跟在他后面的尾巴,一到军部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虫,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对他笑得比之前大胆了不少。

  菲丽安几步跟上对态度冰冷的雄虫调笑道:“雄主,才多久不见您的态度就这么冷淡了,我可记得您当初在床上时可不是这样的。”

  这话正好被大门口站岗的两只军雌听到,一时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满是不可思议和疑惑。

  对啊,菲丽安大尉是雄虫,顾淮中将也是雄虫,那么,两只雄虫怎么能在一起呢?难道晚上那什么的时候就没发现不对劲吗?

  但他们更好奇的是菲丽安身份确认后,他们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顾淮中将这算是袭击雄虫吗?

  路过的军雌看到两只有过某种特殊关系的雄虫走在一起,眼里是不可言说的微妙表情。

  顾淮冷冷地看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开,如果你想让威尔知道你被雄虫睡过的话,尽管放在上面。”

  并不是他被雄虫威胁到了,实在是眼神太冰冷刺骨,菲丽安收回手臂,讪讪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他怀里的两只虫崽身上,手贱地薅了下顾遇头顶的小触角,乐呵呵道:“哎呀,雄主,您的崽崽怎么这么可爱,在这优胜劣汰的艰苦环境下,雌虫已经很少能见到有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触角了,该不会是你的基因问题吧?”

  顾淮没有说话,直到要分开时他才道:“你连装可爱的触角都没有还期望威尔能对你上心?我记得上次威尔还夸顾遇可爱来着,他有这样说过你吗?”

  菲丽安回过头呆愣地看着雄虫,对方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走了。

  十几天不见顾淮怎么越来越飘了。

  顾淮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里面已经没有克利斯的身影,他不知道克利斯具体被安排了什么任务,自从回了主星后就很少能见到他,也不知道疫苗的效果怎么样,有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反应,会不会影响到雌虫。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沃特猛地推开门从外面进来,深色凝重地看着他。

  “顾淮,克利斯他们失联了。”

  顾淮手上一时失力不小心把顾遇给掐醒了,他后知后觉问道:“什么?”

  “他昨晚后半夜出去的,一直保持联系状态,但两个小时前突然没了消息,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沃特将他怀里的虫崽抱过来,擦掉顾遇嚎啕大哭前先警示性的眼泪,一边哄虫崽一边快速道:“‘尖刀’受伤修养,克利斯接替他监视文莱·卡利,最近接到一条消息是确认文莱·卡利是第五星系失踪雄虫,再多的就没了。”

  “所以呢?告诉我这些的意思是克利斯被文莱·卡利抓了?”

  “不是。”

  沃特摇摇头,脸色严峻:“我们利用暗线暗中搜寻了卡利的住宅,没有发现克利斯的身影,不只是他,连勒顿和吉那他们也失联了,我们现在正在加派虫寻找,这种事情当然先要通知你一下,你先别着急,失踪时间不久,应该还没出主星。”

  顾淮沉默地抱回虫崽,转身回到休息室,沃特担心地看了两眼,吩咐了西米两句就离开了。

  被掐疼的顾遇可还没被安抚好,见雄父不理自己,他瘪着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即将放声吸引雄父注意力时脑袋被短短的胳膊抱住了,一转头就对上顾灼的傻笑,看着看着自己也哭不出来了,哭脸硬生生扭曲出笑容,眼泪也没忘流,也不知道他要哭还是要笑。

  手腕上光脑震动了一下,顾淮心不在焉地查看消息,忽然双眸微微一沉,收起光脑抱起虫崽出门去。

  西米端着水刚推开门迎面就撞上出来的雄虫,见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他问道:“中将,您什么时候回来,需要帮您请假吗?”

  “需要。”

  顾淮把虫崽放到奥西那里,两只虫崽可以和舒禾作伴,和小虫崽一起更能玩得来,比较好带。

  奥西叫住要离开的雄虫,嘴角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迫切,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顾淮忙着有事就没有多想,他按照约定来到一所专门为雄虫服务的餐馆,一到门口就被等在那里的雌虫引进包间,此时房间里没有其他虫。

  “阁下,您是否需要服务?”

  他想到进来时无意间看到一间没关紧房门的包间内露出的景象,坚定且决绝地拒绝他:“不需要。”

  “好吧。”

  雌虫眼里闪过明晃晃的失望,他不舍地望着顾淮的脸,说:“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我非常愿意为您服务。”

  顾淮把门关上,然后反锁。

  雌虫:“……”

  顾淮看着带有镣铐的桌子以及角落里各种刑具,默默地拖了把椅子坐到离那些刑具远的地方,他现在无暇猜想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沃特的意思他可能也明白了,以军部的力量,能找的地方当然都找了,主星上权势庞大的家族也不少,相互交错,盘根复杂,想要深入进去也不容易,但多有可能怀疑是虫皇下手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顾淮伸手开了锁。

  “哟,您这是担心有强徒进来对您实施非礼啊?”

  菲丽安一脸玩世不恭地靠在门上嘲笑他。

  “你最好有一个充分选择这个鬼地方的理由。”

  菲丽安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说:“雄虫专用嘛,隐秘性强一点啊。”

  还不是他以前没来过好奇心大,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地方原来是这样的,只能怨雄虫玩得花什么都想尝试一下的心。

  眼见顾淮脸色越加难看,他赶紧正言道:“虫皇让我来邀请你加入‘造神’计划。”

  没有一点铺垫前奏,直接说明来意。

  第一百四十九章 消息

  菲丽安双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右手无聊地摩挲着袖口上的黑曜石袖扣,嘴里漫不经心地向顾淮推销虫皇的“造神”组织精神和拯救虫族的大业,看起来就是被强迫营业不情不愿的冤种打工虫。

  “几千年前雌虫突然开始反抗雄虫的领导地位,将雄虫强推上战火纷飞浩劫满目的战场,用雄虫的牺牲来换取虫族的残喘偷生,使雄虫元气大伤,后又揭竿夺位施行暴政打压雄虫,将雄虫圈养并比作货架上可供交易娱乐的物品,愚蠢的行为让帝国雄虫一减再减所剩无几,重重打击了帝国繁衍,使之濒临灭绝,过后竟然还不思悔改,对内,操控我们的思想,弱化我们身体机能,蒙蔽我们的双眼,对外丑化恶化雄虫名声挑起其他种族对雄虫的公愤……”

  菲丽安停下“激昂”的演讲,砸吧砸吧嘴,颇为怨念地瞟了眼空荡荡的桌子,左手抖了一下,又开始了他的发言——

  “我们作为称霸星际之一的种族,竟隐有被其他种族打压戏耍的趋势,虫族现在正处于被星际联盟虎视眈眈之势,不用他们的一兵一卒,就以现在直线下滑的生育率来看,虫族灭亡不过是早晚之事,为了雄虫,为了虫族,为了帝国的将来……”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道柔软甜腻的声音:“两位阁下,你们要的水来了。”

  顾淮:“进来。”

  一只娇俏的亚雌用托盘端着两杯水进来。

  “你点的?”菲丽安惊讶地看着顾淮。

  “喝吧,不用客气。”

  “不是。”菲丽安拿过水杯盯着里面仔细看了看,抬眸问道:“这个地方的水。你敢喝?”

  此话一出,站在一边等待指令的亚雌顿时慌乱起来,急忙解释道:“阁下您误会了,另一位阁下专门打过招呼了,要干净无不良化学药剂的脱碳甲醛,我们不敢搞小动作的。”

  他双眸潋滟小心无措地看着菲丽安,菲丽安脸色一僵,感觉拿水杯的手滚烫无比。

  亚雌见他不信,咬咬牙强迫自己大胆靠近雄虫向他伸手。

  菲丽安被吓得用拿水杯的那只手去推他,一边往后仰,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亚雌本就不敢对他用力又想接过他手中的水,被他这么一推,失手打翻他手里的杯子,杯子的水直接倒在了菲丽安的左手上,连着小臂上的袖子一块打湿了一片。

  亚雌见状立即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不自觉发抖,哭腔着声音道歉:“对不起阁下,对不起,都怪我粗心大意,您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但能不能别把我送去雌虫交易所里,求您了。”

  菲丽安被泼了个措不及手,拿着杯子发懵地看着眼前亚雌的发旋,又看向另一边事不关己的顾淮,对他动了动唇。

  顾淮眉心一皱,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他左手袖子上的袖扣,袖扣上的水在灯光下反射出金属质冷光。

  真麻烦,竟然还是防水的。

  他幽深冷艳的双眸微微一动,落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亚雌身上,而后又看向甩掉手上水的菲丽安。

  看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菲丽安却一点也不高兴,臭着个脸靠近地上的亚雌,用磁性低沉的声音道:“没关系,帮我换一件就可以了,起来吧。”

  原本以为自己此生完蛋了的亚雌听到面前悦耳温柔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个包容优雅的笑容落在他眼中。

  心,不可抗拒地剧烈跳动起来。

  “……好的。”他意识恍惚地爬起来,向雄虫的领口伸手。

  等到他将雄虫的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晕乎乎地转身时,一不小心又被桌角绊倒,雄虫的衣服正好给他垫了一下,他愣怔地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却听到雄虫发出一声轻笑,脸上顿时犹如火烧,赶紧爬起来羞愤地跑来。

  菲丽安看着地上粉碎的黑曜石袖扣,嘴角压不住地笑出声,“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只亚雌长得还不错啊,这狠狠的一摔得痛好久吧。”

  “既然喜欢就带回家去,相信你的同事们会祝福你的。”

  菲丽安笑不出来了,他朝顾淮冷哼一声,活动活动脖子,道:“不管你加不加入,虫皇都决定劫走哥伦华,哥伦华手里有‘神谕’的所有资料,如果你同意加入了这件事会落到你身上,会有虫盯着你。”

  “这些我知道。”

  “你知道!?”

  菲丽安心里疑惑,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这些你不用了解,你只要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就可以了。”顾淮深邃的眼眸里浮上似笑非笑,散漫慵懒,但掩盖不住眼底的冷厉。

  菲丽安知道,只要自己给不出说服雄虫的理由,自己立马会像刚才那只亚雌一样不受主观意识的控制把自己抖个七七八八。

  他忍住心底的寒意,嗔视顾淮,怨道:“雄主,您真是越来越无情了,你这还让我以后怎么爱您啊?”

  “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诶,别别别。”菲丽安赶紧收起不正经的嘴脸,顾淮这可不是在理解体谅他,“我只不过为了我自己做打算而已,我还不想死好不好,忍辱负重装雌虫吃了这么多苦可不是为了在我大好年华风华正茂之时为虫皇做垫脚石英勇赴死的,我还没睡过雌虫呢,可不能就这么不划算的死了,我要睡威尔。”

  很好,顾淮被他这个远大的志向给说服了,他终于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你一定可以拿下威尔,我和克利斯都相信你,他一直都放心不下自己的哥哥,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

  那个笑容在菲丽安眼里有些牵强发苦,让雄虫想起伤心事,他特别不好意思,轻声安慰道:“克利斯要是知道你这么在意他心里也能会开心的,虽然他不在你身边,但是他为你留下了两个虫崽,你现在把虫崽照顾好就好了,逝者已逝,别难过。”

  顾淮的脸顿时冷漠下来,毫无诚心道:“谢谢。”

  出了餐馆后,顾淮驾着飞行器回军部,趁着红绿灯的空挡,他给司久卿发了几条消息——

  【紧密关注虫皇党动向,掌握劫狱时间,趁乱劫出烬。】

  这么久差点还忘了有个塑胶果冻等着被解救呢。

  【潜入皇宫搜寻和平鸽星盗团的成员。】

  【顺便来主星把你的一百一十六亿星币哄回去。】

  很快,司久卿回复了他的消息——

  【前面两件事的劳务费我就不跟你要了,直接把虫给我。】

  顾淮:“我无法违背具有独立思想生物的个虫意愿,一百一十六亿星币的打捞费我就不跟你要了,把康未希的医疗费用给我就行。”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对面的司久卿没了音讯。

  快到军部时,顾淮手臂上的光脑又震动了,他点开消息,又是那个匿名者发来的讯息——

  【克利斯和你们失踪的虫在皇宫地牢,舒凛接受实验,小心布鲁汀。】

  每次都是这样,简短的信息,没有依据但又让他不得不信,讯息猝不及防地直击他的心灵。

  顾淮看着昨天对方发来的信息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找出舒凛的光脑号拨打通讯。

  【嘟——嘟——】

  红色的挂断键在电子虚拟屏幕上跳动,久久没人接听。

  他拨了两次、三次……十次,依旧没谁接听。

  顾淮靠坐在驾驶位上,斜阳从侧面射来打在车窗上,只有一部分落在Alpha的下巴上,年轻的Apha眉眼被阴影淹没,眼里是深不可测的沉寂,一双漆黑的眸子掀不起半点波澜,无神的望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按键。

  他缩了下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阳光打在皙白的手背上,他好似被烫到了似的缩回黑暗中,无处着落的焦点像是找到了落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背,眼底有些发酸。

  又是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好像只能远远的看着这个自行运转的世界,他好像孤立无援了,原来他自傲的精神力并没有那么无可匹敌,他不是无所不能,不可以要求克利斯放弃他所坚持的,很久没有这样了,弱小到需要舒凛以身试险,需要他做出牺牲只为了让自己突破牢笼。

  他总是那么自私,做出决定,夸下海口时都没有经过舒凛的同意,现在却要他来牺牲,嘴上是光明正义实际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他以前明明是对这种人嗤之以鼻的。

  “谁要你来做这些的。”

  “谁需要你来做这些!”

  顾淮受不住的怒吼一声,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在舒凛听不到的地方骂他,他这一刻是真的讨厌舒凛,讨厌他善解人意,讨厌他总是默不作声地纵容自己。

  “现在好了吧,让你总是纵着我,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开心了?你自己高兴满足了?我呢?你做这决定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了?”

  眼角有些痒意,他用手拭去,然后捂住酸意膨胀的眼睛,喃喃说:“我该怎么和奥西说?我怎么告诉他你为什么跑去接受实验,如果真的出事了他会接受不了的,舒博文和洛里也接受不了。”

  似乎是害怕那些虫的谴责,所以顾淮毫无顾忌的认为自己是害怕和他们解释,害怕面对他们眼里的怨恨。

  心里的郁气堵着出不来,他不愿意放下手把自己丑陋懦弱的一面放出来。

  过了许久,车窗被敲响了。

  “啊~咦~啊~~哈哈哈哈——”

  这笑着笑着就打弯儿的声音顾淮很熟悉,他放下手看向侧窗。

  两张长相相似肉肉的小脸贴在车窗上,露出牙都没有的笑容,口水还顺着玻璃留了下去,小手兴奋地拍打车窗来表达看见雄父的开心。

  奥西抱着两只虫崽担心地看着他,“顾淮殿下,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顾淮动了下喉结,低声道:“不用。”

  “给我吧。”打开车窗门向两只虫崽伸手,整个人掩在阴影中,不愿越进阳光,这让他觉得不适,他不想感受。

  奥西看着他很低沉,低垂的眼尾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鼻音,他真的很不想打扰对方,可是他有不得已的理由,“殿下,您知道我雄主去哪儿了吗?我联系不到他。”

  “过几天,过几天后我会告诉你他在哪儿。”

  奥西皱起眉心,心里很疑惑,但他还是没有问,他知道舒凛一直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不方便问,“好的,谢谢殿下。”

  奥西走了。

  顾淮一直垂眸不敢看他,听不到脚步声后才敢抬头看一眼雌虫笔直挺拔的背影,只一眼,他就像躲在阴暗里的污秽被光线刺了眼,生怕被发现了。

  他收紧抱住虫崽的手,一滴湿润在虫崽可爱的衣服上晕开,还有一滴落在了顾灼的手上。

  两只虫崽好奇的凑在一起看,然后抬头看着雄父泛红的眼眶,疑惑地咿咿呀呀。

  “想不想你们雌父?”

  “我们回去找他。”

  第一百五十章 又少一个

  地牢潮湿阴暗,只有几个支起的火盆燃烧照明,光线忽明忽暗,根本无法看清角落里的东西,老鼠蛆虫肆意爬行,除几息呼吸声之外,还有鞭子划破空气抽打在皮肉上的回声,不知抽打了多少鞭,一道嘶哑干涩的声音重重喘了口气恼火道:“被打的是我,你问他干什么?问我啊!”

  虫皇借着火光欣赏自己来之前精心做的指甲,总觉得在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好看了,图案不怎么好看,甲长也不够,显得手指太臃肿短小,还是换回上次那个吧。

  他心不在焉道:“急什么?想说一会儿有的是机会说,一个一个来,我这不是帮你考验你们之间友情的忠实嘛,你看看,都这样了他都不张口,说明你这个朋友不值得,一会儿对他上刑时你多说点。”

  角落里的虫一动不动,与黑暗融为一体,听到虫皇的话后,他张开干涩灼痛的喉咙说了第一句话:“你直接把他打死吧。”

  刑架上被吊着的勒顿:“……”

  虫皇的目光终于从自己的指甲上移开,他看向一片漆黑的角落,没有感情地对侍卫说:“把他换上来。”

  侍从将坐在角落的克利斯拖出来绑在勒顿对面的刑架上,两只虫相互对望。

  勒顿全身基本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肉,鞭伤一道叠一道,肩胛处还有一块焦黑的痕迹,伤口的皮肉卷曲外翻,血液顺着伤口流至身下淤积成片,或许这些对自愈力极强的雌虫来说没什么,但他颈上的抑能环强制拉低了他的自愈力,勒顿疼得恨不得把牙咬碎,眼里充满血丝,他吐出一口血沫,抬眸看向对面面容丧丧的雌虫。

  “我亲爱的克利斯大尉,很难过你竟然不相信你伟大英明的君主,你将为你的愚蠢而接受惩罚,但我想,勒顿中尉此刻更想让你为刚才背叛友情的恶劣行为付出代价,所以我会先给他机会,你会好好配合的是吧,勒顿中尉?这里刑具还挺多的,你想先用哪项?”

  虫皇的眼睛落在克利斯的背上,眼里充满恶趣味的兴致,“我还没见过克利斯的虫翼呢,A级雌虫的翅膀,应该还不错吧?”

  勒顿眉角抽|动,沉声道:“雌虫之间的战争雄虫就不要插手了,快点问,问完了我要找个地方和他切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本皇?”

  虫皇对侍从挥挥手,“继续吧,等他们知道痛了就老实了。”

  “等一下。”雄虫叫停准备动手的虫,对克利斯扬扬下巴,“换电邢吧,这样不会伤害腹部和背鞘,虽然被用过了,但本皇也想有个一雄一雌的虫蛋,回去让他多洗洗就好了。”

  克利斯一惊,不禁瞪大眼,急忙交代道:“我们只不过是在英才集毕的军部看不到希望,不愿受雄虫和帝国压榨,偶然间发现发家致富的路才抛弃工资都开不起的军队转身投靠星际海盗的,我都招完了,您放过我吧,能生异性双黄蛋不是我的原因,是齐聚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完成的大工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天时地利人和?”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是我从外域听说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听不懂的更显高大上,所以我坚定我当初选择当星盗是正确的,这不仅充裕了我的财路,更开阔了我的脑路,我非常识时务。”

  看着克利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虫皇愈加凝重的表情,勒顿被哽得一口心头血涌上喉咙,这么能说刚才为什么不说!?

  “外域?是哪里?”卢森格兰看着他真诚且害怕的眼睛逼问道:“谁跟你说的?是一群什么样的生物?”

  克利斯猛然想起什么来,避开他的眼睛嗫嚅着说不出话。

  虫皇起身行至他身前,白皙柔嫩的手摸上他的胸膛顺着衣领滑进去,语气暧昧道:“你也可以选择完事了以后再说。”

  克利斯瞬间寒毛立起,想往后躲却被刑架固定住动弹不得,他结结巴巴要哭似的道:“在在在星际外的灰色星域,是是是是是是一群和雄虫长得差不多的生物,他们分男人和女人,没有雌虫高大却有着奇奇怪怪的能力,身上还有什么信息素的东西,放过我吧呜呜呜,是他们让我们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有些什么能力?”虫皇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有可以操控植物的,也有可以操控水的,治愈的,读心术,短暂静滞时间的,奇奇怪怪各种各样的都有。”

  “在哪儿?怎么找到?”

  “我不知道,只有他们主动找我,这次他们给我的任务是搞清楚卡利家主的异状,这样我就可以拥有一大笔可观的财富了,还可以有很多好看的雄虫,他们还说等以后把顾淮殿下研究清楚了也送给我。”克利斯小腿打颤,收起胸膛尽量远离他的手指。

  卢森格兰本来是不相信的,但他想起昨天送来的实验报告和一段视频,让他又不得不信,和雄虫相似?操控植物的能力?

  他斜了眼双腿打颤的雌虫,胆小怕事,贪财愚蠢。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雌虫,以前真是高看你了,不过得亏你是A级,这张脸虽然粗犷锋利了点,但配上你这绿幽幽的眼睛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还算看得过去,就不折腾你了,留着点力气今晚用这张脸在床上哭吧。”

  虫皇满意地出了地牢,以前睡的都是贵族那些守礼死板的雌虫,今天来个不一样的尝尝味儿。

  想到顾淮,他厌恶地皱起眉头,转头吩咐跟在后面的左恩:“给他洗干净点,我不想看到他的标记。”

  “是。”

  被扔回牢房里的两只虫被团团围住。

  吉那对着勒顿脖子上的抑能环研究,想知道暴力拆解成功的几率多大,几只小雌虫则围在他旁边各种流眼泪。

  肯拉:“等我出去后,我一定要把那个死肥虫抽筋剥皮。”

  萨丁:“呜呜呜,前辈,根据书上说的,双脚抬高有助于血液回流到心脏,我帮您垫起来。”

  德利:“不应该啊,您和克利斯前辈的情况是不是搞反了,我们刚才还在担心前辈他脑子不好不懂变通,怎么是您受伤回来了?”

  勒顿凉凉道:“哦,那家伙用贞操换的。”

  吉那一惊:“什么!?你准备抛弃顾淮中将?那我可就不客气接手了。”

  克利斯独自一虫坐在角落为今晚自己的节操默哀。

  忽然,外面响起大门开锁的声音,几只穿着光鲜亮丽的虫出现在这格格不入的牢房中,为首的一只容貌昳丽的雄虫站在铁栅栏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三只小雌虫不认识他,但克利斯和吉那认识。

  勒顿在看到雄虫面貌的一瞬间扭过头去,扯起吉那的衣服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佩修尼:“需要我帮忙吗?”

  克利斯等虫:“?”

  “不用,我还可以自己走。”勒顿闷闷出声,然后缓慢爬起来,身上的伤口疼的他转过头暗地里龇牙咧嘴。

  铁栅栏被打开,雄虫从身后雌虫手里拿过那件大斗篷披在勒顿身上,在几只虫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带走勒顿。

  克利斯:“他什么时候有佩修尼殿下这个关系户了?我怎么不知道?”

  吉那:“你们两个都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当初一个两个死活不愿去漂雄虫,结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勾搭优质雄虫,你们对得起我对你们的信任吗?为什么不带我一块儿?”

  肯拉:“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萨丁:“前辈会不会有危险?”

  德利抹掉眼泪,面无表情道:“你眼瞎吗?就那雄虫看前辈的眼神还需要我们操心?浪费我的感情。”

  ……

  审判角——关押帝国要犯及罪大恶极之徒的地方,拥有帝国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和最严格的管理制度,除了特定的迁跃隧道,审判角方圆一光年外没有任何星体,仿佛身至一间绝对漆黑迷失方向感的小黑屋中。

  这天,迈莫达带着自己的小队像往日一样从最顶层牢房开始巡视,审判角从上至下一共十三层,层数越低,关押的罪犯越重要。

  他们刚巡视完地上的十层,准备下底下最重要的三层时,背后厚重的钢化合金门发出重物撞击的闷响声。

  防御系统突然拉响尖锐的警报,一时间沉睡了多年的审判角“醒”了过来,发出猛烈地嚎叫,驻守小行星的军队与入侵者展开激烈的斗争。

  迈莫达立刻和身边的军雌一样取下枪对准门的方向,顺手拿出对讲机联系总部,确保在潜入者出现的第一时间控制对方。

  “咚——”

  “咚——”

  对讲机滋滋响了一会儿传来一道不正经的声音,“放下武器,抱头蹲下,否则把你们射成筛子挂在主星天茂广场上。”

  “咚——!!”

  大门被撞倒重重地砸在地上,迈莫达只来得及看清被门杂碎的地板就感觉脑袋有些凉,好像头颅破了洞被往里面灌风了一样,接着他的眼前一片血红,白白的天花板倒影在眼中,眼里的景象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心里不自觉想——他原本是想等攒够了家底就出去找个雄虫生个虫崽的,现在好像没机会了。

  监控室里——

  “都跟他们说了蹲下蹲下,非不听,现在好了,提前喝那谁的汤去了。”

  “孟婆。”

  “诶,对,就是他。”

  康未希手里抛着对讲机,他脚边躺着几只昏睡的雌虫,仗着雄虫看不见肆意打量看监控的雄虫,眼里是隐忍克制的喜悦,嘴上说着不关心还不是跑来找他了,口是心非的臭虫。

  司久卿见时机差不多了,通过审判角的主机发出一个讯号,小行星上突然又多出来一股力量快速地涌入最底层……

  ******

  军部会议上,几个上将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卡勒比看了眼光脑,抬头凝重道:“上将,底层5号和7号被劫走了,入侵者不知所踪。”

  沃特抓狂道:“元帅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个军部他到底还要不要了?哥伦华都跑了,他还管不管!!?”

  佩嘉:“上次开会过后就一直没见他来过,我以为他给自己放假了。”

  奥格:“皇宫不让进,虫皇表示元帅已经几天没有回去了。”

  安梅鲁:“帝国元帅,总不能是走丢了吧,这么大的虫了,应该不能吧?”

  希维尔:“有没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赛德的凶残,好像也不应该啊。

  他们寄希望于在场的两只雄虫。

  “我去皇宫里转转。”顾淮起身出去。

  菲丽安紧跟其后:“虫皇叫我回去吃饭。”

  付林:“灼灼和遇遇我帮你带。”

  洛里对他微笑道:“一会儿我接回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入盟仪式

  对于顾淮的到来虫皇显然是有些意外,他看向跟在雄虫后面的菲丽安,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但菲丽安老神在在地瞅着宫殿窗户的玻璃,仿佛上面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顾淮:“陛下日安,好久没来皇宫里向您请安了,今天突然想起就来了,顺便受军部委托来请元帅回去处理政务。”

  虫皇一听,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原来是不相信本皇啊,本皇早就说过,赛德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我以为他是在为帝国大事操心繁忙,本皇还没找你们军部要虫呢,你们先倒先找起本皇来了。”

  顾淮:“既然双方都不信任,那就让各自的虫去搜一遍,帝国元帅失踪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虫皇皱眉,深深看了顾淮一眼,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见他迟疑,顾淮这才不紧不慢地想起自己的立场,“陛下不用担心,既然是我来搜查您就更应该放心了,我的立场您是知道的,没有您当初的帮助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我,我来只不过是做给军部看堵住他们的嘴而已,要是您不同意倒显得您心虚,镇不住他们的。”

  说得挺像模像样的,但这道理虫皇也懂,那些军雌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这样逼他。

  “左恩陪着中将去吧,免得有些虫不长眼冲撞了顾淮中将,菲丽安留下来陪我共进晚餐。”

  菲丽安出门的脚步一顿,慢腾腾转回来,及其不情愿道:“是,虫皇陛下。”

  “是雄父。”

  “好的,虫皇陛下。”

  顾淮被带着去了元帅宫,左恩尽职尽责地为他引路,在路过虫皇的专属御医院时里面发出一声颇为凄惨地嚎叫。

  “嗷!!!你们放开我!我不脱!!”

  “这是……怎么回事?”顾淮身形一僵,机械地转头看向御医院。

  “回顾淮殿下,这是虫皇新收的雌宠,可能是即将得到虫皇的临幸而太过高兴了吧,我们快去元帅宫吧,一会儿您还可以赶上与虫皇共同用餐。”

  “既然要找当然是全都要搜了,不然如何说服军部那帮泼皮?我还是进去转一圈吧。”不等他说话,顾淮就调转脚步往御医院走去,叫得这么惨还高兴?当他蠢呢?

  “卧槽!!你们快放开我——!虫神是不会原谅你们的,我上面可是有人的,知道人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那你们总知道军部的顾淮中将吧,那可是比他还有厉害一百倍的人,你们要是敢伤害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等等等,我要见虫皇!我还想起其他重要的事情了,关于那帮家伙的,我想起来去哪儿找他们了!”

  顾淮进来时,一只雌虫被一群穿白大褂的医雌压在手术台上,双手被分别用铁索固定在两边立起的粗大铁柱上,上衣已经被扒了,雌虫正试图用体重死死压住裤腰带防止被一群雌虫把裤子也给扒了去。

  见一群医雌还要想扒他的裤子,克利斯恐吓他们:“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这么重要的事给耽搁了,虫皇是会要你们的脑袋的,不然我一个伤害雄虫的星盗为什么还没有被处死,那肯定是掌握着虫皇想要的机密啊,你们现在就是在找死!”

  “我要见虫皇——!!”

  “既然你有伤害雄虫的前科,那虫皇你是见不到了,有什么就和我说说吧。”

  顾淮走进来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刚从军部出来军装还没来得及换,帽檐投下的阴影撒在雄虫的半张脸上,眼底的情绪越发冷酷,好像一位不近情谊的审判官。

  一众医雌在看见他时脸色有惊恐有僵硬,纷纷低头不去看他,一个个恨不得扑到手术台上去帮克利斯把脸上的面具加胶粘死。

  顾淮走至手术台边俯视雌虫,“说吧。”

  左恩上前来阻拦他,小声道:“殿下,您还是先去找元帅吧,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又转头呵斥呆愣的医雌,“还不快去通知虫皇陛下,耽误了顾淮殿下的时间有你们好看的。”

  两只医雌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殿下,我们走吧?”

  “麻烦陛下干什么?正好,我的精神力在审讯上也挺管用,帮陛下一点小忙而已,我乐意效劳。”

  顾淮伸手掐住雌虫躲避的脸,冷漠道:“说吧,最好不要说谎,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瞒不过我。”

  “你刚刚说的人是什么人?”

  “是一群社会主义接班人。”

  “展开说说。”

  不知道是不是克利斯的错觉,他在雄虫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感受到凉飕飕的胸膛,他突然觉得有些羞耻。

  “没事在家闭关修炼,有事庙里吃斋念佛,虽然没什么用还脆弱,架不住家家都有听说会冒青烟的祖坟,无所不能的老祖宗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崽们,上天入地无七十二变,为了让子孙后代们能够更好的存活下去,合力搞了个腺体技能分化给他们,所以我上面是有人的,要是你们伤害我了他肯定会生气的,他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你们承受不起。”

  虫皇进来时正好听到腺体技能分化,他看向顾淮想听听他怎么说。

  顾淮:“……接着说。”

  “大美虫你真好看,有没有兴趣加个联系方式啊?”

  虫皇:“……”

  所以这雌虫还想向顾淮传递消息?

  “他说的半真半假。”顾淮放开雌虫的脸,对虫皇道:“我倒是对这只雌虫挺感兴趣的,陛下不如忍痛割爱送给我?也不是白给,我也会为陛下送上一份让您满意的礼物。”

  “比如说?”

  顾淮低头看了眼光脑上的消息,道:“您马上就会知道了。”

  虫皇一脸莫名其妙。

  一直安静站在他身边的左恩突然走到虫皇身边给他看了光脑上传回来的结果,虫皇脸色一变,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这是虫皇第一次明面上当着顾淮的面对他露出恶意。

  “陛下,您不用这么警惕我,我是来向您投诚的,这份礼您还满意吗?”

  满意个屁!

  卢森格兰简直想骂虫,从他手里把虫劫走,现在又拿他耗费虫力劫出来的虫来效忠他还想让自己有个好脸色?

  见虫皇不说话,顾淮又道:“做事要张弛有度,赏罚分明,所以陛下,作为奖赏,这只雌虫就送给我吧,我还能帮您审讯出您想要的东西,既拉拢了下属的忠心又毫不费力撬开了雌虫的硬牙,这难道不是令虫满意的结果吗?”

  “啪——啪——啪——”

  “说得非常好。”虫皇拍手叫好,笑意不达眼底,他冷厉地看向一众医雌,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顾淮中将加入我们的欢迎仪式。”

  一只医雌拿着一个药盒出来在顾淮面前打开,是已经准备好可以使用的注射器,“顾淮殿下,请。”

  虫皇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淮拿起注射剂,身体本能的对危险发出警戒,手臂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解开左手的袖口将衣袖卷上去,那名医雌要上前忙帮被他拒绝了,医雌为难地看向虫皇,虫皇摆摆手示意他让开,在这里,雄虫没办法搞小动作。

  正当顾淮要注射时,一条腿突然踢在他右手碗上,注射剂掉落,针尖端被砸弯,已经无法使用。

  捣乱的虫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腿抽筋了,谁让他站在我身边的。”

  知道雌虫真实身份的虫:“……”

  我们不瞎!

  “再取一支,直接给他注射。”虫皇不耐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等一下,我反对。”克利斯挣扎起来,固定他手臂的铁柱和锁链被扯得哐哐响,手术台边的铁柱是专门为雌虫准备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暴走起来伤虫,现在锁链有被挣断的趋势,几只虫扑上去按住他。

  “我不跟他走,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眼看一支新药剂被端上来离顾淮越来越近,他只看着不躲,克利斯睚眦欲裂,怒上心头,“你是不是蠢,看不出来他根本就没安好心吗!?用了你就等死吧,你听我说,他骗你的,就算你用了他也不会把我给你的,你快躲开,你回去吧,我求你,你回去,你躲一下啊……”

  “你别碰他!!不要碰他——!!”

  看到针尖扎入顾淮的手臂,克利斯的声音徒然拔高,死死瞪着那只雌虫。

  直到注射器里的液体全部注入顾淮体内他都没看雌虫一眼,依然冷漠镇定,只有躺在手术台上的雌虫瞪大眼睛哽咽着。

  “你是不是有病!你为什么不躲!站着干什么!!?”

  “腿断了!?哑巴了!?不知道拒绝吗?不知道躲吗!?”

  克利斯朝顾淮怒吼,他好像被按在手术台上做手术,心口被开了个洞,心里很凉,彻骨的凉,冷得无力感通便全身。

  雄虫乖乖配合,虫皇很高兴,他挥手让侍从把克利斯放下来,又挂上那个和蔼的笑容,“作为长辈,我也给你一份礼物吧,相信你会喜欢的,带回去慢慢看吧。”

  他起身带着一群虫往外走。

  “不准走!”克利斯刚失了束缚就要朝虫皇扑去,却被顾淮从身后扣住,他挣扎着推开腰上的手臂,眼都不眨地盯住虫皇离开的背影,吼道:“你回来!!你把药给我!!”

  “给他解药……你把药给我……”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沾上哭腔,低头拉住顾淮的左手,在针孔注射位置的上面一节攥紧,试图阻止药物流遍顾淮的全身。

  “我们现在去找裴格力,他肯定有办法的。”

  克利斯拉着他急急地往外走。

  顾淮低头看了眼被雌虫攥紧血液流通不畅而有些发凉红涨的手臂,随着他的力跟着走,另一只手伸手拿过雌虫被仍在凳子上的衣服给他搭上。

  上了飞行器后,顾淮按住他要操控飞行器的手:“还不能去找裴格力,虫皇现在肯定盯着我的,不能暴露他。”

  克利斯甩开他,怒道:“那你怎么办?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躲!”

  顾淮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克利斯瞪着发红的眼眶倔强地瞪回去,他发现积满的眼泪顺着流出来时才低头去看对方已经有些发青的左手,吓得赶紧放开,放开后又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一低头顾淮就看不到他的脸了,但是一滴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他能看到,眼泪打在他冰冷的手背上,很烫。

  他用另一只手去摸雌虫的脸,轻声说:“对不起,我当初有些大言不惭了,我没那么无所不能。你让我担心,我也让你担心,我们扯平了好不好?别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舒家风波

  第四星系的卡萨尔星域——

  一艘民舰缓缓驶出卡萨尔β星飞往第五星系,这艘民用星舰外表看着有些老旧,还是帝国已经淘汰掉的旧版民舰,安保系统和防御系统也有些拉跨,新型民舰在第四星系的部分星域和第五星系还未启用,旧版星舰票价比其他型星舰低上许多,对于许多第五星系的虫民来说还在可负担范围内,星舰上乘坐的基本上是信息无法移民到第四星系而去第四星系打工返家的虫,他们在第四星系无法驻留,需在一定时间内返回第五星系。

  船舱内几十条老旧的灯管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偶尔有几条劳累过度发出滋滋声抗议,然后明灭闪烁企图吸引注意力。

  大部分虫被灯管营造的昏暗氛围勾得昏昏欲睡,只有少几个虫盯着因为信号迟缓而闪屏的破旧光脑低骂。

  “靠,虫屎竟然骗我,等我下一次来卡萨尔一定要逮到你,让你常常第五星系特产的生片虫甲到底是什么样的。”古乐愤愤地戳着巴掌大的光脑,上面的裂痕因为他的大力从三分之二延展到二分之一。

  第四星系的虫总是因为他们是第五星系来的就低价转卖劣质产品或二手货给他们,当初那只虫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这个光脑即使在信号迟缓地真空状态也能使用,起初他还存有疑虑不敢相信,可看到价钱后他还是忍不住动心了,现在好了,又被骗了。

  古乐放开光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位置正好是靠窗的,这里很好,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打发时间,虽然这对经常往返第四五星系的古乐来说没什么好看的,但每次看到瑰丽奇特的星云时还是忍不住放松心态得以喘口气,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忘记肩上的担子。

  算了,下次来了再给雌弟买个好一点的光脑吧,总还有机会的。

  看着看着,突然一艘气势磅礴的中型星舰出现在他眼前,那锋利流畅的线条,那反射出高级光感的船身,从头到尾都散发着浓浓的有钱两个字,可比自己乘坐的这艘破星舰不知好了多少倍,反正古乐想,如果自己这辈子能有机会乘坐一次这样的星舰,少赚五百星币他也愿意。

  被淘汰的旧星舰速度当然比不上外面霸气上档次的高级星舰,很快,兴建上大大的荆棘利剑军徽就出现在古乐眼里,随之而来的还有对他们这艘帝国要犯潜逃星舰的喊话——

  “你们已经被第四星系卡萨尔直辖军包围了,现在立马放下抵抗束手就擒,绑架雄虫触及帝国底线乃罪大恶极,第四星系卡萨尔直辖军听从上级指令逮捕罪犯,即刻执行,反抗者就地处决!”

  古乐:“???”

  古乐:“!!!”

  绑架雄虫?就地解决?

  昏昏欲睡的虫纷纷被惊醒,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询问,船舱里如沸腾的水,吵闹、尖叫、哭喊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时候绑架雄虫了?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帝国军队的标志都在上面,不止一艘军舰,五艘!整整五艘!不可能的,我没有绑架雄虫!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雄虫?哪里有雄虫了?应该是出错了,一定是出错了!”

  “呜呜呜,我才第一次出来就回不去了,绑架雄虫的不是星盗吗?我不是星盗呜呜呜,雌父,雌父,怎么办啊?呜呜呜。”

  还有雌虫奋力拍打窗户,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我不是星盗!我是第五星系的公民!!”

  ……

  负责此次抓捕的军雌眼神犀利地看着显示屏。

  “给他们十秒钟的时间,不投降就直接强攻,你先带队小心潜入,务必保证雄虫的安全。”

  “是,少校。”

  民用星舰里的虫再怎么喊外面的军舰都听不到,有的虫猛然响起可以申请连线,然后广播里就传出一道嚣张的声音——

  “第四星系卡萨尔星直辖军?什么东西?我们可是舒家的虫,你敢抓吗?”

  一张嚣张气焰的脸出现在船舱的大屏幕上,同时也出现在军雌眼前。

  “你们第四星系的虫知道舒家吗?第一星系,主星舒家,现任家主舒凛伯爵,五位S级雄虫殿下之一,我们舒家的星舰你敢查吗?”

  雌虫一脸不屑傲慢。

  “第三军团长都是我们家主雌君的雌父,你们有什么资格查我们舒家的星舰,没眼力的下贱东西,还不让路?”

  少校眼底泛着怒火,一字一句道:“不管是谁,触及帝国法律,一律接受审判,查!”

  ******

  虫族我最骚:“真的吗?真的吗?看着不像啊。”

  雄主请跟我回家:“应该是吧,听说帝国军队都出动了。”

  买蛋糕的小亚雌:“有图有真相,谁不知道第五星系外就是灰色地带,那里汇集着各种罪大恶极的虫,什么伤天害理的是没干过,贩卖雄虫不是经常出现在那里的罪案吗,要不是帝国内某些蛀虫的帮助,那些恶徒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越过帝国的防守伸手来绑架雄虫啊,我一个去第四星系做生意的亲戚亲眼看到的,发给你们看看。”

  几张军部押着挣扎不服的虫的图片附在后面。

  一只雄虫天上来:“会不会是打着舒家的幌子犯事的啊,舒凛雄子那么好,连说话都那么温柔,那么俊俏的虫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雄虫:“怎么不可能,你们确定雄虫都是你们在网上看到的那样吗?回家去好好想想,总之,不管是谁,触犯了帝国法律就要承担责任,无论他是谁。”

  年轻单身虫:“楼上说话虽然难听了点但也在理,来来来,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转了好几道手才从那艘星舰上亲身在场虫那里买来的录音,亲口承认的,谁要?私我。”

  虫族我最骚:“我要!”

  在线等,急:“+1”

  一笑升天:“+1,不看到真相我是不会相信的!”

  有雄虫啊!:“+1,我不相信,呜呜呜,都是污蔑,舒凛雄子那么好,呜呜呜,我的殿下~。”

  ……

  水晶兰:“以现在的技术录音伪造不是难事,谁知道你是不是看舒家不顺眼的虫,在没有查明真相前这些都是诽谤污蔑,恶意语言伤害雄虫,莫名对他虫进行虫身攻击,您们想接受雄保会的传单吗?”

  @雄虫:“所以我们现在在找真相啊,你紧张什么,舒家都不慌你慌什么,该不会是心虚吧?你是舒凛的谁啊?多管闲事!”

  奥西一哽,咬牙切齿地回复。

  “我是舒凛的老婆!”

  高质量雌虫,了解一下:“老婆是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他雌君,说个屁啊。”

  @雄虫:“帝国可能早就查清楚了,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舒凛雄子为什么不出来澄清呢?或许已经抓捕入狱了吧,听说第五星系雄虫失踪这事儿已经严重引起帝国注意了,说不定就是有上层贵族掩护才久久没有结果的呢。”

  一只雄虫天上来:“你别乱说,舒凛雄子肯定是无辜的,他会出来澄清的。”

  。:“对。”

  想你难以入睡:“顶。”

  虫虫飞:“顶。”

  天空传来巨响:“顶。”

  ……

  “哼!都是一群过分的虫,再也不让舒凛对他们笑了。”奥西把光脑扔开坐在床上生闷气,舒禾拿过光脑看了一会儿,大喊:“坏蛋!”

  他爬到奥西身边,亲亲他的脸说:“雌父别难过,雄父知道了会伤心的。”

  “他才不会,他要真担心就不会不声不响地失踪那么久了,不会让我连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奥西翻开和舒凛的消息对话,还停留在十几天前。

  ******

  “陛下,这件事已经压不住了,现在星网上的虫都在等着舒凛殿下出来澄清,军部接不住压力拜访舒家好几次了,还有一些灵敏的已经开始调查舒家在第五星系的产业,第四、五星系雄保会联名要求彻查舒家,我们真的不管吗?”左恩平静地汇报,眼睛看着地毯毫不逾越。

  “舒凛真的跟雄虫失踪有关系?”

  “并未查出。”

  “实验进展得怎么样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舒凛殿下身上定时会出现一股味,研究所的绿植时而猛长,时而恢复原样,情况并不稳定。”

  “给他加大剂量,用两天安抚剂后带回来。”

  “是。”左恩出了虫皇的寝殿,小声地带上门。

  ******

  “还愣着干什么?上号儿骂啊,越狠越好,没看到司久卿那键盘都敲出火花了吗?”康未希对坐在一边看戏且没眼力劲的夫夫俩特别不满意。

  看到有一个被自己骂熄火的脑残粉,康未希朝司久卿挑挑眉有点邀功的意味,“怎么样?哥这战斗力还行吧?骂架什么的我还真没输过。”

  司久卿抽空瞟了眼他的屏幕,默默道:“被网监局发红牌警告了三次,又报废一个号,有什么可骄傲的。”

  “你夸我一下嘴会长疮?”

  “别骂了,还是买水军吧,又有几股力量加入到维护舒凛的团队中了,你骂不过的。”顾淮看着网上那些舌灿如黄口若利刀的广大网友,反正他是骂不过。

  “舒凛那家伙平时没事儿去网上卖笑了吗?怎么这么多虫都向着他?”司久卿有些气恼地重重按下键盘。

  不知还得花多少钱买水军才能拉住言论风向!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有谁能够解答一二?”克利斯举起手来问,“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舒凛殿下真的被放出来了,你们有帮他洗白的证据吗?或者……你们找到真真的幕后黑手了吗?”

  顾淮:“这位同学的问题问得非常好,没有。”

  司久卿:“不在业务范围内。”

  康未希:“那他怎么办?”

  “让他去死!”司久卿看着光脑对面那个与自己极力掰扯胡搅蛮缠的虫,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咬死他,“为什么我要来做这种事!?这明明就是姜明的事!”

  即使他气到发抖也不愿意伤害手中的光脑分毫,康未希这一刻又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如一块几万星币的破机器,他生气地瞪着光脑,跟司久卿生气是不可不能的,不说雄虫那个狗脾气会不会在意,就他作为一只雌虫都应该大度。

  顾淮:“多学多用,你跟着姜明学习了这么久该出师了,而且归根究底错还不是在你,要是你的分化技能还在,直接把他搬出来不就行了,这能怪谁?”

  司久卿烦躁地皱起眉心,“我要是有这能力我们还会被炸到这里来?我要是这么厉害还需要做这么多无聊的事?有这功夫,卢森格兰的实验室现在就应该立在雄保会的大门口了。”

  “他们被逼疯了?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康未希凑到克利斯旁边小声问他。

  克利斯一脸不屑与学渣交流的嫌弃推开他的头再次举起了手,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淮伸手示意,“请。”

  “你们似乎跑题了,如果舒凛殿下出了虫皇的实验室又进审判角,那不就等于在做无用功?相当于没救。”

  “这就是虫皇和安德斯大公的事了,雄保会也不会坐视不管,作为虫皇的种子选手和安德斯大公的狐朋狗友,他进审判角的几率不大,最多就是被拉去社会性服务,我们把他从实验室弄出来就好了。”顾淮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就给他找个替罪羔羊,况且卡萨尔那场绑架本来就是烬干的,跟舒凛也没关系。”

  两只雌虫不说话了,对于雄虫们这种用完就丢的不道德行为,他们只能为倒霉的隐族首领哀悼。

  “不过……”

  康未希对克利斯道:“你昨天还一副为了你雄主要死要活的模样,见天怎么就看开了?顾淮真的没救了?”

  克利斯:“你永远也阻止不了一个一心找死的人。”

  司久卿嘲讽道:“笑死,老婆生气了都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和自己玩cosplay。”

  顾淮:“……”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降临

  一栋简单的二层小别墅里,雄虫坐在阳台的软椅上浏览光脑,雌虫坐在他的左手边安静陪伴,两虫之间的小桌上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是机器虫刚送上来的。

  黄昏的余辉照射到小阳台上,雄虫白皙的面庞和银发被橘红的光也照映成橘红色,雌虫正好坐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他懒懒地靠在软椅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下的小花园,面色安静得过分。

  【管家系统提示:尊敬虫主,下午好,门外有来客拜访,是否开放进入权限?】

  雄虫:“投放大门监控画面。”

  一面漂浮在空中的电子虚影出现在雄虫面前,里面站着的是一只样貌平平不苟言笑身着黑色长款风衣的雌虫,即使面容不显苍老,但眼里的风霜无可磨灭。

  “放进来吧。”

  看到雌虫的时候,雄虫不悦地皱眉,即使不高兴但还是把虫放了进来。

  “少爷,大公让我送来一样东西,是给元帅使用的。”

  雌虫不卑不亢地向无视他的雄虫弯腰行礼,拿出一个盒子放在小矮桌上。

  “什么东西?”

  “帝国元帅失联是大事,军部现在四处搜索元帅的下落,早晚会找到您这儿来的,前不久审判角遭遇不明袭击,雄虫失踪事件闹大,军部接受到巨大的压力,没有元帅的指令没虫敢擅自做决定,大公的意思是用点有助于怀上虫蛋的药物,早点让元帅回去办理政事。”

  亚修看也不看桌上的药一眼,“药拿回去,他的发情期马上就要到了,受孕几率更大,使用外来药物反而会受影响,没必要。”

  “少爷放心,这要是大公专门找渠道弄来的,基本上没什么副作用,可以放心使用。”

  “泊兰德叔叔。”一直无视他的雄虫终于抬头看他了,“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和爷爷都知道我的情况,逼不得,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定南迪家族在三百年后的虫族消失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即使对方是雄虫,泊兰德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少爷,您作为南迪家族的族长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大公从未停止为您寻找缓解精神域崩溃的方法,您这样说不就在伤他的心吗。”

  “不然你们要我怎么样?娶几百只雌虫回来使劲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完成任务自己找个地方慢慢等死?这样也不是不行,对我们谁都好,但是临死前我有一个要求……”

  “少爷您这说的什么话!”泊兰德怒斥着打断他的话,“您这样怎么对得起大公的一片苦心?”

  这些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起初他还会愧疚心疼布鲁汀,但现在……已经不会了,再多的愧疚也会被一点一点磨完的,亚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想办法让虫皇主动放赛德离开,不要再打军权的主意,我会按照爷爷的意思拥有一颗雄虫蛋,否则,南迪家族后继无虫要来军权也无用。”

  雌虫沉默片刻,冷声道:“少爷您糊涂了,我就不打扰您和元帅的好时光了,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雌虫自行离开。

  亚修接着看下属发来的研究报告,没有注意到身边雌虫眼里闪过的挣扎。

  第四星系——

  一艘星舰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一白茫茫的星球上,成了这颗星球上唯一的异色。

  哥伦华脖子上被带了黑色的抑能环,双手被缚于身前,两只雌虫携着他来到视野最好的顶层,虫皇正窝在软椅里欣赏窗外的景色,整个顶层被修建成单侧透明可视观景台,里面亮堂温暖舒适,仿佛是一个没有影子的世界,完全受不到一点小星球上气候带来的影响。

  “来了,快坐,一起看看,这多美啊。”

  虫皇指指自己身边多出来的一张软椅。

  哥伦华也不矫情,自然地将自己也窝进软椅里,跟虫皇老朋友似的聊着:“雄虫就是会享受,军雌的话可能就在想怎么快点完成任务离开这要命的鬼地方了,他们肯不会对着这讨命的星球说美。”

  “是吗?那是那些骨血里失了艺术情趣的野蛮生物永远都领略不到的意境,你看,这是科技无论如何都造就不出的世界,神圣、庄严,没有一丝污垢,不就是锻造神的最佳场所吗?他们通过蚀骨的风雪和无尽的孤独锻造出来的羽翼,难道不是洁白无暇吗?连身上都泛着照退污秽的光,这是神出现在渺小生物前所要经历的曲折考验,所以,我将这颗小星球命名为‘降临’。”

  哥伦华心里一哂,认为虫皇装逼可比自己有档次多了,他看向外面能瞬间淹没掉虫的厚雪,想着雄虫刚说的话,从而下定结论——

  虫皇已经疯魔了。

  很正常,作为贪恋权势的上位者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谁会不疯呢?

  “我不相信你会把‘神谕’的所有资料全部毁掉,或许你只是在天伽族面前做做样子,自己保留了所有资料呢?”虫皇看着越来越近的实验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死神可是我在那些雄虫身上受到启发的产物呢,相信虫皇已经私下研究过了吧。”

  “条件。”

  虫皇有些惊讶他这么快就妥协了,但似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因为哥伦华就是这样的虫,随心所欲,琢磨不定。

  “我还要什么条件呢,看着虫族内乱我可太开心了,对于天伽统帅来说这可不就是最好的礼物?越乱越好。”哥伦华愉悦地眯起眼睛,仿佛已经想到虫族将来的惨状了,尤其是虫族命运落入卢森格兰这种虫手里,不知道星际霸主的地位会有多少种族觊觎呢?虫族的星域可不少啊。

  虫皇淡淡道:“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千万别啊。”

  当他们降落在实验所前时,大门突然被里面的东西猛力撞开碎成废铁,一群幽深的暗绿蜂拥而至,厚重的铁门如同被碎纸机打碎的纸片一样变成轻易变成铁屑,粗壮结实的藤蔓像灵活有力的蛇群蔓延而开,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消灭殆尽。

  亲兵卫如临大敌,紧张地将虫皇与哥伦华保护着向星舰里退去。

  如瀑的藤蔓缓缓占据雪山,爬上星舰。

  放出虫翼伸出骨刺的雌虫在触及藤蔓的一瞬间被裹成蛹状,收紧、扭曲,骨骼错位搅碎的声音落在其他虫耳朵里瞬感毛骨悚然,血液顺着藤条留下,少许从叶尖滴落。

  星舰的大炮毫不犹豫的落下,铺天盖地的藤蔓被炸出一个缺口,只有碎了一地的残枝败叶,断裂的缺口很快又被补上,像找到凶手似的摧毁星舰武器库,星舰船身被藤条极强的张力爬出一道道皱褶,正当里面的虫无计可施时,幽深的绿忽然停止了入侵,好像时间被静止了一样。

  “它怎么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藤蔓像被叫醒了一般,迅速后退,散如潮水,只在眨眼之间,留下满地狼藉。

  要不是眼前的一切,可能根本不会有谁相信刚才那些恐怖的要命东西竟然是普普通通的植物。

  实验所里陆陆续续跑出一些形容狼狈的研究员,他们不顾地上暗绿色的汁液和猩红的血迹,“噗通”一下跪在虫皇面前,脸色惨白大喘粗气,年轻的院长声音都在发抖:“陛下恕罪,让您受惊了。”

  一众雌虫脑袋深深埋在地上等待即将步入灰暗的命运。

  而虫皇不知在想什么,被左恩扶着半天说不出话。

  哥伦华在雪地里擦了下鞋底混合着暗绿色液体的血迹,心想雄虫肯定是吓晕了,刚才在船上时在述说着自己高大的志向,梦想着自己成神的那一天,就刚才那个情况发展说不定真能成个短命的怪物。

  “是他吗?”

  哥伦华表情一顿,皱眉看向有些神志不清的虫皇。

  “刚才那场动静是他干的吗?”卢森格兰声音沙哑,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眼里闪过癫狂的兴奋,如果说顾淮那看不见的变异精神力是勾着他继续发展的动力,那舒凛现在的变异就是他即将成功的曙光。

  “非常好……非常好!”他语气有些加快,“前几天还只能控制绿植发芽生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壮大成这样了,做得好,做得好!快,带我去看看!”

  亚雌院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虫皇另一只手臂,一群虫急冲冲往四面透风的破烂研究院跑去,连着哥伦华也被架着胳膊跑了起来,他表示非常不乐意。

  雄虫四肢被固定在研究台上,刚打下去的镇定剂起了作用,即使双目紧闭,偶尔挣扎的手脚都表现着雄虫的强烈躁动,脸色通红,似乎在发高烧,被固定的部位血肉模糊,似乎还有掉落,研究台上好像还能看到挣落的血肉,他身上宽松的白色衣服和身下的布都染上了大片血红。

  在破碎的展示窗前还有一排小盆栽,一颗颗嫩芽一会儿安静可爱一会儿诡异灵动,但已经没有精力再像刚才那样闹腾出动静了。

  “陛下,只要雄子挺过这段时间的危险期,后面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这是从‘死神’里提取出来的抗原,经过我们反复实验和验证,这可能是抵消‘淬炼’毒害作用的最好的解毒剂了。”年轻院长主动报告。

  “如果他挺不过来呢?”

  “按照我们的推演,雄子是S级雄虫,应该能挺过来,如果不行,那么几种异病毒衍生物将在雄子体内形成新型病毒,结果未知。”

  虫皇转过头,拉住他的手阴鸷道:“本皇不要什么‘如果’,本皇要的是万无一失,不只是S级,就连F级也得给我成功,明白吗?”

  亚雌院长的手腕被抓得生疼,他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

  “好了,带我去看看约图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虫皇又恢复成开始时漫不经心的状态,让左恩帮他整理了下刚才跑乱的衣袍,“一会儿找侍卫长多批些经费下来,把实验所重新加固一下,连小破芽都挡不住的豆腐,配不上我伟大的功绩。”

  ******

  “顾淮中将,对于组织交给你的重要任务,你却予以及其不端正的态度,所以,组织连夜开会派我为代表来对你进行严厉的批评,我们让你去皇宫里找元帅,你倒好,被虫皇用一只雌虫就打发了,竟然还倒戈,你难道不应该对自己行进深刻的反思吗?你对得起组织对你的信任和给予的重望吗?”沃特站在雄虫办公桌前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桌子。

  “哦。”顾淮拎起用爪钩吊在自己手臂上的顾遇放到他怀里,摆摆手,“行了,一会记得还回来。”

  沃特与怀里的虫崽大眼瞪小眼,顾遇兴奋地用自己的方式与他打招呼,沃特摸着自己脸上新出炉的几道红痕,龇牙咧嘴道:“这就是你反省的方式?太不把组织放在心上了!”

  “所以呢?”

  “既然你可以带雌虫回来为什么不再找虫皇多要几只?吉那他们可还在地牢里关着呢,尤其是勒顿还因为克利斯受的那顿打,你对得起他们吗?”

  顾淮羞愧地低头,“对不起,忘了,下次注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风波

  “等等。”康未希拉住雄虫的手,将一只巴掌大的绒面盒子放到他面前,“好看吗?”

  里面装着一只浅黄色、橘红色和少许黑色宝石组成的蝶形胸针,宽大的翅膀长长的尾翼,绚丽夺目,但是——

  司久卿打量了眼店内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布置以及他似乎在网上见过的某知名大牌logo,瞬间觉得这枚胸针不是那么好看了。

  “就一大扑棱蛾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认识?”康未希选择性拒收他后面那句话,惊喜地问:“你看出来它是飞蛾设计了?那你肯定也知道这种飞蛾,叫什么?”

  还真是飞蛾?

  司久卿掩饰性摸摸鼻子,他以为这是蝴蝶,没想到还真是蛾子啊。

  看到雌虫眼里亮起的光,司久卿镇定道:“飞蛾就飞蛾哪儿来这么多名字,快走,还要赶路呢。”

  康未希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把盒子盖上,朝他伸手:“拿钱,我预支下个月工资。”

  “没钱。”司久卿一看就知道这个胸针价值不菲,买来也没什么用,要它干什么?而且……

  “你再加上下下下个月工资也买不起这个,你看着也不像是有佩戴胸针气质的虫,死心吧。”

  “真是越有钱越扣,钱就是用来花的,你藏着让它生崽啊?”

  “虽然不能生崽,但我看着高兴,这就是它最大的价值,放回去。”司久卿想把盒子放回去,但雌虫不肯,死死抓住不放,两只虫就这样相互瞪着较劲。

  店员心惊胆战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雄虫明显是动怒了,可雌虫的惩处权在雄虫手里他也不好上前帮雄虫干架啊。

  “阁下……需要我帮您联系雄保会吗?”店员试探性问道。

  康未希对司久卿龇牙,“你今天就算让雄保会来帮你我也不放手,我就要!”

  说完,他还换上两只手抓住胸针盒子。

  店员在一边看得很是愤怒,作为一只雌虫,不给雄虫买礼物就算了,竟然还不要脸地要求雄虫给自己买礼物,简直不可理喻,丢了他们雌虫的脸,损毁他们雌虫的名誉,他正义凛然道:“这位雄虫阁下,您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这只无耻雌虫欺负,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雌虫可不是像他这样的,他这是公然觊觎您的财产,我有理由举报揭发他,请您稍等,我现在就跟警局联系来抓捕恶徒。”

  “不用,这只胸针多少星币,我要了。”

  “您不用害怕,我……”

  “快点,我赶时间。”

  店员犹豫地看了康未希几秒,还是妥协道:“好吧。”

  语气里是无法抓捕恶徒的悔恨和不甘。

  康未希无语地翻个白眼儿,切,老子在星际监狱都呆过,难道还怕个破警局?

  “走吧,不然你还想进局子吃席?”付完星币回来的司久卿怨气比店员还重,看到康未希满足的笑后只能自顾自走在前面生闷气。

  怎么说呢,他们还是低估了店员的正义感。

  乘坐星舰检票被拦下来的康未希倒无所谓,但可把司久卿给气坏了,他看着检票员冷冷道:“我俩都没上,退钱。”

  康未希:“……”

  作为帝国榜二的富豪不仅买了最便宜的星舰票,现在竟然还在喊退钱,到底是他不懂有钱虫的心思,还是司久卿本身就不正常?

  就警局询问处理恶徒康未希的时间里,司久卿倒把花了他十几万星币的大蛾子胸针查了个清楚,他觉得自己可能清楚康未希为什么非要那玩意儿了。

  感受到雄虫许久地打量,康未希傲慢地睨回去,“怎么?今天终于发现爷的美了?”

  “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长这样。”

  司久卿心想,彗尾蛾,还挺漂亮的。

  看到雄虫重新买票,康未希实在不理解,“你既然不是去救他,赶这么急干什么?”

  “去骗他,我们这边长时间没消息,到时候他可能会直接把我们买了都不知道。”

  康未希按住雄虫的手,幽幽道:“你忘了,他会读心术,虽然很拉跨,一个屏蔽器就能搞定,但架不住实用。”

  “没事,只要你把自己也骗成功就行了。”

  “我……恐怕不行。”康未希艰难道。

  司久卿自然而然地说:“没打算让你一块儿进去,毕竟你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康未希拿出刚才雄虫买的胸针,对着它强言欢笑,“我不生气,跟雄虫生气没前途,跟司久卿计较没气量,我没生气。”

  ******

  爆炸的臭屁虫:“我就知道自己的坚持是不可能错的,舒凛殿下就是无辜的,殿下已经出来澄清了,军方正在介入调查中,当初骂殿下的那些虫给我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大美虫看我:“我刚从雄保会官网回来,殿下已经出来澄清了,全都是误会,凶手另有其虫,虽然误会被解开了,但是殿下真的憔悴了好多,这几天肯定过得不好。”

  雄主请跟我回家:“操!!黑粉,宣战!我向你们宣战!!精神损失费,赶紧自觉双手奉上,把原本那个健健康康的殿下还给我!!”

  本虫貌美多金:“放心吧,雄保会已经下网搜虫了,当初污蔑殿下的一个都跑不掉,蓄意伤害S级雄虫可是触及帝国法律重罪,不过……殿下病怏怏的样子也有点美诶(づ ̄3 ̄)づ,我喜欢~”

  一只雄虫天上来:“原来不止我是这样想的啊,要是把口罩摘了就更好了,同道中虫,同志你好!”

  老奴闪亮登场:“你们两个变态,太恶心了,难道不觉白皙的肌肤被黑色的口罩衬得更美更诱惑了吗,多好看啊,戴着!”

  ……

  “叮咚~”

  “叮咚~”

  “叮咚~”

  克利斯按住不停响动的光脑,无奈地看向同样被消息轰炸的顾淮,“这就是S级雄虫的影响力吗?帝国的星网是为你们服务的吧。”

  克利斯现在连看一眼光脑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遭受网络攻击的一天,骂什么的都有,是他这辈子都想不出来的恶毒。

  此时顾淮正在用新买的光脑看雄保会官网发出的直播。

  和顾淮他们一样,奥西的信箱也要炸开了花,但来虫不是骂他的,是无比正式且严肃地邀请他加入“反黑联盟”的邀请函,激昂的语气,义愤填膺,受害者在真相公开的那一刻,他们俨然成为正义的化身。

  奥西提前收拾好桌面,一到下班时间立即拿起外套往外冲,飞行器恨不得踩冒烟,一路疾驰到家,等站在门口时,他赶紧整理好自己,手上没了外套才觉得空空的有些不合适,刚才忘记买花了。

  今天他特意呼叫管家系统开门,然后慢悠悠地走回去,特意用了比平时多了一半的时间,就算是崽崽都应该已经跑到客厅里等着了。

  “我回来了。”

  奥西推开门看向沙发,然后又看向楼梯,不信邪地再次喊道:“我回来了。”

  “欢迎雌父回家,爱你哟~”

  舒禾从沙发上跑到他面前仰头看他。

  “你爹呢?”

  “在这里!”舒禾开心地打开光脑,一面舒凛直播的电子虚影弹现在奥西眼前。

  “他还没回来?”

  不应该啊,舒凛明明已经下播好一会了,以雄保会的速度现在应该在他开门时就站在他面前了啊。

  “雌父,我们去接雄父吧,已经好多天都没见到雄父了,我想他了。”

  奥西眼神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他躬身抱起地上的虫崽,然后拉上门,轻声道:“雄父还有事要做,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了。”

  “他在做什么?”

  “雌父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走吧,我们现在去厨房,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菜,雌父给你做好吃的。”

  不过,菜终究没有出锅的机会了,由于舒禾作为雄子态度强硬不肯撒手,父子俩被一起请上了开往雄保会的飞行器。

  “身为雌君,没有时刻关注雄主的身体状况,态度冷淡,未尽到雌君的责任,作为惩罚,将您扣留在雄保会接受教育重温《雌君守则》三天,奥西少校,请问是否接受?”

  审讯室里亚雌公事公办态度严正地宣读奥西的罪名,而他的对面,奥西双手被拷在椅子扶手上还有些莫名其妙,舒禾坐在他的大腿上前面靠着桌子,也皱起稚嫩的眉头,拍拍桌子说:“你在放屁。”

  好巧不巧,审讯奥西的亚雌是只和他打过交道的虫,林兰认为自己绝对掌握着奥西以下犯上、目无雄主的罪证,他对奥西此刻走神的敷衍态度愈加不满,没有理会小雄虫,呵斥道:“奥西少校,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奥西想了想,点点头。

  “很好。”林兰扶了下眼镜继续道:“身为雌君,没有尽到保护自己雄主的责任,使雄主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伤,作为惩戒,接下来将留在雄保会接受处罚,直到雄主同意签释放书为止,请问您是否同意?”

  “我……还可以不同意?”

  “奥西少校!请注意你的态度!雌虫守则里哪一条是教你逃避自己处罚的?雌君守则里哪一条是教你懈怠责任的?舒凛殿下真应该把你降级,你的态度和你的觉悟已经不配坐在雌君的位置上了。”

  林兰把桌子拍得哐哐响,恨不得把他塞回学校重修课程,他在白切星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已经毁容了都嚣张到不行,现在好了还不知道平时是怎么欺负雄虫的呢。

  零零总总,奥西又被追加了十几条罪名,最后,亚雌还意犹未尽地翻着罪证文件,生怕还有哪一条遗漏了。

  奥西见自己的虫崽一直盯着林兰,心里顿感不妙,“怎么?难道你换胃口改喜欢这样的了?”

  “才不是,遇遇才是我最喜欢的。”舒禾抱着自己的手臂装沉稳,“我只是在记住他的脸,雄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肯定是还有三百年的机会,就是不知道这只老虫还能不能等到十年了?”

  舒凛显然忘了教他下一句——小人报仇,刻不容缓。

  林兰肯定是不能和雄虫生气的,况且还是一直幼年雄虫,他只知道自己越加有理由对军雌动用重刑了,蓄意挑唆雄虫幼崽树立错误思想,罪加一等。

  等鞭子真的抽打在自己身上时奥西飘忽的心才落了下来。

  有些昏暗的刑室里,门的方向还站着两只虫,其中一只是刚才审讯他的林兰。

  奥西先是看了看自己被绑在架子上的手腕,又看了眼自己赤裸的胸膛上那道红肿冒出血珠的鞭伤,就刚才他被绑在刑架上时他也不觉得自己真的会被打,潜意识认为自己不会被伤害到,可现在胸膛上火辣辣的疼让他觉得有些委屈,眼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开始泛红。

  他不是禁不住打,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林兰看到他红彤彤的眼眶嘲讽道:“少校可真厉害,在前线缺胳膊少腿都没叫唤一声,现在在雄保会才一鞭子就受不住了?您那些军功该不会掺了水分吧?”

  “你既没有一个军团长当雌父,又没有一个喜欢你的雄主,当然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林兰阴沉着脸从掌刑雌虫手中拿过带着倒刺的软鞭,“让我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白莲花

  “林兰,你住手。”

  舒禾拉着舒博文的手从雌虫还来不及开完全的门外挤进来。

  林兰看了眼小雄虫愤怒的小脸就知道副会长为什么在这里了,他收了沾血的鞭子面对雄虫带上职业性的微笑:“舒会长,舒凛殿下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您真的要为他开脱吗?舒凛殿下可是您宠爱长大的雄子啊。”

  “爷爷,雄父生病了家里没有虫照顾,你让他把雌父放了吧。”舒禾仰头对舒博文眨起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边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好不好嘛~”

  林兰并不把小雄虫放在眼里,或许那双眼睛换成黑色可能会更好看一些。

  “您是会长,自然要以身作则带领我们遵守雄保会的规章制度,否则以后还有哪位阁下敢相信我们雄保会呢,而且我们也不会伤及奥西少校的性命,舒凛殿下那么宠爱少校到时候签释放书时殿下肯定会同意的,至于另外一个问题……”

  雌虫蹲下对舒禾笑得温和可亲,“小阁下您不用担心,您的雄父已经被我们送回他的庄园了,那里有一堆殿下的雌侍可以照顾他,还会有雄保会的周到服务,您不用担心。”

  “林兰,把奥西放下来,不要耽误我下班的时间,我是雄保会的副会长我说的话你必须认真听从,我也不想听你巧言令色的说辞,立即执行。”

  舒博文可不傻,他又不是真瞎,虽然平时与林兰接触不多,但他也知道亚雌的那张嘴有多厉害,只能说进来的军雌没少在他那里吃亏,他为什么会当雄保会副会长?当然是为了防止他的洛里有一天也被带到这里来欺负啊,而且在军雌最大敌对关系的雄保会里给雌君当虫脉,他倍儿有面子好不好。

  “你赶紧把虫给我放了。”

  林兰见舒博文不听他解释的烦躁样,只能憋气让虫将奥西给放了,伤害S级殿下的事副会长不管,但会长肯定会管的。

  看着奥西血淋淋的胸背,舒禾拿出小手绢给他扇风。

  临走前舒博文还回头警告亚雌,“收起你那些阳奉阴违,你得清楚,老季一定不会为了一只亚雌给我面子上不好看,我把话给你放这儿,相信你也有自己的思考。”

  被飞行器甩了一脸尾气的林兰心里忿忿不平,偏偏掌刑的雌虫还在后面嘀咕了句“奥西少校的后台真硬”,他心里顿时火烧火燎。

  “后台再硬也不是他伤害雄虫的理由!”

  “是。”

  雌虫默默闭上了嘴。

  看到飞行器自动驾驶设定舒家为目的地,奥西出声道:“雄父,我送您到家后再回去。”

  “诶?你今晚不在家过夜?”

  “不了,雄主要回来了,先回去收拾收拾,家里太乱了。”

  舒博文犹豫道:“其实……你也不用收拾得太早?不是还有机器虫在嘛。”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奥西愣了下才缓缓道:“没事,早晚都无所谓,那里离军部近每天上班都方便。”

  “奥西,阿凛只是暂时有事,他很快就会回来了,要不这几天你就回舒家住?也方便帮你带舒禾。”

  “雄主不告诉我肯定有他的道理,雄父,我没生气。”

  舒博文定定地看着雌虫的脸,过了会儿才相信他说的话。

  奥西送舒博文到家后转头驾着飞行器向市中心驶去,飞行器是舒博文的,但总不能让他们父子俩走回去,舒博文背着手渡步进屋,愉悦地想,明天又有理由送洛里上班了,开心。

  回到小别墅后奥西把锅里黢黑的化学产品倒掉重新弄了份简单的晚餐。

  舒禾抓着勺子坐在餐桌上看着准备上楼的雌父问道:“您不吃吗?”

  “不吃,谁被打了一顿还有心情吃饭?”

  “雌父,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奥西已经上了二楼,又回过头来对他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想想你被你雄父打过屁股后是不是也不开心的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雌父现在被打了也要回房间生气,好好吃饭,然后上来洗漱睡觉,不然长不高。”

  舒禾撅了下嘴,然后开始大口吃饭,他一定要长得和雌父一样高,不然像那些身体不好只能躲在雌虫后面的雄虫叔叔们一样就完蛋了。

  他忽然想起有些雄虫还是身患绝症站不稳被两只虫扶着的,心里害怕得更加努力吃饭了,不过,雌父明明就是因为雄父不回家才不开心的,这么大的虫了还骗幼崽。

  奥西打开蓬头将身上的血迹清理掉,直到浴室里充满湿润温热的水蒸气,地板上最后一丝血迹才得以清除干净。

  得益于雌虫绝佳的自愈力,这么点的时间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但交错重叠的鞭伤在白皙的肌肤上依然可怖,被热水冲洗后伤口处有些微微泛白,奥西对自己身体机能的恢复力非常自信,不给予任何处理措施,随意擦了身上的水珠就将睡衣往身上一裹出了浴室。

  赤脚踩在卧室的毛毯上,绒毛将他的脚背掩盖,走了两步后奥西扣衣扣的手一顿,眼底被水汽浸染的温润被厉色取代,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至窗边猛然推开窗户,尖锐的利爪毫不犹豫地袭向窗角的黑影。

  奥西:“……”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一朵小白莲在窗角颤颤巍巍地立着,一股凉风吹来还弱柳扶风地抖三抖,两片小河叶歪歪倒倒地托住中间的花朵,即使再艰难,还是要将自己的花盘顶起来对向雌虫谋取怜悯之心。

  奥西:好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只是……窗台上长莲花来糊弄他,真当他傻吗?

  “砰——!!”

  本就头重脚轻的小莲花差点被突然甩上的窗户撞散架。

  白莲花:“……”

  又有一股冷风袭来,一花两叶差点表演了个后空翻,从一楼墙角沿着墙缝悄悄长上去的根茎抖抖嗖嗖挤上窗台——

  “噗——”

  又多出一朵白来。

  又连着噗噗噗了几下,窗台上挤满了白嫩嫩的花儿。

  但这些奥西都看不到了,他懒懒地躺进被窝里等着舒禾上楼睡觉,根本没心思注意窗户边从没关严实的缝隙里挤进来的花儿,也可能是故意漠不关心。

  没过多久舒禾推门进来跑到奥西身边拉他的被子:“雌父,我吃完了。”

  “好,雌父带你去洗漱,今晚就跟雌父一块睡。”

  “好耶!”

  和舒禾的兴高采烈不同,窗户边的小白花僵硬了一瞬后焉头焉脑的没了精神,仿佛被妖怪吸干了精气,还应景的飘落几片花瓣儿。

  无虫注意的角落,几片花瓣只能对着空气述说衷肠,直到房间里的灯熄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在灯光下唯唯诺诺的花朵根茎被黑夜赋予勇气缓慢向房间里的大床爬去,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动静。

  所以当奥西睁开眼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成一个“蛋”了,奥西不禁皱眉疑惑,难道自己已经开始做梦了,他伸出手去摸眼前的花,再摸摸旁边的藤蔓。

  奥西:“……”

  靠,猜错了,撞鬼了,完蛋了。

  即使背靠柔软的大床,他依然感觉自己手冰脚冷,运行的大脑开始宕机,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从窗户翻上来的舒凛先是看了会儿自己熟睡的儿子,以免他醒来打扰自己和老婆抒发思念之情。

  呼呼大睡的舒禾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被他的亲爹往床边引诱从而远离他雌父温暖的怀抱,他抠了抠肚皮身体一扭往一边滚去,正好遂了舒凛的愿。

  舒凛瞟了眼儿子,真蠢!

  再看看被裹住的奥西,真好看!

  他来到床的另一边蹲下,美好的心情瞬间凝固。

  雌虫面色麻木冰冷,眼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也对,任谁在意的人杳无音讯消失十几天迫使自己只能迷茫无助担忧,结果对方一出现就害自己被谴责惩处,到最后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只能失望离开,所以不生气才怪。

  “宝贝,我错了。”

  雌虫眨眨眼,舒凛也摸不透他的意思,他沉默片刻,控制藤蔓退开想去拉他的手,没想到奥西倒先一步反手拉住他,愣愣道:“热的?”

  舒凛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的点点头,“热的。”

  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甩开,奥西一把抓起被子蒙住脑袋,整只虫没有露出一根头发丝在外面,仅仅只用了一秒,舒凛懵的猝不及防。

  “我什么都没看到。”奥西闷声闷气说,转头又把舒禾整只虫用被子盖住,“他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奥西……你怎么了?”

  “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舒凛眼里的光越发暗淡,他轻轻拉了下雌虫的被子,道:“我这就走,你出来吧,别闷着了。”

  他最后离开房间时雌虫也没任何动静。

  一架飞行器停在别墅大门前,见舒凛出来了,坐在飞行器里面的雌虫晃了晃提在手中的布袋,“种子还要吗?我记得奥西以前对石楠花也有过兴趣,你可以让这些花花在奥西眼前飘,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舒凛目不斜视地坐在后座,很是无力道:“岳父您可真离谱,让我弄朵嫁接的白莲花去求原谅,真想得出来。”

  “不试试其他的了?”

  “不试,走了,不要打扰奥西休息。”

  奥格兴致缺缺地扔开布袋,他还没看到自家崽崽像小时候一样开心到不能自已的模样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涌

  偌大的寝殿中一面几乎等高于寝殿的电子虚拟屏幕重复播放着一段视频以及一些照片。

  厚重繁复的落地窗帘将光线严严实实阻挡在外,寝殿中只有荧幕投下的暗淡光线。

  屏幕前是一张堂皇典雅的楠木大床,年老体衰的雄虫一动不动躺在上面,半阖的眼睛里反射出浑浊的光,紧紧盯着荧幕里开心和佣虫们踢球的小雄虫。

  转眼间身着衬衣小背带,脚踢小皮鞋的幼崽变成了一只气度翩翩,容貌娇美的成年雄虫,眉宇间的纯洁开朗依旧不变,让雄虫本就耐看的脸更加吸引注目。

  房间里只有萤幕中雄虫清朗的声音和年迈雄虫沉重的呼吸声,很快,另一道均匀的脚步声在房间响起。

  一只身着长款黑色风衣的雌虫在床边停下,先是仔细观察了下雄虫胸膛的起伏状况,然后才恭敬地低下头。

  “第五星系雄虫失踪已经引起多方势力注意,军部联合当地政府正在大力调查,有几只混乱星际隐藏较浅的产业链已经被捣毁,其他支链迅速潜入地下,但还是有一个中型窝点被发现,现已经及时断掉了与其他窝点的连线,下面的虫传了消息上来——组织里有叛徒。”

  “叛徒?”

  老雄虫的声音犹如破烂的抽风机夹带着隆隆样杂音,他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咀嚼含吐,虽是疑问,但以泊兰德跟随了雄虫多年对他较为了解的情况来看,雄虫似乎并不意外。

  “您知道?”

  多年地追随让他在雄虫面前不会像其他雌虫一样太过于卑微胆怯,泊兰德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先别说话。”雄虫的声音里出现了一点不悦,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视频的播放声。

  “雄父,您别担心了,您只当我和克维多去第五星系度个假回来就好了,克维多一定会保护好我的,他已经怀虫蛋了,我得跟着他,小修和小西米就麻烦您照看一段时间了,我可是知道的,您只是嘴上嫌他们烦,实际上恨不得天天抱着你那两个孙子去安德斯叔叔家跟他炫耀。”

  荧幕里的雄虫面向阳光笑的灿烂耀眼,脸上还带着点虫崽的狡黠,宝石红的眸子亮晶晶的,心里因为自己看穿雄父的内心而洋洋得意。

  视频里没有老雄虫的身影,但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冷哼声从边上传来便没了下文,年轻雄虫笑得更欢了,丝毫不顾及老父亲的黑脸。

  雄虫笑够了才停下来,终于说了句让他雄父开心的话。

  “雄父您放心吧,我算好了,等我和克维多大捷回来正好赶上您的生日,到时候再给您送上一只崽崽祝寿啊。”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躺在床上的老雄虫颤颤巍巍开了口,“你们能回来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谁说我喜欢那两个小家伙了,一个比一个能气我……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他们,都怪我没看好他们……”

  老雄虫像是进入了梦魇般,嘴里碎碎念道:“如果我看住他们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跑到星舰上去?都是那群该死的雄虫……对!都是那群该死的雄虫!都怪他们懦弱无能,连活着都是再浪费空气的一群废物!如果不是他们,库米尔星就不会爆炸……咳咳!咳……咳咳!!”

  他失控般激动大喊,一时不慎被呛到发出猛烈地咳嗽,一丝丝血伴随着咳呛而出,泊兰德赶紧将他侧翻过来让堵在雄虫喉咙的血流出,熟练地从床头摸出一针药剂对着他满是针眼,骨瘦如柴的手臂扎进去,另一首拍打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无论是多少次他依然震惊,布鲁汀年轻时也曾是风靡虫族的存在,无论是容貌、家世还是手段都令虫惊叹,得益于老公爵对他的培养,利用毒辣的眼力和果决的手段带领南迪家族逐步成为帝国数一数二的古老大贵族世家,见过他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样子,泊兰德无数次在心里悲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突然想到了盛极必衰这个词,南迪家族在从前有过太多辉煌,年轻的大公太过耀眼,现在上天是觉得不公了吗?

  见雄虫情况有所好转,泊兰德退回原位,“大公,药剂作用越来越弱了,换一种吧。”

  “不换,放心,在没看到阿尔加什和卢森格兰惨死之前我是不会闭眼的。”布鲁汀又恢复成开始萎靡不振的状态,“小修的药怎么样了?”

  “新型药剂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知什么原因,少爷的情况又开始恶化了,要不要查查?”

  听到这句话,雄虫沉默了许久才道:“不用,卢森格兰的实验也要接近尾声了吧?他可不会大方到和其他雄虫一起分享结果,叫虫开始准备,把它抢过来,给小修用。”

  “大公!请您你再考虑考虑。”泊兰德的声音有些急,“少爷的身体情况可能连F级雄虫都不如,那种药物毒性太过霸道,少爷撑不住的。”

  “他撑得住。”布鲁汀一字一句说道,不仅是说给泊兰德听,也是说给自己的。

  “大公,少爷是您的孙子,更是诺瑞爱少爷的亲生雄子啊。”泊兰德试图用萤幕里的雄虫唤醒他对亚修·南迪的不舍与爱惜。

  “出去,这是你不该管的,你只要负责接近阿尔加什就行,最近防着点安德斯的眼线。”雄虫恢复往常的强势。

  泊兰德张张嘴,垂头走了,他需要快点解决掉阿尔加什这个践踏帝国底线肆意绑架雄虫贩卖的主谋才能有机会着手亚修少爷的事。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雄虫,那双衰老浑浊的眼睛里出现了挣扎纠结。

  ……

  顾淮看着床上睡着的雌虫轻声走过去,自从上次库里引诱失败他俩闹掰后对方基本上都是留宿军部,克利斯遭到虫皇的监视也只能呆在家里,整天除了进游戏仓就是睡觉,两只虫崽都选择跟着他去军部兜风,他刚把两只虫崽哄睡着,开门就见雌虫趴在床上留给他一个圆墩墩的屁股。

  他小心在床边坐下,伸手去解克利斯的裤子,在他屁股上比划了一下找好位置,正要把他的裤子往下拉时一只手按了下来,顾淮将另一只手手里的东西掩在被子下,淡定道:“没事,你继续睡。”

  克利斯虚着眼睛看他,迷迷糊糊道:“雄主,你是不是又想扎我屁股?”

  “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顾淮继续板着脸。

  “难道不是吗?你之前不就是在扎我屁股吗?”

  “那叫完成大道之演化,繁衍生息。”

  克利斯把被子扒上来盖住自己,“才不是,繁衍生息不是叫你用针扎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谁昨晚哭着求饶的,针吗?我的实力难道你还不知道?”顾淮把雌虫拖过来压在身下。

  “雄主,你还真是越来越闷骚了,别强行解释转移话题……”

  “咚!!”

  克利斯收回脚,看着顾淮,“雄主,我好像踢下去了什么东西。”

  “没事,我们继续。”

  “我看到了,是注射器。”

  顾淮:“……”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就说上次那不是错觉。”克利斯双腿盘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一支注射器,开封即用。

  顾淮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罪证,淡淡道:“这是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你想先听哪个?”

  “我不听,你就告诉我这干什么用的就行?”

  “虫皇找我有事。”顾淮看了眼光脑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克利斯几步下床跟在他后面,然而只是慢了步就被关在房间里,他拧了下门把手不可置信地拍拍门,“雄主,你又关我!”

  “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不准拧坏门把手。”

  也不完全是顾淮找的借口,虫皇的确是给他发了消息,他想起还有几只友军落在皇宫才不好下虫皇面子。

  左恩早早地等在皇宫大门口,见他来了直接引他进去,许久不见的雷恩格兰这次也在,菲丽安脸色有些难看地站在一边,见到他后脸色更难看了。

  虫皇脸上的笑让顾淮有些不安,虫皇以前基本上都是不屑虚伪的笑,但今晚他踏进的第一步就知道虫皇的心情非常好,他心情好顾淮心情自然就不好了。

  “陛下大晚上把我叫我过来总不可能是来拉家常的吧?”

  “当然不会,我们雄虫怎么可能干这么无聊的事,距离你第一次注射药物已经过去十五天了,有没有什么感觉?”

  果然,他就说,卢森格兰高兴他就不高兴了。

  “有感觉,陛下的圣药让我觉得自己每天神清气爽,健步如飞,从来没有这么明晰地看见过世界,感谢有您。”

  虫皇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情绪,笑笑道:“不用强行硬夸。”

  “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把这个月的药提前发给你。”

  一只身着白大褂的亚雌端了一样东西上来,又是如此相似的场景,顾淮掀开盒子直接拿出里面的药,噢,这次换成药丸了,真是发展在前进时代在进步,裴格力什么时候才能学学虫皇研究团的悟性。

  “吃了,然后用你的精神力发散出去,能覆盖多少就多少。”虫皇紧紧地盯着他,像是担心他跑路一样。

  顾淮放出精神力一看,在心里算了下逃跑成功的概率,想到身后还有一大堆嗷嗷待哺的虫子,妥协了,反正虫皇暂时不会让他死,再说,三无产品他也用了不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随着精神力的发散,顾淮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些与他相呼应的物质。

  “怎么样?感受到了吗?”虫皇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兴奋,“你可以试着‘叫醒’他们。”

  顾淮用精神力‘碰’了下他们,刹那间,一道道焦躁狂暴的情绪顺着他的精神力传回来打在他的精神域里,顾淮差点没站稳,他惊疑地看向虫皇,可虫皇此时却顾不上他。

  卢森格兰迅速打开光脑等待着好消息传回开,大概过了十分钟,他笑了,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回荡在整个宫殿里,他非常满意地看着顾淮,“非常好,今天算你大功一件,拿上药回去吧,回去等着明天的好消息,哈哈哈哈!”

  菲丽安脸色阴冷得滴水,他无视虫皇招呼也不打大步走了。

  顾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转身离去,飞行器几乎全程加到最大码飞出一阵巨响直冲到家,还没等飞行器停稳就急急跑下来奔向主卧。

  “砰——!!”

  房门被大力推开,坐在床上游神的克利斯被吓了一跳,还没等他转身自己就被人揽在怀里抱紧,像是一遍一遍在确认什么。

  顾淮将精神力缠绕在雌虫身上,确定没有与他呼应的物质才放下心来。

  “雄主?”

  “没事了,没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汹涌

  妙啊:“天啊,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贵族们是觉得平静的日子太寡淡无趣了么?”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完了,伤害S级雄虫可是重罪,现在亚修殿下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南迪家族不会让元帅好过的。”

  我最雄:“像赛德这样的虫根本不配做帝国的元帅好吗,明明有雄主了却还要去勾引亚修殿下,对自己雄主不忠,蓄意谋害雄虫,就算把他虫翼拔了处以极刑都算轻了,干脆发配荒星开采矿晶吧。”

  攒钱中:“凭什么!?检查报告里那么大的标红加粗显示了元帅是摄入过量致幻剂导致意识昏迷,谁知道是不是被害的,他带领军部抵制入侵敌族这么多年,凭什么一件没有依据的事就否认他的奉献与功绩?现在虫族在星际有这么高的地位也有元帅的功劳,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最雄:“你是军雌吧,你一个雌虫都赶跟我顶嘴了你们元帅可不得更嚣张,虫皇陛下那么宽容亲切的雄虫他竟然都不知道好好珍惜,竟然恬不知耻地睡到另一只雄虫的床上他还有理了?亚修殿下现在也因为他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就用该立刻以死谢罪才对!”

  第二星系的一口二氧化碳:“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雄虫的,元帅怎么可能会伤害亚修殿下,如果不是当初那场意外,元帅的雄主就是亚修殿下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差点长成美虫:“对啊!我当初可是赛亚CP的铁粉,元帅自从认识了亚修殿下后就对殿下千依百顺、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且私底下都放话殿下的雌君之位非他莫属,克维多元帅还是元帅的老师呢,他不可能伤害克维多元帅的虫崽的,我不相信ヽ(*。>Д

  绝世丑虫:“这个我知道,元帅为了亚修殿下还暗戳戳把费思特上将揍了好多次呢……不过,后面可惜了,心塞(′-ω`)”

  ……

  点句:“不止是元帅,还有几起雌虫袭击雄虫事件……”

  阿托:“多么美好的一对啊(﹏),我难过~~~”

  ……

  随着之前的记忆逐渐浮上水面,评论区的画风逐渐偏离,只有少数几个虫试图把话题拉回赛德绿了虫皇伤害雄虫的事上,但很快就被大片的评论淹没得一点唾沫星子都没留下。

  赛德脸色惨白地站在手术室门口不肯离开,嘴唇紧紧抿着,连以往出现在众虫面前的威严形象都没了,脸上是茫然害怕,身上还穿着亚修在小别墅时给他买的休闲衬衫,脚上还踩着小别墅里的毛织拖鞋,垂在两边的双手无意识地握拳,手心早已被掐下了斑驳的伤痕,血液从手指上滴落在他脚边。

  他是帝国元帅,在没有离职前没有军队敢来逮捕他,雄保会和虫皇的亲兵卫被军部拦在医院外面,在这里还能听到一贯注重面子的季康闫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西米和福斯摩面色沉重地等在另一边,两只雌虫都选择对赛德视而不见,说对赛德毫无芥蒂是假,但这件事他的确也是受害者,他们一时拿不清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他。

  卡勒比行色冲冲地走来,身后还跟着虫皇的助手——左恩。

  “元帅,虫皇连下三道旨意让您回去。”卡勒比看了眼立在门另一边的两只雌虫在赛德耳边低声说,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元帅,但现在还不是明面与虫皇对抗的时候。

  赛德连眼睛都没转一下,依旧双眼无神地盯着手术室,见他这样卡勒比有点慌,他一把攥住赛德的手臂,“元帅,虫皇要见您。”

  虫皇两个字眼被他咬得很重,但赛德依旧没有反应,左恩上前一步道:“虫皇作为克维多元帅的兄弟,更是亚修殿下的叔叔,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所以,元帅,请您现在立刻跟我进宫去。”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赛德,他眼里的无措茫然褪去,冰冷阴鸷爬上眼底,本就攥紧的手指更是捏出劈里啪啦的脆响,即使未身着正装,赛德多年的战场磨练与气质沉淀依然让他不怒自威,他犀利的目光落在左恩身上。

  “卡勒比,听不见吗?立刻下去准备,本帅要进宫面见虫皇陛下。”

  崇敬的言辞配的是杀意满满的语气。

  当他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成山的摄影机被一刻不停地按下快门键,喧闹的现场顿时被响彻云霄的摄影机声音覆盖,直到赛德目不斜视进了飞行器为止。

  水泄不通的医院门口被军队强行清理出一条道路,其中各种提问不绝于耳。

  “元帅,您能回答一下为什么会失踪这么久吗?”

  “元帅,请问您为什么会出现在亚修殿下的房间里,您这样面对虫皇陛下不会有背德感吗?”

  “请问您跟亚修殿下旧情复燃多久了?”

  “您当初嫁给虫皇陛下有什么图谋呢?”

  “为什么出手伤害雄虫?”

  ……

  诛心的质问一句盖一句,赛德自己没什么反应,或许他现在不屑于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反倒事坐在前面的卡勒比愤然不已。

  “同样作为雌虫他们为什么非要咄咄逼虫?对着用命守卫帝国的军雌问出这些话难道不觉得羞愧难安吗?”

  “首先,无良记者为了工作什么做不出来?只要能让自己过得好做出什么违背道德的事全然无畏,再说了,在夹缝里讨生存的虫哪有什么‘愿所有虫不被污泥沾染’的美好心态,他们只会落井下石不留余力将你也拖下深渊罢了。”一直将分寸拿捏到位的左恩突然出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看向窗外那些虫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看着看着就会让虫觉得里面是道不尽的冷漠与轻蔑。

  卡勒比讪讪收回眼神专心驾驶飞行器。

  赛德出了医院后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这一次连禀告都没有就一脚踹开了大殿的门,连装都不装了,凝视出的杀意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那只怡然自得的雄虫,毫无敬畏可言。

  可这次虫皇一点也不在意,他脸上的笑不再是和蔼可亲,对面赛德也不再是往日的毒辣嫌恶,他笑得真心实意,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挤满了愉悦,但也笑得令虫反感恶心。

  “你当初答应过我不伤害他的。”赛德沉声质问他。

  卢森格兰上前两步,看着他胸前挂满的荣誉胸章,轻蔑地笑了声,“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本皇这样说话?你早就已经失去与本皇谈判的资本了,帝国伟大的元帅,你要学会放低姿态求本皇,说不定本皇一高兴就放过他了呢?”

  他绕着雌虫转了一圈,回过来定定地看着雌虫的眼睛,“亚修·南迪应该受不住再一次的精神域创伤了吧?他的身体现在还不如F级雄虫,你那一爪是不是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被折磨了这么久,太痛苦了,我作为他的亲叔叔有义务为他着想,干脆送他上路吧?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受精神域崩塌的折磨了。”

  他每多说一句话,赛德的眼神就凶狠一分,卢森格兰站在他面前甚至有种下一秒就要命丧黄泉的危机感,他大脑在疯狂地尖叫警觉,身体不自觉战栗想要远离,但他强迫自己冷静,抑制自己身体逃离的本能,这种感觉太爽了,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不需要任何忌惮,绝对的自信,真是——太疯狂了。

  卢森格兰每想一下心脏都剧烈跳动,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即使再恨,也要绝对服从他。

  “你可以试试,如果你今天不想走出这大殿。”赛德内心压抑的杀意疯狂涌动,他敢保证,只要卢森格兰敢再一次对亚修下手,他一定会让这只老雄虫踏不出殿门一步,无论什么后果。

  什么虫族大义与责任,那些都与他无关,他连自己的小殿下都护不住他凭什么去管那些让他不得安宁无关紧要的虫,他连老师对他的嘱托都做不到,外面那些虫又关他什么事?

  “不要紧张,我只要第五军团和剩下两个军团而已,把它们给我,无论和你亚修干什么我都不管你们,甚至我还可以救他,军部接二连三消失又‘复活’的虫帮你也查到了不少东西吧,我可以为他专门研究一份药剂,而我只要第五军团和军部。”

  赛德一哂,反问道:“然后呢?南迪家族失去了傍身的武装力量被你逐步蚕食,再彻底除名?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没关系,反正不用本皇动手亚修都是要死的,只是等的时间比较长而已,本皇等得起。”虫皇不在乎他拒绝合作的态度,亚修·南迪没了还有西米·南迪,多的是办法,“既然元帅拒绝合作那就退下吧,外面还有一大推烂摊子等着你收拾呢,你消失的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呢,要尽心啊,元帅。”

  看着雌虫愤然离去,卢森格兰心情又好了不少,他对立侍在一旁的左恩道:“拟道旨意,就说……为了安抚文莱·卡利找回来的走失雄子司源·卡利,将本皇的侄子西米·南迪赐予他作为雌君,以示激励。”

  “是。”左恩躬身告退。

  卢森格兰转身走回皇位上俯视下面空荡荡的大殿,惬意地想,等亚修死了,南迪家族的一切不就落在西米身上了吗,一只雌虫而已,这才是最好操控的。

  他突然想起了镇守在南迪家族中的布鲁汀,想起从前贵圈里流传他的传说,一时间只觉得嗤之以鼻,他不相信布鲁汀能做到他这样的功绩,他甚至连进化雄虫精神力的药都做出来了,布鲁汀还有什么能与他相比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干柴

  从早上的事件爆发出来以后,军部陷入一片紧迫中,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仿佛每一升空气都被皮筋绷紧,除了台上几个主位还是空着的,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坐满了军雌,元帅和各位军团长都不在没谁敢说话。

  希维尔侧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顾淮。

  会议室里的气氛好像并没有影响到雄虫,他只顾着低头看自己的光脑,嘴角一直噙着微笑,与雄虫做了同事后才知道这只雄虫真正的性格,只有与他熟识的虫对方才会吝啬地开一两句玩笑,现在柔情显然是与紧张感拉满的会议室格格不入。

  希维尔看了对方一会儿,雄虫一直都没抬头。

  这么开心?这让他想起了对方刚来军部担任疗养师的日子。

  希维尔心里莫名一哂,要不是顾淮,他甚至不可能把克利斯这么一只普通军雌记在心上,更不可能想到自己会有羡慕一只平民雌虫的一天,即使他已经不在了,但他永远活在深爱自己雄虫的心中。

  从顾淮对两只虫崽的态度以及对库里的冷落来看,可想而知,往后应该不会再有一只雌虫能赢过克利斯了,在两虫最相爱的时候离开才使得克利斯是雄虫忘不掉的光。

  又无法躲避地想起一件事,希维尔不禁皱起了眉,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顾淮可不知道亚雌心里在想什么,由于之前担任少将带来的习惯,看到自己团队里有那么个优秀人才心里当然乐开了花儿。

  虽然之前一直在嫌弃裴格力吧,但给力的时候他是真给力,果然他们这些病号的快乐是建立在裴格力痛苦之上的,不管天打雷劈这报应会不会验证,但他诚心祈祷医学领域的合格门槛再提高一堑。

  集体缺席的军团长此时就跟四只鹌鹑一样垂眉落眼地并排立在元帅办公室门口,一个二个咬着唇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逮进去接受来自更年期雌虫的炮火。

  这都多少年了,差点忘了他们元帅也是一只有脾气的军雌了,只有无聊时想起守在防守线上的费斯特时才会顺带感叹一下……

  佩嘉斜眼打量站在自己左手边的沃特,这虫什么毛病?他刚才是摸他的手吧?还摸了好几次,但也只是轻轻地碰了下,他也不好说什么,万一只是不小心呢?

  他小幅度地往右边站了点,继续对着门缝发呆。

  又过了会儿……

  佩嘉:“……”

  这一次他看到了,沃特刚刚就是拉他的手了,他想了想,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用左手在军装裤缝上开始打罗斯密码。

  【沃特团长,您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也非常荣幸能入得了您的眼,但是……我真的不喜欢雌虫,我性取向正常的。】

  同样无聊用罗斯密码一顿疯狂输出的沃特手指就跟被放在北川冰山里冻过一样,瞬间没了知觉:“……”

  眼看佩嘉还要打出什么手出惊虫的话,他用了比做任务时还要快了两倍的手速打断他:【你放心,我的性取向也是正常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元帅嫁给虫皇之前和亚修殿下睡过吗?你们这些圈里的贵族应该有消息渠道吧?】

  拥有贵族极强羞耻心的佩嘉恨不得一头创死在元帅的门前,他憋口气手指动作大了不少:【我怎么知道?你没问过奥格吗?】

  沃特:【我一个平民怎么好插手你们贵族之间龌龊的话题,你问问?】

  由此,四位军团长立在赛德门前用手势聊起了他以前一系列不要脸行径和意难平。

  裴格力帮赛德检查过身体后把一包透明小袋子装的药丸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

  裴格力又拿出另外一个透明小口袋,里面装着几粒很小的白色颗粒,看样子应该是药丸被大力捏碎残留下来的边角。

  “这就是虫皇用来控制雌虫体内物质的药物,通过我昨晚的研究和顾淮殿下提供的参考,可以确定的是雄虫服用后通过精神力激活控制这种物质,之前我们研究的方向错了,虫皇陛下给您下的药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进入雌虫身体后与雌虫素结合形成的新物质有问题,我采集了您和几位将军的血液做了实验,这些新物质很‘聪明’,暴露率极低,如果不是这次顾淮殿下提供的药沫我不确定能不能被发现,至少肯定是要走不少弯路的。”

  裴格力脸色有些凝重,他不知多少次这样由心而感到幸运,假如没有雄虫站在他们这边,假如没有愿意给他们当卧底的雄虫,他想象不到,这场虫族雌虫与雄虫、平民与贵族、压迫与自由的战争中会流出多少鲜血,即使成功了,那也是千万只虫的性命铺出来的血路,无论哪方胜利,虫族必将元气大伤。

  “元帅,我会尽快找出解决雌虫受控的方法,我知道亚修殿下被害您非常痛心与愤怒,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所有东西都齐全了,我不能让这点不确定因素成为我们胜利路上的绊脚石。”

  赛德面无表情,手指敲打在桌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背对光而坐,毫无气血的脸掩在阴影里,眼底是化不开的冰,他问——

  “顾淮和舒凛他们的问题现在有解决思路了吗?”

  裴格力面色一僵,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我们目前只有F0序列的药物在手,而他们的研究在原由的基础上还在不断更进,就连舒凛殿下被注射的药物我都提取不到,虫皇控制雄虫的方法我倒是有了点头绪。”

  “没关系,这些都不是问题,凭卢森格兰的性格来讲,他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当作底牌握在手上的,尤其是掌控顾淮他们这一类雄虫,不难想,解药在药物研制出来时就已经被卢森格兰用保险柜锁起来了,现在还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弄死他不就行了。”

  赛德漫不经心地语气让裴格力感到不安,“元帅,您先冷静,我们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推翻虫皇……”

  “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再次对南迪家族下手?还是让我看着亚修去死?我不管什么名正言顺,我只想知道‘淬炼’能不能治好亚修的精神域。”

  赛德态度强硬,并不想听这些无用的解释。

  裴格力张张嘴无力道:“可是我们现在连‘淬炼’都没见到过,舒凛殿下身体里根本提取不到,实验所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

  “这些你不用管,我有自己的办法。”

  赛德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沉思。

  ……

  第五星系混乱星际——

  康未希不悦地靠在门口看着围在司久卿身边泪眼朦胧的雄虫,粗声道:“喂,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到现在了还看不出来我们的目的吗?我们是绑匪,绑匪!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你也应该害怕知道吗?没听说最近附近失踪了不少雄虫吗?”

  雄虫哭叽叽地想去挽司久卿的手臂,被他给躲开了,两滴珍珠瞬间夺眶而出,“阿九,我是雄虫,我有第五星系的居民证,我娶你好不好?我们回去吧,你没工作也没关系,我可以领补贴养你,我吃得很少的,而且特别会攒钱,一定养得起你的。”

  装扮成雌虫的司久卿原本很不想理他,但听到他还有这么个好习惯时忍不住开口了,“会攒钱是好习惯,你是优秀的,继续保持。”

  终于得到了雌虫的一句认可,小雄虫清秀的脸蛋绽出一抹笑容,甜甜道:“谢谢你,你也非常优秀,你还没叫过我名字呢,阿丑也只叫我豆芽菜,我现在在追求你,你总得知道我的名字吧,叫我司源好不好?”

  看到这一幕,被叫阿丑的康未希终于忍不住了,他拎起司源的后颈扔进小破屋里,转身把司久卿按在门框上对准他的嘴唇狠狠亲下去,无情镇压雄虫反抗的双手,直到自己亲够了才放开有些窒息的雄虫,眼神意犹未尽地盯着对方艳红的唇砸吧砸吧嘴,回过头看向早已呆滞的司源,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笑道:“蠢货,叫谁阿丑呢?会攒钱怎么了?老子还会花钱呢,如果他是雄虫老子现在虫蛋都不知道生了多少个了,我警告你,再敢惦记我的虫,小心老子打爆你的头,到时候你会哭着求我把你卖掉的。”

  司源不可置信地看着司久卿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回应,阿九怎么可能是雌雌恋呢?

  但司久卿眼帘微垂,看着耀武扬威的雌虫继续恐吓,被雌虫抓住的双手手背青筋暴起,好像在压抑什么,眼底灼热翻腾的情绪被康未希成功错过。

  康未希嫌弃地睨了眼司源,“蠢东西,一点姿色没有还想挖我墙角?”

  被雌虫这么一嘲讽,司源反而冷静了下来,喏喏道:“万一阿九就喜欢清秀可爱的呢?你长得这么丑谁知道阿九是不是被逼的?”

  他又对司久卿道:“阿九,如果你被威胁了不要害怕,一定要告诉我,要是担心被他发现就偷偷向我眨眨眼睛。”

  “操!这F级雄虫没脑子的谣言也不是道听途说的啊,还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啊。”康未希想起自己刚才还在跟他嘴上斗争,脸色瞬间难看得像吃了屎,他脑子有坑才会和这种虫吵吧,“平白破坏虫的好心情。”

  面对司源期待的目光,司久卿给了他一个响亮地回应——

  “咣——!!”

  小破屋被锁上了。

  司源:“……”

  康未希跟着他回到窄小的出租房里,托了司久卿抠门的福他才有机会占到这只虫的便宜和他睡一张床。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应该能查出主星到底是谁在参与雄虫买卖,虫皇的实验需要大量雄虫,这里面一定有他们交易的渠道,顺着找下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实验所,我们小心……”

  司久卿说话的声音顿时销声匿迹,他呆愣地看着雌虫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康未希把他无意识挣扎的手按紧在自己小腹下,沉声道:“本来看着你的脸就有反应了,你说你非要勾引我干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冷水

  “砰——!!”

  康未希合理怀疑这晚上睡觉翻身都嘎吱响的小破床床板肯定被砸断了。

  一间九平米左右,两个成雌虫站在里面都嫌拥挤的小房间,就一张一米五宽的床,他晚上睡觉脚都不够伸的那种,司久卿竟然还能揪着他的脖子给他扔出去,要不是其余没什么下脚的地方那虫屎是不是还准备给他扔地上去?

  “司久卿,我还真得谢谢你抠门找了这么个小破屋了……嘶~,要不是砸在床上老子的老二得让你当场摔报废。”康未希趴在床上,头埋在墙角里,虽然也被磕了一下,但和他身下心里的痛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司久卿也不是傻的,就算康未希是雌虫,既然能有反应那伤害应该也挺大的,如果试想一下刚才那下发生在他身上……

  司久卿心里打了个寒颤,瞬间对康未希的嘲讽和愤怒感同身受,他知道康未希是雌虫,在他眼里自己是异性,但在他自己眼里康未希可就不是雌的了,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他有点应激反应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康未希不知道啊,他根本就不理解!

  明明从这段时间司久卿对他的态度来看根本就是不反感他的,刚才还和他拥吻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见康未希就刚才阴阳了他一句后没了反应,司久卿以为他是疼到说不出话了,心里更是愧疚难当,伸手想去扶他,“康未希,我帮你看看是不是真摔出事了,要是有问题咱们就及时去医院。”

  “你别碰我!”

  康未希感受到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差点吓得弹起来,他忍住疼痛连忙往边上滚过去,防备地瞪着雄虫,就怕他突然再给自己来一下,他绝对经不住第二次重创了。

  “你,一边去,离我远点就行了。”

  司久卿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还有冷汗,额头左边还在撞起了个包,心里更担心了,雌虫这么防备自己,他想了下还是起身出去了。

  这么丢脸的事,康未希还是只那么爱面子的雌虫,把空间留给他自己应该更好一些。

  司久卿走得毫无犹豫果断决绝,康未希傻眼儿了。

  他翻身把被子当作混蛋雄虫的脑子狠狠咬下去,极强的咬合力轻而易举的将被角整整齐齐地咬下,他就不明白了,自己除了是个星盗出身不好以外还有什么不好的?就算是只矜持点的雄虫看到中意的雌虫睡上一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司久卿那王八蛋倒好,居然嫌弃他到这种程度,是可忍熟不可忍!

  他以后再舔着脸贴上去他就是垃圾星上最臭最烂的垃圾!

  司久卿买了药在司源的房间前站了会儿,里面传来雄虫软弱且坚定的念叨,他不知道是第五星系的雄虫都这样还是就只有这个司源是这样,知道自己被绑架了还一点也不害怕,不,也不能说不害怕,好像是认定他和康未希会被他的善良纯真打动而不选择伤害他。

  不是说F级雄虫都很自卑吗?司源这叫自卑?

  司久卿透过门缝看了眼里面的雄虫,然后若有所思地走了。

  司源坐还在狭小的房间里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现有的财产,他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攒钱就一定能让阿九跟他过上好日子的,这么一想,他眼中的光更亮了,捏着小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

  司久卿回到房间后见雌虫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没反应,他心里顿时一惊,上前轻轻地推了下他,“你……真不去医院检查检查?”

  康未希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哪敢让阁下破费啊,我们雌虫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东西,这点小伤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去调戏雌虫了而已。”

  “你还真喜欢雌虫?不怕被其他星盗团团长笑话吗?”司久卿不满地皱起眉。

  “不然呢?世道艰难,雄虫稀少,再好的运气也轮不到我们这些臭名远扬的星盗被雄虫看上眼,但基本的生理需求总得找个地方发泄吧,喜欢雌虫怎么了?看得上眼就睡,看不顺眼就分开,好聚好散哪有那么多麻烦,你以为个个都像在你们雄虫面前那样温顺听话?那都是放屁。老子作为星盗头头,睡过的雌虫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都是在阴沟里讨生活的虫,哪还在乎什么口碑。”

  说得有道理。

  司久卿在床边坐下,顺手把雌虫翻过来看了眼他额头上的包,嗯,雌虫的自愈力果然惊人,现在也只有一点淤青了。

  他拿出刚才买的药水给他涂上,再次问道:“真不打算去医院看看?我可以带你走隐私通道。”

  “不用了,你要是用了雄虫特权,估计明天第五星系得发生大爆炸,混乱星际起码有一大半都是要绑架你的虫。”康未希从他手里拿过药水自己三两下胡乱地抹了点。

  他觉得司久卿这雄虫真的有病,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啊?

  刚才雄虫出去后他拿出光脑问了舒凛和顾淮,他俩都让他说点什么刺激一下司久卿,他刚才说了那么多雄虫居然一点反应也不给,他怀疑舒凛和顾淮只是在诓他帮他们办事?

  “我和雌虫睡过,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康未希不信邪再刺激他一下。

  “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难道我觉得恶心就能不让你去做了吗?都有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在意别的虫怎么看,我不会因为这些就与你产生分歧。”

  康未希黑了脸:“……”

  听听,听听这是多么善解虫意,这番开解简直令他身心无比通畅,通畅到把整个第五星系往喉咙里塞下去都能从胸膛取出来的程度,还会让他感叹特别的凉快,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凉快过。

  ……

  顾淮拿开顾遇在他光脑上扒拉的手,把他拎到安安静静抱着奶瓶的顾灼身边,他总觉得两只虫崽的智商发育好像不在一条线上,分明是同样的教育方式啊。

  两只崽的相貌相似性格却相反,顾灼毫无争议地被推举为哥哥,顾遇知道后还非常配合地拍手傻笑。

  他点点雌虫崽地小脑袋,道:“乖乖坐在哥哥身边别乱爬,不然下一次不让舒禾哥哥来看你了,现在雄父有重要的事要做,再不帮你们司久卿叔叔想想办法他这辈子就真的要打光棍了,除了钱一无是处,这是非常可怜的。”

  不知道顾遇有没有听懂,但顾灼应该是懂了一点点,肉肉的小脸面无表情,一手抓顾遇,一手抱奶瓶。

  “笃——笃——笃——”

  “少将,有阁下要见您。”

  还不等顾淮说话,外面新来的副官就推开门进来抱走了两只虫崽。

  跟在后面的约图·凯瑟笑了笑,干巴巴道:“您的副官不仅沉稳还很细心呢,呵呵呵。”

  顾淮向沙发指了指,然后关上门,对雄虫的话未作评价,他是想说克利斯架子大还没有规矩吧。

  “不知约图阁下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虫皇让您带话给我?”

  “并不是,我这次来找您和虫皇陛下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一些私事,我今天来接塔力,顺便向您道谢。”

  自从上次被他赶回军部后,塔力就真的再也没回过家,直到前晚在军部宿舍突然暴起伤虫,到了现在还被关押在刑室做检查,所以约图应该是今天收到了军部的消息才来的。

  约图·凯瑟将一只方盒放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一颗质量上乘的金绿猫眼,顾淮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怎么说?”

  对方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冷漠,但这话一听也像是松口的意思,不枉他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去打听,他对那些传言更加相信了。

  “首先还是想感谢一下您之前在医院里对我的照顾,,如果不是您的安排,我可能就真的遇到危险了,然后……您知道的,我才刚来主星不久,没什么相熟的雄虫,就想着跟您认识认识增进一下关系,至少在主星上也有个朋友什么的。”

  “约图阁下,说重点吧。”顾淮拿起猫眼在手里把玩,心里有些玩味地想到,在没遇到克利斯前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喜好,这金绿猫眼有点像克利斯洗完澡后额前的头发放下来浅浅遮住眼睛的颜色,还不错。

  约图有些紧张的捏捏手,犹豫道:“我并不是有意调查您,我只是自己有不得已这样做的理由……克利斯和舒凛殿下的雌君奥西少校在那天晚上都没有受到影响,对吗?”

  结合塔力暴起伤虫的事,顾淮知道雄虫今天是为了什么来的了,他将宝石放回盒子推回雄虫面前。

  约图连忙阻止他,语气充满恳求道:“顾淮殿下,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恶意,无论是解决方法还是药物治疗,我保证绝不沾手,也绝对不会传出去,你们帮我救一下塔力行吗?我会找理由让他呆在你们这里,暗地行事,可以吗?”

  他小心地关注顾淮的脸色,雄虫刚才很喜欢这颗宝石,他得抓住机会,连元帅都无法避免的受到影响,两只A级雌虫却没事,一定是有什么屏蔽方法。

  “约图雄子误会了,并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克利斯和奥西并没有被注射药物,奥西有奥格上将保护,虫皇基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克利斯无权无势对虫皇造不成什么威胁,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所以这事我真帮不了了你。”

  “可是……”

  约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顾淮说得很有道理,但他觉得不应该,虫皇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顾淮和舒凛绝对是宁愿多此一举也要确保万无一失的虫,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两只雌虫的。

  “那您能帮塔力疗理一下精神域吗?”约图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塔力的神经暴动已经快进入重危的状态了,他很多次都给过雌虫找上其他雄虫的机会,但雌虫就是太过老实木讷,一点出格的举动都没有。

  顾淮:“……您可以找专门的疗养师,我现在已经不做这份工作了。”

  约图小心翼翼:“S级雄虫效果更好,他会很乖的,我保证,我会看着他的。”

  顾淮:“不好意思,这事我不能做主。”

  这种事情,克利斯会不高兴的,就算约图作为塔力的雄主不在意,但他在意啊。

  约图自以为理解了他的意思,喜形于色地站起身往外走,“那我现在去问问克利斯。”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长官,您能送我回家吗?

  塔力呆愣地看着雄虫牵住自己的手,喜悦在胸腔力泛滥,他垂在另一边的手指掐破手心再三确认这是真的,雄主温软柔软的手真的在牵着他。

  等到了顾淮办公室门口,约图转过身想要再次叮嘱他,却见雌虫低着脑袋在发呆,塔力比他高,他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雌虫发愣的眼神。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塔力的神经暴动期要到了,应该是受到了影响。

  面对雄虫的询问塔力依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他正处于挣扎中,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但手里的温度好像又是真的,可是,雄主真的亲自把他从刑室里接出来还没有责骂他,竟然还牵了他的手,还问他痛不痛……

  塔力觉得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时间缓冲一下。

  他就这样当着约图的面拿起雄虫的手,掌心向上,然后捏了一下,再抬头紧紧盯着雄虫的脸。

  约图:“……”

  见雄虫没反应,塔力再捏,再看。

  约图连忙阻止还要继续的雌虫,他还是第一次见塔力像只小虫崽一样呆呆的,神经暴动带来的影响还挺大的,虽然还想逗他,但显然时间不允许,他摸了摸雌虫低垂的头,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他还是认真对雌虫道:“一会儿进去了一定要听话知道吗?顾淮中将让你说话你就说话,中将问你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愣着,嗯……适当热情自然一点,懂吗?”

  “约图阁下,我这里不是让塔力上校来选秀的,如果担心我吃了他您也一块儿进来吧。”

  顾淮开门看着两只陷入被迫离别依依不舍的虫,他已经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塔力似乎在发呆根本没注意到他。

  被雄虫这样说出来约图有些尴尬,他把塔力拉到前面来对顾淮道:“中将,不好意思,我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我就不用进去了,您的虫品我当然放心,塔力就麻烦您了。”

  “不用,又没什么不能看的。”

  顾淮说完就进了办公室,约图只能拉着塔力一起进去,进去时他看见今早那个雌虫副官也在,两只虫崽正坐在他怀里瞪着大眼睛新奇地看着他们。

  只一秒,前一刻还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塔力,下一刻一双眼睛落在两只虫崽身上就不肯动了,约图拉他他也不走。

  到现在约图再发现不了不对劲就真的是眼瞎了,塔力除了不怎么还说话外一直都是拿捏得住分寸的虫,现在这样显然是有问题。

  顾淮都是经历过的虫了,他知道塔力是怎么回事,但看约图的样子……

  他转头拉着克利斯的手,“我一定不会对你不闻不问的。”

  克利斯:“啊?”

  约图:“……”

  莫名有些羞愧是怎么回事?

  他又在拉手的两虫身上来回打量后,低下头的同时用手捂住直勾勾盯着俩虫的塔力,“非礼勿视。”

  塔力接受信号能力大幅度下降,一直等到有其他雄虫精神力进入自己精神域了才有点反应,他慢吞吞转过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约图,眼里有震惊、不可置信,悲伤的情绪扑面而来,断断续续问道:“你……难道……真的这么……讨厌我?”

  接受能力不好,但身体身体反应得非常及时,还没问完眼眶就通红湿润,或许平时就沉默寡言的性子致使他即使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依然强忍着眼泪,即使疼痛难忍的精神域得到了缓解,但塔力心里还是非常难过,他真的想想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能让雄主讨厌他到这种地步,连精神力都在嫌弃他。

  约图一愣,垂下眼皮说不出话,就像他刚才第一次见塔力呆呆的模样一样,他好像也是第一次见永远在他面前低头沉默的军雌露出这样委屈的反应,他对他太不关注了,甚至不知道雌虫神经暴动会给他带来这样的影响,这么危险的情况要是被伯尼斯他们几个遇到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同样身为军雌的克利斯对塔力的心情非常理解,他看得出来这不是约图·凯瑟的本意,但雄虫应该有自己的理由,可他也对塔力这副难受模样看不下去,低头看向坐在怀里的两只虫崽,果断地把咧嘴傻笑的雌虫崽崽拎起来放到塔力的怀里。

  顾遇迷茫地看向抛弃自己的雌父,转头对上一双通红惊喜的眼睛。

  “……”

  雌父报我以嫌弃,我对其他雌虫报之以微笑——故而顾遇笑。

  顾灼冷眼旁观这一切,疑似还对着克利斯竖起来大拇指。

  克利斯稀奇地对着他这不怎么熟练的手势打量,他已经不止一次怀疑雄虫崽崽是不是太过于早熟了。

  伯尼斯带着一众雌虫早早等在庄园大门口迎接他们的雄主约图·凯瑟,几乎每天都是这样,除了他们在军部工作的雌君,其他雌虫每天下班了都会马上换了衣服排在门口。

  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约图并没有要求他们每天这样做,但也没有制止,聪明点的雌虫还可以看出只要他们不触及雄主的底线,无论自己做什么雄主基本上都不会理会,甚至称得上是冷落,所以他们有时候会欺负雌君,因为雄主对雌君只会更冷漠。

  每次欺负口笨性子闷的塔力再看他被雄虫冷眼嫌弃,这让他们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也算是庄园里为数不多的“活气”了,即使它是阴暗的,冰冷的,如果不这样他们都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整个庄园仿佛都是死的。

  但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飞行器同往常一样停在庄园门口,连位置都停留得分毫不差,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伯尼斯眉心紧皱,交叠放在小腹的双手死死掐紧,这一幕让他都差点不顾形象想要揉清自己的眼睛。

  约图开门先下飞行器,然后向坐在里面的雌虫伸手,“公仔先给我帮你抱着,你下来了我再给你。”

  塔力默了一会儿,将公仔抱在另外一条手臂里,把右手放在雄虫手心里,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约图:“……下来吧。”

  塔力不动,反而拉了下雄虫的手,“你……上来。”

  等在一旁的雌虫们本来就因为雄虫给塔力开门还伸手去扶他而震惊了,现在塔力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在跟雄主说话,眉眼间还散发着不容反抗的凌厉,他们心里开始幸灾乐祸地为他们敬爱的雌君担忧。

  “已经到家了,你快下来,乖乖听话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崽崽。”其他虫不知道但陪了雌虫一天的约图还是知道的,塔力只是这段时间反应迟钝,简称脑子不好。

  塔力并没有听他的话,抬眼瞟了眼他的身后,不知道看的是那不怀好意的群雌虫还是身后偌大的庄园,然后他放来了雄虫的手,关上飞行器的门,“你不上来……就算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他自己爬到前座,按照自己的心意设定了个平时最熟悉的目的地——军部。

  约图愣住了,飞行器从他眼前快速挤上空中路道,他却愣愣地看着自己被雌虫放开的手。

  塔力为什么会放开他的手?

  他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有足够引起塔力注意的资本了,但雌虫还是松手得毫不犹豫。

  塔力现在受到影响基本上没有能力掩藏住自己的内心,往日里被塔力刻意隐藏的内心今天都真实展现了在他面前,所以为什么会放开他的手?为什么要放开他的手?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想法的?

  约图心里不断迷茫自我怀疑,有一瞬间他对塔力清晰的认知是让他崩溃的。

  “雄主,要我们把雌君带回来吗?”伯尼斯走到他身后问他,“或许我们帮您联系雄保会?”

  “伯尼斯。”雄虫叫了他的名字。

  “虫皇把你送给我的时候说你非常会讨雄虫欢心,聪明伶俐,还说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但我怎么没发现你像虫皇说得那么好呢?”约图无神地看着前方,语气幽深,似乎有些迁怒于亚雌,“我是没办法决定你的生死,但我总有办法决定你的处境吧,你这么会讨我欢心,肯定也能有自己的思考……为自己想想吧,虫皇绝对不会为了你废了我,大不了换一只虫来监视我而已。”

  伯尼斯心里一惊,诧异地抬头看向雄虫,他的雄主第一次对他的行为有了反应,竟然是在威胁他,是要除掉他吗?

  他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自嘲,恭敬地低下头去,他也是一只雌虫,他也理所当然地对自己的雄主期盼过,他也在网上发表过羡慕奥西和克利斯的言辞,现在来想想,自己以前的做法真是幼稚得可笑,在雄虫心里早就帮他做了定位,他还试图改变什么呢?

  这些只有他噎在肚子里自己知道,伯尼斯恭敬疏离地回答:“是,雄主,伯尼斯明白了,以前是我太过放肆,从今往后都不会了,我谨记在心。”

  想要回家的塔力最终没能如愿,飞行器是约图的,他只需要在光脑上下达一个指令飞行器便会顺着他的意把雌虫送回来,飞行器的车门打开,露出一只气急败坏的军雌,一手抱着刚才回家路上雄虫给买的公仔,另一手拿着被暴力卸下来的方向盘,气呼呼地瞪着站在门外眼含笑意的清秀雄虫。

  约图一脚踏上飞行器靠近他,温柔地小声问:“长官,您能送我回去吗?我只是一只低阶雄虫,今天出来领补贴,这里太混乱了,我害怕,您能送我回家吗?”

  他看着雌虫疑惑地望向他,耐心地等着他地回答。

  塔力愣了好半天才迟疑地点头,他拉着雄虫下了飞行器,一路上都没有放开雄虫的手。

  约图心想,他这一次终于完整地说出来了,没有因为紧张而结巴,也没有因为害怕而发颤,他在心里编排了好久的。

  这一次,长官也终于能送他回家了。

  “你清醒后会忘记吗?”

  塔力紧了紧牵着雄虫的手,坚定

  道:“不会。”

  但约图却低声肯定道:“你会忘记的。”

  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要记住过我。

  第一百六十章 挑衅

  “笃笃笃”

  “进。”

  赛德正在处理审判角被袭击的事,谁劫走了哥伦华他心底大概也有了猜测,相比于虫皇,赛德对哥伦华的了解反而更多,这次“死神”的出现让虫皇在哥伦华身上看到了利用价值,但他低估了虫皇的愚蠢,哥伦华是一只什么样的虫?

  狡诈,能屈能伸,擅于审时度势,更是个心理变态随时随地都会发爆炸的火药桶。

  虫皇竟然把他劫走了!

  赛德越发不耐,卢森格兰简直就是个刚愎自用的蠢货!对自己都没有点清晰地认识就敢随便劫走哥伦华,被玩死了都不知道。

  顾淮进来时正好看见赛德对着审判角的报告咬牙切齿。

  “7号是你劫走的吧?”

  “是。”顾淮直接承认了,瞒着赛德没有意义,再说也瞒不过。

  “用途。”

  “查第五星系雄虫失踪事件,隐族的特性与烬的能力更有助于完成任务。”

  赛德随手拿起旁边第四、五星系联名递上来的申请书,刚松缓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现在都有种跑去把老师摇醒让他自己来处理的想法了,“只是查失踪的雄虫案?”

  “顺便去打个劫。”

  赛德:“?”

  顾淮还能有缺钱的时候?

  对上雌虫疑惑的目光,顾淮简直脸都臭了,“虫皇为了实验想尽办法克扣军费,现在第一军团个个囊中羞涩。你就算了,根本不抱希望,沃特本来就是只没家底的虫,付林自己都还指望着每月领点工资回去交差,第一军团一大堆军雌总要吃饭吧?裴格力的实验总要有钱才能进行吧?和平鸽星盗团总要管吧?”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每次找司久卿要军费对方看他不顺眼的心情了,司久卿没暴起对他们动手都算好的了。

  赛德:“……”

  一连三问,问得他万分羞愧。

  赛德疲惫地捏捏眉心,无话可说,他想退位了。

  对于元帅的战术性逃避顾淮就当瞎了眼看不到,“您也不用担心,我知道您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第一军团和和平鸽也是我的兄弟,总不能看他们没饭吃,我的两片星系和舒凛名下的产业总不可能让我们都饿死,您先处理现在最重要的事吧。”

  赛德听他这话顿感欣慰,顾淮这一刻在他眼里就是一颗发光力十足的恒星,有种拖家带口几十年终于遇到了个能帮衬这个家的虫了,这可比他那些除了嗷嗷叫啥也不行的部下好多了。

  “你能这样想我非常……”

  “您放心,我暂时是不会催您还债的,亲兄弟明算账,该给的利息可以少点但不能没有,账我就先帮您记着了,利息的事我一会儿让虫来找您的副官细细商讨一番,现在我们先说其他事。”顾淮公事公办地说着,赛德的笑像被硬刷上了一层绿漆,心口破了个大洞。

  顾淮:“您失控导致亚修殿下受伤有我的原因存在,所以亚修殿下的精神力问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再者,我并不建议您急于杀死虫皇的决定,现在舒凛相当于成功潜入了虫皇的实验室所所在地,要不了多久我也能进去,星网上那些评论您应该看到了,您现在的一言一行几乎被所有势力盯着,如果虫皇在这个时候突然死去很难不会怀疑到您身上,说不定还会连累亚修殿下和南迪家族,不管您用的是什么方法,希望您慎重考虑。”

  赛德不以为意往椅背上一靠,“你是怕我死了没谁带着这些雌虫往前走还是担心克利斯他们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都有吧,我只是不希望他为了别的虫难过而已,雌虫也不行。至于你……”顾淮平静的眼里出现一丝轻蔑和冷漠,“死不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们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虫。”

  “建议你们关注一下约图·凯瑟的雌君塔力上校的心理状况,我还是不太希望这些小事给我的计划带来不确定因素。”

  说完顾淮便离开了,他可拦不住某些为爱发疯的虫。

  ……

  “崽崽,一会儿见到你雄父就说你非常非常想他,雌父只是送你过来的,知道吗?”

  奥西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按住舒禾小小的肩膀对他嘱咐着。

  “嗯,好的,没问题。”

  舒禾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和雌父坦白住在奥格爷爷家的几天其实都是和雄父在一起,但是,雌父听到他答应了后好像就不紧张了诶,还一脸不情愿地抱起他下了飞行器,仿佛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被逼无奈。

  算了,他还是不说了。

  雄父说过,无论雌父做什么都是对的,作为男子……啊不,作为雄子汉,在外他们要全方位维护雌父的形象虫设,在家要无时无刻关心雌父的身体和心理健康。

  所以,还是雌父的面子重要,那就不说了吧。

  这座庄园是当初舒凛担任家族成为伯爵时虫皇送的,既然是虫皇送的,那华丽得这么夸张倒也正常,奥西一直没来看过,现在看到矗立这片山头的大片宫殿后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舒凛也是位贵族雄虫来着,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许多宫殿里亮起了灯,放眼望去,那贵族气息的城堡瞬间氛围感拉满。

  他抱着舒禾走到大门口,门前的安保系统见到有来客开启了核实认证,一块电子虚影出现在他眼前,上面出现了一张他的电子照片,和录取在军部信息里的一摸一样,下面还出现了他的基本信息情况。

  【奥西·尤金,雌虫,家主雌君,庄园权限认证——未设置,正在链接代理者——休伯特……链接成功,请稍等。】

  “这安保系统做得挺好啊,什么时候我们家也弄一个。”奥西对这系统很满意,他虽然冠了尤金家族的姓,但从小就和雌父一起在家族外生活,两只雌虫也没有谁会来偷,所以除了普通的管家系统以外其他的根本没怎么设置过,和舒凛住在一起后也差不多。

  在听见链接休伯特的时候,舒禾小脸一僵,暗道不好,连忙伸出小手一巴掌按在电子屏幕上面,心里有些紧张到流汗。

  “诶?崽崽,这个不能玩。”奥西忙把小虫崽的手拉回来叮嘱他,“这些是不可以随便乱碰的,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安保系统有没有设置什么防御性攻击,一不小心触碰到设定程序是会受伤的……”

  【认证成功,欢迎舒禾小少爷回家。】

  “……舒禾小少爷,嗯?”

  舒禾一脸糟糕地收回手捂住小嘴,他终于知道雄父把雌父惹生气后的心虚是什么感觉了,太难受了。

  但更煎熬的是雌父说完一句话后就不说了,他小心地把头埋在雌父温暖的颈间,企图把自己埋起来。

  奥西当然不会在一只小虫崽身上撒气,他恐吓性的拍了拍怀里虫崽的小屁股,满意的感受到怀里的小身躯抖了下僵硬不动后才满意地抬脚往里走去。

  “没想到雌君竟然在这个时候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好让我们准备准备来迎接您呢?”

  一堆雌虫笑意盈盈地从一辆中型飞行器上下来,为首的雌虫自然而然地伸手来接他怀里的舒禾,笑道:“雌君您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小少爷就交给我送去雄主那里吧,我让赫捷琳带您去熟悉熟悉,雄主那里不能没虫照顾,我需要尽快赶回去,很抱歉不能亲自带您参观。”

  参观?

  雌虫一口一个雌君,一口一个您,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把他当外虫看待,大晚上的让他去熟悉占满整座山头的城堡,还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到底他是舒凛的雌君还是雌虫想自己当雌君?

  奥西也注意到一只雌虫在带头这只雌虫说完话后疑惑地抬起头看他,但很快又妥协地低下头去,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奥西注意到他们走路时的姿态和礼仪,里面有那么几张曾经不知在哪个晚宴上见到过的脸,奥西了然,这些小贵族当然不可能是来当奴隶的。

  舒凛对他的态度让他一度忘记对方曾经也是一只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的贵族雄虫,连着对方的这么大一堆雌虫也一块忘了。

  “崽崽,你今晚是要和雌父一块去看雄父还是自己去见你雄父?”

  舒禾立马聪明地表明立场,“不管是回家还是见雄父,我也都要和雌父一起,但我更希望雌父和我一起去找雄父,刚才休伯特说雄父需要照顾,他肯定是又生病了,我们快去找他吧。”

  休伯特淡淡地扫了眼小雄虫,心里有些可惜,昨天他还花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把小雄虫哄得对他放下了戒心呢,知道他不可能倒戈到自己这边来,但么想到昨天的付出连点水花都没打起来,生怕跟他认识似的,养不熟的小雄虫。

  “休伯特,听见了吗?我现在要去见舒凛。”奥西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只笑面虎,舒凛竟然找了这么个讨厌的雌虫当代理者,不是心瞎就是眼瞎。

  “不好意思奥西雌君,雄主吩咐过,没有他同意任何虫都不准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您刚才直呼雄主名字对他非常不尊重,我也并不确定你会不会对雄主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所以,为了保障雄主的安全,我不能放您进去,请见谅。”休伯特直视奥西的眼睛,言行间并没有对雌君的尊重,他虽然不受宠,但怎么说也是虫皇的雌子,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当S级雄虫的雌君,但他认为一直被奥格上将保护在虫翼下的废物奥西也没有资格,要说他的军功没有一点水分休伯特是绝对不信的。

  “崽崽,知道你雄父住在哪个宫吗?”

  一股强风忽然出现吹歪了道路两旁的灌木丛,两对金色华丽的翅膀出现在奥西背后,如同一层薄薄的轻纱,金线在上面勾勒出好看的图纹,在黑夜里泛着淡淡的光。

  舒禾看着雌父背后的虫翼,激动得抓紧他得衣领,大喊道:“我知道!”

  奥西猛地飞出去,虫翼上的光粉随之洒落形成一条长长的“尾巴”,像一颗流星划过天空。

  但……

  休伯特面部表情地抹了一把被风刮疼的脸,将乱了的发型理顺,暗骂军雌粗鄙小心眼。

  一只雌虫问:“要追吗?或者开启防御系统将他击落?”

  自从雌虫们来到这片庄园后基本上就没见过雄主几次,再加上休伯特有意无意地挑拨,他们对奥西这个雌君非常厌恶,他们觉得奥西作为一个雌君真的太过于自私了,根本不让他们见自己的雄主,既然军雌不想让他们好过,那么他们也没必要对军雌客气。

  “不用,你们难道不知道雄主最讨厌什么吗?作为家族,当然是不允许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之前受的教训都忘了吗?”

  休伯特看着军雌飞走的方向,幸灾乐祸道:“回去吧,应该能赶上这场好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意外

  奥西根据虫崽地指引飞向位于庄园中心最大的一座城堡,他降落在阳台上收了身后的金色翅膀,落地窗帘把房间内遮得很严实,只有几缕从光洁的地板通过窗帘缝隙里反射出来的光可以知道里面的虫还没有睡。

  奥西用手粗略地测量玻璃的厚度,最好是能一拳干开还不引起警报,贵族雄虫的住宅大多采用坚硬密度非常大的合金玻璃,甚至是雌虫都不能说碎就碎的程度,他很讨厌在舒凛周围响起警惕他的警报声,所以最好能用最快的速度进去把里面的警报系统废了。

  “雌父,您是要把玻璃打碎吗?”舒禾感受到雌父身边的低气压,总感觉他可能随时暴起动手的错觉。

  “别跟我说道理,我现在不听。”

  “我当然不会阻止您,可是,为什么不叫雄父给我们开门呢?要是您受伤了怎么办?”

  奥西把舒禾的小脑袋按在自己颈间,伸出一边虫翼向前伸展弯曲,就着舒禾一块将自己上半身包裹在里面,另一手开始收紧蓄力,鼓起的肌肉将有些宽松的袖筒撑满。

  “我是军雌,能用武力解决的事就不需要想为什么,所以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猛地出拳向玻璃砸去,强劲的拳风瞬间就将玻璃表层挤压出蛛丝般的裂痕,同时发出轻微的咔擦声,随着力道的前进,落地窗从中间打开哐当一声砸在两边墙上。

  舒禾在自己雌父暴怒出拳时就忍不住闭上了眼,他害怕被雌父砸碎的玻璃崩一脸,毕竟雌父的虫翼是轻盈透明的,看着就不怎么靠谱,至少比不上雌父的拳头带来的威胁大。

  意料中的声音响起了,就是有些不一样,完全没有玻璃碎一地的脆响声,舒禾虚虚地睁开眼,一朵小白花出现在眼前,铃铛一样的花苞垂在他鼻子前点了两下,舒禾的注意力瞬间被眼前的花花吸引去,爱不释手地捧住花花,全然不理会两只成年虫之间的僵硬氛围。

  “我擅自闯入您的庄园里,雄主需要惩罚我吗?我听虫说您作为一家之主最讨厌被挑衅权威,现在您需要什么?钉板?邢鞭?抑能环?还是一支专业向雄虫表演拔除虫翼节目的团队呢?”奥西拳上的力道被柔软的藤条卸去,嫩绿的藤蔓顺着他的手臂攀岩而上缠满他半边身子,还在贴合皮肤的地方开出一朵朵嫩花。

  他在走进大门时都还是因为马上要见到雄虫而紧张不好意思的心态,但看见一群雌虫后心里只剩下暴怒和心慌,他有足够的信心,只要他向雄虫撒娇服软他依然会是雄虫心里最喜欢的雌虫,但不代表他愿意和这么多虫一起过,他现在更想先发泄掉心里的暴躁。

  “对不起,我错了。”

  舒凛带着一只黑色的口罩,脸上、脖子和手裸露出的皮肤都是病态的苍白,身上穿着家居服,他捧起雌虫被藤蔓包绕的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怪我,除了你自己,只要是我的东西,那么也一定由你说的算,我制定的要求一定不会出在你身上,我更希望这些要求是服务于你的,所以是我的问题,奥西,我知道错了好不好?”

  “他们不让我进来。”

  “明天开始,他们不会再出现在庄园里显眼的地方。”

  “他们说你会惩罚我。”

  “我不会,我舍不得。”

  “雄主,您这样做到底在图什么?您做的这些都在图什么?这些本来都跟您没有关系,您要我也只会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原本可以是一位听话、大度沉稳的雌君,可现在这些都没有,你做这些的意义呢?”奥西眉心隆起,满是疑惑不解,怎么会有这么自找苦吃的雄虫。

  “我图你。”舒凛毫不犹豫道:“我图奥西·尤金和我往后的所有光景,我在谋划你以后用来想其他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也不会给你一丝后悔质疑与我在一起的机会。”

  在奥西眼里,雄虫此刻的眼神有些陌生,他熟悉的温暖和笑意没有了,一双眼睛满是认真严肃,给他一种被甩不掉的窥视和压迫感,有种深陷陷阱的感觉,背后的风吹得他有些冷。

  “我很庆幸发现了一些事情,如果我没有对你好,或者只要稍微有一点不在意你,这都有可能造成我绝对不想看到得结果,无论怎么样,我都是在图你。”

  舒凛没有说的是,他是在与虫族各阶级权势斗争抢夺奥西,作为奥格的虫崽,他会不可避免的走上虫族反复交错的斗争道路,那会是他一只除了等级便一无是处的普通雄虫不能触及的斗争,还可能成为威胁奥西的筹码,他更不想沦落到被奥西放弃的一天,说他敏感胡思乱想也好,说他单纯是拿这些做借口讨好权势也罢,总之,他不会给奥西有一天把他当作淘汰选项的机会。

  奥西愣愣地看着他,无意识收紧抱着舒禾的手臂,被雄虫诡异发亮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他滑动了下喉结,声音干涩道:“说了这么多,但您真的在乎我吗?”

  雄虫脸上缓缓出现迷惑不解,最后竟还有些慌乱,这让奥西镇定了不少,他将手臂上的藤蔓甩掉想去揭舒凛脸上的口罩,还没等他触碰到对方的脸,雄虫猛地向后仰去,对上他平静的眼神,雄虫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语气僵硬:“宝贝,别闹。”

  “雄主,我不是真傻,你既然不打算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您的身体情况我总可以了解吧?每次都糊弄我,是默认了吗?您的解释我看不见,您无声地沉默才是震耳欲聋。”

  奥西一把抓住舒凛要退走的手,近乎逼迫地看着他:“您或许喜欢我,但并没有您自己认为的那么在乎我,只是因为其他雌虫的悲剧顺带怜悯我罢了,您认为那些雌虫不应该是这样的遭遇,所以把对他们的善意也给了我,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我没有……绝对不是这样的,我虽然可怜那些雌虫,但他们和我没关系……我没有过……”

  舒凛有些无措地解释,但也只是这样无力的解释,他敢肯定绝不是奥西所说的那样,他现在很烦很乱,休伯特说他身体不适是真的,这让他想起了实验室冰冷的器械,无止尽的实验和手术台旁记录数据的面板。或许他现在的状态更是适合呆在那里。

  奥西靠近他近乎诱惑地说:“雄主,您告诉我我就相信您了,您肯定不会让我伤心的对不对?您什么都瞒着我,我作为一只雌虫,您的所作所为都让我感到非常挫败和难过,您希望看到这样的我吗?”

  “雌父,雄父现在身体不舒服,您是在欺负雄父吗?雄父脑子都晕了诶。”

  舒禾抓着花花歪头看他,虽然雌父在说自己很委屈,但这样子看起来好像就是在欺负雄父诶。

  奥西:“……”

  他眼睁睁看着雄虫脸上所有难耐情绪一顿,然后慢慢空白呆愣。

  奥西暗呼不好,强装镇定地让舒凛自己好好想想就要往外走,眼看翅膀都准备就绪整装待飞了,竟然被整个从身后缠住定在阳台上。

  就像他好奇舒凛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一样,他非常好奇这些熬虫的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年头连根没脑子的小破藤都能拖住他了?

  要怪就怪舒凛太敏锐。

  奥西僵硬的腰上多了一条手臂,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宝贝,这些,是谁教你的?”

  “嗷——!!雌父,您掐我屁股干什么?”舒禾泪汪汪地看着他敬爱的雌父,很是委屈。

  ……

  第五星系混乱星际——

  “阿九,你还在等阿丑吗?”

  靠在门框上想入非非的司久卿一惊,缓缓转身,眼里充满警惕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雄虫。

  雄虫失踪已经引起帝国重视,现在这段时期正是大力打击绑架雄虫罪犯的时候,尤其是第四、五星系潜伏着帝国许多军雌,想要在这种环境下绑走雄虫非常困难,最近混乱星际各行恶业都消停了不少,但也有抱着侥幸心理赚大钱的虫,为了做成这一单,康未希出去与对方交头去了,留下司久卿呆在这里看守司源。

  “诶?阿九,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出来的呢?”司源歪着脑袋问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很疑惑。

  “你来看看,这个现象你是不是最熟悉了。”

  司源笑着退到一边,露出他挡在身后的门来。

  司久卿瞳孔一缩,刚才被司源挡住所以没注意到,雄虫还真说对了,这种操作他可谓是熟悉的不得了。

  原本上了锁的门此时已经反了个面,有锁和门把手的一面已经换在了面向房间的一面,空荡荡的面被换到了外面来,所以雄虫是自己开门出来的。

  但是——这是他的第一分化技能!

  “阿九,你的异能好特殊啊,我觉得比顾淮中将那看不见的厉害多了,你觉得呢?”

  司源当着司久卿的面从脸上撕下一层皮,露出一张与他八分相似的脸来,只是相比司久卿的冷峻要温和不少,他笑意盈盈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遇到殿下,也不可能得到这个能力,你说是不是呢?未、知、生、物。”

  雄虫的脸和他所说的话几乎证实了司久卿的猜想,他在这个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竟然是康未希,那家伙要知道他是个冒牌货该是什么想法?

  “所以呢?你现在暴露就是想让我知道我是个假货?”

  “根据我对你观察的这段时间来看,你应该没有这么天真才对啊。”司源眼神绕着他打量了一圈,几乎憎恶道:“你连装都装不像,竟然用我的身份去为那只可恶的雌虫服务,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是雄虫最忌讳的事吗,况且还是那么一只低贱恶心的雌雌恋变态,所以我现在要收回我给你的一切,你就献上你的最后一点价值吧。”

  话音刚落,一群强悍的雌虫从各个角落出现,脸上都是同样一张普通道不能再普通的面孔。

  司久卿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事实上,如果司源光用不成熟的异能对付他他也逃不了,但是,雄虫说的有一点是错的。

  “除了一个身份和一堆雌虫,其他都是我的,司家当初才没这么有钱,那些钱都是我挣的,还有,康未希喜欢的也是我,跟你没关系,别把自己想得多伟大慷慨,除了给我一堆没用的雌虫和你们司家那一帮老油条还有什么?在严格一点来说这些也不是你给我的,难道不是你自己跑出去的么。”

  司源的表情有些错愕,他艰苦潜伏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端身份的话,结果对方竟然最在意的还是钱和那只贱雌?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抓起来!”

  看到司久卿被抓住后,他不屑笑道:“这些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现在都是我的了,至于那只雌虫……”

  他紧盯着司久卿的脸,眼神凶狠道:“等我玩死了送你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当初没有他的原因我还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头呢。”

  昏迷前司久卿想,早知道多给康未希一些钱了,落在司源手里比让康未希花出去更让他心痛,还好不是全部,这应该是他心里最后一点安慰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易

  自从元帅疑似与某雄虫旧情复燃并害其性命垂危、昏睡不醒的事件冲上热搜后,每天都有虫民关注赛德的情况,个个化身成侦探家,今天扒出赛德衣袖的袖口上有血迹,明天扒出赛德脸色比昨天苍白了一点,后天扒出赛德的脸色比之前颓废了不少。

  许多虫民表示,铁打的元帅也经不住一天挨两顿打啊,要不是看在虫皇的面子上,南迪家族可能容不得元帅活这么久了。

  所以,他们得出结论,元帅之所以能安然活到现在,完全就是虫皇不顾脸面用身份对南迪家施压争取来的,这么看来,他们和善爱民的虫皇才是雌虫求嫁的金标杆,元帅都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虫皇竟然还在袒护他。

  而虫皇也不负众望,趁着这波热度用皇家官网发了场直播,神情悲戚隐忍地表示——虽然赛德背叛了他,不是一位合格的雌君,但无可否认他绝对是一位优秀的元帅,并发文声称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虫族失去这么一位优秀的守护者。

  忧伤憔悴的脸色看得广大虫民愤怒又感动,还有不少跟虫皇狠狠地共鸣,虽然很生气,但陛下也说得对,两虫感情在虫族大业面前根本不值一谈,陛下真是三百年难得一遇的好陛下!

  卢森格兰慵懒地埋在沙发里,左恩半跪在他身边双手举着光脑放大虚拟屏幕呈现在他眼前,看到评论区言论和一些报社推出的最新消息,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效果有助于他以后发布新的条律。

  快了,实验就要成功了,现在只要在顾淮身上验证没问题就完成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成为神一样的存在他就忍不住激动,他吩咐左恩:“告诉实验室,‘淬炼’F4完成后尽快进入下一项,本皇一定会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星际会议上。”

  一种神力怎么够呢?他是皇,应该是万能的。

  左恩一眼一板恭敬道:“陛下,索尔亚院长禀报已全部准备就绪,就等实验品上台了,他们还需要根据您的身体情况及化验单结果修改一些数据,目前研究所里研发出的技能需要您亲自测验挑选。”

  “好左恩,你想不想知道本皇会怎么处理那些实验品?”虫皇眼底含笑,神情自在舒缓,柔和的气质使他看起来非常可亲,他看着跪在地上跟了他许多年的雌虫心里很是满意。

  “不该属下管的属下不会逾矩过问,该属下管的属下一定事无巨细地掌握清楚,绝不会给陛下多添一丝麻烦。”

  “非常好。”卢森格兰奖赏似的拍拍他肩膀,安抚道:“你放心,你这么忠心地跟了本皇这么多年,本皇一定会给你应得的酬劳,做一虫之下的亲王如何?”

  左恩惶恐地以头触地,“能为陛下做事是我这辈子的荣幸,只要陛下不会弃了我,所有功勋我都不在意。”

  他这翻话深得虫皇之心,宫殿里顿时响起虫皇被取悦的大笑声。

  然而刷评论也不影响他把顾淮和克利斯叫进宫来。

  “雄主,您说这虫一老了是不是就睡不着了,为什么大早上的非要把我们叫进宫?而且,叫您就算了,这关我什么事?”

  克利斯抱住顾淮,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死都睁不开。

  挤上空中路道的飞行器有些摇晃,顾淮一手拖住雌虫险些晃出去的头,“你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在念叨吉那他们几个吗,今天正好编个理由去看看他们。”

  “看什么看,说不定现在就只剩几把骨头在那里了,本来我就难过,到时候还不得哭晕在地牢里?”

  然后果断道:“不看。”

  “嗯,不看就不看吧。”

  顾淮心里现在想着其他事,他以为虫皇会等这段风波过去了后再行动,没想到这么急,手指无意识地轻抚雌虫的脸,眼里有些凝重。

  他试着问道:“克利斯,你帮我一个帮怎么样?”

  克利斯被强迫清醒的意识在安静的飞行器里又开始涣散,模模糊糊听到了对方这一句话,反应慢了好几拍地回复他,“……嗯?”

  顾淮翻出与司久卿的对话界面放在他眼前,“虫皇现在盯我比较紧,司久卿这几天一直没有消息,您帮我去富查星找找他,我最近急需用钱,去把我们的钱要回来,好不好?”

  “可是虫皇现在盯我也比较紧啊,这事您可以交给其他虫去办啊,您身边不能离开虫。”

  谁知道虫皇会不会突然发疯把顾淮拉去做实验,每次虫皇看他雄主的眼神都像在垂涎一块肉,表情扭曲又变态,他真不放心顾淮自己去面见虫皇。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那里流行诈骗,司久卿深受其害,导致他养成了非常警惕的性子,其他虫去他不会认的,送你出去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放心。”

  “雄主,您可能也不知道,我们这里流行雄虫拐卖,许多雄虫深受其害,说不定实验室里就有不少失踪的雄虫哦,您在实验室里哭唧唧想我的模样我也已经回味过好多遍了。”

  顾淮无奈地摆正雌虫的头,对他道:“我是认真的。”

  “介于您有作案前科,在我这里您的信用度已经岌岌可危,谁知道您是不是又要把我支走然后自己干什么危险事。”

  “可是我们说好扯平了。”

  “是啊,但这跟我相信不相信您有什么关系呢?”克利斯理所当然地回看他。

  两虫争执不下,一直到了皇宫才停下嘴。

  顾淮拉住克利斯在他耳边低声道:“一会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乱跑,不然又被抓进去和吉那他们作伴儿了我可不管。”

  克利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自信道:“放心吧,我又不是虫崽,这些道理我当然懂,再说了,您这几晚睡我都睡习惯了,您自己看看,到现在我的生殖腔还是肿着的,光是给我打的抗原就不少了,一时半会儿您是离不开我的。”

  顾淮连忙捂住他的嘴,皇宫门口站岗的侍卫还挺多,并且经过专门训练,听觉肯定不低,这色虫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闭嘴,赶快走。”

  他敢保证那些雌虫都听见了,因为克利斯的话一出口,聚集在他下半身的目光瞬间多了好几道,而且,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些雌虫到底在好奇什么!

  “本来就是嘛。”

  克利斯试图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探索雄虫的目光,嘴上也一点不慢地反驳他。

  卢森格兰已经换了一身白金色长袍等在花园里了,看到克利斯时还开玩笑似的道:“本皇派出去的那些废物还没克利斯大尉一虫顶用啊,到现都没有人族的一点消息,连入口都找不到,就是一群只会张嘴说的没用虫,不堪大任,你说是吧?克利斯大尉。”

  克利斯干巴巴地笑了声,说:“能跟在虫皇陛下身边的都是难得的英才,我当初也只是误打误撞才进去的,可能是还没到开启时间吧,居无定所的种族,找不到也正常。”

  “恐怕一支用完了的牙膏都没克利斯大尉这么难挤吧。”虫皇虽然嘴角含笑,但眼神狠辣,眼神仿佛要将克利斯整个虫洞穿,他语气沉缓道:“约图,带大尉去关心关心他的好兄弟们,顺便练练你的精神力,我要有用的信息。”

  “是,陛下。”

  一只雄虫从花房里出来,清秀的小脸神情冷淡,完全没有之前在他们面前的害羞窘迫。

  他走到克利斯面前示意雌虫跟上,克利斯脸上的干笑隐去微微皱眉,双腿站定不动。

  见状,虫皇嗤笑一声,“怎么?担心本皇对你雄主做什么?”

  “克利斯,出去。”顾淮脸色沉下来,不赞同地看着雌虫。

  克利斯嘴角抿了下转过头不理顾淮。

  卢森格兰用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子,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本皇要做的事不是已经当着你的面对他做过了么,忘记了?那本皇再帮你回忆一次?”

  试探出虫皇应该不会对顾淮再做什么,克利斯翻脸如翻书,下一秒就咧嘴傻笑,忙道:“不用不用,我就不打扰陛下和雄主聊天,我现在就出去。”

  看到雌虫飞快离开的脚步,卢森格兰心里再一次嫌弃军雌的粗鄙,他不禁想,还好当时被顾淮给发现了,不然想想自己睡了这么一只雌虫他就忍不住犯恶心,真搞不懂顾淮到底在稀罕他什么?

  一抬眼就对上虫皇打量的目光,顾淮右手放在胸前鞠躬行礼,“不知陛下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已经这么久了你差不多也通过了本皇的考验,有些东西也该让你清楚了。”

  ……

  克利斯被屏蔽了视力和听力,七拐八弯地被带到地牢,视野重新亮起时一眼就看到了几只伤痕累累,面黄肌瘦的雌虫,他惊讶道:“原来你们还没死啊?”

  吉那:“……”

  他现在骂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瞟到一边的雄虫,吉那哀怨道:“有雄虫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怎么说也应该让我把发型整理好再来啊,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想毁损我在雄虫心里的形象。”

  三小只已经没有说话的欲望了,这时候也无力吐槽吉那的不要脸。

  “勒顿呢?”

  克利斯的目光在几间牢房里来回搜索,并没有发现雌虫的身影。

  吉那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默默把头埋在地上,悲痛地接受只有自己没雄虫罩着的事实。

  约图突然出声道:“是佩修尼殿下刚收的那只雌虫吗?”

  克利斯想了想勒顿被带出去时的场景,点点头,“应该是,既然他没事那就不用管了。”

  克利斯看向身边瘦弱的雄虫,道:“阁下,现在方便谈谈吗?”

  约图环视一圈,守在角落的雌虫默不作声,几乎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他带着克利斯往外走,在一段昏暗的拐角处停下。

  “大尉有什么要说的?”

  克利斯从上次他带塔力来找顾淮的事件里可以了解到雄虫的一点性格,也就直接道:“我可以给您解除塔力上校身体里受控物质的药,您得和我做一个交易。”

  听到他的话,约图垂在两边的手瞬间收紧,眼睛死死盯住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他有预感,这会是一件他不能承担后果的事,可让他就这样放弃他也心有不甘……

  约图眼底的光越来越黯淡。

  反正他也活不久了,只要塔力能够好好的……这就够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刺杀

  被虫皇遣出花园后没多久,顾淮就被元帅宫的虫拦了去路,他想着克利斯还没出来,反正在哪儿都是等那就去元帅宫转转吧。

  而在花园里,卢森格兰舒适地躺在软椅中闭眼享受这美妙的时刻,早上初起的阳光也刚好,既暖和也不会刺眼,他无比珍惜现在闲暇的每一刻,再过不久应该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这么安逸的时间了,他现在需要好好享受。

  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他最喜欢的蜜柚茉莉花茶,喝在嘴里时带着清甜味,咽下喉咙后才会有一点甘|苦,最后再回味时才发现是最甜的时候,甘|苦回甜,就像他两百多年来的虫生,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这也是他用了将近两百多年才找到的味道。

  卢森格兰嘴角弧度增大,安静的花园只有微风亲吻鲜花的声音。

  感觉还不错。

  他想端起手边的花茶润润吼,手指在桌边摸索片刻却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刚才放远了吧。

  卢森格兰这样想着,他微微坐起身睁开眼,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呵斥道:“你是谁!?”

  能把皇宫拥有者吓出一身冷汗自然不是什么好虫。

  小圆桌的另一边站着一只身着黑色特工服的虫,脸上是一张电子合成的脸,两只眼睛和嘴巴朝相反方向弯着形成一个冰冷的笑脸。

  此时对方正一脚踩在小圆桌上,一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脸俯视他。

  没有眼珠,只有两小段圆弧代表的眼睛,根本看不着出对方的任何表情,也不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诡异。

  卢森格兰僵硬在软椅里,喉咙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语气有些干涩,“是谁派你来的?”

  而后一顿,又道:“我是虫皇,只要你不伤害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应该明白,杀了我你今天连宫门都踏不出去,相反,只要你不伤害我,不仅可以平安无事还能得到好处。”

  他现在心里无比恼怒,这么多亲兵卫连个杀手都拦不住,是想拿着俸禄给自己囤着买块墓地吗!

  他发现自己声音这么大,外面的守卫竟然没任何动静,看来平时都是他太过仁慈了,竟然敢懈怠他的安全问题。

  短短的几秒钟,卢森格兰在心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外面的护卫和后宫的雌虫全都骂了一遍。

  正当他咬牙想着用最痛苦的方法把今天值班的护卫都处死时,突然响起的电子音把他吓得一颤。

  “陛下,别紧张啊,您一大把年纪了,极度紧张害怕会导致血管收缩、血压升高,等会一不小心呼吸困难憋死了怎么办?”

  没有情绪起伏的电子音言辞却嚣张嘲讽,见卢森格兰脸都憋红了,还不满地啧了一声,抬脚嫌弃地踹了他一下,命令道:“深呼吸,放松。”

  “我是来杀您的,不是来看您自杀的,请您尊重一下我的职业配合配合行吗?”

  卢森格兰听到这话差点心梗晕过去,身为尊贵的雄虫他还是第一次被踹,这让他极度愤怒,但又不能怒叱对方,只能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

  卢森格兰极力控制住自己打结的舌头低声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最好考虑清楚,这是皇宫,只要没有我的指令你无论如何也出不去,无论谁派你来的我都不计较,何必为了一只不不相干的虫而送了自己的命。”

  之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在紧张的情况下他根本不能像之前那样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尽管卢森格兰很不想承认他就是被吓萎缩的事实。

  嚣张的杀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问:“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卢森格兰以为他是想清楚了,欣喜道:“你说,只要是本皇能满足的都可以。”

  “那你宣布退位吧,我也想尝尝当虫皇的滋味,最好是还重新整改下法律,嗯……就那种雌虫在外上班,回来后雄虫每天都要等在门口甜甜地对雌虫喊‘雌君你回来了,今天幸苦了,来尝尝我今天为你做的晚餐怎么样’,最后再给一个娇羞地亲亲。”

  黑衣雌虫似乎还在畅想着这样的未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即使是冰冷平静的电子音都有些发飘,“皇位你有吧,法律你能颁布吧,那现在就给我吧。”

  卢森格兰:“……”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涌动,神经冲动到极致的程度,甚至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发胀,脸色胀红,全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只虫,竟然敢耍他!

  卢森格兰牙齿咬得咯咯响。

  从来没有谁能这样耍他,自己忍辱负重多年得来的皇位竟然被这只低贱的虫这样轻飘飘地侮辱,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想要踩在雄虫的头上。

  他怒到极致,怒发冲冠不足以形容。

  黑衣杀手就这样看着他,总担心下一秒卢森格兰的眼睛要掉出眼眶来,两个眼球吊在脸前甩来甩去多倒胃口啊,真要发生了他今晚会做噩梦的。

  “你竟然敢耍本皇。”雄虫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抓住软椅的扶手,朝他怒吼道:“你这只贱雌竟然敢用皇位来……”

  “啪——!!”

  卢森格兰满脸不可置信,耳边嗡嗡鸣响,口中泛起铁锈腥味,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他刚才的事是真的,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红肿的脸颊,还摸到一手湿润,他心里无比震惊,他被打了——

  他竟然被扇了耳光……

  “吼什么吼?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你不是老说自己和蔼亲民吗?皇位给我坐坐怎么了?自己小气就不要随便允诺,瞧你那小气吧啦那样儿,真……真……”

  真什么来着?

  黑衣雌虫挠挠脖子想了下,然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道:“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对!是真他妈无语!”

  卢森格兰现在却什么也听不见,他只想要雌虫死。

  他只想把雌虫用鞭子,一鞭一鞭地抽成一滩烂肉,再把他的每一根骨头敲成粉末,他要让雌虫被星兽一口一口咬碎……

  卢森格兰的精神力翻腾不止,如同毒蛇攻击猎物般猛地攻向雌虫。

  雌虫躲都不躲,他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雄虫,嘲讽、鄙视,所有让卢森格兰接受不了的轻视错杂目光从那张笑脸上扑面而来,“你是想用你那被药物提升上来的垃圾精神力攻击我吗?让我发情?还是搅碎我的精神域?C级就是C级,药物嗑出来的A级就骗骗自己的可怜虫。”

  “废物!!混账!!你怎么敢对本皇出言不逊!本皇是A级,本皇是虫族的王!!我要把和你所有有关系的虫统统处死,一片一片地切下来……呃……”

  卢森格兰狠狠瞪着掐住他脖子的虫,眼底布满血丝,仿佛要牢牢记住他的样子。

  雌虫语气没有了刚才的轻松,缓缓收紧捏住雄虫脖子的手,语气阴森道:“那你就先去死吧。”

  卢森格兰用力去扒紧紧锢住他脖子的手,但娇生惯养的他哪是雌虫的对手,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他竭力瞪大眼想要呼吸。

  他不甘心,绝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他马上就要成功了,他不想就这样死去……

  卢森格兰心里不甘嘶吼——

  我要活……我要活着,我要活!!

  或许是他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就在他马上要窒息竭力时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卢森格兰顾不得那么多,他倒在椅子里大口大口遵循本能呼吸,全身冷汗淋漓。

  差一点,再差一点他就真的死了。

  他害怕到发抖,从来没有离死神那么近过。

  而被左恩阻了好事的雌虫脸色阴冷,一刀顺着上去挑了左恩的骨刺,眼看花园门口处出现了大量守卫,他拽住对方扫来的腿,一个借力向前,同时向后弯腰躲过左恩的利爪,迅速滑至虫皇身前抽出靴子里的另一把匕首扎在虫皇胸膛上,背上挨着左恩一爪快速往花房后撤离。

  卢森格兰难以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着还剩一截在外面的刀柄,意识恍惚地晕过去了,耳边还有各种吵杂的声音……

  ——

  在元帅宫大殿等了半天的顾淮脸色有点臭。

  赛德把他叫来就这样让他干等着,自己倒是跑得无影无踪,克利斯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半天没回来。

  安静的大殿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那只请他过来的雌虫满脸抱歉,神情有些急,“抱歉,殿下,竟然让您等了这么久,但您现在需要即刻出宫,晚一点可能就走不掉了。”

  雌虫甚至不顾身份拽起了顾淮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嘴上快速地安抚道:“您也不用担心,菲丽安殿下在外面等您,他会将您安全无阻地送出宫去。”

  “皇宫出了什么事我不管,但我的雌虫还在宫里,我要带他一起离开。”

  顾淮想,克利斯可能是被吉那他们给绊住了,如果雌虫自己留在皇宫里会更加危险,“我需要再等等他。”

  “殿下不用等了,元帅有要事与他商量,您放心,有元帅在他不会有事的。”

  雌虫将他带到菲丽安身边,“您快走吧,不然一会该封闭皇宫了。”

  还不等他说话,他又被菲丽安扯着胳膊往外走。

  今天的菲丽安心情好像还不错,一路上都在笑,看见门口的守卫还跟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顾淮被塞到飞行器里,疑惑道:“你不喜欢威尔了?”

  “怎么会?我只是在开心另外一件事罢了,你看,皇宫是不是乱起来了?”

  飞行器快速挤上空中栈道,往下看,占据几片山头的皇宫乱成一团。

  顾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揪住菲丽安的衣领,“倒回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伺机

  在顾淮的威胁下菲丽安不怎么乐意地调转车头又飞回皇宫,他还不放心对顾淮道:“你不准跑到他面前去乱嚼舌根,如果他疏离我了肯定跟你有关。”

  顾淮冷哼一声,“如果克利斯真出事了你就准备好埋葬你这份刚出生不久的爱情吧。”

  顾淮赶到皇宫时许多医护正进进出出,周围守了许多护卫,左恩脸色难看地立在一旁,约图·凯瑟和几只亚雌正小声地安抚抹眼泪的雷恩格兰,赛德懒懒地靠在大理石圆柱上,见顾淮来了随意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现场气氛一度凝固。

  见到菲丽安来了,左恩稍缓脸色向他行礼。

  顾淮脸色冰冷,阴沉地看了赛德一会儿,直到雌虫受不了换个面背对他。

  再等了会儿舒凛也赶了过来,他见到顾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俩孩子他爸最近有点飘啊,让他离我们家奥西远些,可别把他带坏了。”

  “所以我这不是来把虫逮回去准备收拾一顿吗。”

  顾淮语气不乏咬牙切齿的意味,舒凛挑挑眉很赞同他的想法,但幸灾乐祸这事还是等到一会儿再乐吧。

  舒凛走到抽泣不止的雷恩格兰身边,从侍从手中抽了一张新纸递到雄虫手中,放缓声音道:“殿下,我知道您很伤心,但您要相信陛下的专业医护队,他们平时也照顾您的身体,实力怎样难道您还不相信自己吗?也要相信您的雄父,陛下一定会没事的,陛下的雄图壮志还未完成,想必他自己也一定不会甘心,所以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话,雷恩格兰掩在纸巾后面的眼睛闪过一丝暗沉,雄虫的声音很是温柔安心,光是让他听着就不自觉放松心态,但如果他没见过舒凛在实验所里发疯的样子,恐怕也会和其他虫一样相信对方是一只由内到外温柔细腻的虫。

  “我知道舒凛雄子您说的这些,但是,我一想到雄父在里面生死未卜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不了就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失败,雄父对我这么好,关键时候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我……对不起。”

  雷恩格兰话还没说完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这时,瞪够了赛德的顾淮也走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舒凛好像看到雷恩格兰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雄虫抬眼见他正看着自己,抿抿唇,往约图身边靠近了些。

  舒凛也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自然地垂下眼帘。

  顾淮:“皇子殿下,我们可以进去看看陛下的情况吗?我的精神力对疗伤也有一点帮助。”

  顾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分化技能有什么作用,怎么编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末了他还加句:“您对虫皇陛下不是很担心吗?我们两只雄虫进去帮您看着您也能放心些是不是?”

  雷恩格兰好像哭累了一般撑在约图身上,很是虚弱地点点头,“中将说的是,你们进去吧。”

  顾淮和舒凛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悠悠晃进虫皇的寝殿,进门时,顾淮还小心眼地再次瞪了赛德一眼。

  “怎么样?”

  顾淮耳边响起舒凛压低声音地询问,他高兴地翘了下嘴角。

  “如果虫皇怀疑到赛德和克利斯身上,那就把嫌疑推给雷恩格兰。”

  “他怎么你了?”

  “就算他真做了对我不利的事我难道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我只不过是帮未来要效忠的陛下提前抓出潜伏在他身边的危险而已。”

  顾淮很是无辜地斜了眼舒凛,觉得自己这样做都是应该的。

  虫皇的寝殿被制造成无菌环境,顾淮和舒凛被全面消毒做了防护隔离才进了内殿,几个主刀医生正如临大敌地在虫皇胸膛进行手术,生怕碰到哪根小血管导致他们的虫皇陛下平白无故多流一滴血。

  在边上帮忙的虫见两只雄虫进来后更加紧张了,非常担心自己被揪着错误,一时间更是小心翼翼,往往越紧张出错的概率也更大,递刀的雌虫手抖差点把刀掉进虫皇的胸膛中,还好持刀医生稳得起,但额头上冒得更猛的汗也彰显着他内心的害怕,不仅来自于两只雄虫在旁边的“监视”,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把虫皇治死了也被拉着陪葬。

  而在旁边制造困难的两只雄虫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还坐在大软沙发上聊起了天。

  “你不是说进来帮忙的吗?去啊,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突变出了这种能力。”

  “我的确不行,但不是有你么。虽然你那治愈力很弱鸡,但这个时候帮忙止点血应该不错,还能省些促凝血剂,去吧。”

  嘴上说着来帮忙,事实上顾淮就是来看看虫皇到底死不死,死的话一切皆大欢喜,死不了就给他一些错误引导,无论是哪种生物,只要在意识恍惚之时都是最控制的时候。

  顾淮抱手耐心坐在一旁等着医生给出个结果,他想,他就是来给克利斯收拾烂摊子的,希望雌虫在这个时候能给力点自己乖乖藏好,否则,他就真的只能弄死虫皇了。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会选择这样做,目前他还想带着一家四口在主星上幸福的生活。

  将近等了一个多小时,几位主刀医生终于松了口气,舒凛见状,立马拉着顾淮挤到虫皇床边,由于站的位置特殊还能刚好被床帘稍稍挡住。

  舒凛熟练地从兜里抓出一小把种子仍在地上,休眠状态的种子开始苏醒进入萌发状态,霎时间一颗颗小嫩芽破皮伸展而出,迅速生长顺着床爬到虫皇手腕上轻轻缠住,鲜嫩的藤蔓散发着微弱的绿光,被掩在被褥中难以发现。

  顾淮也延展出不可见的精神丝包裹着虫皇。

  两只虫有意图地真诚等待对方醒来。

  一堆雌虫医生见两只雄虫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询问他们虫皇陛下情况地打算,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还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医生犹犹豫豫地走上前道:“两位殿下,陛下刚进行完手术,麻醉药作用没有过,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苏醒,您们是否需要去偏殿休息片刻?”

  “嗯?现在还不醒?”

  顾淮一脸疑惑地看向他,把雌虫吓得一颤,生怕引起雄虫不满,“这这这这这这手术过后需要恢恢恢复时间,雄虫身体代谢和自愈情况没雌虫那么强,所以不会这么快醒来。”

  “啧,你有没有点常识,这雄虫怎么能和雌虫一样,把你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些忘掉,这可是尊贵的虫皇陛下。”舒凛不满地怼了下他,转头对雌虫笑道:“没事,你下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好吧,顾淮嫌弃地瞅了眼昏睡的虫皇,精神力毫不手软地在对方精神域里搅了搅,在不会过度伤害对方的同时又保证雄虫能被痛醒。

  果然,效果立竿见影。

  前一秒还虚弱沉睡的虫下一秒就鲤鱼打挺地从床上弹起来,全身上下针扎般疼痛和刚缝合不久的伤口割痛让虫皇顿时哀嚎出声,都神志不清了还在对那些雌虫大口破骂。

  刚放下心的一众医护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但是无论用什么药都不能让虫皇安心睡过去,只要用点减少知觉的药,也就是麻痹神经。

  虫皇感觉疼痛不是那么剧烈了但依然难受得睡不着,头昏脑胀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一点清醒,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虫把左恩叫进来,脸色阴冷地躺在床上,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两只虫。

  而左恩进来后就是自觉在床前跪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一点也不收着力,很快脸就肿的老高,还有破皮的迹象,硬是看得被忽视的两只雄虫一阵无语。

  卢森格兰见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喊停,上下嘴皮一碰就决定了几十只雌虫的命,“站岗的那些虫都带下去处决了,给其他虫警醒警醒,皇宫不是让他们来度假的。”

  “杀手抓到了么?”

  左恩低垂着脑袋,沉默片刻才道:“还没,对方好像对皇宫很熟悉,眨眼间就跑没了影。”

  卢森格兰冷哼一声,眯眼看着床帘顶,眼里席卷着暴风雨般的怒意,语气像淬了毒似的阴寒,“能抵挡我的精神力攻击,说明已经被S级雄虫标记过了,还对皇宫了如指掌熟知本皇的日常规律,看来是已经潜伏一段时间了,S级雄虫……顾淮和舒凛的手还伸不到皇宫来,亚修·南迪和赛德,你认为谁的嫌疑更大?或者说他们合谋的可能?”

  佩修尼肯定是不可能了,他自己和佩家的命还在他手里,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舒凛和顾淮,他们都还要靠着他壮大势力,也应该不至于蠢到拿自己的命来搏,所以卢森格兰更怀疑亚修·南迪和赛德,这两只虫想杀他的理由和动机都太明显了。

  往日力卢森格兰问什么左恩就答什么,但今天,雌虫已经不止沉默一次了,他皱起眉呵斥疑似走神的雌虫,“说话!”

  左恩却吞吞吐吐道:“陛下,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然后迅速抬头对着床的另一边瞅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卢森格兰这时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身影,顿时一惊,“谁?!!”

  他已经被那个杀手吓出心里阴影了,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差点控制不住身体的应激反应,待看清两虫后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淮和舒凛和善地对虫皇笑笑。

  舒凛:“为了报答您对我的栽培,我特意用您让实验所帮我培养出来的新技能来回报您啊。”

  他指指虫皇的手腕,笑道:“您看,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富含各种维生素的植物种子,现在许多营养正源源不断地涌入您的身体里呢,我一会而再给您的后厨送两把嫩点的过去,吃得多,好得快。”

  顾淮:“如上所述,我也一样,正在帮您调理惊吓过度的精神系统。”

  虫皇:“……”

  跪在地上的左恩头埋得更低了。

  “刚才你们听到了多少?”

  两虫很是默契道:“我们聋了。”

  虫皇稍稍满意了点,三两句话将他们打发出去,等寝殿内响起了关门声才接着道:“盯紧他们两个,如有异动直接动手,希望他们能珍惜本皇给他们的荣耀。”

  他疲劳地闭上眼休憩,正要放松时,一双精明、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出现在他脑海里阴鸷地凝视他。

  卢森格兰猛地睁开双眼,心跳如雷,大口喘气,胸膛刚缝上的伤口有血迹渗出,但他却顾不得这些。

  虫皇有些急促道:“是他,一定是他,他已经按耐不住要想要杀本皇了。”

  “陛下?”

  左恩膝行一步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虫皇咬牙切齿道:“去,去查他,布鲁汀,肯定是他的手笔,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本皇不义。”

  第一百六十四章 猎杀时刻

  踏一步都嫌吝啬的两只虫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同频大步离开。

  与此同时,柔嫩的细脆藤条扭曲收缩,将附着在叶片上的微型窃听器碾碎销毁,铁屑落在柔软的毛绒地毯间消失不见。

  缠绕在虫皇身上的细密精神丝火速松散撤离,卢森格兰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在变不变成傻子之间走了一遭。

  出了门后,顾淮不悦地对赛德道:“既然用完了就还给我吧。”

  赛德一扭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淮才不管他配不配合,自己只是知会他一声而已。

  “呵,听不懂也正常,毕竟元帅都这么大的虫了还像小虫崽一样任性,看来后事应该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难怪,将死之虫耍耍脾气我们也得多包容一些。”

  “你在骂我?”赛德看向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雄虫,眼里充满惊疑。

  “这很难听懂吗?”顾淮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嘲讽道:“我以为您当元帅这么多年了,这种带有褒贬意味的话都能听懂了。”

  “我可是你的上司。”

  顾淮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现在是雄虫。”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路过雷恩格兰身边时雄虫状似无意地与约图·凯瑟换了个位置远离他,搞得顾淮心生疑惑,他看起来像那么爱打小报告的人吗?

  不知所谓。

  直至顾淮身影离开大门后,雷恩格兰才小声问道:“他发现了吗?”

  顾淮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异常平静,这使他心里反而更慌,实在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见鬼的精神力。

  “不确定,我并没有感知到周围有精神力波动。”

  约图垂眼看着雷恩格兰死死抓在他手腕上的手,眼神摇摆不定,最终归于平静。

  ——

  “早知道就先掐死他算了,不要脸的死虫竟然还敢骂我,那一巴掌真是打得太轻了,哼!等到下一次,我一定要直接把他揍成残废再说,然后再给他喂颗远程操控炸弹,就算老子跑到第五星系都能弄死他。”

  房间里响起雌虫悔恨不甘的声音,还在继续设想着下一次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

  “原来你还想着下一次啊?”

  赤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的虫听到房间里响起的另一道声音身体忽然一僵,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下床窜到床边准备翻窗逃跑。

  显然对方也早有防备,在他动身前就先一步跑过去正好将雌虫按在窗台上,顺便避开了雌虫几乎横跨整个背部的伤。

  克利斯头顶响起他冰冷嘲讽的声音,“真是一只坚持不懈,有理想,有雄心的虫啊,值得赞扬。”

  “嘿嘿嘿,雄主,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我本来还幻想着给您弄个皇位玩玩的,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克利斯仰起头对上半身掩在阴影里的顾淮谄媚地笑着,再拍拍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商量道:“我还有更大的理想抱负,要不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在我的美梦里您可厉害了,果然是我最喜欢的雄主,在梦里都那么帅!”

  “那还真是我天大的福气了,难得有个这么贴心的老婆这么惦记着我,这可真是我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都最不敢想的事了,没想到今天还让你在这里给我实现了,我可真幸运。”

  顾淮对雌虫弯起了嘴角,笑得阴冷,“你说是不是?克、利、斯。”

  这让克利斯谄媚的笑差点变成谄媚的哭。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本该沉稳凌厉的双眼盛满柔情,眼尾像个小勾子般对顾淮挑了挑,由于被按趴在窗台上,圆润挺巧的臀部也挺吸引眼球,手也不老实,食指轻轻勾住顾淮收紧军装的皮带用若有若无的力道拉向自己,红润的薄唇发出低沉磁性的声音,“雄主,我背上的伤口被您按的很疼,您力道小点呗,我又不会跑,这个姿势让我很不舒服。”

  “是吗?我可没看出你哪里不舒服。”

  顾淮顺着他的力靠近他,按在他腰上的手滑下去解他的裤子。

  克利斯连忙按住他的手,有些不可思议道:“您……不会要在这里来吧?”

  比起其他雄虫的无良嗜好,克利斯觉得他的雄主已经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了,连亲他都要找个没虫看见的小角落里,现在直接在这里开始……尺度这么大吗?

  但他手下不容拒绝的力道让他很难怀疑对方是在耍他。

  克利斯往楼下的花丛看了看,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没虫经过才放开手妥协,还把屁股翘得更高了些,说:“我是雌虫我无所谓,但您脸皮薄受不了了就不要硬撑,我非常理解,您……您您来吧。”

  一股风从天边吹来,冷得他蛋凉。

  “对我又没什么影响,我当然不害怕,一会儿你可别又哭又叫的哦。”

  听到顾淮的嘲笑,克利斯非常不服气道:“我才不哭,这一次我绝对没问题。”

  霎时间,一道尖锐的破风声在克利斯耳边响起,“啪——!!”,紧接着他的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烈尖锐的疼痛,火辣辣的痛感在他臀部传开。

  克利斯:“???”

  克利斯:“嗷——!!!”

  “疼疼疼,雄主雄主,我疼!”

  克利斯伸手想去捂住自己被打疼的地方,还没碰到屁股,手就被压到了背上,容不得他反应,又是一道破风声响起,屁股上另一块地方也被打了一下,雄主肯定没有手下留情,因为——

  他觉得自己屁股一整个都麻了。

  挡又挡不住,躲又没地方躲,克利斯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两棍下来他眼泪差点飚出来,“雄主,我错了,有话好好说,我屁股疼。”

  他抽了个空隙转头看了眼对方手里的凶器,就是一条路边随手折的细长枝桠,他以前不知道,但现在亲身尝试了,这种抽起来最痛了,他咬紧牙关,生怕自己的惨叫声响彻元帅宫。

  “雄主,我抗议,我都已经这么大的虫了,您怎么能抽我屁股呢?而且,我以前可没被这么打过,你这道刑法不在接受范围内,太痛了~”

  顾淮垂眼看着雌虫屁股上交错隆起的红痕,力道控制得还行,没有破皮,“您也知道自己是成年虫了,我以为你还活在需要棍棒管教的年纪呢,顾灼和顾遇都还没有被这样打过,你羞不羞?”

  克利斯吸了下鼻子,利索地认了错,再这样打下去,一会儿被其他虫看见他面子还要不要了,而且,他真觉得自己屁股要烂了。

  顾淮见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可就要出血了,他帮克利斯把裤子提起来,见他在屁股上摸了一把后看看自己的手,顾淮安抚道:“放心,来的路上我已经在藤条上面抹了药,边打边消毒,不会感染。”

  克利斯略带哭腔真诚道:“谢谢雄主,您想得还挺周到的。”

  然后自己扶着屁股小步小步挪到床上去趴着。

  “伤口擦药了吗?”顾淮扔了藤条走过去。

  “没有,让它自己好就行了,元帅宫又不是雄虫住的地方,没有随处可见的药箱,这个时候去医生那里拿药也会被怀疑。”

  “不怕左恩虫爪上有毒?”

  “不会,虫皇身边的侍卫要求不准带有毒素,他的警惕心很强,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存在这种威胁。”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原来是做足了准备啊。”

  克利斯:“……”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这事还不算完吗?

  “也难怪前几天那么热情,为了这个任务你做了不少准备吧?跑出去跟S级雄虫杠也没问题,反正他拿你没办法。”顾淮双腿交叠坐在他身边,语调虽然还是和往常一个调,但克利斯就是能听出里面的怪异。

  不得不说还真被顾淮给说对了,克利斯尴尬地沉默着不说话。

  “这件事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还是因为赛德气不过临时做的决定?”

  克利斯却答非所问:“雄主,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大几率也是由我来做,而虫皇大概率也是活不下来了,我本来就是被暗中培养出来的。”

  意外?

  “所以我是这个意外。”

  顾淮眼里出现一丝自嘲,所以也是他阻扰了克利斯完成任务,再说的简单点就是他不该出现。

  对于这句话,克利斯选择默认回答,房间陷入一片沉静。

  顾淮说得对,没有顾淮在,他一定不会顾惜自己的生命,就算赔上命也要尽可能让虫皇歇气,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他也没办法在虫皇面前全身而退。

  顾淮站起身整理好军装,“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情况。”

  均匀有致的脚步声响起,克利斯转过埋在被子里的脑袋露出一只眼睛看Alpha挺直漂亮的背影——

  真好看,漂亮得像一束难以掌控的光,

  一步、两步、三步……

  当那束光即将要离开他的视野时,克利斯闷声闷气地说:“您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尽管我不了解您的过去,但我认为您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因为没有您我活不到现在,至少我一定活不过这一次。”

  一只精神域破碎的虫怎么能够承受得住精神力攻击。

  脚步声停了。

  顾淮觉得心里很矛盾,他没资格阻止克利斯执行任务,毕竟这是他一直追逐奋斗的目标,但他也小心眼地接受不了自己在雌虫心里甚至比不上那些危险的任务。

  道理很简单,但他大度不起来。

  顾淮想,他应该出去静静,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要稳重。

  “雄主”

  他停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

  “雄主?”

  他心里开始摇摆不定。

  “雄主,我们今晚是不是回不了家啊?”

  “能不能回去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顾淮折回去,脱了靴子和军装外套躺在床上,把被子从克利斯身下扯出来给自己盖好,冷冷道:“拉上窗帘,睡觉。”

  “好嘞!”

  克利斯屁颠屁颠跑去拉上窗帘,再跑回来钻进被子不顾背上的伤和屁股上的痛,双手双脚缠住顾淮,“雄主,您真香~”

  “闭嘴。”

  半晌,顾淮才翻过身面对雌虫,手搭在他腰上,“别动了,一会儿背上又要开始流血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奇怪

  不出所料,虫皇遇刺事件发出后星网上又是一片火热混乱,但隐晦表示赛德是幕后黑手的虫民占绝大部分,年少时对亚修·南迪张扬高调表达的爱意和前段时间公然出轨虫皇的事成了将矛头指向赛德的最有利证据,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有许多虫阴谋论写出了各种版本的谋杀原由,赛德的敌对势力更是下网舞得风生水起。

  “怎么样?元帅既然这么做肯定是留有什么后手吧?”

  顾淮坐在赛德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一点儿不自在,还招来卡勒比帮他冲了一杯咖啡。

  他也在网上看了许多视屏言论,编出的爱恨情仇简直叫他拍手叫好啊,什么三角恋、心里想着侄子手里抱着舅舅各种各样的都有,他觉得,虫族虽然在感情方面生不出更加细致的情绪,但在幸灾乐祸,造谣生事这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丝毫不逊色于人类。

  “本帅就是长不大的虫崽,想什么就做什么,简称任性。”

  赛德被两沓高耸的文件挡住,机械般地阅读、批改、签字。

  他可还记着几天前顾淮骂他这件事呢,“你来这儿坐了大半天总不可能是为了我办公室的咖啡吧,到底什么事?”

  对于赛德的反讽,顾淮就当作听不见,笑意盈盈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向您借些帮手。”

  埋头苦干地赛德终于抬起了头看他,戒备道:“干什么?克利斯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你准备找虫报复我了?”

  维持了大半天的笑脸瞬间冰冷凋落,“放心,就算是你死了他也还能活蹦乱跳的。”

  “那你要干什么?”

  “找虫,司久卿已经失去联系很多天了,我手下的虫不够,来找你借点。”

  这名字听着挺耳熟,赛德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就是那个借机勒索我八十多万星币的吝啬雄虫?他失踪了?还有这好事儿?老天开眼了?”

  虽然这事做得很不厚道,但顾淮觉得为了兄弟还能再辩驳一下。

  “最后那钱不还是我出的,帝国不给发军费,他收过去这钱不还是回到军部了,司久卿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了一会儿,你就说借不借吧?”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赛德舒心了不少,大手一挥,“借,当然借,你也要记得提前通知他准备好佣金,少说要个几百十万。”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行,这事儿到时候你自己和他商量。”

  顾淮目的达到了,再在这里干坐着也没意思,放下杯子拍拍屁股走人。

  在关门前赛德又叫住了他,“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顾淮想了下自己允诺过赛德什么,见雌虫有些凝重的脸色,他懂了,然后点点头,“当然算数,只是你得快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拉去做了实验可不能保证精神力会不会出问题。”

  雄虫的语气很是轻松自然,赛德认为这很不可思议,他盖上笔轻声规律地在纸上敲打,问道:“你为了一只雌虫这么拼,不会不甘心吗?难道不害怕?”

  顾淮一哂,看到对方眼里浓烈的好奇以及参杂的其他情绪,他淡淡道:“害怕就能不做了吗?我要是不拼,那克利斯和两个崽崽怎么办?而且,您自己不也一样吗?为什么会嫁给虫皇,为什么会当这个元帅,我们都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赛德一愣,他认真纠正顾淮,“不一样,我是雌虫,你是雄虫,这根本不一样。”

  “哦,那你告诉我,除了性别不同外,还有什么不一样?”

  赛德沉默了,但他始终认为差别不止这些。

  “具体时间您通知我吧,走了。”顾淮挥挥手,为他拉上了门。

  赛德就是感觉哪里很奇怪,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

  赛德把手里的钢笔往桌子上一抛,双腿翘上桌子仰躺在办公椅中。

  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如果雄保会不顾军方压力跑来卸他职位,正好,最近鸡毛蒜皮的杂事多的要死,就当是留给下一仍元帅的升职贺礼吧。

  “咔哒——”

  “亚修殿下可还没醒,大白天这副死样做给谁看?”

  奥西一推门就见外面正咒骂得热火朝天的当事虫躲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偷懒,还装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如果是找我要钱就滚出去。”

  赛德瞥了眼他手里第三军团的账本,这下生无可恋是发自内心的了,“舒凛嘴那么会说,动不动就得到虫皇赏赐,还游走在各个贵族世家之间,名下的星系产物刚出来没多久就被预定完了,有他支持你,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钱?给我们其他虫一点活路吧。”

  “那可不行,公是公私是私,我门第三军团目前虽然不算贫困,但你欠的账该记的还是要记,等你把亚修殿下搞定了,或者把卢森格兰弄死了,要早点把钱还给我们,不然舒凛还怎么带着奥西和舒禾过日子。”

  “我操!奥格,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赛德坐直身体对他表示鄙视,“舒凛是雄虫,奥西是雌虫,你是怎么说出让舒凛养奥西这种话来的?你是想让你家虫崽被雄保会请去喝茶吧?”

  奥格觉得他这个样子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对对对,我就是不懂才问你的嘛。”赛德把他拉近,低声询问,“你难道不觉得这两只雄虫很奇怪?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么……这么……呃,这么看淡生死?”

  “你家奥西现在肯定还不知道我们做的这些事吧,你是不知道,每次小奥西一有警觉的迹象我就会收到来自舒凛的通讯警告,我发誓,‘我发誓’这三个字绝对是我这辈子说过最多的三个字了,到现在我再说舒凛都不相信了,但事实上是真的跟我没关系啊,舒凛还整天疑神疑鬼的,你说他和顾淮这俩虫是不是有问题?”

  “大惊小怪。”奥格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边靠坐在桌上,“什么有问题,你不过是觉得在这么个腐烂冰冷的环境里出了两只有热血有心跳的雄虫,并且他们还十分不合群罢了。”

  “是,的确是有这个问题,但不仅仅是这样,真的很奇怪,不只是性别的问题,还有不同于雄虫一直以来的思考方式,以及认知。”

  赛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问道:“舒凛在娶奥西前他是不是有失魂症来着?这也是舒博文被舒家允许脱离的原因之一。”

  “怎么?有过失魂症就不允许舒凛喜欢我们奥西,对我们奥西好了?你这什么思想,愚昧。”

  奥格这分钟对赛德特别没有好脸色,“你这该不会是赤裸裸的嫉妒吧?”

  “滚,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我就喜欢那种脾气大要求多对我爱答不理的冷美虫,你懂个屁,没虫让你喜欢的可怜虫,活该。”

  两个都能当爷爷辈分的虫这一刻竟然像幼崽似的你骂我一句,我还你一句。

  奥格:“所以,舒凛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竟然逃过了雄虫教育体系的摧残。”

  办公室里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

  第四、五星系交接区域的某一处——

  原本平和寂静的真空忽然躁动起来,肉眼可见的太空物质开始无规则的运动碰撞,一段时间后缓缓形成一个规则的漩涡。

  等一架破破烂烂的机甲从里面飞出后,运动的离子物质归于平静,漩涡消失不见。

  灰头土脸的康未希驾驶着机甲歪歪扭扭地在附近饶了一圈,发现什么也没有后不禁破口大骂,“操!一群不要脸的虫屎,竟然敢截你大爷的胡,没被老子找到你们就偷着乐吧,否则把你们脑袋打到屁股里去。”

  他愤愤地一拳砸在造作台上,正在运行的机甲先是一阵颤抖然后忽然顿住,像是被时间暂停了一样。

  康未希:“……怎么了?”

  他蹲下打开电路板查看。

  嗯,又烧坏一块。

  康未希愤懑又无奈地把柜门甩上,然后他就看见陪他在未知虫洞里奋战多天的机甲仅剩唯一一条手臂从他眼前飘了过去。

  康未希:“……”

  他委屈地吸吸鼻子,自言自语道:“司久卿你个王八蛋,亲没给老子亲一口,苦差事尽落在老子身上,这次回来你要是再不从了我……”

  康未希一把捏碎扶手一角,语气阴狠道:“那就别怪老子不留情面霸王硬上弓。”

  如果司源在这里就一定会受不了地翻个大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他面前为了彰显占有欲臭着脸亲人家的。

  “不过,这到底是哪儿啊?那帮孙子怎么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从他刚才出了虫洞后机甲的星图导航就失灵了,跟喝醉了似的一直转圈圈。

  他当时也只是远远地看见那帮虫带着司久卿驾驶一艘小型飞船扎进了一个栈道,眼看就要被甩开了他也只能跟着往前冲,谁知道尽头竟然是一个天然虫洞,康未希一点防备也没有,还不等他反应,等再睁眼时就已经被吸进天然虫洞里了。

  难怪那些虫一点也不担心他发现,原来是笃定他会死在虫洞空间里。

  康未希不禁庆幸,还好他作为一个星盗经历过一些大大小小的险境,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出来。

  他这一刻无比庆幸也非常感谢他有一个当星盗的雌父。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月黑风高夜

  “克利斯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的终极计划其实就是想气死虫皇吧?”

  几只身高平均两米的雌虫面色羞怯扭捏地在顾淮面前站成一排,这显得坐在椅子上一米九的顾淮格外娇小。

  顾淮动都懒得动一下,对几只雌虫面色平静道:“真是够了,装什么装?难道我不乐意就能把你们赶出去了?”

  吉那收起羞涩模样转而提起两只虫崽亲切地抱在怀里,“中将,您看,我能帮您带虫崽,不算吃干饭。”

  肯拉:“我能……我能做家务!”

  德利:“我可以做饭。”

  萨丁弱弱举起手来:“我可以时刻监测前辈和宝宝们的身体情况。”

  顾淮冷脸抱手,“除了萨丁,其他都是没用的,以为别墅的管家系统买来当摆设的?”

  三只雌虫尴尬地摸摸鼻子,脸皮该厚的时候就要厚。

  克利斯不甘示弱:“雄主,我可以帮您暖床,这个管家系统总不能做吧。”

  “呵,连暖床都带有营业目的的虫,我不想予以过多评价。”

  吉那几虫见风使舵对克利斯非常鄙夷加嘲讽。

  克利斯:够了,你们这群不要脸的虫!

  ——

  “哗啦——!!!”

  精美的瓷器玻璃碎了一地,许多碎片砸在厚重繁复的毛毯上发出闷响。

  一群高大的雌虫瑟缩在角落里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引起寝殿里正处于暴怒之中的雄虫的注意。

  又是一阵哗啦声,寝殿中最后一件易碎艺术品也失去自己的光芒变成一堆废品。

  只安静了一瞬,房间里又想起烦躁急促的脚步声,一把椅子被踹到左恩面前,随之而来的是雄虫的问罪,“你倒是说说,我让你看守的虫给我看哪儿去了?”

  “不知。”

  左恩低声回复了两个字,犹如火上浇油,卢森格兰怒火中烧大喘着粗气,手腕习惯性地扬起鞭子甩在雌虫脸上,再没了第二下,因为他刚才的大动作胸膛上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左恩,是本皇太过于放纵你了?最近为何会连连出错!”

  他行至雌虫身前,一把拽起雌虫的头发逼迫他仰头,语气泛着森森冷意,“让你抓刺客,您抓不到,让你看守虫犯,你也看不住,那这些年来本皇茶杯里的毒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你本来就同他是一伙的,否则,还有谁能无声无息给本皇投这么多年的毒?”

  雄虫的杀意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左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雄虫,脸颊上鞭伤渗出的血液缓缓留下,顺着雪白的衬衣领口往下染湿了一大片。

  短短几秒钟在左恩眼里过得很漫长,终于,他像接受了事实一样垂下眼帘移开目光平静道:“陛下认为是那就是吧。”

  “左恩!这就是你对本皇的态度!?什么叫本皇认为是就是?”卢森格兰咬牙切齿地死死瞪着雌虫,“你这是在挑衅本皇的权威?”

  左恩依旧沉默不言的模样让卢森格兰喉咙里噎了块石头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散不了这口怒气。

  但雌虫不卑不吭的态度也让他无法再过多怀疑,卢森格兰紧了紧手里的鞭子,放开了雌虫,冷静道:“把本皇的好雄子送去地牢里让他好生反思,至于你……”

  卢森格兰把鞭子仍在左恩身上,转过身去,多看一眼都嫌脏的眼神,“滚下去领罚,什么时候把地牢里丢失的虫找回来了再出现在本皇眼前。”

  其实他们都知道地牢里那些虫的去向,只是看左恩有没有能力抓捕回来罢了。

  “所有虫都滚出去。”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虫全都安静迅速地离开,很快寝殿里只剩卢森格兰自己。

  他忽然觉得这次的刺杀不一定是布鲁汀的计划,实验即将告捷,这对雷恩格兰来说也是相当不利的情况。他也当过皇子,迫切上位的心情他也体会过,如果自己享用了实验成果,雷恩格兰只会更难上位,还可以说根本就没了机会。

  卢森格兰沉思片刻叫来了自己的新侍卫长。

  “既然皇子殿下那么着急,那就为他量身定做一款精神力吧。还有,顺便把消息锁死,有损于皇家颜面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刚晋升的副队长颔首告退。

  虫皇简单两句话就扼杀了还未掀起的皇位之争,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雷恩格兰被丢出了挑选皇位继承者范围内。

  副队长在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不会像左恩一样等待上位者的恩赐,他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泰笙杰出了虫皇的寝殿调转脚步去了二皇子的住处。

  而此刻被他惦记的二皇子菲丽安生无可恋地缩在床上生闷气,生闷气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惹他生气的罪魁祸首竟然没来哄他。

  他悄咪|咪地瞟了眼门口的雌虫……然后偷瞄就被发现了。

  威尔:“殿下,我先回去……了?”

  “回去!?”

  菲丽安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瞪着他,“你回哪去?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完了,但你答应我的事可还没落实到位,威尔,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要不我现在就去把吉那他们重新抓回来你自己去救,否则这事儿扯不平!”

  菲丽安又侧过身体指着自己的背,凶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抓的?有你这样的虫吗?哦,我帮您把虫救出来了,你又把我睡了,还把我抓伤了,完了现在就不准备负责了,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负心雌!”

  威尔犯难了,克利斯没跟他说过会这样啊,他觉得自己真是被克利斯骗惨了。

  克利斯明明说过最多就被拉上床跟殿下打个扑克,所以菲丽安当时提要求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反正自己是雌虫菲丽安想睡就睡吧。

  现在好了,承诺大了。

  威尔无措地扣扣手,小声说:“可是我以为您的要求就是让我跟您……跟您……睡?”

  “我是那样的虫吗!!?”

  “不是不是。”

  威尔连忙摆手否仍,解释道:“还有听从您的命令以后帮您办事。”

  但是嫁给雄虫当雌君这事儿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虫皇不会允许自己的雄子娶一个豪无身份背景的雌虫做雌君,况且他还有前任雄主施加的罪名在身,更有被带到雌虫交易所的经历,所以他真的不想再嫁虫了,自己过多好啊,除了出门要小心得罪雄虫以外,简直就是自己的美好世界。

  菲丽安痛心疾首地指着他控诉道:“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威尔,你变了。”

  威尔弱弱地顶撞了一句,“以前也不知道您是雄虫啊,不然您就会发现我一点没变。”

  菲丽安:“……”

  这话说的他无言以对。

  见雌虫态度软弱却固执,菲丽安无奈地换了要求,“那你过来,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我总要讨回本吧。”

  有了虫蛋后威尔可能更能接受一些。

  “是我想的那个回本吗?”

  “不然呢?”

  威尔慢吞吞挪到床边,弱弱申请:“能实行措施防范一下吗?”

  “过来吧你!”菲丽安一把将虫拉上床三两下解开他刚扣上不久的衣服,露出皮肤上斑驳的吻痕,还不忘打击雌虫,“你死心吧,知法犯法,家里穷,没钱捞你。”

  ******

  第一和谐医院——

  夜半时分,一个黑影借助树梢的遮挡从围墙上迅速翻进医院,将自己多年前学习的隐藏技巧发挥至极致,十秒钟不到避开防御系统爬上顶层摸进了四十二楼的VIP病房。

  当双脚落到漆黑的病房内时还不屑地嫌弃了句医院的垃圾系统。

  “许久不练生疏了,竟然比预想的时间还要长,不过还不错,合格。”

  夸了自己还不满意,边走边嘀咕:“这什么破系统?这么容易就翻进来了,还第一星系防御性能第一的反导系统,就这?到底是谁研制出来的,真垃圾,还不够我们军部的虫进来打个牙祭。”

  然后他眼前突然明亮起来,此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从未如此明亮过。

  “是我们家出产的,有问题吗?”

  关紧的房门被从外推开,布鲁汀一手拄着拐杖被西米扶进来,冷冷睨了眼僵硬在病床边的赛德。

  赛德:“……呵呵,难怪,我说这系统怎么能这么精,坚持不懈地守护了第一和谐医院这么多年的安然和平,这防御系统功不可没啊,其中更是少不了南迪家族的辛勤付出,应该授予奖章以示奖励才对,哈哈哈。”

  “别,我们家受不起元帅的这翻夸奖,就只是个普通经商的,哪来什么功劳。倒是元帅,说说您大半夜不睡觉翻窗擅闯亚修病房的事呗。”

  布鲁汀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将被子拉上去盖住自己孙子的脖颈。

  赛德看到了,老雄虫原本是想将脸一块儿盖住的,可能是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吉利所以才止步于下巴。

  作为元帅,跑来翻雄虫房间这事说出去也要遭虫唾骂,但赛德并没有羞愧难当的自觉,他更过分的事都干过还怕这个?

  “还不是您让虫将殿下的病房围得水泄不通,来了几次连殿下面都没见到我就被赶了出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值得谅解。而且又不止我大半夜翻窗,所以您说的话有问题。”

  闻言,西米抬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好像透露着一股怜悯的意味。

  “不好意思,现在就剩你自己了。”

  顾淮、克利斯以及舒凛从门口进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赛德满脸被背叛的伤情,“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说好的革命友谊呢?这么对我你们难道不会愧疚吗?”

  顾淮:“得了吧,偷鸡摸狗的事你还革命友谊,谁跟你说好的,你也没通知我们是翻墙进来啊,不然谁大半夜不睡觉陪你进医院?”

  舒凛:“大公爵防的不是我们,所以就不与你同行了。”

  赛德看向自己的好部下,“克利斯,咱们一同发过的誓词你忘了?”

  “誓词里没让我跟您一块翻亚修殿下的窗啊,我都是有雄主的虫了,元帅您可别陷害我。”

  赛德:“……”

  这个世界对他可太“和善”了。

  “行了,赛德,你跟我出来。”

  布鲁汀刚坐下没两分钟又被西米扶着往外走,而被点到名的赛德也只能乖乖跟在后面,于公于私他都得对布鲁汀恭恭敬敬,他也知道这是在给顾淮他们腾地儿。

  出了房间后,赛德小声询问:“您不担心他们伤害殿下?”

  “要是其他的我还真不放心,但既然是你为亚修找来的那就没太大问题。”

  说完,布鲁汀闭上眼,表示拒绝再与他交流。

  赛德也看懂脸色地没再说话。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亚修·南迪

  三虫在外面等了许久,整个四十二楼死寂无声,苍白冰冷得可怕。

  不知等了多久,赛德情不自禁地紧张摩挲手指,一股莫名的焦躁涌上心头。

  “算下来,你是第二次为亚修等在病房前吧。”

  闭目休神的布鲁汀睁开眼,“但我们已经不知道这样等过多少次了,精神力崩溃,身体机能日渐衰老,还经常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现在身体各器官状况可能还不如我这个将要入土的老虫,每次等在病房前我们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噩耗的准备。”

  他抬眼看着赛德愣怔的眼睛,问:“你认为这么多年来不和他交集就是为他好吗?”

  “不了解他任何情况就是保护他?”

  “现在为了军部又来求他,你是否已经忘记当初上任元帅一职和嫁给卢森格兰的初衷了?”

  最后给出赛德重重一击,布鲁汀平静道:“后悔吗?”

  布鲁汀没有没有的眼睛就像一面冰冷模糊的镜子,仿佛照出赛德内心深处的丑陋不堪,忽远忽近,将他困进死胡同里。

  当他听到亚修的身体已经变得这么糟糕时,忽然觉得好累。

  以为只要继承老师遗愿稳住军部牵制虫皇不与亚修扯上关系就能给他心爱的雄虫最大的自由和保护,现在的结果让他多年来的坚持动摇,甚至自我怀疑。

  他好像选择了一条最累、最没有意义的路。

  这么多年了,他放弃了名誉、友情、自己甚至更多,却得来了这样糟糕的结果。

  一瞬间,心如刀绞,痛上心头都不足以解释。

  赛德用无所谓掩盖在皮囊下的伤口被撕开,这么久了,原来已经发烂流脓了,被他忽视的腐烂味道从心里飘到鼻间,他恶心得想吐。

  西米眼睁睁地看着一向沉稳可靠的伟岸雌虫脸色空白、迷茫,坚韧的背脊瞬间佝偻颤抖,像是终于被压垮了一般。

  爷爷这是在报复元帅——这是西米的想法。

  因为布鲁汀看赛德情绪逐渐步入低靡崩溃的眼睛里是冷漠、漫不经心以及高高在上。

  不是那种雄虫对雌虫性别歧视的高高在上,而是那种轻而易举击溃一只虫意志的不屑与轻蔑。

  这是爷爷对任何对手都嗤之以鼻的云淡风轻。

  赛德尽管痛苦,这是他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与不尽自身职责的惩罚,亚修不计较的事就由他来做,精神上的内疚痛苦远比身体上的鞭笞更难以忍受。

  布鲁汀漫不经心地想道。

  “咔——”

  门开了。

  西米急忙迎上去,“中将,怎么样?”

  布鲁汀虽然没有表现得像西米那么急,但一双眼睛也期待地盯住出来的虫。

  “雌虫的精神域崩溃和雄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雌虫的精神域崩溃是可逆的,只需要精神力进化完整的雄虫帮助就可以疏导毒素在精神域里淤积的痛苦,但雄虫的精神力崩溃是经过进化的精神系统本身在崩溃,基本上不能修复。”

  顾淮疑惑地看了眼缩在角落里脸色灰败颓废的雌虫,这是谈了什么让没心没肺脸皮镀了铁板的赛德都责问起自己良心来了?

  布鲁汀:“所以没有解决方法?”

  顾淮:“倒也不是,要么找其他方法代替精神力在雄虫身体里的功能,要么选择再次进化亚修·南迪的精神系统。相当于给出刺激,让他身体里的免疫修复系统集中到这一块过度修复,当然,第二种方法有风险,如果不成功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顾淮敢肯定,如果亚修·南迪精神域还完好,那么精神力等级提升到双S级也不是问题。

  听他的话,西米瞬间苦了脸色,连布鲁汀期待眼神也暗淡下来。

  这些年他只能找到药物来维持亚修精神力的消耗,如果有取代雄虫精神力作用的东西,虫族雌虫每年的死亡率也不至于这么高,而这其中绝对又是一场雄虫与雌虫之间的战争,甚至还会再次改变虫族统治的制度,这几乎是布鲁汀不敢想的,既不敢找,也不能找。

  至于顾淮说的第二种办法……

  布鲁汀浑浊的目光逐渐沉淀下来,在眼底冒着算计的精光,之前因为泊兰德近乎质问的语气而迟疑犹豫的心也肯定了下来。

  “那亚修的身体情况呢?”

  布鲁汀苍老但沉稳的声音问道,西米也点点头看着他们。

  舒凛:“之前应该是身体各个机能还在发育的情况下受到过重创,细胞的新生速度赶不上细胞的衰老速度,并且细胞周期生命也在逐渐缩短,身体免疫能力应付精神域的问题对体内其他状况无暇处理,而且殿下的免疫系统也处于过度透支的情况,现在只能接受外界干涉的被动修复,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好他的精神力问题,依靠外界修复会伴随终生,并且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到后期甚至会形成耐受情况。”

  无论是哪一方面几乎都是不容乐观的情况。

  一时间,现场气氛消沉凝固,有些压抑得慌。

  “我送你们回去吧。”

  沉寂半天的赛德突然拍拍裤脚站起来扯了扯衣衫,然后朝电梯走去。

  顾淮拉着克利斯跟上,舒凛拍拍西米的手臂,安慰道:“这么多虫都在想办法救亚修殿下,总会有办法的,你也要相信元帅嘛。”

  说完客套话,眼看电梯门要关上了,舒凛三步跨做两步快速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依旧一片沉寂,顾淮本来就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对这样的气氛也是不在意,而舒凛对任何氛围都适应得很快,赛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有克利斯难耐地苦着脸,心里烦躁难受得很,只觉得短短几分钟的电梯里度秒如年。

  他先是将顾淮的手抓在手里摸一会儿,然后又凑近顾淮的肩膀观察衣服的线头,最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掌按在赛德的肩膀上,满脸痛惜和鼓励,“元帅,你要坚强啊,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替肚子里的崽崽想想。”

  赛德满脸懵逼:“……啊?”

  “崽崽他已经没了雄父,但不能没有雌父啊,你不能剥夺了他出世的机……唔!”

  舒凛一言难尽地移开目光。

  顾淮死死捂住克利斯的嘴,无奈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亚修殿下还没死。”

  “克利斯……你说什么?什么崽崽……?”

  赛德迷茫疑惑地看着他,很想多问一些,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顾淮见赛德满脸疑惑,一时间也不确定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虫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雄虫蛋。”

  这还是前天他找赛德有事的时候发现的,稚嫩的精神力好奇地用自己的方式和他打招呼,他以为赛德自己应该是知道的,毕竟他被拉去做检查还没多久。

  不过,看赛德现在这样,他应该是不知道了。

  顾淮:“既然你检查身体的时候没有查出来那应该是我弄错了,只是当时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微弱的精神力波动。”

  赛德脑子很乱,他无奈地搓了把脸,心里迷茫得很。

  身体是他自己的,就算被用了致幻剂他也不至于连自己的情况都搞不清楚,如果真有了虫蛋,是谁的显而易见。

  可现在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敢去查。

  电梯停了,赛德挡在门口没动,抬眼看向里面的三只虫。

  夜晚温度本来就低,克利斯被他阴冷的目光冻得瑟缩了一下。

  “老大,你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这里有监控,伤害雄虫是犯法的,伤害两只S级雄虫你这辈子就真完了,我是不会帮你逃出生天的。”

  “这件事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

  赛德冷冷警告他们,“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我不希望再从另外谁的口中听到我有虫蛋的消息。”

  虽然不懂赛德的想法,但克利斯还是立即保证道:“您放心,我绝不乱说,我的虫品您难道还不相信吗?”

  赛德瞪着克利斯,怒道:“说的就是你,顾淮和舒凛我倒是不担心,主要就是你,克利斯你个大嘴巴要是敢出去乱说,我就给你雄主安排很多很多事,忙死他。”

  克利斯一脸受伤地捂住胸口,哀叹道:“好歹帮您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儿,没想到在您心里竟然这样想我,而且,要不是雄主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您是不是防错虫了?”

  被点名的顾淮心虚却不上脸,心里暗暗谋划着报复克利斯出卖自己的计划。

  “总之,不管是你们谁,都不准把这件事往外说,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将你们与自己心爱的虫分隔两地!”

  这时候,舒凛弱弱地举手示意:“元帅,多一个虫知道可以吗?”

  赛德无言地看着在场的两只雄虫。

  “……”

  真没想到,在矜贵有礼的皮囊下,竟然是两个八卦嘴碎的虫。

  迎上来自赛德谴责的目光,舒凛尴尬地保证道:“应该没有其他虫知道了,您懂的,我们奥西不管在哪里都好看到遭虫嫉妒,脾气让虫憎恶,除了那几个为帝国英勇献身的朋友,应该没虫和他八卦了。”

  克利斯:“我才没有和他臭味相投!”

  赛德虚弱无力地叹气,“反正不管怎样这事都不准让其他虫知道。”

  如果这事传到布鲁汀的耳朵里,赛德都已经可以预料到亚修的下场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雄虫当然会被家族无情抛弃,更何况是布鲁汀那样极其在乎家族兴衰的虫。

  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虫崽生活在南迪家族压抑的环境下,为了亚修和虫崽,这事不能让布鲁汀知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未知

  静谧瑰丽的银河星云,辽阔神奇让无数生物震撼的寰宇,无论多少次依然心动。

  一艘星舰在星海中缓缓前行,穿过行星雨,绕过陨石流,好似漫无目的地欣赏沿途风景,并不着急赶路。

  事实上却是,顾淮和舒凛已经要憋疯了。

  “笃——笃——笃——”

  顾淮放下手中的书打开房间门,露出门后的舒凛,以及……

  持枪站在舒凛身后专门看守他的雌虫。

  “我感觉自己已经老了几百岁,给我一块土地,我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埋进去。”

  舒凛举起手晃了晃手腕上将光脑取代的监视环,“但这东西会立马呼叫求救找虫将我刨出来,因为我被押送到这里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自从他们被虫皇叫进皇宫,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强硬地让虫将他们塞上星舰,身上所有智能设备全都被搜了出来,换上了虫皇为他们特意准备的监视手环。

  更可恶的是,上了星舰后他们就被各自单独关在一间房间里,门口有专门的侍卫把守,不允许踏出房门半步。

  “所以你为什么可以出来?”

  “哦,我才知道,原来不只是我俩在星舰上,约图雄子和雷恩殿下也来了,他帮我说话让我出来的。”

  站在较远位置的约图·凯瑟向顾淮打了个招呼。

  顾淮看向他问道:“我们能自己聊聊天吗?”

  还没等约图·凯瑟说话,持枪的雌虫便粗声粗气红着脖子道:“不允许,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淮眉心一紧,语气愤愤道:“陛下不是说跟随他就能享受所有虫的拥戴吗?一句解释也没有就把我们扣押,现在连个雌虫都能对我们大吼大叫,陛下难道是在骗我们?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心无芥蒂地效忠他?”

  约图会意,配合着顾淮恐吓雌虫:“两位殿下只是暂时被约束了起来,这并不是你们对他们不敬的理由,你们也看到陛下对两位殿下有多重视,以后还多半会是你们的直属上司,你现在这样做是打算让两位殿下与陛下离心吗?”

  约图·凯瑟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不是他能违抗的了,同时他也知道这次押送的两只雄虫日后的地位绝非今日可比,但雌虫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犹豫不决。

  “可是,约图阁下,上面交给我的任务就是不准舒凛殿下在我不清楚的任何情况下有小动作。”

  “规矩是死的,你是活的,要是你怠慢两位殿下让虫皇陛下知道了,到时候可就没谁能保你了,而且这里也有我可以帮你看着,你暂且放心吧。”

  雌虫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和颜悦色的舒凛,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

  约图:“这就对了,一看你就是有前途的,不然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他跟舒凛一同进了顾淮的房间,对在门口一步三回头的雌虫挥挥手,“回去吧,我看着,放心。”

  舒凛懒懒地躺在软椅里,抱怨道:“真是的,虫皇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这么久不回去奥西肯定得担心死吧?好不容易才哄好的,这下好了,全都白干。”

  虽然是在抱怨,但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顾淮怎么会听不出其中隐隐的炫耀呢。

  果然,顾淮注意到约图放在上腿上的手不自然地收紧。

  “哎呀,怎么办呐?克利斯不会趁着你不在的时候骗我们家奥西帮着他干坏事吧?”

  这话就说得顾淮老大不乐意了,他冷哼一声不屑道:“克利斯虽然有时候是闹腾了点,但还是捻得清事情的严重性,这么有分寸的虫怎么可能干坏事。”

  “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说没虫带你们家奥西一块玩吗?我们家克利斯都不计较他的破脾气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污蔑克利斯?”

  “谁说我们家奥西脾气不好了?那只不过是为了打消元帅的顾虑才这样说的,那……”

  舒凛突然话音一转,看向约图,“约图阁下,你家雌君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约图·凯瑟原本艳羡地听着两只雄虫谈论自己的雌虫,光是各自的维护都能听出雌虫在他们雄主面前有多轻松快乐,他不禁想起总是沉默寡言的塔力,明明自己只到他的肩膀,却永远都只能看到对方的发旋。

  只是除了那段时间,那应该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吧。

  正当他沉浸在塔力犯傻的执着里时,突然听见自己被点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啊?”

  舒凛撑着下巴一脸八卦问道:“您和您的雌君最近怎么样了?我上次还听奥西说您带着塔力上校去商场里给他买公仔呢,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顾淮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睛里也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意。

  突然被提到这件事,约图回味起当时的心情,脸上笑意灿烂了不少。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谢谢顾淮中将了,塔力的状态好了不少,性子也比平时活跃了许多,只是……暴动期过后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我们也没怎么说话……”

  说到这里,约图又失落下来。

  他还是更希望塔力像暴动期时那样对他,就算总是骂他也没关系……

  舒凛:“塔力上校对您的态度其实是取决于您对他的态度,您看,您要是在他清醒后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一样像之前那样对他,他可能也会慢慢意识到他暴动期的冒犯举动您并不放在心上,时间久了胆子还会慢慢大起来。但您现在的态度也变回了对他的不冷不热,或许他现在还在因为冒犯您的事而忐忑不安呢,所以,你们的相处方式决定权在您。”

  “可是我不想让他受伤。”

  约图摇摇头,肯定道:“如果和我走太近他不会好过的,我不想害了他。”

  “怎么会?您可是雄虫,深得圣心,怎么会伤害塔力上校?”

  舒凛一脸惊讶,显然是听不懂约图在说什么。

  “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即使我现在是一只A级雄虫,即使我现在是一个贵族,但我依然什么也没有,甚至比以前更糟,我会害了他……”

  约图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想,自己当初或许就不该冲动娶了塔力。

  他沉入自己的伤心事中,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两只雄虫在他面前“眉来眼去”。

  “非常抱歉约图雄子,提起了您的伤心事。”舒凛满脸歉意,像是在极力寻找其他话题,“嗯……对了,您知道雷恩殿下在哪个房间吗?听说他此次与我们同行,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想和他聊聊天。”

  “殿下……殿下他……目前在另一层,你们到了就能见到他了。”

  可能是触及敏感话题,约图急忙起身道:“舒凛殿下,我送您回去吧,我想起还有事要做,明天再送您过来吧。”

  “好啊。”舒凛也不再追问,也跟着起身。

  当他们推开房间门时,发现看守舒凛的那只雌虫正站在拐角处,见他们出来了,对约图·凯瑟抱歉道:“不好意思阁下,不是我不信任您,只是上面反复叮嘱不能让舒凛殿下离开我的监视范围,所以还请您谅解,如果要对我实行惩治,请让我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再处置我,谢谢。”

  “约图雄子,这件事错在我,能就这样算了吗?您也肯定不希望塔力上校在执行任务期间被其他雄虫为难吧,如果实在气不过……要不打我好了?”舒凛挡在雌虫前面真诚地看着约图,并不是在开玩笑。

  约图·凯瑟不禁失笑:“我还不至于为这点事而恼怒,舒凛殿下不必担心。”

  “我也看出来阁下是一位很温柔的雄虫呢,塔力上校能遇到您也是他的好运。”

  约图一愣,好运吗……

  “阁下您去忙您自己的事吧,有他看守我不会有事的,明天见。”

  舒凛朝他摆摆手,跟着雌虫走了。

  舒凛走在前面,发现雌虫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见自己看过去时,雌虫还紧张到握紧手里的枪柄,在上面留下浅浅的指印。

  舒凛嘴角微翘,眉眼舒展,温声道:“怎么了?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看见雄虫的笑,维特福斯缓缓瞪大眼瞬间愣住,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眼里只有雄虫脸上美好的笑容,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血液流速加快……糟糕!负荷太大,有些承受不了了。

  偏偏雄虫还在温柔地问他话。

  维特福斯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雄虫嘴唇一张一合。

  他就说,这根本就是个难度等级为A的艰巨任务嘛,他刚才能粗声粗气对雄虫说话就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现在……更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

  雌虫已经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直到舒凛突然靠近,他才猛地回神跳开,结结巴巴脸红道:“你你你你最好老……实……老实点……”

  “别紧张。”舒凛举起双手,安抚道:“你威胁恐吓地板也没用啊,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叫舒凛,只是想问问你的名字而已。”

  这时候维特福斯才尴尬地抬起头看他,“我叫……我叫维特福斯,我我我知道您是谁,也知道您不会对我做什么,毕竟您刚才还帮我说过话的。”

  “维特福斯”

  维特福斯看到雄虫一字一句像是在品尝美酒一样细细琢磨着这四个字,然后很是温柔地肯定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你的雌父应该很爱你吧,连名字都是祝福,每念一次就是祝福你一次,很好听。”

  维特福斯的脸更红了,好一会儿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谢谢。

  “我暂时应该只能和你一只雌虫说话了吧,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虽然差点被美色|诱惑到,但维特福斯还是险险维持住了自己的脑子,“不行啊,我是不会告诉您关于此次任务的任何事的。”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些关于雌虫的问题。”舒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抬头瞄了眼监控,然后慢慢靠近他,小声问道:“嗯……要是你们雌虫那什么的时候生气了,怎么哄最有效啊?”

  维特福斯一开始还听不懂,看到雄虫眼神后害羞到难以加复,所以雄虫刚才看监控是怕被听到吧,毕竟这么羞耻的问题……

  “一般是不用哄的吧?因为没有谁愿意生雄虫的气……”

  回到房间后,舒凛将手从兜里伸出来摊开,手心里赫然是一张半个巴掌大的电子卡,他用卡对着手腕上的监视手环一扫,手环发出“滴”的一声,然后从手腕上脱落。

  见状,他嘟囔道:“奥西才不会像他说得那么笨,他明明就那么可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定位

  月黑风高夜,

  克利斯:我要出去找雄主。

  他才刚翻出自家大门,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泛着橙光的眼睛。

  克利斯:“……”

  奥西抱手看着偷偷摸摸的雌虫:“准备去哪儿?”

  他走过去掂了掂克利斯的背包,“装备挺足啊,信不信我等顾淮中将回来跟他告状。”

  克利斯拍开他的手,不满道:“告告告告个屁,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专程在这里逮我的,我可不信。”

  奥西:“那你别告诉我,你大晚上弄成这样就是无聊出来赏月的,我也不信。”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遇和顾灼呢?你准备把他们怎么办?”

  ……

  奥西抱着熟睡的舒禾打开房门,然后后退一步,说:“我忽然觉得这个事可能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怎么了?有顾灼陪着,顾遇应该挺……乖……的……”

  克利斯疑惑地上前一步,然后愤怒地眯起眼,几步走过去将地上两只冷得抱在一起的虫崽抱起来后,一脚将床上睡得正香的吉那踹下去。

  “咚——!!”

  “谁!!?”

  吉那猛地坐起身怒道:“哪个不要命的敢踹你爷爷的屁股!!”

  站在门口的奥西将灯打开,睨了他一眼,“小声点,幼崽还在睡觉。”

  克利斯将虫崽放在被子里,一把揪住吉那的领子提起来,“你怎么答应我的?”

  “有话好好说,呵呵呵。”吉那讨好地对克利斯笑着,用手比划了下,“我睡觉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老实,这么多年战友了,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吗。”

  见克利斯脸色越发阴沉,他又立即保证道:“但你放心,我保证这样的错误绝对只犯这一次,从今以后,你的虫崽就是我的虫崽,有我一口吃的,绝对是他俩吃饱了剩下的,你看怎么样?”

  克利斯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看热闹的奥西开口了。

  “其实……你这么一说就更难让虫相信你了。”

  “你也是来让我帮你带虫崽的吧。”吉那脸一垮,摊摊手道:“我都这样说了你们还不相信那就没办法咯,放到奥格上将那里,或者洛里少将那里都随你们便,反正军部有的是虫帮你们带,再或者……把勒顿弄出来也行啊,再怎么说你们都不相信我,何必相互为难。”

  几乎在吉那说完话的一瞬间,克利斯和奥西就异口同声否定道:“不行!”

  奥西:“不能让雌父知道,不然我连家里门都出不去。”

  克利斯:“也不能让洛里知道,他们一定会追问到底的,洛里最近本来就已经在怀疑了,我连理由都还没有想好,至于勒顿……”

  他瞪了眼一脸无所谓的吉那,“你有本事把他从佩修尼殿下身边带走吗?或者说你有信心让雄虫看上你然后把勒顿换出来?”

  “是兄弟就得两肋插刀。”吉那满脸不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我还能把你的奇葩雄主弄到手,更别说佩修尼殿下一只正常雄虫了。”

  奥西把舒禾放在两只小崽身边,给他们把被子掖好,然后……

  “砰——!!”

  克利斯还没反应过来,抓着吉那的手臂因为猛然向前的力也被往前带了不少。

  吉那趴在地上,要死不活地咳了声。

  奥西放下腿,两步走过去,坐在吉那背上,对克利斯道:“我帮你压住,打吧。”

  “好……啊,早就有这想法了。”

  克利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撸起袖子对着吉那开始左右开弓。

  “够了够了,克利斯!你适可而止!就算我真有心勾搭你雄主,但我有那能力吗?你看顾淮中将看得上我吗?”

  “你够了!”

  ……

  “我错了……不该痴心妄想,我错了,我不该没有自知之明……我错了!我不该用你雄主打趣你,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还有,奥西,不要因为舒凛殿下能单手把你抛起来就认为自己真的很轻……我快被你压断气了……”

  ……

  “我们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崽崽,听到没有。”

  克利斯和奥西站在门口,恐吓带威胁地叮嘱跪在床边用双手含泪哄虫崽的虫。

  吉那略带哭音地发出哄孩子睡觉的轻呜声,嘴角的淤青让他不敢动一下嘴唇。

  谁懂啊,原本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踹醒暴揍一顿,还有没有天理了。

  ……

  午夜,劲风呼啸的港口,冷清、阴森,像童话故事里魔法屋外的黑暗森林,夹杂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一架厚重的半球形机甲从地面猛然弹出,眨眼间便隐入浩瀚广袤的星海,第一星系主星的巡守卫星只是停滞片刻就恢复原本的设定行程继续工作。

  “上将,少爷走了。”

  副官看着桌前不修边幅躺在办公椅里橙发蓝眼的雌虫,很难相信这是平时注重形象着装整齐板正的威严上将。

  “啊,这就走了?都不来跟我这雌父说一声,真是雌大不中留啊,这才多久就让舒凛那脑子不好使的给我骗走了。”

  奥格抓了一把散在额前的碎发,满脸不乐意。

  副官却觉得上将并没有他言辞间表现出来的不高兴,明明少爷就是去做危险的事,为什么上将这次不阻拦呢?

  他不理解。

  见副官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奥格瞟了一眼,无语道:“这是两个虫之间的事你自己在那里想什么?你个没有雄主的虫能想清楚个屁。”

  “诶,对了,我帮你介绍的那只雄虫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了?那可是我废了好大劲才找虫引荐到的,等级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品质还过得去吧,你可别给我吹黄了啊。”

  奥格絮絮叨叨道:“也别太眼高于顶想找个好的,奥西那个完全就是走路看天踩了狗屎运,差不多就得了,你看看其他那些……”

  “上将,我想先把眼前的事做完再谈其他的,否则给不了承诺也是浪费他时间,不管您说什么,我想,在这个时候我都要跟着您。还有……”

  副官抬起头看他,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他说:“您别转移话题,我们最开始谈的是您为什么放任少爷去做危险的事。”

  奥格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了你也不懂,我也不一定关的住他,再说,要舒凛真出事了,崽崽得记恨我一辈子,还有两百多年呐,光想想就毛骨悚然,而且舒凛那么好的雄虫不多了,要是让哪只雌虫捡了便宜来个英雄救美,我们奥西还要不要活了。”

  他双手枕在脑后,悠悠道:“这种戏码小说里最多了,什么主角陷入困境,另一位主角虽不相识却不惜舍身相救,主角身受重伤突然失忆就只记得自己的救命恩虫,然后俩虫开始没羞没臊恩恩爱爱。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就算恩爱,舒凛恩爱的对象也必须得是我们奥西。”

  副官:“……上将,您浏览范围挺广啊……”

  “博览全书,这是作为一位上将的必备技能。”对于部下的夸赞,奥格很是受用。

  “行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年纪大了觉少,我自己再呆会儿。”

  办公室里开门声响起,随之关门声又响起,然后陷入无尽寂静中。

  ……

  “怎么……怎么又变了?”

  奥西抓狂地瞪着面板上的追踪定位,他扯了把一边头靠在操作台上情绪萎靡的克利斯,问道:“你在顾淮中将身上放的追踪器到底靠不靠谱啊?你自己看看,之前的雷暴行星,然后是星体撞击爆炸,如果是我们运气不好,那么后面的陨石流、天然虫洞和黑洞又怎么解释?你看看,克利斯大号都已经只剩两条腿了!”

  “谁跟你说过我在雄主身上放追踪器了?”

  克利斯默默偏过头看他。

  虽然他之前的确这样干过,但顾淮刚走到门口就把他悄悄放在对方身上的追踪器一个不落地取了下来,然后笑着放到他手里,雄主的确什么都没有说,可克利斯觉得那是来自雄主别有深意的鄙视和挑衅,让他陷入了不断地自我怀疑中。

  所以,雄主他们那边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克利斯泪了。

  “那你这定位哪来的?”

  奥西以为克利斯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在自己雄主身上放了追踪器,只不过自己没成功,而克利斯成功了而已。

  如果不是……

  “你难道去色|诱其他雄虫了?还是你有眼线在那边?”

  克利斯坐起身体解答他的疑惑,将修长笔直的双腿搭在操作台上,“我还没那个胆子,要让雄主知道了我的甲壳都别想留住了。只不过是用塔力上校与约图雄子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所以呢?”奥西压低声音八卦道:“约图雄子真的很喜欢塔力上校?我听说塔力上校是被约图雄子亲自挑选出来的,我以为塔力上校很受雄虫喜欢呢,结果第二天就原模原样回到军部了,还申请了住宿,你说奇不奇怪?”

  克利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质问道:“这么大的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啊,这个……你又没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奥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然后拍拍面板,道:“你的威胁到底管不管用啊?不要还没有找到雄主就把自己玩没了,这样就算存活下来我也没脸回去了。”

  “要是开始时你问我,我还能保证没问题,但现在……我可就不确定了,要不回去一趟把塔力上校绑来?”

  奥西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快跟上,要跟丢了。”

  第一百七十章 浪起

  “笃笃笃”

  这个时间,顾淮以为是送早餐的来了,他一开门,的确是送早餐的来了,顺便把吃早餐的也送来了。

  今天不像昨天,三个雄虫端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还有一位送餐的武装雌虫在一旁站着。

  直到气氛选手舒凛出声——

  “我有一件事不知约图雄子是否能解答?”

  约图·凯瑟也被安静沉默的气氛弄得尴尬不已,现在终于有打破沉默的机会,他生怕舒凛说算了,忙道:“您说!”

  “咱们这艘星舰上有几个空气置换口啊?”

  “中型星舰,应该是十个。”约图疑惑地看着他,这些都是很基本的常识,舒凛看着也不像无知的雄虫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

  舒凛松了松领子,笑道:“没什么,只是感到有些闷而已,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感觉氧气含量不太够。”

  “真的没问题吗?”

  约图立马担忧地看着他,准备呼叫星舰上的医疗队。

  在星舰上有窒息感这可不是小事,随时都会没命的。

  他一边操作光脑一边询问舒凛情况:“您这样的情况已经存在几天了?现在是什么感觉?是否发生过有呼吸困难等症状或者其他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舒凛顺势往扶过来的顾淮身上一靠,脸色有些苍白,恹恹道:“还好,应该是最近出现的,只是睡觉时会感到轻微的呼吸不畅,目前还没发现其他不适……”

  约图一抬头,发现雄虫的脸色越加不好了,也顾不得和医生描述雄虫的症状,连忙招来站在一旁的雌虫,两虫一左一右架着舒凛去医务室,顾淮则被留了下来。

  见顾淮脸色不好,约图以为他是担心舒凛,连忙安抚道:“您放心,我会好好照看舒凛殿下的,一定盯着他做完所有检查。”

  顾淮面无表情地点头,然后决绝地转身关门。

  约图以为他是在催促自己,扶着舒凛跑得更快了。

  而房间里“担心”舒凛情况的顾淮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半个巴掌大的电子卡扫过手腕上的手环,手环“咔哒”一声就脱落下来。

  他将手环捡起来粗暴地拆解开破坏其中的设置构造,很快,监视手环变成了一个破铁圈。

  顾淮又三两下将报废的手环捏成一个闭环戴回手上。

  另一边在医务室的舒凛坐在小床上,趁着被褥的遮挡,随手扔了几粒小种子在医务室的床底下,褐色干瘪的小种子短短几瞬如获新生,几株小嫩芽挣开束缚破壳而出,倒着攀附在地板上。

  嫩芽生长得迅猛,化为蛛丝般的细小藤条沿着地上铁板与铁板之间的衔接缝隙向内肆意生长,与裸露在上面的根体不同,进入星舰内里构造的藤条粗而坚韧,入侵点如同一滩蠕动的蛇窝,一条条毒蛇目标明确的向四周扩散……

  爬过重叠大小的齿轮,攀过承受压力的转轴,缠绕复杂繁琐的电缆线从而到达各个空气置换口。

  在无虫注意的通风口处,一株株娇憨可爱的胖蘑菇站了起来,流通的空气正好将他们伞盖下面菌褶上的孢子带到星舰的各个角落……

  顾淮一开门就看见看守了他几天的雌虫正趴在地上扑腾着,嘴里还念叨着:“雌父你在哪儿啊?蛋壳里为什么黑乎乎的?我什么也看不到了,也没有看到一把枪让我开炮诶……”

  顾淮:“……”

  舒凛这次选种子的标准是按照降低智商能力强度来选的吗?

  “呜呜呜~”

  “上校长官,您为什么不跟我回家,我每个月的补助虽然不多,但是我每个月都可以领啊,呜呜呜~”

  另一头,约图抱着舒凛一条手臂,边走边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凄凉地往怀里抱着的手臂上一抹。

  舒凛脸色少见地冷了下来。

  他走到顾淮身边,试图把挂在他身上的雄虫扯下来,当然,他刚才就没有成功,现在也不可能成功。

  ……还被约图抓住了另一只手。

  约图抓着他的手放在眼前看了几秒,然后发出不可置信地哀嚎。

  “啊——!?上校长官!您的虫纹怎么没有了!!?”

  顾淮:“看来他一直都有照看好你。”

  舒凛:“滚”

  他想了想,还是无奈道:“把他带上吧,他一只雄虫在一群神志不清的雌虫堆里有些危险。还有,得快一点了,我刚才去操控室看了下,应该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

  顾淮和舒凛带着约图来到专门关押雷恩格兰的这一层,外面把手的侍卫东倒西歪睡了一地,有抱在一起哭的,也有抱着另外雌虫一条腿深情表白的,还有闭着眼睛数星星的……

  顾淮拎着约图·凯瑟几步跨到门前,严肃地恐吓雄虫:“塔力上校跟我说他最讨厌又哭又闹的雄虫了,所以你最好闭嘴,否则别怪我跟他告状。”

  约图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舒凛将躺在他脚边的雌虫提起来扫描瞳孔开了门,一进去就正好对上坐在桌边的雷恩格兰。

  他见到三虫先是惊讶了一会儿,转眼看到门外一众雌虫的情况,瞬间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两位殿下真是虫才啊,真心令本殿叹服不已,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番阵仗,夺目耀眼得很呐。”

  “殿下过奖,在您面前哪有我们舞的份儿?全都是您玩剩下的。”

  雷恩格兰将目光落在舒凛身上,眼底是浓郁的探究之意。

  舒凛在他眼里好像有两幅面孔,一面是像个精致的木偶一般空洞苍白,另一边像个任何情况下都游刃有余的笑面虎,可这笑真是让他越看越不爽啊。

  “那个不知哪个山洞里钻出来的顾淮就算了,但你凭什么?为什么不按照上天原本给你的设定走下去?”

  “我见过你,明明你以前那么蠢,那么懦弱,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继续这样下去!而我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我看你这样挺好的啊。”

  顾淮突然说话了,他环视了一圈雷恩格兰的房间,退到一边让出门,道:“难不成你还想变成门外这些这样?”

  舒凛摇了摇站在他身边的约图·凯瑟,不解道:“这对雄虫也应该有用啊,为什么他会没事?”

  “可能是你选的蘑菇存在个体差异性吧。”

  “哦,那问题不大,抓起来再说。”

  言罢,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就像是一群爬行动物肢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点绿意在门框上冒了头,跟雷恩格兰打招呼似的晃了晃,然后更多的绿色涌了进来,如同一片巨大的绿色海浪,极具压迫感。

  他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冲出胸膛往外逃窜,惊慌、害怕等等情绪盘踞在心脏上,纵使他再如何不愿意,藤蔓还是瞬间将他淹没。

  控制了星舰上所有虫族,等星舰按照设程进入“降临”星空域内。

  顾淮将降落点驱离原定点落在了一个雪山沟里,一架战斗型机甲从星舰地下慢慢吞吞地爬了出来,朝着雪山另一面的实验所爬去。

  ******

  宽敞堂皇的会议厅中,卢森格兰稳坐上位,眼里不再是软弱亲和,满脸洋洋得意地看着坐在下位的那些虫。

  雌虫、刚上任的议会会员、年轻的伯爵、公爵,甚至是德高望重的老贵族。

  从现在开始,全都要仰望他、拥戴他,为他马首是瞻。

  “让在座诸位久等了吧。”

  季康闫首先站出来恭维道:“当然不会,能听陛下差遣是我们的荣幸,陛下幸苦了才是。”

  随之一些虫才跟着拍起了马屁,连一些平时比较犟的老雄虫也不得不放下脸说两句好话。

  这让卢森格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停顿片刻才漫不经心挥手,“各位入座吧。”

  “在场各位在我虫族帝国都称得上是顶级权贵的家族了,今天把大家叫来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你们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就是了。”

  底下鸦雀无声,那些真正手握帝国命脉的高层权贵掌权者则是淡然地看着卢森格兰表演,想看看他大晚上用军队专门把他们“请”出来的用意在哪里。

  卢森格兰倒是很满意这效果,这都是那些虫畏惧他的前奏。

  他示意了眼站在他身边的泰笙杰,然后笑容满意地端坐起来,迎接他虫生中高端的开始。

  泰笙杰翻开手里的纸质文书,朗声道:“即日起,虫皇的冠冕改为帝,遍及五大星系,一致称陛下为虫帝陛下,如有违令者依法处置。”

  “二、即日起,帝国军政权全权交由虫帝陛下亲自掌管。”

  “三、涉及帝国发展重要商业产权交由帝国着手,私营企业不得触碰,违令者当以极刑处置。”

  “四、雄虫至上,虫帝位于雄虫之上。”

  “各位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吧。”卢森格兰乐呵呵地问。

  “所以,陛下所说的军权和商业产权是指哪些呢?”

  卢森格兰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他看向说话的安德斯,沉默两秒后才缓缓道:“所有在编军队,包括南迪家族的第五军团,至于商业产权……”

  “机甲研究院及产业、医疗产业、矿石产业……等,更细致的本帝会回去整理出一份让虫送到安德斯大公的府邸上,怎么样?”

  “顺便,安德斯大公是对本帝称帝有什么意见吗?”

  虽然是在问安德斯,但卢森格兰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半阖着眼的布鲁汀。

  第一百七十一章 波澜

  布鲁汀听完后慢悠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发出含糊苍老的声音,“陛下想要我南迪家族的势力就直说吧,何必这么麻烦整出这一套。”

  “这大半夜辛辛苦苦把大家叫出来就为了这么一件事儿,羞得我这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布鲁汀拄起拐杖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吧,让这些该散的都散了吧,你和我回府邸慢慢商谈。”

  “咔……咔……”

  细微的声音落入泰笙杰耳中,他一直垂首落在地毯上的目光悄悄移到虫皇的手上。

  只见一直以娇弱闻名的雄虫竟然徒手将一颗红宝石袖扣生生捏碎了,碎屑扎破了雄虫的白皙娇嫩的手指,殷红的血液将虫皇的白色金边的华丽衣袍染脏,再往上还能看到虫皇死死咬紧的牙关。

  看得出来,卢森格兰已经气到极致了。

  的确,卢森格兰非常生气。

  他筹备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年,而在他迎接自己辉煌的重要时刻,这么隆重而神圣的时刻。

  却被布鲁汀这个将死之虫当作了过家家!

  不,是被布鲁汀三两句话将他说成了一个不知分寸胡闹的虫,连幼崽都不如!

  卢森格兰迎上布鲁汀抛来那轻飘飘的眼神,眼里盛满愤怒和杀意,眼中暴怒的红血丝仿佛要把布鲁汀凌迟至死。

  他环顾四周,发现那些虫都在看着自己,眼中有疑惑、不满、愤怒、甚至是淡然。

  卢森格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不愧是名盛一时的绝色雄虫,简简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差点破防,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勾起他曾经耻辱的回忆。

  但,那又怎样,现在他才是掌控这些虫生死的决断者,他沉声道:“布鲁汀大公爵,你是想对本帝颁布的旨意表达不满?”

  “那你可要仔细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承担得起反抗本帝的后果了。”

  “哦?你说说,什么后果是我承受不起的?”布鲁汀面对他的威胁丝毫不惧,浑浊的双眼瞬间清明,在亮堂的灯光下是那么威严而又有神。

  这是卢森格兰一辈子也不能练就的,和布鲁汀比起来,他没有惊艳出众的少年时光,更没有为自己义无反顾的家族势力,布鲁汀从来就没有不自信过。

  而他,做皇子时总被淡出视角,做虫帝后懦弱退让,连多年来的温和可亲都是因为自己软弱而来的。

  意识到这些的卢森格兰此刻对布鲁汀的恨意达到了顶峰,或许在座有太多的虫看不起他,但布鲁汀绝对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布鲁汀大公爵暂时有家不能回而已,小问题。”

  最后三个字卢森格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气重了不少。

  布鲁汀瞬间就明白了虫皇趁他出来做了什么不可见虫的小手段,转头对坐在对面的赛德冷冷道:“废物。”

  赛德疑惑地瞪眼看着老公爵缓慢优雅地坐回位置,而后连忙低头查看卡勒比发来的讯息,脸色凝重不已。

  除了第一军团长一脸疑惑,其他三位都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

  坐在他后方的呼特小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赛德看着自己这个难兄难弟,很是疲惫地捏着眉心,“第三、四军团听从卢森格兰的命令控制了所有上层权贵,第二军团现在将议会大楼层层把守,陆琳带领部分第一军团的虫正在吞并剩下的顽抗部分,准备占领军部。”

  “也就是说您现在真成了一个光杆元帅了。”

  赛德捏眉心的手一顿,语气艰难道:“谁说的,不是还有卡勒比和你听从我的命令吗?”

  呼特:“卡勒比就算了,他一般没什么用,您还有什么后手吗?比如说之前借用的第五军团,能不能使出一招釜底抽薪?”

  “你在想什么?第五军团真正的掌控者是布鲁汀大公爵,你没看到他刚才的眼神差点扒了我的皮吗。”

  “那元帅您可能不知道,自从顾淮殿下来了我们第一军团后任何事务都上手得非常快,现在差不多大事小事都由他做主了,我们第一军团都听他的,他现在听命于虫帝陛下,所以本质上来说我们也是听陛下调遣了,我得通知我们团那群憨包,怎么能自己虫打自己虫呢?”

  说着,赛德眼睁睁看着呼特真的拿出光脑发起了消息,但是消息发送了半分钟也没送出去。

  这时候坐在他斜后方的奥格突然一脚揣在他的椅子上,赛德差点让他给一脚踹飞出去。

  赛德瞪眼:“昨天你还在和我聊今早吃什么,有必要晚上就翻脸试图谋杀我吗?”

  奥格板着脸语气生冷道:“元帅,陛下问您话呢。”

  赛德一转头就对上卢森格兰微笑的脸,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脖子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卢森格兰每次这样笑都不是什么好事。

  “怎样?接到消息了吗?”

  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赛德懒懒往椅子上一靠,道:“谢陛下关心,还专门给我开了个网,荣幸至极。”

  “谁让你是本帝的雌君呢,即使你不守雌道背叛本帝做出一系列不要脸的事迹,但总归是见证且陪伴到本帝辉煌的时候,本帝是改赐予你一些特权呢。你想怎么个死法?干脆本帝直接送你和亚修·南迪一块上路得了。”

  卢森格兰故意提起亚修·南迪,让在场的虫回忆起赛德当初做出的下贱之事。

  脸皮撕到这一步,赛德脸上淡然的面具顷刻崩塌,看向虫皇的眼神是厌恶、不屑,冷冷道:“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要犯错呢,亚修殿下年轻貌美……比起你来生育能力也强悍不少,谁不喜欢这样的雄虫?你看,我早就因为当了你的雌君这个耻辱的错误而懊悔不已了,至少我还知道自己错了。”

  在场的虫原本紧绷的心态逐渐放松了下来,心大的已经开始看着两虫相互撕脸了,现场好不热闹。

  卢森格兰手里把玩着碎掉的宝石边角,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除了亚修·南迪是赛德心里的一根刺外,他还知道赛德这么多年来心里的另一道伤。

  “你猜猜,那十几天里亚修·南迪派虫来找了你几次?”

  赛德周身气质一凝,而后阴鸷地看着他,“关你屁事。”

  卢森格兰看他这样开心不已,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俯视坐在下面的所有虫,顿生心生感概,现在四大军团归他所有,只要那些雄虫的命还在自己手里一天,军部那些雌虫就不敢翻出什么浪花,而现在,他需要进行下一步更大的计划——

  “从明天开始,所有雄虫将分批次入宫接受专程为你们量身打造的精神力训练,接下来将让你们感受一下雄虫精神力再次得到进化的完美状态。”

  卢森格兰退到一边让出身后的大荧幕来,整个会议厅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没过两秒,众虫眼前亮起一片刺眼的白光。

  一间光亮无比的实验室蓦然出现在他们眼前,隔着一面光洁透明的玻璃,实验室里一尘不染,大功率的灯将整个实验室照得没有任何死角阴影,一道开门声响起。

  卢森格兰不禁眯起眼,心里有些不好得预感。

  下一秒,一位身穿防护服的研究院推着一辆大型推车进入了众虫的视野,推车上放着一个收殓袋……

  “虫呢!!?这是怎么回事!?”

  卢森格兰忽然大喊出声,“关掉!赶快关掉!!”

  一只雌虫侍卫慌张地跑上来跪在他面前,惊惧道:“陛下,系统被入侵了,有虫在远程操作,我们破坏了电源也没用。”

  “被入侵了?”卢森格兰怒火攻心一脚将雌虫踹翻在地,吼道:“一群没有的东西,本帝要你们有什么用?竟然敢在本帝如此重要的时刻出这种岔子,你们有几条贱命够赔的!!”

  “都愣着干什么!?”

  “泰笙杰!!还不赶紧将荧幕毁掉!!”

  然而,破碎的墙体对视频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那个收殓袋终究还是被打开了。

  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面目全非的虫,从血肉模糊的脖颈和手臂来看,几乎可以断定是一只雄虫。

  会议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卢森格兰惊慌地扫过那些虫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一刻他脑子都麻了,仿佛像个生锈的齿轮,被卡住,怎么也动不了。他愣了将近一分钟才惊醒,跌跌撞撞地跑下台抓住佩修尼的手臂。

  “快……让他们全都出去,封闭这里……所有虫都能不能进来,让你哥哥把他们全都赶出去!”

  “陛下,急什么?让他们都看完就好了。”佩修尼迎着他惊疑的目光强硬掰开抓紧自己手臂的手。

  雄虫阴冷的目光让卢森格兰心里有了一些猜想,他又一把揪住雄虫的衣领,质问道:“是你?是你!是你放出来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死吗!?你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

  “放手。”

  卢森格兰不予理会,只是下一秒他便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他不禁痛苦地弯下腰逆光看向伤害自己的雌虫,“勒顿……安林·勒顿。”

  勒顿挡在佩修尼身前,不满地看着地上的雄虫,“你把他抓疼了知不知道。”

  卢森格兰想不到一只低贱的雌虫也敢对自己动手,怒道:“泰笙杰,给本帝拿下他!”

  只是他呼叫的虫久久没有反应,当他转头看过去时,泰笙杰正平静地看着自己。

  卢森格兰呆滞地转头看向周围,那些虫眼里的厌恶、痛恨、蔑视全都一拥而来,铺天盖地,他嗫喏道:“不……这都不是真的,你们怎么能背叛我……怎么能……”

  “你们怎么能背叛我!!!”

  他恨恨地瞪向佩修尼,“我本帝要你死!你、雷恩格兰、顾淮、舒凛全部!!背叛了本帝的都活不了!全都给我死!!”

  “不行啊!”随着一道反对的声音扑过来一只虫,季康闫满脸痛惜,抓住他的肩膀,极力道:“陛下,不能这样做,亚修殿下已经昏迷不醒了,剩下四位S级殿下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了,不然虫族就真完了。”

  佩修尼在这一刻真想夸一夸季会长的责任心,但这等会儿再夸吧,他笑盈盈地看着失意的雄虫,道:“请大家去外面吹冷风做什么呢?在哪儿看不是看啊,在外面还得和一群虫挤在大广场上,多麻烦。”

  此时其他虫已经观看完了一只雄虫被开颅取脑研究雄虫精神力构造的全过程。

  又是一间实验室,里面有一张床,一只雄虫四只被牢牢绑在床架上惊恐地剧烈挣扎。

  一位研究员说:“这只是一只F级雄虫,身体和精神域承受力不足,得把稀病毒再稀释十倍,同时加注等级提升药液。”

  隔着玻璃,里面的机械手开始按照研究员所说的运作,雄虫身上肉眼可见的逐渐变红,情绪越发激动,精神力触手也被释放出来狂暴地在墙壁上四处拍打,雄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出现丘疹、红斑、脓包,然后大片溃烂脱落,短短几分钟一只完好的雄虫变得血肉模糊。

  记性好的虫已经开始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了。

  而带虫守在天茂广场的塔力脸色苍白愣怔地看着广场上的悬浮大荧幕,颤抖地喊出两个字——

  “雄……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续接上一个话题

  “哈哈哈哈哈——!!!”

  跌坐在地上的雄虫忽然发出疯癫地狂笑,在他背后的视屏里鲜血如瀑,只能大概看出拥有躯干四肢的腐肉,躯干上一呼一吸的胸膛暂且还能确定这个生物目前还是活物,连着腐烂变质的精神力触角,整个实验室光亮得就像一个洁白无暇的世界,里面的腐肉生物污秽、恶心,甚至连身体都算不上,只有其中若隐若现的骨组织与洁白的世界融为一体,两种极致的景象同出一框是如此的明目刺眼,实验室有多此洁净光明,污秽就有多肮胀恶心。

  癫狂阴冷的笑声让画面感更加强烈,血腥可怖。

  在场大多为雄虫,一时间大惊失色,骨寒毛竖,战战兢兢地往平时他们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地军雌身后躲。

  呼特心里一哂,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受雄虫欢迎过。

  而跪在卢森格兰身前的季康闫更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吓破了胆呆坐在原地,他从来不知道一个虫的表情竟然可以恐怖夸张到这种地步。

  “陛……下……”

  “滚开!”

  卢森格兰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的雄虫,他抬起头用力瞪着眼睛缓缓扫过面前所有虫的脸,像是要牢牢把他们记在心里一样。

  实验室冰冷刺眼的灯像是穿越了时间空间一样同时打照在在场的虫的身上,和卢森格兰凶狠的目光一样避无可避,让他们觉得自己就像躺在试验台上的实验品,惊恐无助。

  “愚蠢,全部都愚蠢!”

  卢森格兰怒斥道:“没有牺牲哪里来的成功,无论做任何事都要代价。用这些生活在底层毫无作为浪费资源的低级雄虫做出小小的牺牲,就能换取虫族整个种族更高的实力地位和荣誉,难道这不是最明智的选择吗!!!”

  “他们生活在底层,受虫歧视侮辱,连出去工作都处处碰壁,甚至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每月只能领取一点低微的雄虫补贴苟延残喘地活着,平时连门都不敢踏出去一步,还不知道哪天就死在自己那破烂的房子里无谁发现,无谁哀伤……连神经暴动步入急危期的雌虫都能对他们嗤之以鼻,他们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是本帝,本帝给了他们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给予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荣誉感和自信,至少他们在壮大帝国的过程中承担了重要角色,他们应该对本帝感恩戴德!!”

  “而不是像你们这样!!!”

  “惊恐本帝!反对本帝!而去同情他们!”

  “而不是向你们这样做出这般愚蠢的行为!!!”

  季康闫僵硬成半截木桩愣在原地,惊恐地瞪大眼看着失去理智的雄虫,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的,明明陛下还在同他探讨如何带领着雄虫反抗雌虫的暴力压制,明明一直以带领雄虫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誉为目标而奋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陛……下,所以……您之前……一直……一直说的计划,就……就是这个?”

  “不然呢!?”卢森格兰一把攥住他胸前的衣服将他拽过来,逼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伟大的计划?难道你不认为他们全都无比自豪吗!?”

  “反正他们再怎么样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这就会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不……不……”

  季康闫摇头否定,一把推开他。

  “才不是这样!”

  “我一直都在为他们极力争取更多的补助和安全住所,我才不觉得他们等级低就是一无是处,他们是雄虫,和我一样,都是雄虫!”

  “是为身负种族繁衍重任的雄虫,只要帝国还要发展下去就少不了的雄虫!”

  卢森格兰冷冷地看着他,平静道:“愚昧,迂腐。”

  “不过你们不承认又怎样……”

  他用目光冷冷打量每一个虫,最后落在安林·勒顿身后的佩修尼身上,“那么多雄虫连着你自己的命都在本帝手上,本帝重新给你一个机会,拥戴本帝,你的所作所为本帝都可以既往不咎。”

  “不用了。”

  佩修尼从勒顿身后走出来笑着说,“你本来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活的,或者说,除了你自己,你就没打算让接受‘淬炼’改造的雄虫安稳地活。”

  “嗯?”

  勒顿脸色一变,愤怒地瞪着他,“你骗我?”

  “没有。”佩修尼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就算我不想活了,顾淮殿下和舒凛殿下总要活的,他们还舍不得自己的雌君和虫崽,我帮过他们那么多次,他俩终归不会见死不救的。”

  勒顿垂下眼帘,的确,虫皇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佩修尼给他们的,克利斯在押送回来的战舰遇刺时也是他帮忙出手相救才让他得以带着克利斯逃了出来,虫皇几次三番用对奥西用药试图掌控奥格和舒凛,都是佩修尼帮忙拦了下来。

  勒顿看了眼身前娇小昳丽的雄虫,心中难过不已,连自己幼年被扫地出门都是他帮忙安顿的,要不是清楚明白这一切,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能做到的事,在背后隐忍付出。

  “安林·勒顿”

  卢森格兰清楚的看见他看向雄虫眼里的痛惜与愧疚,他不介意让雌虫更痛苦。

  “你知道,佩修尼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实验的吗?他为什么会接受实验,你知道吗?”

  佩修尼眼神一沉,面带杀意,佩嘉会意招来军雌准备将卢森格兰带下去。

  卢森格兰在军雌封住自己地嘴时快速地说了一句,“你可以自己问问他,本帝还有他的视频呢,你要不要看看?原本是留作纪……”

  勒顿木楞楞地看着卢森格兰被铐住手脚封了口,转头看向身边的佩修尼,轻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跟我有关系?”

  “没有,别乱想,他吓唬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恶劣。”

  “那你为什么会那么小就当上佩家的家主?虫皇为什么会让你当伯爵?”

  “因为我是S级雄虫,佩家的家主之位只能传给我。”

  “说谎!”

  勒顿朝卢森格兰走去,要去撕他脸上的胶带,只是没走两步,忽然眼前一花,然后就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暗骂了一声。

  果然有问题,操!

  站在他身后的佩修尼平静地看着晕倒的雌虫,说道:“哥哥,这里有关佩家的事你做决定就行,我先带他回去。”

  “路上小心。”

  佩嘉让一队军雌护送两虫回去,连着瘫倒在地的季会长一块儿送了回去,转头就对上几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呼特:“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安梅鲁擦擦眼泪:“这些小年轻经历都这么曲折吗?你们第一军团的军雌好像都带了点光环在身上,怎么都怎么招雄虫?我们第四团的雌虫怎么就没有这种觉悟呢?”

  洛里:“上将,现在怎么办?虫皇都垮台了,我们怎么效忠他?”

  奥格:“这原本是B计划的。”

  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成长的摇篮里。

  他无奈地抹了把脸,心想,只能希望舒凛他们靠谱一点了。

  赛德:“我这个元帅现在还有用吗?”

  佩嘉:“看情况吧,如果卢森格兰真倒了,那你就还有用。”

  “我现在知道军部为什么这么靠不住了,原来是有你们这么一群靠不住的将领,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费斯特上任元帅。”

  布鲁汀拄着拐杖慢悠悠从他们身边路过,轻飘飘的一眼包含了沉重的嫌恶。

  “是吧,我也觉得这些军雌怪蠢的。”安德斯跟着布鲁汀也往他们身边路过。

  被当面嫌弃的几只军雌:“……”

  布鲁汀来到卢森格兰面前蹲下身凝视了会儿地上的雄虫,语气里有着疑惑,“为什么就你这样的虫都能成功?克维多竟然会中了你的圈套,我的虫崽和未出世的小孙子然竟会死在这样漏洞百出的计谋当中。”

  “布鲁汀?你没事吧?”

  安德斯担忧地看着他,赛德走过去的脚步一顿,踟蹰片刻还是垂头站在了原地。

  卢森格兰回看老雄虫的眼神里透露着狂喜,仿佛在说,就是我这样的虫弄死了你万般呵护的虫崽。

  所有不明真相地虫疑惑地关注着这里,震惊于大公爵说出的话,难道,维克多元帅和诺瑞爱殿下的死因是卢森格兰造成的?

  真相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光明,克维多元帅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小小星盗团的对手,所以这里面有卢森格兰的手笔,但克维多元帅不是他的亲哥哥吗?

  只是这些疑惑无虫解答。

  布鲁汀慢慢站起身,转头问安德斯,“这是上天给我的教训吗?因为我一辈子顺风顺水,所以要早早夺走我的虫崽?”

  “布鲁汀?”

  布鲁汀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扫过身后的虫,“卢森格兰我带走大家没意见吧?”

  大部分虫是没意见的,在所有雄虫公爵里布鲁汀的地位可以说是最高最尊贵的那位,他都发话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公爵贵族便闭了嘴,只有少数几只被卢森格兰骗去试药的雄虫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赞同。

  “砰——!!”

  头顶会议大厅的厚重玻璃突然被暴力击碎,一架机甲从外面跳进来,趁众虫愣神之际一把捞起地上的卢森格兰又迅速离去,反应快的军雌已经张开翅膀冲了出去,守在外面的军队也迅速出动,但仅仅几息之间机甲便没了踪影。

  显然,对方在主星上也是有内应的。

  受惊的雄虫懵逼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而后有些隐晦地去看布鲁汀的脸色。

  只见雄虫平静地望着破碎的屋顶,没有发怒迹象。

  被虫救出去的卢森格兰警惕地看着跪在面前的雌虫,“刚才为什么不出现?”

  雌虫是刚才他被带着突出重围之际跟上来的。

  左恩直直迎上他的眼睛,眼底是一片赤诚,答非所问。

  “我始终终于陛下。”

  操控机甲的阿尔加什抽空瞟了一眼,“你确定要多带一个累赘?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要是你没用了我会把你们两个一起扔下去。”

  “我当然不会输。”

  卢森格兰深深地看了眼地上的雌虫,出声道:“带上他。”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变故

  延绵不断的雪山峰峦,鹅绒般的大雪紧密挥洒而下,不多时地面又厚了一层,被停靠在雪谷里的星舰已经覆上洁白厚软的大棉被。

  与外面毫无生机的景象不同,整个“降临”星的生机仿佛都聚集在了星舰里的最顶层里,生机盎然的青葱绿意遍布在这里,末端的嫩芽有节律的颤动,好像沉睡的心脏正在一呼一吸般舒缓惬意。

  沿着嫩芽去追溯根部,只会发现它们因为重叠纠缠成一团而无法解开,像一个拥有生命之力的巨茧,等待破茧成蝶的机会。

  “沙——沙——”

  青绿色的“巨茧”忽然大幅度颤动。

  “沙沙沙”

  “巨茧”中间出现一条缝隙,一双白皙修长的双手分别抓住上下两边重叠交错的藤蔓猛然用力,由无数粗细不同的藤条包裹的茧被一分为二,露出包裹在其中面容精致娇美的雄虫来。

  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皙白胜雪,只是此刻却阴云密布,连带着眼里的阴鸷狠毒都更甚三分。

  雷恩格兰抬腿走过散落一地的藤蔓,将地上一个个绿色“巨茧”扒开,这些都是舒凛为了防止他们的身体长时间不能摄入能量而死做的,一条成年雌虫手臂粗的藤条在一大桶营养液里扎根,密密麻麻的触须根茎爬满整个桶壁,旁边还有一个空了的桶,桶底还残留着一点营养液,应该是刚换不久的。

  原来是通过根茎和枝体本身将营养液输送到一个个茧中供养里面的生物体。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到底把他藏哪儿了?”

  死寂的星舰里响起雷恩格兰的怒吼声,他眼睛一遍一遍扫过被他扒开的茧,里面都是来时押送他的军雌,根本就没有约图·凯瑟的身影。

  忽然间,他想起什么,脸色阴晦地看向走廊拐弯处顶上的监控器,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阴森的大白牙。

  他跨过地上还在昏睡中的雌虫回到房间,只见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听动静应该是什么玻璃瓷器摔碎了。

  离开片刻地雷恩格兰又出现在走廊,他就近在一只雌虫身边蹲下笑着用左手在雌虫的颈动脉上来回抚摸,然后缓缓露出右手手心里握的玻璃碎片,尖锐的边角已经扎破了他的手,血液像一条殷红的小蛇顺着他的手指留下,他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上的血,紧握碎片倏然扎向手底雌虫的颈动脉……

  “住手!”

  走廊里瞬间响起另一个声音,是通过扩散器放出来的。

  “原来你在看啊?”

  雷恩格兰笑盈盈地抬头看向监控器,说:“我刚刚还在想当我割断多少只雌虫的颈动脉时你才会发现呢,没想到你竟然一直都在看啊。”

  “那就更好了。”

  “虫皇虽然要把你改造成实验题,但这些雌虫一路上却很担心照顾你,甚至还有几只雌虫私下里商量着怎么把你放走,你这是在做什么?竟然这么轻易就要取走他们的命,你就因为想引我出来这么轻易地牺牲保护你的战士的命吗?”

  约图·凯瑟皱眉恼怒地看着监控视屏里笑得甜蜜的娇小雄虫,简直悔不当初,就应该早点断了他的营养输送,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祸害。

  “这难道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谁让他们是低贱的雌虫。”

  “而我,是雍容高贵的雄虫。”

  雷恩格兰嗤笑道:“收起你那无用软弱的同情心吧,像虫族这样冰冷残酷的病态社会,谁会在意这些?”

  他的表情突然阴狠下来,道:“价值和忠诚才是更值得关注的东西,忘记自己是谁的狗了?一分钟,滚过来,不要让我失去耐心,否则这里的雌虫,我狂躁一次,杀一个。”

  “你要知道,雌虫的自愈能力就算再厉害,大失血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

  然后,雄虫转身回到房间。

  约图·凯瑟紧了紧牙关,把桌子上的粒子枪握在手里出了操控室,出门时还返回来放了一把匕首在身上。

  当他赶到顶层时,雷恩格兰正坐在桌边喝着过了几天的冷茶,“降临”星温度可以达到零下两百多度,即使星舰内有强大的供暖能源也依旧冷得让虫发颤,所以……

  “你不冻嘴吗?”

  他看到雄虫的嘴唇都被冻发白了。

  雷恩格兰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茶杯连带茶水一块仍在桌子上发出一阵乒呤乓啷的动静,他右手上的伤口还在慢慢地留着血,因为没有得到处理已经满手鲜红,雄虫身上白色的西装礼服都被染红了一片,他看到约图·凯瑟手里的枪,冷嘲道:“知不知道枪这种东西自己会用才是最好的,不然,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自己的夺命凶器。”

  “你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

  雷恩格兰看见他紧张到死死捂住手里的枪,抬脚慢慢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敢背叛我?”

  约图惊吓地举起枪对准雄虫,颤声威胁道:“你……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将破绽故意露给卢森格兰,让他发现是我一直在给他下毒?”

  雄虫仿佛看不到他手里的枪,一步一步毫不胆怯地朝他走来,约图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害怕,他的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你知道我会把你怎么样吗?”

  雷恩格兰一步步前进,约图·凯瑟一步步后退。

  “我会把你的手脚砍断,割掉你的舌头,但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死,我会把你送到那个军雌身边……让你看着他是怎么被我鞭笞、拔掉虫翼、凌迟,你会看着他被凌辱,但你却无法叫出声……怎么样?想想是不是很刺激?”

  “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他救过你,却因为你而痛苦,甚至连死都成了奢望,呵呵呵~,开心吗?”

  “啊啊啊——!!!”

  “砰——!!!”

  伴着约图·凯瑟的怒吼,枪声随之响起。

  雷恩格兰摸了把脸颊上被子弹带动的风刃划破的伤口,眼里是疯狂、是兴奋

  这血——是热的。

  约图因为子弹发射的后坐力摔倒在地,手臂传来阵阵疼痛,子弹也偏离目标打在对方身后的墙上留下深深的弹印,他欲要在打第二枪时,被雷恩格兰一个箭步冲上来踹飞了手里的枪,同时自己也被对方死死掐着脖子按倒在地,耳边传来恶魔般的声音。

  “卢森格兰罪行全部曝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会不会很担心你?达瑟雷是我派的虫,他会取得那个军雌的信任,然后……背刺他一刀,你们俩很快就会见面了,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想啊。”

  约图艰难地张开嘴想要吸取更多的空气,但冰冷的空气只是狠狠地刺痛他的口鼻,连多进一分都极为艰难,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他只能模糊地看到雄虫被他呼出的热气氤氲的脸。

  他不能伤害塔力,塔力那么笨肯定会被骗的……

  他要塔力……

  他只是想要塔力而已……

  他的手无力在身旁摸索,试图抓住什么,而冰冷的手指只能触摸到比手指的更为冰冷的地面和铁器……

  ……铁器

  雷恩格兰原本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约图·凯瑟捶死挣扎的表情,忽然腰侧一痛,他被迫松开了手倒在雄虫旁边蜷缩在地。

  连着几天昏睡不醒,醒后神经一直处于极致兴奋状态,加上雄虫羸弱的身体本就没了多少力气,雷恩格兰成功的晕了过去。

  约图·凯瑟失力的瘫软在地,大口大口急促地汲取氧气,冷风刮过喉咙冷到肺里,他不禁猛咳了起来,他看着倒在身边的雄虫,咬咬牙,沉声道:“我不能让塔力受到一点威胁伤害,既然你这么危险……那你就去死吧。”

  说罢,他高举手里的匕首对准雄虫脆弱的脖子——

  “你们抓来的雄虫在哪儿?”

  他的脑袋突然被一个坚硬冰冷的硬物抵住,同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谁?”

  约图·凯瑟不回头也知道自己正被一把枪抵着,毕竟他刚刚才用那家伙对准过别的虫。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康未希不耐烦地提着雄虫的后领让他站起来,往前推了推,“带路!”

  他兜兜转转在这片星域转了许久,周围连个充电补充物资的星球都没有,直到飞到这颗星球附近那破机甲苟延残喘地吐着最后的气,他才不得不选择在这儿降落,但在看清这个星球的景象时瞬间又在心里后悔得无以加复,恨不得穿回去扇死那时做决定的自己,在这种鬼地方降落,不纯纯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说不定司久卿还没死他就先没了。

  可能也是一个虫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差下去,所以当他着陆时,抬眼就看到那艘自己跟了将近一个月的星舰就在眼前,还差一些就要被大雪完全覆盖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虫,所以老天爷这是在告诉自己司久卿他嫁定了?

  那这可真是一个令虫开心的事实。

  然后他冒着被冻死的风险爬出机甲摸上星舰,结果一路上根本没看到什么虫,好不容易见着了,谁知全都睡了一地,也不知死没死,但是在这个地方,离死也不远了吧,他看着唯一还能确定活着的雄虫。

  “搞快点,你们新抓的那只长得贼俊的雄虫关在哪的?”

  “雄虫?”

  “对,就是那个高高的,头发黑黑的,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帅断腿,长得非常好看,腰细腿长,又白又嫩,眼睛好像会说话的那只雄虫,在哪儿?”

  “哦,对,还一天天冷这个脸,特别酷,亲起来特带劲。”

  约图·凯瑟:“……”

  这只雌虫真是……不拘小节啊。

  不过,好看,黑色头发,还总是冷着脸的雄虫……

  “你是说顾淮殿下吗?他不在这里。”

  “哟!”康未希幸灾乐祸,贱兮兮道:“顾淮也被抓了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舒凛呢?他要是也被抓了那就更好了。”

  “……他们在一块儿。我会带你去的,但是我现在还有事要解决……”

  “既然你知道……”康未希声音突然变得阴狠起来,“那就带路。”

  在他们离开时没注意到地上的雄虫手指动了动,等又一架机甲离开星舰爬向实验所时,雷恩格兰才悠悠醒来,他愣了一会儿,奋力将左手袖口移到面前,吃力道:“来……找我,快……现在。”

  第一百七十三章 潜入

  机甲吭哧吭哧从雪山上滑下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实验所,约图·凯瑟脖子微微向后仰看向身边操纵机甲的雌虫,“那个……”

  “嗯?”

  刚离远了点的刀刃又回到他的脖子上,雌虫眯眼危险地看着他。

  “我就是想问一下,您……您您怎么称呼?”

  “管你屁事,带个路还这么多废话,怎么?被老子的魅力所折服无法自拔了?”

  康未希薅了把许久未打理过的头发,自以为帅气的瞥了雄虫一眼,骄傲道:“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可能给你回应的,因为爷已经被另外一只高质量的雄虫拐跑了,谁让你出现那么晚,自己一边后悔去吧。”

  “不,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让我带你进去,你是不是应该了解一下我的基本情况,不然一会儿该穿帮了,你也不想还没有救到虫自己就先死了吧。”约图·凯瑟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此刻连抵在自己颈动脉上的刀都不怕了,他一脸认真对康未希道:“还有,我没有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雌虫了,在我眼里他才是最好看的。我想,被你喜欢着的那只雄虫才是真悲哀,因为你喜欢的是他的精神力等级和优质基因,根本就不是他本身。”

  “另外,你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像是在难民区流浪了几十年的邋遢样,正常情况下是没有雄虫会被这种气质所折服的,所以,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最后,实验所要到了,你就这样开着战斗机甲上门去,保守估计,我们应该会在离大门一百米处被防守系统炮轰成碎片。”

  “靠!你怎么不早说!?”

  康未希连忙关闭机甲滑行功能架出双侧粒子刀,让机甲后仰强行刹车,但就算这样机甲还是因为惯性继续向前滑行了十几米,实验所的大门上已经架出了两台炮口,机甲内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本机监测到已被不明危险系统锁定为击毁目标,请及时处理,请及时处理】

  康未希架着机甲连忙后退离开射击范围,直到警报解除。

  他瞪着气定神闲的雄虫,考虑着怎么揍他一顿。

  约图·凯瑟:“看什么看,我不是提醒你了吗。”

  “我看你是提醒我取你狗命吧。”康未希浑身杀气,当了多年星盗头头瞪个眼还是挺唬虫的。

  约图·凯瑟身形一僵,倒是被雌虫不要脸的话给刺激忘了,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虫,但他还是明白雌虫暂时不会杀自己的,既然认识顾淮和舒凛,那么他们也能算是一路虫吧,懒得和他计较了。

  “你……你不是还要救虫吗?机甲舱里应该有军雌备用衣物,你赶快换上。对雄虫来说,在那里面多呆一秒都是危险痛苦,你找这么久才找到,应该不想看到他的尸体吧。”

  “哼!”

  康未希跑到后面去换了身衣服,他换上军装后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别扭,连走路都差点不知道抬哪条腿了。

  看到康未希穿着军装都是一副拉跨懒散的嚣张样,约图顿了顿,道:“虫皇身边没有这么……气质拉跨的侍卫,你把衣服穿好,腰带拉紧点,不然会引起怀疑的。”

  康未希虽然不耐烦地啧了声,但还是乖乖把衣服扣子扣完紧了紧腰带,这么一来他觉得更不舒服了,他怀疑自己会被这么紧的领口勒断气。

  约图将自己的基本信息告诉雌虫,然后在机甲上输入自己的账号向实验所发起连线,在等待通讯的时候他转过头犹豫道:“你……能别这么……这么嚣张吗?”

  “干你的活,废话多。”

  说是这样说,但康未希还是收起了自己那副鼻孔看天的脸,严正了自己的神情。

  与实验所取得联系后康未希成功和约图成功混了进去。

  见到约图·凯瑟,索尔亚带着其他研究员上前问好。

  “约图阁下安。”

  亚雌又看了看他身后,问道:“只有您一虫前来吗?”

  约图悄然打量了会儿亚雌的神情,很平静,应该没有发现顾淮他们,他想起雷恩格兰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然后变换了自己的神情,表现得有一些担忧,说道:“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为了不暴露这里决定分开行动,怎么?他们还没到吗?”

  “怎么会?”

  索尔亚一脸惊讶,“这条路线一直都很隐蔽,没有虫带路没谁能找到的,而且他们能把那两只雄虫带来吗?雄虫会不会趁机逃跑?”

  约图斟酌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在进入虫洞时星舰的确被攻击了,可能是谁暴露了位置,舒凛殿下不是已经被用了药,应该不会逃跑吧。况且我并不认为一直走这条路有多稳当,被跟踪了也不一定。”

  毕竟他身后的这只雌虫不就自己跑进来的吗。

  “既然这样,那我吩咐虫出去找找,路途遥远劳累,您就先去休息吧,司源阁下才刚出去不久,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这一次您可以和他一起回主星去。”

  约图·凯瑟:“索尔亚院长,我建议你可以先去与陛下联系一番,我还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他并不确定雷恩格兰是不是在骗他,虫皇暴露了,实验所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好的,我现在就去。”

  看着亚雌离开的背影,他又看向另一位研究员,“听说实验所新带回来了一只高级雄虫,在哪里?现在带我去看看。”

  研究员有些为难道:“阁下,这只雄虫现在归司源阁下管,我们无权做决定,要不?您等他回来了再去?”

  约图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道:“怎么?是我太久没回来了,在这里我的话就已经失效了?我只是去看看,他回来了我自然会和他说,这还需要你来提醒?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没工夫在这儿与你们商量浪费时间。”

  一位年纪较大的研究员挡在了小年轻前面,讨好笑道:“阁下别生气,我现在就带您过去,他只是担心您路途劳顿需要休息,您这边请,这边请。”

  康未希跟在雄虫后面不动声色打量周围,这实验所的灯简直亮的晃眼,走廊两侧都是观察室,里面都关着一只雄虫,一律穿着白色单薄的衣服,不知生死地躺在角落里的小床上,偶尔有几只坐在床边神志不清地念叨着什么,站在玻璃前一眼就可以将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这让康未希想起了混乱星际里贩卖各种攻击性弱的星兽黑店,只不过那些星兽都是被关在笼子里垒成一面墙供来客方便观赏挑选的,这些雄虫现在这样也差不了多少。

  一路看下来,他们所在的这一层都是等级特别低或者身体精神力有残缺的雄虫,高级雄虫应该是单独关在一处的。

  研究员带着他们上了电梯,然后在负一层停下,出了电梯后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这一次走廊两侧都是实实在在的铜墙铁壁,只是每隔一段有一道紧闭的门,他们来到五号门后研究员看着康未希道:“你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就按门上的门铃通报。”

  所以这是不让他进去咯。

  康未希眯眼盯着研究员,考虑着要不要在这里弄死他,反正他已经大概知道出去的路线了。

  约图·凯瑟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一步挡在他面前,“你就守在这里不要乱走,以免触碰到什么机关,我很快就出来。”

  康未希帽檐下的眼睛杀意翻滚,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吐出一个字,“是。”

  没事弄什么机关,不怕晚上睡觉在梦里被炸死吗。

  进了门研究员还奇怪地看了康未希一眼,他总觉得这军雌有些奇怪,他瞟到前面的雄虫,忽然又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

  一雄一雌单独相处了几天,雌虫能生出点其他什么心思也不见怪,他想明白后看雌虫的眼神瞬间怜惜不少,也不知道小雌虫在这几天时间里被雄虫画了多少迷惑虫心的大饼,看他刚才那紧张样,估计这辈子就这样陷下去了吧,以后少不得有难受痛苦的时候了。

  康未希:“……”

  不是,这虫什么毛病?看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研究员还非常和蔼地来了句:“你千万不要乱跑,在没有虫带领的情况下这里还是很危险的,阁下很快就会出来了,不会有事,别担心。”

  第一次被年长的雌虫这样叮嘱,搞得他像没长大的小虫崽似的,康未希脸色变了又变,尴尬不已,只能强装愤怒,“我知道了!”

  “好好好,一会儿事办完后你可以来找我,吃了这么多天营养液很难受吧,你自己看看,脸色苍白明显气血不足,一会儿弄点好东西给你补补。”

  顺便开导开导年轻的小雌虫,太容易相信雄虫的话不好,得有自己的思考才行。

  康未希适应不了这样的对话方式,只会用自己惯常的方式,语气又变得嚣张欠揍。

  “怎么?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你难道还能搞到上乘的星兽肉给我补啊?我又不需要一辈子都呆在这鬼地方,有这好东西你就留着自己慢慢用吧,别哪天给冻死了都没虫发现。”

  可能是研究员一辈子都没有虫崽到了父性泛滥的年纪,他看这孩子虽然态度不好,但话里话外都是好意,只觉得小雌虫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谢谢关心,我们这些虫虽然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里,但待遇方面都还是挺好,想要什么基本上都有,反正一会儿我来找你就是了。”

  说完研究员转身关上了门,徒留康未希一个虫在外面风中凌乱一脸呆滞。

  不是,谁关心他了?

  这虫真有病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生死不知

  等在外面的康未希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他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手里不禁开始冒冷汗,那两只虫为什么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难道司九卿那家伙真被折磨到奄奄一息救不回来了?

  可千万别啊,他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合自己口味的雄虫,辛辛苦苦追了这么久才终于要迎来成功,这要就这么死了谁来赔他浪费的青春?

  “咔哒——”

  门开了。

  康未希迎上两虫严峻的目光,“……好了?”

  他本来想问雄虫的情况怎么样的,但很快又注意到约图·凯瑟后面的雌虫便吞下了担心的话。

  约图·凯瑟目光有些担忧地向他看来,而后才轻轻点头道:“走吧,赶了几天的路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雄虫的反应让康未希抓狂不已,他抑制住想要直接冲进去的冲动,周身气压低沉地跟在雄虫身后,离那道门越远他心里越难受,在电梯门打开后他怎么也抬不起进去的脚步。

  “怎么了?”跟在他后面的研究员疑惑地问他。

  小雌虫从他们出来开始就不像刚才那样嚣张气焰,一直低低地埋着头,大半张脸都掩藏在军帽帽檐投下的阴影之下,让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环绕在小雌虫周身消极的气压能明显看出对方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好。

  话才问完他就看到前面的雄虫回过头来一脸复杂地看向小雌虫,他担心雄虫发怒,连忙笑着站在小雌虫前面和雄虫打趣道:“严肃工作的雌虫最帅了,看来小雌虫还挺注意在您面前的形象啊,哈哈哈”

  “别笑了,笑得真难看。”康未希闷声闷气地说,他推开研究员进了电梯蹲在角落里不想理任何虫。

  “阁下,您别在意,可能他只是太累了,在危险的太空环境里需要长时间维持高度警惕,这样非常耗费精力,对雌虫的精神域损害也非常好大,他现在可能需要休息了,我先带他下去吧。”

  “不用,我带他去休息就行了,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吩咐他,你先回去吧。”

  雌虫研究员还想说什么,但电梯门已经开了,而且雄虫也是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他看了看角落里的小雌虫,沉默片刻还是出去了。

  大不了他一会儿去雄虫门口等着,多磨一会儿雄虫总能把小雌虫放出来的。

  好不容易到了为雄虫准备的房间没了其他虫,康未希更是一点都不装了,他一脸疲惫地问道:“司九卿怎么样了?还能救回来吗?”

  约图·凯瑟却一脸怪异道:“你确定他是雄虫?”

  “呵,怎么?你们实验所还能把他改造成雌虫?”

  “不,雄虫至上是这个实验所的原则,在这里也只有那些雌虫研究员才会有点优待,其余雌虫都非常难过,而且只有犯了大错的雄虫才会被改造成雌虫,但目前这项技术对实验所来说还不成熟,被改造出来的根本不能算雌虫,只不过是在这里被称作雌虫罢了。”

  “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约图·凯瑟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给他,轻声道:“你知道关押在负一层的都是什么吗?”

  “咋了,你们实验所难道还对司九卿抱有歧视不成?专门给他弄到负一层去。”

  如果就像他最开始见到的那些观察室一样,说不定他当时就带着司九卿跑了,说实际点,至少可以在第一时间看看雄虫的情况,没想到连这个破地方都存在歧视,“你们知不知道司九卿在虫族第一星系也是相当有名的雄虫,长的好看、脾气好、等级高、最重要的是有钱,整个虫族帝国的医疗行业他占巨头,你们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什么破眼光,凭什么这样对他?”

  “阁下,你不用在我面前一再强调司九卿阁下有多好看,而我要说的是,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太过于不特别才被关在了负一层。”

  “至于负一层,都是用来关押在宇宙中发现具有奇特作用的,或者不在星际高智商生物认识领域范围内的未知生物,但现在司九卿阁下到底属于哪一种我就不知道了,这还得司源·卡利回来后再打听。”

  “司源……卡利?”

  “未知生物?”

  “具有奇效?”

  应该关注的点太多,康未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了解哪个了。

  “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操!这其中问题大了好不好?”康未希一下子就暴躁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脚步凌乱急促,他一脸懵逼地问:“司源是哪个司源?是那个长的瘦瘦弱弱总喜欢对着司九卿哭鼻子的丑八怪吗?”

  “未知生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司九卿就是雄虫!”

  “具有奇效?我和司九卿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他有什么作用我难道还能不知道吗?不就是雄虫该有的他都有,雄虫没有的他也有,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奇效?”

  约图·凯瑟都无语了,他闭眼扶额,告诫自己不要试图跟星盗讲道理,这都是虫族雌虫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脑子不好使才没办法去当的星盗。

  “你没问题吧?你都认为司九卿阁下好看了,司源·卡利能丑到哪里去?在茫茫宇宙中长得像雄虫的未知生物还有很多,比如说隐族,变化一下形态不就是虫族的雄虫了,指不定他也有什么特殊能力,至于奇效,雄虫没有的他也有这不就是另类奇效了吗。”

  康未希瞪眼儿,“长的好看又有钱算什么奇效?金币?金色传说?”

  约图·凯瑟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一声,“长的好看又有钱的雄虫虫族不是多的是吗!?这算什么雄虫没有的他也有!?”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你是不是觉得在你们的地盘上我就没办法杀你了?”康未希面无表情,语气森然道。

  “你……你过分了啊。”约图·凯瑟显得有些气势不足,他结结巴巴道:“我好歹把你当队友,任劳任怨地帮你……结果,你你你你到现在竟然都想着要杀我,真以为我我我我我没有雌虫罩着了?我们家塔力也是很厉害的,你要是,敢伤害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心虚什么?”

  “谁谁谁谁说我心虚了,我说话本本本本来就这样不行吗?”

  康未希环抱手臂,慢慢靠近害怕的雄虫,满脸凶狠玩味,站在雄虫面前,然后观赏了下对方脸上的精彩表情才缓慢朝他伸出了罪恶之手。

  “谁跟你是什么狗屁队友……操!!哪里来的鬼东西!?这藤蔓成精了!?”

  康未希手忙脚乱地后退,奋力地想要甩掉手上突然出现的藤条,忽然觉得脚下好像也有些不对劲,他一低头……

  “操!你们这变态实验所什么怪物跑出来了?晚上睡觉还敢闭眼睛吗?”

  在他的身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铺满了一地的绿色藤蔓,上面的叶子鲜嫩欲滴,忙碌地左右摇摆,好看得紧。

  但此时的康未希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了,这些东西就是因为会动才是最可怕的好不好!?

  “舒凛殿下,你和顾淮殿下难道这几天就在实验所的通风管道里度过的?”约图·凯瑟仰头看着靠近门那边的天花板上少了块铁板的洞,那些绿茵茵的藤条从那里顺着墙壁爬下来,旁边露出两个雄虫的头,正好与他对视上。

  “啥?”康未希跟着抬头看,下巴差点惊掉,失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应该一块被关在负一层吗?

  毕竟在他眼里,这两只雄虫可不是个好东西,就应该一起关在那鬼地方里。

  顾淮冷冷扫了他一眼,轻而易举看穿他的想法,“怎么?看见我们没有像司九卿那样被关起来你很失望?”

  康未希一梗,“是有点失望。”

  “那抱歉了,我们也以为你已经早就死在外面的天然虫洞里了,没想到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都挺意外的。”舒凛一脸拉近疏离感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可就不是那么亲和了。

  “呸!雄虫!”

  顾淮和舒凛从通风管道里跳出来,康未希还在祈祷着他俩能摔断腿,但事与愿违,还是房间高度不太够。

  舒凛:“先别急着咒我俩了,来得正好,担心得没错,再不去救司九卿,那家伙就要憋疯了。”

  康未希:“嗯?”

  顾淮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你带他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久没坐过椅子了,差点忘了这是什么感觉。”

  舒凛知道他是有事要问约图·凯瑟,拍拍康未希的肩膀,“走吧。”

  康未希虽然很懵逼,但还是没说什么,乖乖跟着爬上了通风口。

  这通风管道口径是挺宽的,但那是相对于正常痛风管道而言,让康未希一个两米高的壮汉在里面匍匐前进是不是有些太为难虫了。

  他看着前面的雄虫,嘲笑道:“哎呀,真是难得啊,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舒凛殿下这么落魄的时候啊,哟,屁股还挺翘,可惜奥西·尤金那只军雌不在,这么美好的一幕他都没机会见到,呵呵,太不雅观了。”

  康未希逮着机会肆意嘲笑,他也不怕雄虫嘲笑回来,反正自己是雌虫,还是星盗,不雅观的事儿从记事起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又不在乎。

  听到他的调侃舒凛也不生气,在黑漆漆的管道中,他嘴角挑起一抹恶作剧般的微笑。

  一会儿有的是雌虫后悔的机会。

  差不多到了,舒凛操控藤蔓把一块铁板翘了起来,对他招招手,“下去吧,到你上场了,你不是一直扬言要睡了他吗?机会来了。”

  “哈?”

  舒凛可不管他懵不懵逼,管道里的藤蔓缠住雌虫将他给扔了下去。

  “砰——!!”

  铁板被暴力合上,舒凛拍拍手上的灰。

  ——完工,找约图喝茶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得不到的就毁掉

  “卧槽!”

  “就这样进来了?”

  还不等他惊讶完,一股浓重的甜腻味道狠狠刺激着他的鼻腔,“……这么浓的软糖味?这实验所是准备用糖腻死司九卿吗?”

  康未希从地上爬起来,这点高度对皮糙肉厚的雌虫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舒凛的报复性扔他对他来说根本就啥也不是,事实上还是自己赢了。

  他愉悦地眯起眼开始打量关押司九卿的实验室,自然也看到了缩在床角的司九卿,白亮得刺眼的灯光将本就除了一张床一外没有其他东西的小单间照得无任何死角,床上的雄虫似乎是在害怕亮眼的灯光,双手抱着脑袋埋在怀里一动不动,单薄的白色衣服有些大,穿在雄虫身上有些松垮,这尺码应该是雌虫穿的。

  他掉下来动静这么大,雄虫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康未希眼里不禁浮起担忧,连忙走过去推推雄虫的肩膀,“司九卿?”

  雄虫没反应……

  而且,他越靠近司九卿,那股甜味越浓,到现在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软糖,像是在过度弥补他缺失的童年美好,把他小时候没吃过的糖一股脑儿给他全都补上。

  “喂,司九卿,你还活着吗?”

  这只是他口头上习惯性的恶意打趣,他扶在雄虫肩膀上的手能明显感受到雄虫呼吸的动静。

  “你睡着了?还是被他们给变成傻子了?”

  康未希顺势在床沿坐下,只是刚坐下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硬物正搁着他的屁股,他低头扒开单薄的被子一看。

  ——是一条铁链。

  他沿着铁链的一端看过去,铁链隐入了雄虫的裤腿里。

  康未希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他粗暴地掀起司九卿那条裤腿,果然,一个厚重的镣铐正稳稳地环在他的脚踝上,另一端锁在了床脚,沉重的镣铐已经将他的脚踝压出了一圈青紫,还有一点点的红肿破皮。

  康未希生气地要去掰断他脚踝上的镣铐,只是还没等他碰到,自己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那只手比他的小,还比他的白上不少,低沉嘶哑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别闹,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来了后就乖乖坐好,累了就靠在这里睡一会儿,我现在没精力陪你说话了,更没有信息素给你,听话。”

  康未希:“???”

  这熟稔的语气,这宠溺的言辞,还给信息素……

  “司九卿!!”

  “你竟然敢背着我有其他雌虫!!”

  “对得起我辛苦不惧危险不辞千万光年跑来救你吗!!?”

  康未希一脚踹在床沿上,整个床被踹得剧烈一颤,床沿受力的地方已经凹进去了一块。

  司九卿这才慢悠悠抬起头来看向发怒的雌虫,脸色明显有些苍白,看着病歪歪的感觉,“前几天不都挺乖吗,今天怎么这么能闹?谁惹你了?简直跟本虫一模一样。”

  “有什么事等我好了之后再说吧。”他自然而然伸手把雌虫拉过来坐下摸摸他脑袋,“睡觉。”

  “不是……”康未希一把拍开他的手,冷脸道:“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那只雌虫,我康未希这辈子就没受这种气过,你要真不喜欢我就直说,我也不是那种非要死缠烂打的虫,没必要这么一直吊着我。”

  他可是搭进了整个雄狮星盗团和自己将近两年的时间来追求他的,以前娶的那些雌虫他都不计较了,但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玩他呢?

  司九卿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直愣愣地去摸被踹弯的铁架。

  “……弯了。”

  “呵,有句话虽然恶心,但我此刻才觉得它说得非常好啊,得不到的就毁掉,浪费老子这么长时间,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你就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谁要是敢来救你……”康未希笑出一口阴森白牙,眼里带着凶狠的杀意,幽幽道:“我就杀他。”

  “你看我做不做得到,哼!”

  放完狠话,康未希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床上不适的雄虫一个,将目光移到天花板上,他记得自己是从哪块板里掉下来的来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空气里的软糖味好像又浓郁不少,好像……还有点勾虫啊。

  就这么迷糊一会儿的时间,等他脑子清醒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角好像有些不太对,刚才没有这么矮吧?

  “热的。”

  “废话,老子没实现你的期望死在外面当然还是热的。”康未希扭头避开脸上的手,突然,后颈一片湿润,然后……

  “司九卿!!”

  “你个王八蛋竟然敢咬我!信不信老子牙给你打掉!!”

  “很疼吗?”

  康未希转过头去瞪他,“咬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有多疼了。”

  “可是我还没有开始注入信息素。”

  “什么……意思?”康未希反抗的动作一顿,有些呆滞地问。

  注入信息素……雄虫素,难道……要在这里?

  他耳边传来雄虫淡淡的声音——

  “本来是打算告诉你让你自己决定的,但是你都已经追到这里来了……那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脑子真坏了?”康未希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真心怀疑对方现在脑子不好使。

  等他被压到床上后他才反应过来应该着急,“等等等等,做这件事我肯定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你确定要在……这里?监控室里现在应该还有虫的吧?”

  “他们看不到。”

  “司九卿!被子!被子!你至少给我把被子盖上!”

  自从当了星盗后就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了,没想到他有一天还能被迫将之拾起,只是因为遇到了个比自己更不要脸的虫。

  康未希羞愤地望着天花板——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玩刺激的……跟你说了别咬,属狗吗你!?”

  ……

  “我不是雄虫。”

  “我……老子不是傻|逼……”

  搭在床沿上微微颤抖的手臂突然一阵绷劲,手心死死抓住床沿的铁架,汗水将雌虫的小麦色皮肤打造得光滑细腻,而后沿着紧绷的肌肉流下滴在白色床单上。

  一道带有鼻音的音声响起,其中不乏咬牙切齿的意味——

  “司九卿……你最好祈祷我一会儿有事,否……否则,老子死都要爬起老削了你!”

  “……王八蛋!”

  ******

  “阁下,我们在这里观察了许多天,发现这些雄虫改造的精神力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攻击性能,所以,我了解了解您的情况,方便说说吗?”

  据他所知,佩修尼就是这种类型里早期较为成功的一个,只是副作用有点大,杀敌一千,自损五百应该是有的。

  顾淮身心舒畅地喝着自己的茶,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旁边房间的虫主陷入无奈与苦涩的自觉。

  “瞧殿下这话说的,难道我不愿意就能不说了么?”

  “是吗?那你也可以选择不愿意,我和你现在是盟友,你当然有保持沉默的权利。”顾淮放下茶杯看向他,眼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成分。

  约图·凯瑟一喜,“真的吗?”

  他现在只是暂时与他们结盟,也只是为了拿到解除身体对“淬炼”上瘾的药剂而已,而且他也不是那么愿意在正主面前说出他被改造出来的能力,这让他有种自己是冒牌货,连虫都算不上的错觉和羞耻心。

  “当然,这对我寻求解答没有任何影响,只不过是你的主观意愿选择的而已,一种是令我们双方都愉快的合作方式,一种是考虑到你的心情,心理上认为自己回避了的方式。”

  约图·凯瑟:“……事实上就是,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是我希望的,对吗?”

  “你要这么想也完全没问题。”

  “好吧。”约图·凯瑟无奈地自我调节心态,“我应该算是F003试剂实验的最开始那一批,运气比较好,第三次改良的药剂致死率降低了许多,cub存活下来的试验品比前几次都多了不少。您既然问了我的精神力改造能力这件事,想来您自己应该也是能感觉到的,我的能力是仿造您来的,但并不成功,精神力异能不起眼,局限性大,目前只能屏蔽一下别的雄虫发出的精神力,以及根据感受到别的虫模糊的不同波动而揣测对方的心情。”

  顾淮听了后,挑了下眉,“防我的?”

  “虫皇最开始的想法着这样,但如果实验室被继续了下去,就是防我们这一类精神系的虫。所以虫皇允许我多次出现在你面前,他想测试一下我被改造后的能力,如果不成功,那我将会是弃子,他们会在我的基础上更进下一个雄虫。”

  “只有你一个?”

  “虫皇警惕心太强了,在没有绝对把握控制住你之前,这一类的雄虫坚决不多造。”

  顾淮沉思片刻,总觉得虫皇不会就只做到这一步,他都敢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大众面前了,应该不止这么点准备。

  “所以,司源·卡利的异能是仿造司九卿来的?他已经能改变物质的呈现方向了,这不是短期实验研究能达到的地步,舒凛这一类的有吗?有多少?或者是谁?”

  约图·凯瑟赧然一笑,“不好意思,您刚才问的问题我的确都不怎么了解,我只记得司源··卡利是与我同一批来到这里的雄虫,听说这种技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原本提出的设想是‘空间分离’,但后面好像没成功。至于操纵植物这一类的……我那段时间正好被安排到了主星,对这里的实验动向完全不了解,帮不到你们什么了。”

  “好的,谢谢阁下配合,我去监控室看看。”顾淮站起身借助门把手翻上了管道,雄虫骗他的可能性不大,看来他们得去其他地方找找了。

  “对了顾淮殿下,我想我有件事应该告知您一下。”

  顾淮坐在管道口看着他。

  “克利斯大尉与我做了一项交易,我负责给他一个‘降临’星的定位。”

  顾淮:“……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约图·凯瑟:“这也是交易内容之一,在他得到定位前,不能透露给任何虫。”

  他想,虫皇的实验也算是成功的吧,因为顾淮并没有从他这里读取到这件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咯咯哒

  “这么认真,你该不会在偷看吧?”

  顾淮从天花板上跳下来。

  在监控室值班的两只雌虫被牢牢实实捆成粽子扔在角落,而罪魁祸首正兴致缺缺地坐在监控显示屏前,一手托着下巴两眼无神地盯着面板。

  “喂”

  顾淮拍了下他的肩膀,“干什么?思春呢?”

  “我在想……我这么久不回去,奥西肯定得着急吧,他说不会去找上将,万一上将没忍住跟他说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跑来找我?”

  顾淮:“……”

  这个他似乎……好像没考虑到啊,克利斯应该不会专门跑去找奥西搭伙儿吧……?

  顾淮脸上惯常的淡定逐渐破灭,眼里出现无奈与疲惫,如果、假如克利斯真的把奥西给拉来了……他尽量拦着舒凛,不至于让他被恼羞成怒的舒凛给揍死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舒凛一回头就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死样,然后想起来什么后一脸恍然大悟。

  “你是在担心克利斯吧,就他那不安于室的性子你担心点是应该的,说不定你身上现在可能还有个克利斯藏起来的追踪器呢。”

  “你……多想想奥西吧。”顾淮见他毫不留情的嘲笑自己,一时间神情更难以言说了。

  “那边怎么样了?”

  “哪边?”

  明显的黑屏,也不能完全算黑屏。

  因为显示屏上还能看一些横竖复杂的金属硬边,以及模糊的红光。

  ——所以这是摄像头内测。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药剂给康未希直接给他得了,现在好了,他要是被打扰了出来后肯定一气之下直接把我们与这美好的世界分离,被关小黑屋连门都找不到。”

  舒凛仰躺在靠椅上给他让出更多的位置,懒懒道:“我早就看过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司九卿那家伙肯定会用‘分子策反’改变镜头的,对了,你记得把负责他的研究员给解决了。”

  顾淮随意翻看这其他楼层的监控,突然说道:“我不确定这能不能成功。”

  他和舒凛潜入实验所后无意见发现了被关在负一层的司九卿,在此之前他们都不知道突然失了联系的司九卿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司九卿并不是雄虫。

  但来到虫族这么久后司九卿的技能也没有恢复,连腺体都还处于恢复状态中,所以顾淮临做出时决定,既然他现在和自己一样都还是人类,那他用过的方法司九卿应该也没问题。

  顾淮对负责司九卿的研究员下达了一个命令,通过外界刺激引发出他的易感期,再寻找一只等级较高的雌虫的血液注入到他身体中,当司九卿的基因被迫进化,同时模仿出与虫族相同的基因后再按照计划注射F003。

  这只是他情况紧急时迅速做出的决策,目前相似案件也只有他自己一例,同时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恢复精神力是否还存在其他因素,他们现在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而这个决定也就意味着他们呆在这里的时间可能会更长,甚至更危险。

  “如果能成功当然是更好了,谁也不知道虫皇到研究了个什么东西用来当做底牌,要是司九卿真的能恢复第三技能,对后续我们自保的方案只会更有保障,但要是运气实在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想更多办法把卢森格兰连着这实验所一块炸了呗,否则我晚上睡觉真的不敢安心。”舒凛满脸不在意,本来他们来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那要是司九卿真的给力,就当作意外之喜呗。

  “趁着这些雄虫实验还不算成功,我们得赶紧把东西找到离开,晚了那些可就真不好说了。”

  要不是看到了司源·卡利,或许他们对虫皇“宏伟的梦想”还停留在用精神力触角挠痒痒上呢,但现在他们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放松心态了。

  “有什么想法就之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可能得先找一个藏身之处了。”

  “嗯?”舒凛看向顾淮调出来的监控,噌地一下坐直身体,后悔道:“当时怎么就没把他扔出外太空呢?”

  监控位置正好是实验所大门所在处,而他们刚才还提过一嘴的司源·卡利又带着一群虫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还捎带上了一个疗养舱,雷恩格兰脸色惨白地躺在里面。

  “你没绑紧。”

  “谁知道他怎么挣脱的。”

  顾淮将他俩在监控室里出现的监控画面删除再稍作修改,然后潜入两只雌虫的精神域修改他们的记忆。

  等一人一虫再次爬回呆了好几天的通风管道内,舒凛才问:“他们多久能发现不对劲?”

  顾淮坐在他身边,手臂环抱着自己屈起的双腿,“不知道,他们不像其他雌虫那样,精神域里几乎没有破损,并且还注射了防御的药物,我也没把握保证让他们忘一辈子。”

  相比于司九卿他们被发现,顾淮和舒凛现在更担心自己,马上,他们就要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

  索尔亚笑容僵硬地站在大门前,他还以为司源阁下至少又要出去几天才回来呢,正当他身心愉悦刚躺在自己床上时,守卫竟然来报——司源阁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折回来了。

  他连惊讶都来不及,立马从床上蹦起来用自己还在就读雌虫学院时体测的速度极速奔到大门口,然后摆出盘搜翘楚的姿态。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司源·卡利阁下离开实验室会不超过一天时间,这位雄虫阁下可没有约图阁下好说话啊,毕竟这可是一位真正的贵族少爷。

  约图·凯瑟站在他身边,淡淡瞟了眼几只雌虫抬的疗养舱后微微垂下眼帘。

  倒是司源·卡利,看到他后特意在他前面停下,俊美的脸上满是傲娇道:“听说你带回来了一只雌虫,在哪里?都同生共死许多天了他怎么现在没有保护在你身边,这么不负责,可别是什么心思不纯的虫啊,像你这样的雄虫见过的虫少,不知雌虫心思能有多恶毒,把他交给我,我帮你调教两天。”

  “感谢阁下好意,不劳烦您费心了。”

  虽然他和司源·卡利在虫皇那里地位都一样,但这家伙却一直因为自己以前是第五星系的F级雄虫而看不上他,并不屑与自己多交流,连着说话都一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正好,反正自己也不怎么喜欢他。

  “呵,那你可要看好了。”司源·卡利语调忽然一变,嘴角还噙着笑,但眼里的深色已经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要是哪天那只虫冲撞到了我,到时口可别到我这里来闹腾。”

  “还有……”

  他又看向紧张地立在另一边的亚雌院长,色厉内茬道:“实验所里溜进了两只老鼠都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看管这里的?”

  “还不干赶紧虫找去!”

  索尔亚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心里对雄虫说的话惊惑不已,被对方一句话吼的差点站立不稳,而后火急火燎地带着一群雌虫去排查可疑之处。

  他当然希望是雄虫多心了,要是真有虫溜了进来,不仅是他,这里所有参与者全都完了,无论是虫皇还是帝国都不可能放过他,星际条约明确规定不允许高智商生物实验体存在,而虫族更是明令禁止一切与伤害雄虫有关的实验,现在他们不仅做了,还伤害了那么多雄虫,索尔亚想象不到如果被发现他们将要面临怎样的惩处,但不管是那一样都不不会是好结果,只是简单想想他就不禁腿脚发软汗流浃背。

  他近乎尖叫着吩咐道:“找!整个实验所,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管道,每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给我仔细翻找,直到完全排除危险为止!”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来,你说他们怎么想的?”看了会亚雌近乎发疯的行为,司源·卡利对有些愣怔的约图·凯瑟问。

  “我怎么知道?”约图·凯瑟收回目光,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在外太空漂泊了这么久,我先回去休息了,阁下请便。”

  司源·卡利阴沉地看着雄虫的背影,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

  “都还愣着干什么?”他微微回头,对后面的雌虫侍卫怒斥道:“还不如赶紧把医生找过来帮殿下处理伤口。”

  “留几只雌虫跟着我,其余都去帮着排查实验所。”

  最后,司源·卡利带着六只雌虫和了疗养舱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着医生。

  他本来想去看看司九卿的情况怎么样了,但又想到还昏睡不醒的雷恩格兰后还是打消了但又想到还昏睡不醒的雷恩格兰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司九卿关在观察室里总不可能在整个实验所眼皮子底下跑了,可万一那两只雄虫知道殿下没死又跑来补刀呢?那可都不好说。

  护卫在疗养舱最后面的两个雌虫侍卫悄悄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所以失踪了这么久的司九卿雄子是跑到这里来了?但看着又好像不太一样,这个雄虫没司九卿高,长得也没司九卿冷厉,与之前相比,现在看起来才算得上一只正真意义上的雄虫。

  第一百七十七章 见着了

  “砰砰砰!!”

  “阁下!出事了!”

  正聚精会神屏住呼吸为疗养舱里昏睡的雷恩格兰处理伤口的雌虫医生被忽如其来的拍门声惊得一颤,差点没拿稳手里缝合伤口的持针钳,一时间汗如雨下,生怕旁边全程监督的雄虫稍有不满下令把他给清理掉。

  果然,他不用转头看都知道站在他后面的雄虫已经生气了,明明房间里供着暖气,他却觉得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冷。

  看看,站在他对面的守卫已经害怕的低下头颅不敢吭声了。

  司源·卡利的声音像是被冰雪加工过似的,“要是再敢手抖,我不介意帮你剁掉。”

  “去开门。”

  后面这句话是对守卫说的,而雌虫医生已经因为雄虫前面那一句话吓得浑身僵硬,眼前发白、脑子发飘,但手上动作还是没停,全靠几十年来扎根在手臂里的肌肉记忆才得意保全自己。

  他不知道雄虫为什么不让用医疗清创助手,那只需设定好程序以及摆放好需要的药液,操作过程安全又高效,为什么非要让虫亲自动手?

  雄虫到底怎么想的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场的虫也没谁敢去问。

  前来通报的雌虫一进门就对上了司源·卡利阴冷而凶狠的目光,他刚刚还慌乱着急的脑子瞬间冷却下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舌头打结道:“阁阁阁阁阁下,那个……那个……那个实验体的观观观观查室……不见了!”

  “什么!?”

  面对雄虫的怒目而视,雌虫脑子更乱了,只能无辜地对司源·卡利瞪着一双眼睛说不出话来。

  “没用的废物!说话!!”司源·卡利见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更是气得狠狠在他身上用力踢了两脚泄气。

  站在角落里的克利斯和奥西看得也是一阵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嫌弃这雌虫胆子小还是说雄虫脾气不好了,整体来说两者都有吧,反正看得他们为这俩虫干着急。

  “阁下,他说的是‘那个实验体的观察室不见了’。”

  正在怒视雌虫的司源·卡利猛地转过头来对侍卫奥西凶狠吼道:“贱雌!让你说话了吗!?闭嘴!!”

  奥西静静地移开眼,心想,这雄虫最近怕不是屎吃多了上火吧,狗脾气还挺大。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雌虫感激地瞄了眼刚才出声的奥西,然后继续小声结巴地解释:“刚刚刚才院长让我们分组对整个实验所进行地毯式搜寻时……我我们这一组分到了负一层,每一间观察室我们都进去仔……仔细细搜寻查找,但是准备搜查您亲自带回来那个实验体的观察室时……发现门竟然打不开了,然后我们便暴力将门给卸了下来,结果发现门后面的观察室不见了,就只是一堵铁壁,什么也没有。”

  “然后……然后,就来禀报您了。”

  “不见了……”

  房间安静了一瞬,响起了雄虫咬牙切齿的声音,“怎么会不见了?”

  他目光阴沉地看了看躺在疗养舱里面色惨白的雄虫,吩咐在场的雌虫看守好房间,然后带着那只雌虫夺门而出。

  见雄虫一走,房间里所有雌虫都由衷松了口气,而其中两只雌虫心思更是活跃了起来——

  克利斯左瞅瞅右看看,寻思着用什么理由出去。

  而奥西目光则落在了房间里书桌靠墙一边的小东西上,那里正“站着”一株又嫩又胖的矮苗,顶端像脑袋似的左右摇摆,看起来一副憨态可掬的小模样。

  他发现后,先是做贼似的环视一圈,发现没虫注意到桌角处后便肆无忌惮地盯着那处“发呆”。

  透过两个铁板之间细缝向下看的舒凛,在亲看见站在角落里,对着自己放下去的“诱饵”眼里冒出精光的雌虫后,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安静漆黑的管道内响起顾淮凉凉的声音,“我都跟你说了那个是奥西你怎么就不信呢?这种事我难道还能骗你吗?”

  “你,闭嘴。”

  舒凛现在一看见这夫夫俩心里就一阵难以浇灭的火气,听到顾淮还在自己耳边漫不经心地辩解,更是气到火山爆发。

  安静蛰伏在他脚边的藤蔓像是在传达他心里的愤怒一样,整个藤条开始微微颤抖,在顾淮警惕地目光下直接来个声东击西一鞭抽打在他后背上。

  顾淮被打得一愣,眼中出现了惊讶,木木地看着趴在那儿看奥西的舒凛。

  这波操作简直就可以碾压那些读心术分化技能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舒凛冷冷睨了他一眼,“早就开始了,难道等着单独出任务时被其他国家的人压着打?”

  “别愣着了,司源·卡利去了司久卿那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赶紧的,我们先下去。”

  正当克利斯思索着,到底是冒着暴露的风险给雷恩格兰补一刀然后再换个皮,还是先找理由出去找雄主时,他忽然发现开始收拾器械的雌虫医生好像在一直重复先前清点器械的动作。

  他又看了眼其他侍卫,虽然看着与之前反应差别不大,但有一个侍卫手指摸抢的动作幅度以及频率一直没变过。

  克利斯目光沉了沉,轻声走到雌虫医生身边从托盘里拿走了一把剪刀,结果雌虫医生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对着空缺的位置点数。

  “雄主?”

  一直看小草“跳舞”的奥西注意力被克利斯吸引了回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目光在房间里到处寻找。

  “别找了,在这里。”

  听到舒凛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奥西表情一亮,紧紧盯着上面,开心道:“雄主!”

  然后找雄主的两只虫亲眼看着较靠近灯位置的一块铁板被从里面撬了开,自己日思夜想了好几天的雄虫从上面跳了下来。

  舒凛:“看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自己的雄主,你是来找它还是来找我的?”

  他看着雌虫脸上那张陌生的面孔,想到这其实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雌君,觉得别扭又稀奇,他捏着雌虫的脸,问:“哪里来的?”

  奥西以为他问的是自己模仿的脸,脸颊又被舒凛向中间捏,挤出了个嘟嘟嘴,只能口齿不清道:“那个死了的侍卫那里来的。”

  舒凛脸色一僵,手上动作顿住。

  ——死人……不,死虫皮?

  松手,又怕伤了奥西的自尊心,毕竟为了自己他连死虫的皮都往脸上戴了,不松手,他总觉得自己后背发凉,晚上睡觉真的不会被那只虫给找上吗?

  “雄主,你们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奥西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舒凛刚放松的身体又僵住了,他搓搓手指,问:“你们怎么来的?”

  “废话,当然是驾驶机甲飞来的,不然还能是走着来?”

  “那正好,你们找个机会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奥西沉默片刻,然后无视他转过头看门,意思很明显,此事没商量。

  舒凛无奈叹了口气,但他并不在意奥西配不配合,他只需要找个机会把奥西敲晕送上机甲就行了。

  他一扭头,站在另一边的一虫一人立马严正以待地看着他,克利斯还躲到顾淮背后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瞄他。

  克利斯抓紧顾淮背后的衣服,他刚才可是听雄主说了,舒凛殿下这次生气到把雄主都打了一顿,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个主犯会被幸免。

  “雄主,舒凛殿下是不是要来揍我了?他准备怎么揍我?您快帮我看看啊。”

  雌虫爬伏在他肩膀上,顾淮耳边被他说话吹起的热气激得绒毛立起,但内心却尴尬不已,因为他这次读取的信息不一定是准确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要被一块儿揍。

  “我也不知道……”

  “您怎么能不知道呢?您是不是不打算帮我了?”克利斯委委屈屈地瞥了他一眼,“奥西食言就算了,您怎么能也不帮我?”

  “也不是我想带他一起来的嘛,谁让他在我们家门口安了监控似的,我一出门就被他逮个正着,他还威胁不让我走,现在好了,都来怪我,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好不好?”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一件事。”

  顾淮将他的头从肩膀上推开,目光森森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和约图·凯瑟商量好的,嗯?”

  “还挺聪明的啊,知道利用约图·凯瑟的软弱点进行威逼利诱。”

  “交易内容里还有什么?‘在得到降临星定位前不准透露给任何虫,否则所承诺的药剂交换条件为无效’,我是虫吗?”

  “这个家到底你是雄主还是我是雄主?”

  克利斯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把己方唯一的队友都给推了出去,被顾淮四句话砸的眼冒金星,无助道:“您不是说作为老婆可以管自己老公的嘛,太过分了,你们三个怎么可以这么针对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雌奴?这让我们这些本就夹缝里求生存的雌奴日后还怎么活啊,简直是举步维艰,过不了了,散伙。”

  “别转移话题。”

  “好吧,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克利斯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脸得意道:“早在虫皇第一次让您领着我进宫时我就做好准备了,本来只是想让约图阁下欠我一次情面,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事实证明我留的这一手还真没错。”

  “是吧,无情抛弃我和虫崽的渣虫。”

  克利斯知道,要是掰扯这个话题,雄主肯定理亏。

  顾淮:“……司源·卡利快回来了,我和舒凛先准备一下。”

  克利斯脸一仰,鼻孔朝天,“切!”

  ******

  第一星系主星——

  清冷昏暗的寝殿内,床对面那一块空间散着冷冷的光,悬浮在大床前的电子虚拟大荧幕中,一只年轻娇美的雄虫逆光而立,笑的甜美,不知在看哪里,忽然对着一处喊道——

  “雄父!”

  床边跪着两只手脚被束缚的虫,一雄一雌,在他们身前还站着另一只雌虫。

  雌虫肩背挺直,目光犀利冷清,静静地看着视屏里的雄虫。

  卢森格兰眼里充满了震惊与迷茫,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前面的雌虫,心里的惊涛骇浪始终不能平复。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隐秘

  “轰——!!!”

  看着雌虫愣神的卢森格兰被荧幕里突然发出的爆炸声惊醒,整个身子剧烈一颤,而后才神色恍惚地看向屏幕里被定格的大爆炸,巨大的火云在漆黑死寂的太空中是那么刺眼醒目。

  而爆炸的火云里面存在着许多星舰的残骸碎片,再仔放大一些似乎还能看见其中站在甲板上虫族的惊恐表情。

  但在一群样貌普通或残缺的低级雄虫中有一只显得格格不入的雄虫,雄虫精致的脸庞并没有像其他虫一样的痛哭哀嚎,他怀里还抱着两只虫崽,眼睛不知看向什么地方,脸上是悲戚无奈,以及浓浓的不舍。

  “你知道那种脆弱的身体突然失去防护罩,然后在一瞬间被真空挤压搅碎的感觉吗?”

  大床上微微鼓起的鼓包忽然发出嘶哑含糊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跪着的两只虫耳中,轻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却让他们受到如雷贯耳般的惊吓。

  阿尔加什迅速回神,恶狠狠地看着前面的雌虫恨不得把这两只虫给嚼碎了骨头吞下去。

  他都已经要逃出第一星系了,明明他马上就要甩开军部的军雌了,等甩开帝国的搜查,他就可以带着卢森格兰去“降临”星,等卢森格兰成功将整个虫族帝国捏在手里后他就再也不用躲避南迪家族和帝国的追捕了,但是——

  左恩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恨意一般,漫不经心地微微转过头来睨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件不值得多浪费时间的没用物件。

  阿尔加什却被他随意的神态激怒,忽然向身边的卢森格兰扑过去狠狠咬在他脖子上……

  “啊——!!”

  安静了一会儿的寝殿霎时响起一阵惨烈的尖叫声——

  “阿尔加什!!你个贱雌,发什么疯!!?”

  “松口啊!!”

  卢森格兰痛得眼前发黑,他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肉要硬生生被雌虫给撕下来一样,痛,无可忍受的痛。

  雌虫的咬合力非常强,卢森格兰脖子处瞬间冒出血,一股一股流下来将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整个脖子都是麻木的剧痛,伤口处是灼热的,又像是冰凉的,无法言说的痛。

  阿尔加什将嘴里撕咬下来的肉吐掉,满嘴的鲜血、还未收回满口尖牙和凶狠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茹毛饮血的怪物。

  他的声音像是生硬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粗粝、阴冷、恶毒——

  “都是你,都是你非要带上他,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连干逃命这种事都这么废物,你竟然还想做虫帝,从来都是痴心妄想!”

  如果不是卢森格兰非要带上的贱雌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捅了他一刀,自己早就逃出生天了,虫族呆不了他就逃到混乱星际去,混乱星际活不下去他就跑到其他帝国去,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卢森格兰这个蠢货手里。

  对面雌虫的恶语刺激,卢森格兰已经疼得没有力气说话了,神经中枢向他的大脑疯狂发出警报,颈间还在流血的伤口已经占去了他所有的精力,他脑子里不禁浮出一个念想——他不会就要这样死了吧?

  ……不……他还不想死。

  他好不容易弄从其他兄弟手中抢来了皇位,好不容易才设计杀死了克维多和他那可笑的雄主,他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他现在只要去实验所注射好那支药剂,他就能如获新生,他已经有扳倒布鲁汀在虫族影响力的证据了,为什么……

  “为什么……”

  他虚弱地抬头,眼里闪烁着疯狂的不甘和泪水。

  “既然闹完了就安分等着吧。”左恩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真心实意害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好像那两只虫真的是在怜悯他们一样,看他们如跳梁小丑一般无力挣扎,却还是拍不出一个浪花,对他们丝毫没有影响。

  “你们也没有感受过那种毛发、皮肤、骨头被极度高温灼烧的感觉吧?”

  “……以及那种看着自己身体被炸成齑粉的感受?”

  “我感受过。”躺在床上的布鲁汀,松垮的眼皮半盖在眼珠上,里面的神情浑浊不清,“……在梦里。”

  他幽幽道:“我的诺瑞爱啊,他在奋力的向我招手求救,他说……他好痛,身体好痛好痛,他还说……他舍不得,他还有雄父在,他的雌君遇到了危险,他还未出世的虫崽再也没机会见他一面了,他说他不愿意离开……”

  “所以……”

  “你有什么资格敢掐断他的绽放?”

  “你怎么能让他死?你怎么敢让他死?你有什么资格让他死!?”

  雄虫的质问声逐渐大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强烈,语言里的怒火仿佛将他们抽骨剥皮都不足以浇灭。

  听到这些,卢森格兰瞬间瞪大眼愣住了,沉默了两秒后,忽然面目变得扭曲怪异,嘴角好像要咧到耳后去,笑得十足渗虫。

  “哈哈哈”

  “哈哈哈哈,布鲁汀……你这是怎么了?”

  “悔恨?不甘?愤怒?”

  “哈哈哈哈哈——”

  “你真的好爱他啊,每一次他都在和我讲他的雄父是多么的伟大厉害,他敬佩你,爱戴你,在心里虔诚地朝拜你。布鲁汀,你在他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能解决所有困难的神明……你这是在干什么?”

  卢森格兰侧躺在地上轻声问他,“痛苦了?后悔了?悔恨让他娶了克维多然后被我蓄意接近?悔恨自己没那个能力把他从那场灾难中救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笑啊,他都死了,他在底下看着你啊,到现在了你都还不知道珍惜活着的虫,反而为了一个死虫搞垮自己的家族,你要真的爱他怎么不好好照顾他的虫崽呢?”

  卢森格兰神情突然变得兴奋怪异,落在在场虫的耳朵里显得有一些惊悚恐怖:“你敢对着诺瑞爱·南迪的灵魂发誓你真的没有一刻想过让亚修·南迪去死的心吗?”

  “毕竟……当初要不是他非要带着西米·南迪跑去第五星系找他的雄父和雌父,哪里能让阿尔加什有威胁绑架诺瑞爱·南迪的机会啊,克维多怎么可能拿不下一艘星盗船,他和他那可怜的雄主怎么会死在他刚治理好的第五星系呢。”

  “所以,在你心里,你更认为是亚修·南迪害死了你亲爱的虫崽吧?而我和阿尔加什刚好只是代替了里面刀的角色而已。”

  “你权势滔天,难道还会不知道我在赛德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吗?你其实更想杀了他为诺瑞爱报仇吧,但他是诺瑞爱的血肉,你无法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所以对我加害亚修·南迪的做法置之不理。”

  “诺瑞爱要是知道他最崇敬的雄父一刻不停地想要杀死他的亲生雄子,你说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砰——!!”

  寝殿的大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躺在床上的布鲁汀,他费力地转头看向门边,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沉默地闭上眼没说什么。

  在外面偷听了许久的西米一脸难以接受地呆立在原地,他刚才因为听到自己的哥哥被陷害而愤怒地推开门,现在因为听到陷害他亲哥哥的是他敬爱的爷爷而震惊无法相信,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该说什么?

  说这都是卢森格兰胡说的?

  还是问爷爷这是不是真的?

  哥哥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来,他怎么办?

  而守在一旁的左恩则丝毫没有歉意,平静道:“抱歉,大公,我认为这件事应该让西米少爷知道,毕竟他已经成年了,在军部呆了这么久应该锻炼他处理事情的能力了以及责任心,并且,这些事不应该瞒着他。”

  “这就是你和泊兰德的区别,你对他们从来不心软,做事牢靠不少,泊兰德可是一直都在维护他们幼小的心灵,怪不得两小只不愿意叫你叔叔。”

  左恩:“谢谢大公的夸赞,不过,我并不需要他们叫我叔叔,您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吧。”

  西米在门口站了至少五分钟,而整个寝殿就安静了至少五分钟,他看着床上的老雄虫还是他熟悉的眼神,混乱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缓缓走到床边,轻轻说:“爷爷,您也没有那么恨哥哥的,对不对?”

  “我们昨天还一起去医院里看哥哥了的,您还亲自帮他擦手擦脸了,每次回来前您都会凶凶地敲打一番照顾哥哥的雌虫护士,生怕我们不在他们对哥哥不好,还有以前,每次哥哥生病了您都会亲自等在手术室外,您还让泊兰德叔叔到处去找调理哥哥精神域的药……”

  “您其实也很爱他的对不对?”

  布鲁汀抬眼看着小雌虫眼里的泪花,伸出如同枯柴般的手抚了抚他的脸,说:“我无可否认心里没有恨过亚修,在他陷害你哥哥时,一时鬼迷心窍纵容了他,但是爷爷很后悔,亚修这么多年来吃了很多苦,我亲眼看着他从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寡言,心里既难受又痛快……”

  每次看着亚修进手术室,一边担心又忍不住生出恶毒的想法,小雄虫进了多少次手术室,他的理智就曾与心里的恶魔斗争过多少次,可这一次……

  “我后悔了,西米,爷爷后悔了,我的亚修,他也可以如同恒星一般闪耀,他也本应该受到所有虫环绕簇拥,无数羡慕、惊艳、崇拜的目光都应该落在他身上,因为他是亚修·南迪,南迪家族是他的自信和资本,我会为他扫平一切阻碍,他是无忧无虑的,自由的灵魂——本该,向阳而生。”

  布鲁汀絮絮叨叨念着,眼神仿佛透过小雌虫看向远方,那是另一个世界,他的亚修在最美好的年纪与时代里散发着最夺目的光彩……

  ——耀眼,美不可及。

  半晌,他收回思绪,对西米道:“不用害怕,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用害怕,爷爷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西米,现在去看看你哥哥吧,就说,爷爷知道错了,爷爷想他了。”

  “嗯。”西米重重地点头,不禁哽咽出声,目光留恋地看了看布鲁汀,然后退出去。

  大门再次合上,布鲁汀闭上眼,像是累了一般,缓缓吩咐道:“你看着办吧。”

  “是。”左恩颔首,转过身觑了眼地上的两只虫,眼里的光明灭不清。

  卢森格兰若有所感,嘶吼道:“布鲁汀你敢!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只要我有事,你的罪行将会一一暴露,谋害虫皇!贩卖雄虫!残杀雄虫!帝国不会放过你的!!”

  “哦?后面两项我还认,但是前面……谋杀虫皇?”

  “我有吗?菲丽安不是好好呆在皇宫里的吗?”

  卢森格兰:“……什么?”

  “我才是……虫皇……”

  布鲁汀:“带下去,杀了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封锁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边界,看不到远方,摸不清眼前,这个辽阔无垠的地方令他窒息得难受。

  忽然,眼前出现一片金光,他下意识地想要用什么遮挡,但身体好像忘了某个部位的存在,他还是被金光灼伤了眼,即使这般,他依旧不愿意闭上眼,极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金光里的那团东西。

  终于,刺眼的光开始逐渐暗淡,同时他也看清了光团里的东西……

  原来是皇位——一顶皇冠、一柄权杖、一套加冕礼袍,以及大殿里的那座金椅。

  对了,他还有皇位要继承!

  念头不断加强,意识逐渐清晰,那种梦魇将他没顶掩盖的窒息感也越发强烈,忽然他猛地一挣……

  漆黑的世界出现了模糊的白光。

  雷恩格兰缓缓睁开眼睛,一道黑影逆光映入他的眼帘……

  “殿下?”

  “殿下,您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司源·卡利看见疗养舱里的雄虫睁眼后差点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想伸手去扶雄虫起来,但又怕扯到他的伤口,只能扒在疗养舱边缘瞪着一双眼睛着急。

  “您渴不渴?要喝水吗?”

  “哦,对!”兴奋的雄虫忽然蹦起来,兴冲冲地准备往外跑,“您现在醒了,我得去找医生来检查一下您的情况。”

  “司源……等等,呃!”

  一不小心动作过猛扯到了伤口,他捂住自己腰上的伤,愣愣问:“没有用促进愈合剂吗?”

  被雷恩格兰阻止的雄虫又乖乖地爬回疗养舱边,说:“您不是说这一次回来后就要使用‘淬炼’吗,为了不让其他药物作用影响到它在您身体里的效果,我没有让他们用,只是简单的帮您清创后就缝合了。”

  “殿下放心,涉及您的大事相关细节我一定会非常小心的。”

  看着雄虫眼里的清纯,雷恩格兰一时间忘了刚才要说什么,听到连基本的药都没用,他的手按在伤口上的力道下意识放轻了不少。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他叹了口气,问道:“主星那边的事进展如何?”

  说到这个司源·卡利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了,言语中透露着满满地嫌弃之意,嘴角一撇不屑道:“卢森格兰啊,他不见了。”

  “我们的虫还没动手,本来想等他把布鲁汀那老家伙的所有罪证全部一起公开后再弄他的,没想到被佩修尼抢先了一步,卢森格兰那个废物还没把那老不死布鲁汀打掉一层皮呢,结果自己还先垮台了,他哥说的没错,他是真废物啊,都已经准备到这一步了,竟然连个浪花而都没打起来,白白浪费我们这么多精力,他也太没用了吧。”

  “他逃到哪去了?”雷恩格兰眼里露出强烈的不满,就像司源·卡利说的,那只雄虫为什么总是这么没用?做什么事都成不了气候,还总在给他登上皇位的路途增加阻碍。

  要不是卢森格兰在倾尽整个实验所之力制造的“淬炼”上加了合成叠加生物锁,他也不至到到现在精神力都得不到进化。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杀意愈加浓烈,“现在在哪儿”

  “跑了。”

  雷恩格兰皱眉,“跑了?”

  司源·卡利点点头,“没想到他私底下收服了阿尔加什,众目睽睽之下阿尔加什带着他跑了,连军部的一众军雌都追不上,我们的虫就更不用说了,不过……”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一条如此衷心的狗,他都大势已去了,那个叫左恩的雌虫竟然还跟了上去,看来是真爱啊。”

  “还有还有,您说他是用什么把阿尔加什那只该死的贱雌给收服的?为什么他什么蠢?要是我,我一定先把布鲁汀给撸下去了再好好享受……”

  耳边是雄虫对卢森格兰絮絮叨叨的嫌弃,但雷恩格兰的思绪已经飞远了,他也没想到阿尔加什那种虫竟然愿意效忠卢森格兰,与其说效忠,他更相信阿尔加什其实就是借卢森格兰的势保护自己,因为布鲁汀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要他的命。

  “呵,事实证明两个本质相同的虫是会互相吸引的,所以卢森格兰和阿尔加什能走到一起有什么奇怪的?至于左恩……”

  “不过是个老古板罢了。”

  雷恩格兰眼里充满自信,“吩咐下去,等库里到了以后立即封锁降临星,范围以降临为中心向外扩展至天然虫洞处,封锁期间暂停一切栈道虫洞迁越活动,停止与外界信息沟通交流……”

  “直至本殿成功进化出完美的精神力为止。”

  “至于那些偷偷溜进来的,来都来了,那就永远留下来吧。”

  “是!”

  司源·卡利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癫狂光芒,他兴奋道:“殿下,我的精神力也可以有新进展了,只要把那个怪物研究透彻了,我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到时候,再没有虫敢质疑您。”

  “下去准备吧,然后我们就去拆了那台没眼力的破机器。”

  ******

  “所以你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了?”

  “……是。”

  面对四只虫一起投来的凝重目光,约图·凯瑟有种明天帝国就要被星际中其他四个帝国瓜分了一样,连着他一块紧张起来,额角不禁冒出冷汗。

  “难道你们来了这多天……一点而线索也没有?”

  顾淮摇摇头,“普通的研究员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资料数据和药剂,那几位核心成员也只是各自参与了一部分,即使加起来也不能凑出完整数据库。”

  “那怎么办?”克利斯愁眉苦脸地垂头靠在身边的顾淮肩膀上,看着约图·凯瑟,脑海里缓缓浮出一个想法。

  “雄主,要不……我们去第五星系吧?混乱星际也行。”

  顾淮还以为他能提出个什么好建议来,结果一听,忍不住无语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如果去混乱星际了两个虫崽怎么办?”

  “当然是带着一起去啊。”克利斯理所当然道,“难道眼睁睁看着您天天被元帅和布鲁汀欺负?谁让您和舒凛殿下这么笨被元帅给忽悠答应接下这个活儿的?”

  “你们要是完不成这个‘委托’就等着完蛋吧,你们是没看到啊,自从那次爬了墙被布鲁汀给抓到后,元帅那不要脸的虫直接就不装了,天天死皮赖脸地跑去跟西米拉近关系,只为了能每天进去和亚修殿下多呆一会儿,甚至都不要脸的抱着门喊雄主了,拖也拖不走,真是丢死个虫脸。”

  克利斯捏着鼻子说完赛德的八卦后,认真道:“所以,你们拿不到研究资料,就等着被四军团追杀到天涯海角吧,至少四大星系你们是呆不了了,更不要说还有南迪家族的第五军团,雄主,会死虫的。”

  “走的时候顺便把裴格力也绑走,您身体里的这个玩意儿总得想个办法才行,鬼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副总用,他对您的身体情况最为了解,也懒得再从新找个医生了,带上也有备无患,他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我看他啃骨头还啃得倍儿香,看样子应该还能活挺久的。”

  最后,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地点点头。

  “嗯,就是这样。”

  约图·凯瑟不知所措的瞪大了眼,他听了这么多机密会不会被谋杀灭口啊,他要不要表示一下衷心?

  “别听他胡说八道。”顾淮习以为常地按下雌虫的脑袋。

  舒凛看着陷入沉思的奥西,不禁扶额低叹,“宝贝,不要总被克利斯带歪节奏啊,我们要是真去了混乱星际,你的虫崽以后估计就得当星盗了。”

  奥西瞬间被他一句话惊醒,止住脑子里危险的想法,尴尬地摸摸鼻子瞪了克利斯一眼。

  克利斯朝他龇牙——

  关我屁事!

  忽然,他们被外面莫名出现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几虫对视了一眼,舒凛跟着约图·凯瑟站起身出了门。

  顾淮和舒凛已经伪装成了雌虫,从菲丽安那里学来的逼真虫纹手法,加上克利斯被迫提前退下的甲壳制成的面具,很难有虫能认出他们来。

  舒凛充当侍卫跟在约图·凯瑟身后,两虫一出来就看到许多雌虫分别组成几队正在等待集合。

  “怎么回事?”

  侍卫队长见雄虫过来,连忙恭敬迎上前去,“阁下日安。”

  “刚才接到司源阁下的命令即将关闭所有与外界相连的迁越栈道,开放时间具体未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现在正要分组出去采买接下来所需要的日常物资,您是否有什么需要我们带回来的?”

  “关闭栈道?司源·卡利自己决定的?为什么?”

  “阁下说,陛下夺权失败,生死不知,虫族虫皇现在已经由二殿下安格兰,也就是菲丽安殿下担任。但二殿下已经选择和军部,还有那些反抗陛下推出新条令的贵族站在一边,定然不会放过我们,所以阁下决定暂时封闭降临星保住这里的所有虫。”

  约图·凯瑟紧紧皱起眉头,他才不信司源·卡利会这么好心,保住这里的虫?

  放屁!

  怕不是有什么计划要隐秘实行才对吧。

  他还在心里吐槽雄虫时,背后被虫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对雌虫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他俩回了房间,舒凛说了一遍刚才的事。

  约图·凯瑟沉吟道:“这应该是雷恩格兰提出来的,他难道准备在这里自封为王?”

  舒凛:“应该是利用药剂提升自身实力,再回去夺权。”

  顾淮:“所以他知道放在哪里的,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以保万无一失。”

  第一百八十章 封锁2

  “不是,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康未希不满地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两只虫,“别忘了,我可是星盗,跟你们军雌势不两立的那种。”

  “你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克利斯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不也是和平鸽的老大么,咱们都一样。”

  说到这个,康未希觉得和这只雌虫站在一起都嫌丢脸,都已经选择当星盗了,竟然给自己星盗团取名叫和平鸽,一点行业操守都没有,怎么不干脆叫和平大使算了,更过分的是这个在星盗行业里极具侮辱性的名字竟然是他雄狮星团的结局。

  “你他妈别在老子眼前晃!”

  克利斯听他说话忽然眼前一亮,“是吧是吧,这个骂人的词是不是特别上头,听一遍就改不回来了对不对。”

  他在骂他,他却在跟他征求共感……

  康未希:“……你有病吧。”

  克利斯:“之前有,但现在已经快好了。”

  康未希一哽,果断选择不跟脑子不好的傻虫呛,他看向安静站在一边看他俩争吵的奥西,深感无力地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跟着我?”

  奥西:“我不想喝营养剂了,我要吃肉。”

  康未希怒:“你他妈要吃肉跟着我干什么?难道还能把我给炖了不成?”

  奥西一本正经回答他:“你是蛾族,根本就没多少肉,全是干瘪瘪的翅膀,炖你还不如炖克利斯,所以我们是要跟着你去那个研究员那里。”

  “还炖我?听不出来老子是在反讽你的吗?”康未希不可思议瞪大眼,“我看不如把你自己给炖了差不多,比起那甲壳虫,你这只飞都飞不起来的大胖蜂肉才多吧,从头到脚全他妈优质蛋白,真是有病!”

  奥西:“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带我们过去就行了。”

  所以当史莱图打开门后,一堵高大的肉墙极具压迫感地推在他面前。

  克利斯吸了吸鼻子,高兴道:“您好,我们来的会不会不是时候?”

  康未希:“……”

  真是脸皮厚出了一个新高度。

  奥西:“但我们重要的事,所以就算来的不是时候我们也不会走。”

  史莱图汗颜,愣愣地让开身,“好的,你们请进。”

  康未希先踏进门,对呆在门边的雌虫道:“别多想,他们就是来蹭饭的,要是没有多的你就直接把他们轰出去,但我介意你不管有没有都把他们轰出去,因为和两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一起吃饭是会被传染的,你想想你研究员还要不要干了,关门吧。”

  他反手将门从史莱图手里推出去,克利斯一脚卡在门缝里,用力从外面挤进来一个脑袋,对史莱图兴致昂扬道:“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位研究员,但怪自己天生脑子太笨,无奈只能入了军队,可在我心里研究员是一个非常神圣的职业,对所有从事这一行业的虫我都报以崇高的尊敬,我能进来跟您深入探讨一下吗?就当是了结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心愿。”

  奥西在外面听得一脸牙疼,为了能吃上一口肉,克利斯也太贱了吧,他才不会去这样做。

  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克利斯费力的从门缝里转动脑袋回过头来对奥西露出一只眼睛,“你还吃不吃了?”

  “吃”

  “那你骂我干什么?”

  “我连话都没说。”

  “全都写在你脸上了这还需要说?”

  康未希本来想把甲壳虫的头夹下来,测验一下雌虫的愈合力到底有多强,但看在一边的史莱图非常不忍心,心软地把两只雌虫给放了进来。

  史莱图和蔼地看着把脸埋在碗里的虫,感觉自己内心瞬间被治愈了不少,他趁着克利斯抬头的一个空档,温声问:“你刚才说想和我探讨一下,那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帮你解答哦。”

  “哦,介个啊。”克利斯嘴里包着东西含含糊糊道:“更多想问的都已经在汤里了,现在我正在和里面的肉讨论。”

  史莱图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哈哈,幽默点好啊,活泼点也好啊,哈哈哈。”

  尽管三只虫都是高大挺拔,但在父爱泛滥的史莱图眼中都是无尽的可爱,尤其是他发现里面还有一只颜色亮亮的小雄蜂,嘴角都要笑开花了。

  奥西放下碗抹抹嘴,骨子里的贵族礼仪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舒心地打嗝。

  “吃饱了吗?锅里还有。”

  史莱图自己就是一只竹节虫,所以对肉肉的虫有时候难免好奇了一些,他想知道本来就胖乎乎的雄蜂吃饱后会不会变得更胖,软乎乎的,小翅膀肯定都飞不动了,看得他都想伸手去摸摸小雌虫的脑袋解解馋。

  “哎呀,雄蜂好啊,雄蜂可爱更受雄虫欢迎一些,以后需要精神力安抚都不用太担心了。”

  他又看向头还埋在碗里的克利斯,点点头,“甲壳虫好啊,多吃点,长的圆墩墩的也受雄虫欢迎。”

  最后看向总是一脸不耐烦的康未希,“彗尾蛾好啊,长的漂亮,也吸引雄虫。”

  他看着三只雌虫,已经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脸上是傻傻的笑。

  奥西后背一凉,坐姿都僵硬了不少,“他是不是有毛病,不是研究员吗,为什么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克利斯满足地吸溜一口热汤,他目的已经达到了,刚进门时什么对研究行业的崇高敬仰全都被他连汤带肉一起吃进了肚子里,“肯定是关在这鬼地方做研究研究傻了呗。”

  “原来受过系统教育的虫也会这么恶劣啊,我以为只有星盗才会这样。”虽然康未希老是嫌弃史莱图,但说实话,史莱图虫挺好的,有时候还有点缺根筋的状态,他接受了这虫几天好处,当然不乐意自己罩着的虫这样被欺负了。

  奥西尬尴挠脸,良心受到了巨大地谴责:“对不起。”

  克利斯非常能屈能伸,掏出一口锅放在桌上,“我对刚才自己不礼貌的行为道歉,可以再来一锅吗?”

  康未希惊得差点往后仰过去,“你哪里掏出来的!?”

  奥西一脸呆滞:“你什么时候带上的?”

  连史莱图都惊讶地脱离自己的畅游世界,小心地上下打量克利斯。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可以再来一锅吗?”

  “当……当然可以。”

  ******

  实验室的门一打开,一个机器正好虫推着一个大推车出来,推车上放着一个血淋淋的大布包,机器虫迎上雷恩格兰后还停下来点头鞠躬问好。

  雷恩格兰看着大血包眉头一皱,上前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将手里的布扔在推车的尸体上,怒气冲冲地走进实验室对里面正在闲散查看数据的雌虫冷声道:“谁让你动他的?”

  哥伦华满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你们绑架这么多雄虫来不就是做实验用的吗?别和我说你对他们怜悯,你用那些低级雄虫做实验时可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你知不知道你又浪费了一只高阶雄虫!”

  “现在卢森格兰拢权失败,以军部那些军雌的明锐嗅觉,各种获取雄虫的渠道都会暴露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试验品给你浪费,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随意弄死一只雄虫,更何况这次还是一只A级的,实验所里能有几只A级?”

  哥伦华放下手中的试管,转身靠在工作台上,满是不屑与轻佻地看着他:“这有什么问题?实验所里现在不是有三只S级雄虫吗,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雌虫了,看上哪只了随便用,难道这么长的时间还生不出雄虫蛋来?再者,你不是抓了他们的虫崽吗?S级雄虫的虫崽以后分化了等级难道还会很低?想法别太狭隘了,有收获的前提是付出。”

  “那只雄虫精神力等级太低承受不住药性我能怎么办?你现在又没能力给我把S级雄虫弄来,既然没更好的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呗。”

  雷恩格兰听了后沉默片刻,而后出声道:“暂时停止那项实验吧。”

  哥伦华眼里出现一丝狐疑,“怎么?怕死?”

  “不,我只是想先尝试‘淬炼’带来的效果。”雷恩格兰打开自己的光脑,上面弹现出一面电子虚拟屏幕,展现的是一块带有浅浅纹路的玻璃片。

  “因为我马上就能把它取出来了。”

  “哦,那真是恭喜啊。”

  雷恩格兰越过他走到一面墙前,伸手将一块铁格按下,过了几秒后整面铁墙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的电梯,雷恩格兰在门边输入一串数字后进了电梯,铁墙再迅速合上,他就这样消失在哥伦华眼前。

  雄虫一走,哥伦华眼里的笑意瞬间散去,他看向自己已经接近尾声实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那只A级雄虫之所以会死还不是因为等级不够,他的想法怎么会失败呢。

  一路跟踪雷恩格兰到哥伦华实验室门口的舒凛和顾淮在外面等了许久,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毕竟上次他俩找到这边来后差点引起了雌虫的注意。

  不得不说哥伦华是真变态,他做实验连自己都不放过,被顾淮在那场战役中操控过后直接给自己换了一套生理系统,现在不能叫生理系统了,应该是一套机械编程,将精细机械系统移植到自己身体中代替支撑雌虫精神域的部分,也更有效的防止自己再次被控制。

  舒凛:“卢森格兰让他来守那些东西,他自己放心吗?”

  顾淮:“疯子和疯子之间有种莫名的吸引,你我都不懂,走,先回去,至少位置确定了。”

  而此时,在降临星即将自我封闭的倒计时里,两架机甲踩着最后几分钟一前一后着陆降临星。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虫崽来了

  在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雌虫出现在眼前那一刻,约图·凯瑟可以用惊悚来表达自己的表情了,尽管他在梦里再怎么想见到塔力,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让雌虫真正出现在这里,毕竟他在虫皇暴露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能继续和雌虫在一起已经是不可能,当知道降临星要封锁的时候心里只是浅浅地发出一声叹息,他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怎么还能求更多呢?

  但是……

  “塔力……你怎么……怎么在这里?谁谁谁带你来的?”

  约图·凯瑟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不是因为这个惊喜而激动,他是因为这个惊吓而害怕!

  左恩抿了一口热茶,事不关己道:“他找不到路,我带他进来的,不用谢。”

  约图才不管雌虫怎么说,继续对总是将他气得心肝肺疼的雌君输出:“谁让你来的!!?”

  军雌在这个时候选择用他平时对雄虫最擅长态度——低头沉默。

  “别不说话,你以为我还会因为你这幅表情心软吗?”约图·凯斯气呼呼地在桌子上重重拍一下,道:“你是第三军团的上校,跑到这里来不就是找死吗?你是军雌,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就算来了,你的军队呢?攻打这里的战舰呢?就自己傻不愣登地跑着来干什么?来给敌军送脑袋的吗!?”

  “说话!”

  “库里少校也来了。”

  “那是他本来就是这边的虫!”

  塔力偏过头,看向一边看热闹看得正欢的两只雌虫,高大挺拔的雌虫低低地发出很是无辜的声音,伸手指向他们:“克利斯大尉和奥西少校也来了,奥西少校是奥格上将的虫崽,付林中将现在与克利斯大尉的雌父没太大区别了。”

  意思是,他俩铁铁是军部的虫,他俩也自己跑来的。

  舒凛冷冷瞥了眼眼神四处张望的奥西,淡淡道:“他俩是反面教材。”

  塔力表情一顿,然后又垂下头,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现在已经来了,这里的所有栈道都已经关闭了。”

  约图·凯瑟被他这幅你拿我没办法的模样气得差点蹦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猛地站起身一个脑瓜崩响亮地敲在雌虫头上,然后恶龙咆哮:“你跟他们比什么!!”

  “你看看你们情况能一样吗!?你光想着自己和他们一样是军雌,但你有没有想过你雄主这边的硬件不行!啊!!?”

  “你以为你雄主也是单手暴打几只军雌,有能力以身犯险只身闯入虎穴还游刃有余的雄虫!?”

  “你以为你雄主也是后台硬,来这里只不过是卧底执行任务的雄虫!?”

  “你雄主我是共犯知不知道!?你们军部来这里抓捕的名单上我的大名也在其中知不知道!?你雄主我连自身都难保了更不要说突然多出来一个你,我根本就没那个能力让你从这个地方安然无恙地出去,这些你知不知道!!?”

  “您是雄虫,我是雌虫,我干嘛要您来保护。”塔力捂着被敲的地方含糊出声,“我要是不来,您是不是不准备出去了,如果哪天出去了您也会自己离开……”

  “那我要是不来……您是不是就打算不要我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足够让虫听清里面的肯定。

  看到这样的雌虫,他仿佛又回到塔力神经暴动的那段时间里,他有些不确定塔力的神经暴动是不是又开始了,这个雌虫怎么能在他面前露出这么一面呢?这么柔软……这么令他心疼……

  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打手紧紧捏住,像嫌他不够痛苦似的肆意将沉重压抑的心放在醋缸子里浸泡,泡到发烂发酸,心底的酸楚漫上眼底,他红了眼眶,沉默许久,然后还是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抱住这个让他心底声嘶力竭来压抑自己的雌虫。

  塔力有大好前程,他有关心照顾他的上司和同事,在没有卢森格兰腐烂的统治帝国里他只会过得更好。

  而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的低阶雄虫参与了卢森格兰泯灭道德的实验已经罪不可恕,和自己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也得不到任何安抚……

  但他想抱他。

  至少在这一刻想抛却所有顾及去抱他。

  “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一只低阶雄虫还幻想着能和你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对不起,我没能力反抗糟透了的命运。

  对不起……从头到尾我都改变不了拖累你的事实。

  “雄主,你还会不要我吗?”

  在塔力看不到的地方,雄虫眼神黯淡,语气却轻松道:“怎么会?你是我想了好久好久才娶到的雌君。”

  也是我咬牙忍过了无数次痛苦的念想……

  听到想要的答案,塔力脸上不禁露出喜悦,开心地回抱雄虫,“那就好。”

  “呜~”克利斯耷拉在顾淮身上,“太感Alpha了。”

  顾淮:“……这个时候说感人就可以了。”

  左恩不耐烦地移开眼,嘟囔道:“小年轻的情情爱爱真麻烦。”

  他放下杯子,冷冷扫了一圈,而后眼里充满嫌弃,“一个个在外面不是厉害的很吗?”

  “这都过了多久了,该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他将袖子理好后戴上黑皮手套,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面具,“等着你们得手,我们少爷都不知道过了几个头七了。”

  “走吧,尊贵的雄虫们。”

  左恩打开门先一步出去。

  克利斯:“哇,雄主,他好嚣张啊。”

  只是,还没等他们踏出门,整个实验所的广播发出滋滋声,然后响起司源·卡利嚣张恶劣的声音——

  “那些只能在实验所角落里东躲西藏的老鼠们,你们好啊。”

  “偷用了实验所里这么久的资源,今天我们就来好好算清楚吧,不来也没关系哦,正好我这里抓了三只小老鼠,还有两只是雄虫呢,算下来不亏,让我想想该用他们来做什么呢……”

  “哦,对了,我们计划着准备研究一些雄虫缺陷改造嫁接,拿这两只小老鼠试试水正好,所以给你们十分钟,我也不想看着这几只可可爱爱的虫崽变成怪物哦,用来给我养做宠物也很不错呢。”

  随即,实验所走廊里的显示屏全都出现了大门处的画面。

  画面里,实验所的守卫全副武装的围成一个圈,在圈的中心处,一只雄虫身形慵懒地坐在软椅上,在他身边站着一只在场虫都认识的雌虫,雌虫将军装褪去换上一身训练服,而在雌虫的脚边侧躺着另外一只雌虫,与站着的那只雌虫比起来地上那只形容狼狈了不少,一双虫翼软趴趴耷拉在背后,身体蜷缩成保护胸腹部的体态。

  这时候,镜头移动,画面里清晰的呈现出雌虫怀里的景象,三只稚嫩的小虫崽颤颤巍巍地缩在雌虫怀里,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小虫崽的脸上脏兮兮的,不安地蹙起稚嫩的眉头,害怕地看向镜头,不知道哭了多少遍,脸都花了。

  而抱紧他的雌虫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在看到画面的一瞬间,几只虫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看到小虫崽时奥西更是白了脸。

  顾淮眼中酝酿着杀意,他不应该就这么简单放过库里的。

  连左恩都不满地皱起眉,“库家这是脑子被门夹了?卢森格兰都下台了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安分做虫,蠢货。”

  克利斯:“雄主,你去拿药吧,我去救虫崽。”

  “我去更合适。”舒凛拍拍奥西的头,安抚他:“别担心,我能把虫崽带回来的。”

  他又看向顾淮,“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拿药剂,我去救虫崽,卢森格兰从一开始就让虫接近你,我们都不确定到底都多少个模仿你的雄虫,我的第三分化技能可以避开他们读取我的想法,所以我去比较合适。”

  “那我也要去。”

  还不等舒凛拒绝,奥西一把拽住他的手,惶恐不安道:“看不到您和虫崽的情况,我是不会安心的,还不如让我跟着,我能帮上忙。”

  “我去拿药,你们都去大门处,然后我来找你们汇合,就这样。”

  克利斯眼睛一瞪,坚决不同意,让顾淮自己去那个实验室,他连个虫化状态都没有,对上哥伦华不就完了么,他还没张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张叶子直接封了他的嘴,连着他自己都被突然出现的藤蔓捆起来跟在舒凛他们后面。

  “不好意思了,他是上司,我得听他的,克利斯就谅解一下吧。”

  克利斯看得清楚,雄虫脸上完全没有一点歉意。

  克利斯:“……”

  操!!

  当舒凛他们出现时,司源·卡利正蹲在地上无聊地掐最边上顾灼的脸,小虫崽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紧紧闭上,委屈极了。

  里面两只虫崽费力地伸出手去捂顾灼的脸,都害怕地不敢吭声,忽然,顾遇小鼻子动了动,嘴巴一瘪,然后放生大哭——

  “雌父!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嚎啕声差点把司源·卡利的耳膜给震破,他不满地在顾灼脸上狠狠掐了下,留下一个通红的印子,而后站起身看向从走廊里出现的虫。

  “这么久才来,我以为你们不打算要他们了呢。”

  他的目光在几虫身后寻找一番,不悦地眯起眼睛,“还有一只雄虫呢?哪儿去了?”

  舒凛他们出来之前就已经将脸上的面具摘掉了,所以很容易看出来少了谁。

  库里微微前倾,在雄虫耳边道:“阁下,少了那只会操控的雄虫,需要尽快找出来,那只雄虫很危险。”

  “哦,他啊,该不会是往那边去了吧?”司源·卡利嗤笑一声,“他肯定是跑去找解除F003副作用的药剂了,往那边去更好,只会让他死的更惨。”

  说到死字时,库里眼神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动手,那两只雌虫杀了,别把雄虫弄死就行。”司源·卡利挥挥手,所有守卫举起枪瞄准对面的虫,在他们扣动扳机时头顶响起巨大的声响——

  “轰——!!”

  大厅顶端中间处的天花板被大片绿油油的“瀑布”冲破飞流而下,库里则在一瞬间抓着司源·卡利和地上的吉那退到角落。

  而那些守卫迅速退到大门前排成两排警惕前面悉悉索索疯狂覆盖周围一切的绿色,大厅里响起不绝于耳的枪声,只见一颗颗子弹没入藤蔓中,具体如何却看不清楚。

  眼看铺天盖地的绿已经吞噬了三分之二的大厅空间,将要进一步时,面前忽然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让藤蔓无论如何也过不来。

  而身处藤蔓中的舒凛也察觉到这一点,他操控藤蔓无限向上延伸,却发现不了这堵墙的尽头哪儿。

  “二维成像?”

  挤满墙面的绿逐渐散去,方才久久不见身影的雄虫缓缓靠近墙面,伸手去推,然后看向得意洋洋的司源·卡利,出声道:“你知道吗?司久卿的第一分化技能不仅仅是可以挡住敌人,还能分别控制墙体两面的穿透度,你能吗?”

  看到雄虫脸上凝滞的笑容,舒凛就确定这货只会弄出一面墙来。

  司源·卡利恶狠狠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他朝着监控器打了个手势后满眼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好像已经想到舒凛一会儿的惨样了。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着大厅另外两端的走廊发出震动,并且越来越响,正在舒凛疑惑之时,一个人形怪物扑了出来,如果有谁看到就会怀疑这东西是否还活着,因为那怪物就像一个全身烂透的虫,已经错位的五官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似乎也失去了理智,只会发疯似的桀桀嚎叫,而沾到过他的藤蔓很快发黄枯萎,像是被各种含辐射废水浇灌过的植物。

  在这个怪物扑出来后,两条走廊扑出了更多这样的东西,它们毫无目的地乱冲乱撞,大片绿色萎缩枯死将舒凛那边的情况全部露出来。

  库里脸色一变,目光落到天花板上黑洞洞的管道处……

  “嘎吱——”

  一道微小的翘板声落在他耳中,库里全身绷紧,忽然向一旁滚去避开头顶的袭击。

  克利斯将扎进地板的骨刺拔出来,很是可惜道:“就差一点了。”

  奥西紧跟其后,一把将吓懵的雄虫拽在手里威胁持枪对准他们的守卫:“枪放下,不然他就去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进行时

  “不准放!!”

  司源·卡利不顾抵在他劲动脉上的利爪,挣扎着朝戒备的守卫吼道:“不准听他的,给我杀了他们!!立刻……呃!”

  奥西收紧掐在雄虫脖子上的手,强行打断了雄虫刺耳地尖叫,他不悦地曲起膝盖重重怼在司源·卡利的腿上,只听“咔擦”一声脆响,雄虫立马痛苦倒地。

  “闭嘴,你这个又蠢又疯的废物。”奥西用一边膝盖将他锁在地上,冷声道:“赶紧的,那你那什么破墙给老子解除了。”

  司源·卡利的脸被按在地上,腿上的疼痛感狠狠刺激着他的大脑,他想,自己的腿应该是被这个低贱的雌虫给踢断了。

  他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很好,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打伤我?”

  “你就等着看你那心爱的雄主是怎么被那些失败品一口一口吃下去的吧,哈哈哈哈,哦,对了,他的技能不是操控植物吗?真巧啊,这些鬼东西正好克他,比被淋了酸雨还要爽呢,哈哈哈哈!!”

  “你找死!”

  奥西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司源·卡利瞬间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奥西手上控制着力道,不至于一巴掌把雄虫打死,“你信不信来老子把你给打死,你都死了你能确定那东西还在?”

  “你……你敢……吗?啊?”

  即使脑袋被死死按在地板上了,司源·卡利还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转圈,耳膜鼓胀的感觉并不好受,尖锐的耳鸣好像是从脑子里发出来的一样,他听不清楚雌虫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但猜也能猜得到,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你……敢吗?哈哈哈,我要是死了……你确定那面墙就……就一定会消散吗?你知道它的边界在哪里吗?啊?哈哈哈哈……”

  “这些失败品只是一部分,底下还有很多……很多!!”

  “就算你能想到办法救你雄主,那他撑得住吗?你自己看看,对上这些东西,他只能后退!”

  “操!你!”奥西按捺住自己一把掐死雄虫地冲动,感觉进退两难,他已经看到舒凛对上那些鬼东西的劣势了,但这个时候又没有重甲武器在身边,否则他将整个实验所打穿都不是多大问题。

  “奥西别怕。”

  奥西倏然抬头看过去,听着雄主说话的声音情况似乎还不算太糟。

  “没关系,你既然听得到我说话就不用太担心,你能没有延误地听到我说话,说明这墙的几乎没有维度隔离,只是在中间竖起了薄薄一层,可以打碎。”

  “嗯?可以打碎?”奥西一脸认真地度量自己大概要用多大的力或等多久能将看不见的阻隔打碎。

  像是猜到了雌虫的想法,舒凛连忙出声道:“你别乱来,如果墙体打碎,你们没有任何防护,对上这些东西会很危险,还有一群守卫在一旁虎视眈眈,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你只要将他抓在手里当虫质挟制那些虫就行了,我来。”

  “不可能……啊!!!”

  奥西还不等激动的司源·卡利说完话,膝盖重重一压将他另一条腿压断,防止一会儿雄虫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在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库里扫了眼全体紧绷压抑的守卫,细看就能看出那些雌虫持枪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一想也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既害怕奥西一言不合将雄虫弄死,又害怕没有任何“阻拦”在他们身后扭曲爬行的怪物扑上来把他们自己咬死。

  库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离实验所大门的距离。

  温声细语安抚三只受惊虫崽的克利斯随时注意着场内情况,库里眼里的想法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将手里的虫崽放到吉那身边,笑着哄道:“不哭啊,吉那叔叔为了保护你们都受伤了,现在没虫照顾,但是雌父现在有事,没办法照顾吉那叔叔了,你们帮忙照顾一下好不好?”

  比起两只雄虫幼崽,反而是顾遇这只应该坚强的雌虫幼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听到克利斯的话后,抽抽搭搭地点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吉那身边伸出小手,像平时俩爹哄自己睡觉一样轻轻拍在吉那身上,同时嘴里还哭腔着发出哄幼崽睡觉的声音。

  克利斯看了看自家虽然害怕,但还强装镇定的雄虫崽和奥西家满脸愁容的舒禾,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教顾遇什么叫雌虫担当了。

  他扶额低叹,这事暂时先放在一边吧,将眼下事情解决了再说。

  他知会了奥西一声照顾好三只虫崽,然后站起来走到实验所大门前,他将外套解开扔到一边后开始活动筋骨,身上时不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克利斯觉得自己身上舒服多了,他挑衅地对目光不善的库里勾勾手指。

  “来啊,你不是打算跑吗?打赢我了再说,就算赢了我你也不一定跑得掉,还有奥西在一边守着呢。”

  库里听到他前半句话时,身体绷紧开始暗暗蓄力,但随着对方后半句话吐出来时不禁气得破防,咬牙怒骂:“卑鄙。”

  这就是二打一的意思,还是先一个将他缠到精疲力尽,下一个接着来取他的命。

  “呵,卑鄙?谁有你卑鄙?”

  克利斯看着他的眼神逐渐被杀意笼罩,他一开始以为库里只是因为看不惯自己是一只平民雌虫却能晋升到和对方一样的职位,但由于自己的贵族自尊心不允许他将这些放在眼里,所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后来才知道库里从头到尾就是和自己站在敌对的位置,杀他的动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谁要和你打?”库里很是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朝雌虫队长招手,说:“这里这么多虫,非要盯着奥西·尤金干什么?将这只虫抓了不也照样可以救回司源阁下吗?”

  “所以,你们现在应该对付他。”

  “可是……可是……”雌虫队长紧了紧手里的枪,这只虫只是一只雌虫,还不如刚才那两只雄虫幼崽有用,要是将另外一只雌虫惹怒了再次对司源·卡利下手怎么办?他根本不敢相信库里说的话。

  “犹豫什么!”库里怒狠狠地瞪着吞吞吐吐的雌虫,“抓住他不仅可以救回那只雄虫还可以威胁顾淮,这样一来你就立了大功了!知道顾淮是谁吗?就是陛下和雷恩殿下一直都想抓回来的雄虫,只要抓住他了你还怕什么?你在犹豫什么!?”

  雌虫队长本就苦了脸,结果奥西还在一旁凉飕飕道:“如果你们敢乱动一下……动一下,我就在这只雄虫身上扎一刀,放心,他肯定不会死,到时候后悔的还是你们。”

  他这么一说,雌虫队长摇动的心瞬间坚定下来,陛下不知所踪,院长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雷恩殿下最信任司源阁下了,如果雄虫要真出了什么事,雷恩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无视库里的怒火,冷冷道:“对不起,我们以保护司源阁下的安危为第一要务。”

  “你!”库里忍无可忍,低吼道:“蠢货!!”

  “说完了?他们帮你吗?”克利斯静静地看着他做无畏挣扎,此时狼狈不堪的库里和往日里的矜贵模样可谓是天差地别,很满足他恶劣的心理。

  库里防备地盯着他不说话。

  克利斯嗤笑一声,“打不打不是你说的算的。”

  早已准备待发的身体,腿部绷紧的肌肉猛地发力朝库里扑去,身形快成一道残影,只是短短几秒之间两只虫就已经缠斗在一起,两只雌虫的攻击你来我往,剩下的部分完好大厅也被他们破坏,水泥地板被锋利的虫翼掀起一阵沙砾,留下几道深深的裂痕,墙壁上留下几道深长而利落爪痕,哐哐铛铛的噪声里还能听到拳头打在健硕肌肉上的声音。

  “砰——!!”

  库里被克利斯一拳掼在墙上砸出一个巨坑,库里从墙上滑下来,有些站立不稳半蹲在地上,低咳两声后猛地吐出几口鲜血,身上遍布着血淋淋的伤,将黑色的训练服颜色晕染得更深。

  一对色彩斑斓的巨大翅膀围成弧形护在他身前,翅膀上已经有了几条肉眼可见的撕裂,他是蝶族,身体虫化根本就没有克利斯的甲壳坚硬,除了主要攻击力虫翼以外虫爪也没有克利斯的骨刺尖锐,更何况,克利斯打架根本就不像在训练场上那样,直接把战场上那套卑鄙的打法一块用了进来,像那些小混混的偷袭手法也防不胜发。

  “你耍阴招!”

  克利斯的两对翅膀硬|挺挺的张在背后,除了一对绿莹莹的半透明后翅外还放出了只有作战才会用到的鞘翅,他的鞘翅是角化形成的,其锋利度和坚硬度更是不用说,除了身后的翅膀,还可以看到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模糊金属质感冷光,那是他的半虫化甲壳。

  他倒是看起来比对方情况好些,一条口子从眼角下往后拉倒额角,差点划到太阳穴,在看不到的地方,他腹部的护甲已经被库里打碎成裂片,甲壳有些扎在了肉里,阴红的血液将他身上的白色内衬染红一大片。

  但他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他轻蔑地俯视地上的雌虫,道:“这个时候看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能弄死你我为什么还要留余力?”

  话音一落,瞬间移到雌虫面前狠狠一脚踹出去。

  库里赶紧用手格挡,但还是被巨大的力量踢在墙上。

  “咔擦”

  两次了,他听到自己背脊骨碎裂的声音,还没等他起来,又被对方重重踩在腹部压回背后的深坑里。

  “两次。”

  克利斯加重脚下的力道,用力辗了碾,阴测测道:“你伤害过我的虫崽两次,你害得我差点没能把他们生下来。”

  到了后来他才知道那些军医为什么会给他提前注入药剂催生,因为根本不想让他把虫蛋生下来,而爆炸也是库里搞的鬼,就是不想让他活着回去。

  他脚下再一用力,看到雌虫又吐出一口血,冷笑道:“竟然还敢伤害我雄主。”

  从库里的角度看上去,克利斯的绿眸在阴影里泛着幽幽绿光,眼里是兽性的冷漠与凶狠,脸色异常苍白,勾起冷笑的薄唇却是鲜艳的血红,立体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诡异,对,像是压不住理智要完全虫化的状态。

  “哈……咳!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库里不禁笑出声。

  克利斯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气到不知道该怎么弄死自己才能解气。

  “他们本可以过得幸福安稳的,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不都是因为你!”库里笑着朝他吼道:“你看看!要不是因为你,顾淮会进军队?会讨好虫皇?”

  “以他的能力,就算他不会多恣意,但也绝对有能力自保,连我都能看清楚的东西,你这个罪魁祸首难道还不清楚?”

  “你的雄主,你的虫崽,都是因为你才有了这些遭遇,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你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为什么还要把那个虫蛋生下来?难道不是你亲手将他们推到如此危险的境地的吗?你凭什么把错都推到我身上!!?”

  说着说着,他眼中逐渐浮现出泪水,哽咽、不甘一齐而来……

  “我从小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取得雄父欢心,早早取得了虫皇和殿下的信任为雄父带来更多更大的收益,在战场上我也能靠自己取得优秀的战绩,你们都在背后说我依靠家族才得以出众,又有谁知道那都是我一手自己拼出来的,背后还有个随时吸着我的血的家族……在所有虫面前,我光鲜亮丽,才能出众,但有谁看到我早就已经烂透了……”

  “你以为是我自己愿意做这些的吗?当我要做选择的时候谁来帮过我?”

  “但,克利斯,我觉得我烂,可你比我更烂,你只是一只垃圾星里出来的虫,连自己的信息都是编造出来的假货,想法天真愚蠢得让虫厌烦,既然他能救你,能不嫌弃你,凭什么就不能救我!!”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你早就开始查我了。”克利斯脸上开始出现纹路,嘴角逐渐咧大,隐隐能看到里面锋利的口器尖牙,“一开始就想要夺走我的一切,我的雄主,我的虫崽。”

  “咔……咔……”

  “咔咔咔咔——!!”

  一阵乒乒乓乓的清脆声顿时在耳边炸起,克利斯脸上神情一滞,有些僵硬地转头去看声源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雌虫

  司源·卡利一脸惊恐地看着前面,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直将失败品和那只讨厌的雄虫困在一处的看不见的墙,在这一刻有了它自己的形状。

  薄薄的墙体就像是被敲碎的玻璃一样从下向上蔓延裂开,裂缝呈蛛网般散开,密密麻麻的粗大根茎盘枝虬结爬满整面墙壁,从根干上不断新长出的根须牢牢吸附在透明的墙体上,巨大的张力使墙体的承受力岌岌可危,终于,磨砂质感的沙沙声响起,司源·卡利眼睁睁看着让自己得意了许久的保护罩一点点破碎,透过爬满裂缝的“玻璃”去看呈现出来的根茎底部,有种压抑又自然的艺术感,但这都改变不了自己的保护罩被打碎的事实。

  墙体开始逐渐剥落,掉下来的碎片却违反地心吸引漂浮在空中,然后缓缓消失不见。

  司源·卡利只是把它们借来凝聚在一起,现在没了凝聚它们的“胶水”,所以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轨迹上去。

  司源·卡利愣愣道:“怎么会……”

  他的墙碎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些失败品还没有关回地下!!

  但前面一涌而来的绿海没有给他思考这些的机会,也没有给他挣扎的时间,他的眼中就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绿,和血淋淋的红……

  脑中最后的意识是——

  他好像流血了,原来他的血也会这么鲜红,原来他身体里的血……有这么多……

  “雄主?”

  奥西紧张地看着大厅靠里的那一团东西,就算站在这里他也能听到藤条与根干之间相互摩擦出的声音,刚才那些东西把司源·卡利和那群雌虫守卫卷走后就没有再进一步,只是退回去融入了占据大半个大厅的巨茧中,同时,他也没有看到舒凛出来。

  奥西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上前两步死死盯着巨茧,企图找到缝隙看清里面的状况,“雄主?舒凛?你在里面吗?”

  “在这儿。”

  奥西闻声立刻看向左边走廊。

  只见雄虫小心地从巨茧和墙之间的窄道里挪出来,还对要过来的奥西挥挥手,“退远点,这些东西简直就是行走的生化武器,我发芽都赶不上他们烧焦的,你带着虫崽离远点。”

  “咔——!!”

  突然响起的断骨声吓得奥西一激灵,他一回头就见克利斯一脸阴沉地凝视地上的库里,明显已经进入半虫化的状态了,两只眼睛凶悍得不像一个正常虫族,两个口器已经不能被口腔包容,正止不住地继续向外生长。

  而刚才的断骨声就是从克利斯身上发出来的,库里趁着克利斯注意力被另一边吸引时准备掀翻踩在他身上的虫,手上突然发力袭向克利斯腿部,没想到克利斯即使小腿骨断裂了也没动晃动一下,反而是回过头来沉默地俯视他。

  库里心里一紧,几乎是一瞬间虫化成巨大的蓝色蝴蝶,翅膀上的粉末扑扑簌簌落下来,只是短短几秒钟,他周围已经出现一片浅蓝色烟雾,这是他的一种常用自我保护手段,小剂量可麻痹对手,大剂量可致死。

  即使克利斯虫化成大甲壳虫,但只要他需要呼吸,那么带毒粉末就能顺着空气流入接触到克利斯的鼻腔黏膜进而影响他的身体。

  克利斯围在蓝雾周围团团转,气急败坏地大力踩碎蝴蝶四周的地板。

  还好奥西先一步捂住了三只虫崽的眼睛,要不然让他们看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血腥场景可能会给他们留下一段不太美好的心里阴影。

  “哎呀,克利斯的后腿怎么了?断了?”

  舒凛的目光落在大甲虫两条粗壮的后腿上,显然,和右边的一条比起来,左边那条正无力地拖在地上,但丝毫不影响大甲虫爬行的速度。

  “哇,这就是多长几条腿的好处吗?”

  几条嫩绿的藤条从巨茧里慢慢爬出来,像几条小蛇一样蜿蜒爬行到蓝雾里扎根,然后开始发芽生长,随着藤条越长越大,库里周围的蓝雾也逐渐稀薄,大蝴蝶呼呼煽动地翅膀一僵,而后猛地向上飞去,被随时伺机而动的克利斯一下扑倒,坚硬锋利的爪钩快而狠地将其撕碎成块,混着血的幽蓝翅膀在灯光下美丽到极致。

  奥西看到这一幕微微叹息,毕竟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虫,关系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算是点头之交了,看到对方竟落得这么个下场,心里也有些叹惋,对一个军雌来说,满载荣誉牺牲于战场而言,默默无闻死于某个阴暗角落才是真的悲哀。

  克利斯将库里撕碎后,驱动剩下五条完好的腿来到奥西面前,甲壳与甲壳之间碰撞,像是一阵欢快的快板音,但他的爪钩上还残留着蝴蝶的血肉和翅膀碎片。

  “你们帮我照顾一下虫崽,我先去找雄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只虫崽伸出肉肉的短胳膊朝他要抱抱。

  奥西把他们的手揽回怀里,担心被克利斯身上尖锐的刺划伤,“行,你先去吧,我和雄主把这些东西赶回地下室就去找你们。”

  大甲壳虫坚硬的脑袋灵活的点了点,朝实验所外面爬去,走廊被那些东西堵住了,只能从外面绕道走。

  克利斯离开后,舒凛带着一大三小退到角落,用厚厚的藤蔓围绕在周围形成一个三角区,然后放开包裹着那些失败品的巨茧,将所有通道拦截,只留下最开始放他们出来的两条走廊,不断有枯萎的干枝落在地上,也不断有新的嫩芽在生长,很快地上就铺了厚厚一层残枝败叶。

  舒凛时刻关注着这些东西在路上的动向,就怕其中某个忽然基因变异飞起来,否则,那可就麻烦了。

  他忽然想到忙碌了大半年,现在有种马上要取得胜利闲静下来的无聊感,有点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宝贝,你们一般休假能休多久啊?我们回去以后计划去哪里旅游呗?”舒凛想到自己唯一一次离开主星都是因为奥西要执行任务才去的,根本就没有去领略过星网上那些大力推荐的旅游圣地,连孩子都有了竟然还没有和老婆过过二虫世界,太亏了。

  他絮絮叨叨道:“那个什么冰雪大世界我们就别去了,这次来了以后我对雪景都留下心理阴影了,有种堆雪人会变僵尸的错觉,你……”

  “雄主!!”

  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嘶吼,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猛地推出去撞进藤蔓里,随后,身体才开始警戒起来,全身绷紧,后背泛起一阵阵冷意,在他转过头去的同时,耳边响起不知是哪只虫崽的哭嚎声,应该是顾遇吧,毕竟那小家伙平时最爱哭闹了。

  他的脑子好像跟不上身体的反应,在他反应过来自己最爱的雌虫竟然受伤的时候,身后温驯的暗绿色怪物已经勃然大怒扑向偷袭者。

  “唔!!”

  穿透皮肉牢牢捏住背脊骨的手再次用力压下,奥西不禁闷哼出声。

  随着他的痛苦加剧,前一秒还攻击性十足的“巨蛇”不甘地停下来左右摆动等待时机,偶尔有几根藤条烦躁地拍打在地上。

  一只全身缠满绷带的雌虫半蹲在奥西身边,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撕开奥西的后背抓住他的背脊,奥西被迫趴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到背后的伤,大股大股的血从雌虫手按住的地方冒出来,在奥西腰侧淌了一地。

  他们的位置正好是刚才舒凛所站的地方,在他们头顶上,是一个被暴力破坏的不规则大窟窿,很明显,这只雌虫也是从管道里爬出来的。

  “别……动,否则,他……死。”

  声音如同被生锈的金属摩擦过一样,低沉、嘶哑、生硬,即使在舒凛盛怒状态下他还是觉得有些耳熟。

  三只虫崽被藤蔓揽到一起团团包住。

  舒凛眼神阴鸷地笼罩在那只雌虫身上,死死咬住牙,下颌绷紧,“目的是什么?想抓我去做实验还是现在就杀了我?”

  “雄……主,他有问题……”

  奥西很确定,他刚才有段时间被控制了。

  “他能像……顾淮一样……一样控制……”

  “你别说话!”舒凛大声打断奥西的话,他不放心似的反复说道:“宝贝,你现在别说话,没关系,我都能解决,不怕,宝贝不怕。”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那只雌虫死板得像一台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奥西每多说一句话,他捏在奥西背上的手就下沉一分,看得舒凛一阵心惊胆战。

  这时候,他也发现了不对,雌虫的脸也被缠了一些绷带,但五官轮廓还是能看到,单独看没什么问题,但放在一张脸上就显得有些别扭,之前的猜想果然没错,这应该是照着顾淮的样子拼出来的,所以这是找不到雄虫就用雌虫来顶替吗?

  “你,受我控制……跟我……去实验……室。”

  “没问题。”

  舒凛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慢慢走近,轻声说:“你不是要控制我吗?控住吧,我不会反抗。”

  “雄主……”

  “你别说话!”

  舒凛看着雌虫被绷带盖住一半的眼睛,厉声打断想要反对的奥西。

  话音刚落,舒凛感受到有东西正在强硬地挤入他的脑中,伴随着奥西的一声声呼叫,自己的意识也随之模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淬炼

  “我就知道你们还在这里。”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安静的观察室里响起,将马上要睡着的康未希瞬间吓醒。

  康未希按住自己狂奔乱跳的小心脏,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老家伙你干什么?吵醒我雄主了有你好看……”

  “哎哟我去,你穿成这幅样子干什么?准备回家种地?”

  史莱图语重心长地解释:“没文化就要多看书,这叫防护服。”

  “还有,你知道他什么品种吗就叫他雄主?他连虫都不是,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没有原则啊。”

  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史莱图走进来关上门,背后还背了一只手动喷雾器,他蹲在床边,观察了会司久卿的脸色,还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康未希轻声问:“怎么样?他这个易感期什么时候能过?”

  “易感期?”

  史莱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想了想,好像与这个实验体现在的情况挺贴切,就是不知道表达的是哪一方面的易感了。

  “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的身体受到过很强的宇宙辐射影响,但他为什么没死我暂时也不清楚,他这段时间正在觉醒异能,身体和精神方面都会很虚弱,可能还会影响情绪,需要小心对待,但我从他的实验报告来看,他的异能不像是刚开发出来的,反而像之前就存在的东西被重新激活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使用过度暂时封闭了,这和他颈后的小鼓包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取了里面的液体做研究,发现这是目前星际里已知物质里没有的东西,应该是专属于他们这个种族的,你……”

  史莱图一扭头就对上小雌虫充满疑惑的大眼睛,顿了顿,干巴巴道:“……反正你要好好照顾他就对了。”

  “我照顾啊,我照顾得可好了,您可真厉害,这些东西都懂,那您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康未希眼里的崇拜不似作假,史莱图呵呵了句,说:“我就是干这行的,要是这些都不懂,等着回家种田吗?”

  他摘下手套拍拍康未希的头,和蔼道:“现在外面已经乱了,我的学生已经带着实验所里的研究员都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登上星舰了,你也带着他快去吧,跟在他身边你也要安全一些,千万别和那些实验失败品硬碰硬,记住了,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走漏的虫。”

  “诶,等等!”康未希一把抓住他的手,满脸懵逼,“外面怎么了?降临星的迁跃栈道不是已经关闭了吗?你的学生又是谁?就你这样的虫我一拳能干倒三个,既然危险你还出去乱跑什么?”

  史莱图并没有因为他问题太多而不耐烦,很是耐心地认真回答他:“殿下为了抓那两只雄虫打开了地下室的禁门,现在实验所到处都有携带病毒的东西在乱窜,大门已经走不通了,我学生是索尔亚,也就是院长,你虽然能打赢我,但我的药水能让那些失败品退散啊,可你不能。我不能看着那两只高阶雄虫也毁在殿下手里,所以我现在要去找他们。”

  康未希脑子宕机了好一会才通上电,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又想起来昏睡在床上的司久卿,补充道:“还有他,他是那两只雄虫的好朋友。”

  史莱图看着司久卿沉默片刻口,大手一挥,“走吧,跟他走在一起的确安全不少。”

  “为什么?”

  “他能单独分割一个空间出来避难。”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的确很厉害,这是目前最高端的科技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哼,我雄主就是厉害。”

  “跟你说了不要因为他的脸而失去原则,你们是不同的两个物种,是存在生殖隔离的。”

  “才不会,顾淮和克利斯不就生了两个虫崽嘛。”

  “你……说什么?”史莱图一脸空白地看向回过神住嘴的雌虫,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想想。

  但看雌虫不愿意说,史莱图也没有刨根问底地打算。

  他们站在岔路口犹豫着往哪边去,大门肯定是走不通的,司源·卡利正在那里守着,那就走另外一边。

  而他们这么一走,正好遇上从这条走廊另一头过来的约图·凯瑟等虫,只有他和塔力、左恩,顾淮却不在。

  一看到康未希,约图·凯瑟跟见到了救兵似的,特别激动。

  “你们是要去救顾淮殿下吗?我跟你们一起去。”

  左恩有解锁芯片,他们本以为取药不过是最容易的事了,事实的确是这样,他们很轻易就进到地下室拿了药,并且顾淮还将关于“淬炼”以及解药的所有实验数据导出拷贝给了他一份,对方的意思很明显,让他拿着这个东西以顾淮提前安插进来的卧底身份去和帝国谈判,为了这些实验数据,帝国放他一命是很轻易的事情,并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真真确确也是一个受害者。

  左恩拿到了进化亚修·南迪精神力的“淬炼”并没有跟他们抢数据的想法,所以各自皆大欢喜。

  正当他们拿着东西想要离开时,走在最后的顾淮被突然自动关闭的门拦在了实验室里面,并且实验室材料阻挡了约图·凯瑟的精神力探索,这么一来他们都能看出这是有虫以药剂为诱饵给顾淮设下的圈套,左恩和塔力合力砸了半天门也不见任何破损,无奈只能决定先去找舒凛了。

  “我建议你们先离开实验所,那间实验室是天伽前任统帅哥伦华的实验室,虫皇专门为他打造的,防御系数非常好,你们既然拿到了东西就先走,否则到了后面得不偿失什么也没守住。”史莱图忽然出声,发现几只虫都在神色各异打量自己,他解释道:“我是‘淬炼’和F003的负责虫,不用怀疑,如果可以,我当然也不想为虫皇做这些,但我有我的理由,可后来哥伦华来了后我就被逐渐边缘化,可这些东西的核心首要领我还掌握着,不用担心我骗你们,因为现在我已经没有理由隐瞒这些了。”

  他又对约图·凯瑟道:“约图·阁下,您还是快离开吧,您要是现在不走就可能真的走不了了,且不说你手里还拿着这些重要东西,就您背叛殿下这件事来看他也不会放过您的。”

  塔力一听,更加担心了,嘁嘁看向雄虫:“雄主。”

  “可是,顾淮殿下帮了我这么多,他……”约图·凯瑟还是有些犹豫。

  康未希:“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有司久卿和舒凛呢?”

  约图·凯瑟左右看看,还是咬牙下定决心:“好吧,我出去搬救兵。”

  等到他们离开后,康未希背着司久卿跟在史莱图后面走了一段,前面的雌虫突然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支药剂,正当康未希疑惑之际,史莱图转身将药快准狠地扎在司久卿的手臂里。

  康未希吓得三魂六魄都要散了,惊叫道:“你干什么!!?”

  他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就一阵毛骨悚然,全托了潜伏在这里这段时间的福,有时候喝口水心里都戚戚的,就怕有虫跳出来告诉他这又是哪个无聊的实验员没事干研究出来的毒药。

  “不用担心,这是‘淬炼’,可能他现在更需要。”

  史莱图镇定地收了注射器,“左恩手里那是假的,真的早被我换出来了,但他们拿到的数据是真的,也不算骗他们。”

  康未希愣神,心想,这也是个狠的。

  他不禁打个寒战,原来所有虫里就他一朵小白花儿。

  ……

  而另一边,被拦截在实验室里的顾淮为难了,前面有一个挡在门口的哥伦华,身后有一个对他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扑上来的雷恩格兰,而在他们三个对面的视频里,画面内容显示的正是实验所大门所在处,看到舒凛成功被哥伦华派去的那只雌虫控制住,顾淮并不感到担心。

  雌虫的精神系统根本就没有进化完善,况且他的技能都是因为改造复制强加上去的,先不说到底能不能用,就这项技能本身对雌虫来说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来勉强维持,对上舒凛占不到什么优势。

  只是赶来的克利斯……

  顾淮扫了眼严丝合缝的门,塔力和左恩砸了这么久都没破的门,克利斯应该暂时进不来,不过进不来也好,无论是对上谁都得吃亏。

  “喂,小美虫,你别愣着不动啊,继续啊,我们还没复制完呢。”

  靠在门上的哥伦华笑盈盈地看着时刻警惕他们的顾淮,眼里透着兴致盎然的精光,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到看到自己的实验成果了,只是小雄虫太过机敏,雷恩格兰还没看完就被他发现了,到现在他们三个已经这样站了十几分钟。

  顾淮没理他,反正哥伦华暂时不会加入到他和雷恩格兰的对峙中来,他大概能猜到哥伦华是抱着一种炼蛊的心态看他和雷恩格兰争斗。

  对面的雷恩格兰明显已经不是正常状态,表面上看着与平时没有太大变化,但好看的眼睛里仿佛没有了焦点,无神的眼眸冷冷地倒印出眼前的景物,却无悲无喜,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也是病态的苍白,地底下的血管根根分明,像一台精心打造的机器。

  后面还呼呼甩着从身上延伸出来的精神力触角,可触角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是淡蓝色半透明胶冻状,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废料坛子里放置许久已经发臭变质的胶冻样生长物,泛着死气沉沉的灰白。

  不难看出雄虫已经被哥伦华改造成了实验体。

  一言不合直接拿目前虫皇党权力最大的虫来做实验,这事落在哥伦华反复无常的性子上倒也合理。

  “别做无意义的拖延了,无论谁来了这项实验都能继续下去,让我看看,到底是你强,还是这个由我改造的药剂作用更强。”哥伦华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如果雷恩格兰赢了更好,如果输了……

  他的目光继续在顾淮身上打量,心里也挺满意的,不过是换一个试验对象而已。

  “啧,麻烦。”

  哥伦华见雄虫还是不动,懒懒的挽起自己左手手臂的袖子,露出在他小臂内侧靠后处镶嵌着的一块操控面板,随后右手在上面点了几下,刚才还一直安静的雷恩格兰突然挥动几条粗壮的触角齐齐朝他砸来,连无神的眼睛都在这一刻透露着猛兽的凶狠。

  哥伦华并不怎么愿意这样做,他控制雷恩格兰采用的是科技联合药物,雄虫的主观意识并没有泯灭,他这种方法用多了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刺激雄虫的主观意识苏醒,这样一来对方很容易脱离他的控制。

  他时刻观察着雷恩格兰的情况变化,同时很不满意顾淮没有反击的一味躲避。

  就在他考虑着怎样让顾淮使用异能时,背后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通过监控就能看到一只黑色的大甲壳虫正在用自己坚硬的身体大力撞击着实验室的门。

  哥伦华面色一喜,直接开门把虫给放了进来。

  “来的好,看看你雄主是更在意你,还是更在意他自己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虫化

  克利斯沿着实验所的高墙直接爬到哥伦华实验室所在的楼层,看到紧闭的大门后,他圆溜溜的脑袋靠在大门上,然后静止一动不动。在他黑色豆眼的上方,两个散发着微弱蓝光,顶部是球形的小触角颤颤巍巍地伸出来,开始发出规律地震动,好像是在探听里面的动静。

  除了头上短小的触角,整个大甲壳虫仿佛一只模型一般定在那里。

  过了一小会儿,忽然……

  “砰——!!”

  原本一动不动的大甲壳虫亮出自己泛着凛冽寒光的口器对着铁门狠狠咬下一口。

  随后转动两个黑豆眼儿,发现自己刚才啃的地方只有两道浅浅的牙印,铁门上其余的痕迹都是他来之前就有的。

  克利斯不信邪,对着有门缝的地方又狠狠来上几口,但也只给大门加上了几个除了美观,其余毫无影响的小坑外,连缝隙都没有一条,反倒是战场上他引以为傲的杀敌利器开始一阵阵泛疼。

  既然啃没用,那就换个方式,他不信一个破门都能把他给拦住。

  克利斯将小触角收了起来,后退艰难地调整方向。

  这个走廊并肩走几个虫是没问题的,但对于虫化状态的虫来说就有些勉强了,更不用说克利斯的虫化是几类庞大体型之一的虫。

  他调整好角度,五条腿开始蓄力,然后猛地冲向大门使劲一撞——

  “咚!!!”

  一阵山摇地动,昏天黑地,动静特别大。

  等世界不在晃动后,他后退一看,铁门还是完好无损地立在原位,可能也是自己眼睛视角的原因,他看门上好像有个轻微的弧度,所以……刚才晃的只是他的脑子?

  克利斯又撞了几次,发现门只是微微的颤动后就没了反应,想到还在里面的雄主,他不禁急躁地用长满尖刺的腿在地上胡乱刮划,制造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噪音。

  烦躁片刻,甲壳虫停下了无意义的举动,他再次调整角度后退。

  这一次,他退得更远,奔跑的速度更快,身上的尖刺毫不费力的将走廊两边的墙刮出几条几米长的口子,他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低头闷跑,用自己坚硬的甲壳用力撞向铁门,即将撞到门时——

  眼前突然一亮……

  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进了实验室。

  就在他愣怔自己怎么进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刹不住地滚了进去,将实验室里的工作台以及储存柜撞的一团糟,各种工具掉了一地。

  除了在门边抱着胳膊看戏的哥伦华,连雷恩格兰这个没了自主意识虫都身形僵硬了一瞬。

  哥伦华关上门还不闲不住嘴地嘲笑克利斯:“难怪你看着这么蠢,就算有一副精明的长相也一盖不住你内里散发出来的天真气息,原来脑子被撞坏了啊,那只雄虫可真亏。”

  大甲壳虫从被自己压碎的废渣里爬起来,抖了抖庞大的身躯,卡进甲壳缝隙的玻璃渣子叮叮铛铛落了一地,他没有理会雌虫的嘲笑,眼睛转了转,锁定住目标划动几条腿欢快地朝顾淮跑去。

  “雄主!”

  顾淮目光落在他拖在地上的左侧后腿上,皱了皱眉:“受伤了为什么不在那边等我,怎么还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自愈能力还没恢复?”

  “没关系,我没什么感觉,它以后还会长好的。”克利斯满不在乎地晃晃脑袋,然后原地调转了个方向,对顾淮道:“雄主,您帮我看看屁股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我怎么感觉凉幽幽的?”

  克利斯一转过去,顾淮就看见了粘在他屁股上被碾碎的不明胶冻物,灰白色在克里斯黝黑的甲壳上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顾淮:“……”

  他大概猜到刚才雷恩格兰明明没有自己的意识为什么还会愣神了,看来克利斯虫化体重不轻啊,这都能撞碎。

  应该是刚才雄虫准备用精神力触角缠住他,只是还没来得及碰到他就被克利斯滚进来压到了。

  应该不是很疼,这看起来就像坏死的组织,掉了也没事,况且雄虫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雄主,您看到了吗?”

  “嗯,没什么,一点水而已。”

  “哦。”

  然后,克利斯就这样蹲在他前面不动了。

  “克利斯,能变回来吗?你挡着我了。”

  “不能,雄主,您就待在我后面别乱跑,如果解除虫化状态,受伤的腿不利于我战斗,我现在的状态战斗力最高,要是看不惯您就忍忍吧。”

  克利斯黑黑的眼睛机警地盯着懒散的哥伦华,卢森格兰那老家伙胆子可真大,连这种虫都敢用,现在好了,自己的雄子都被拿去做了实验,可真是天大的惊喜啊。

  哥伦华上下扫视克利斯,越看越觉得碍眼,尤其是那副誓死捍卫雄虫安全的愚蠢模样,活该虫族雌虫明明是强势的一方却被打压,都怪自己没用,弱尊强卑这样的统治制度竟然能选入星际五霸之一?

  可笑至极!

  而这也是天伽族和虫族总是不对付的原因,天伽认为领导前沿就应该是整个族群里实力最强的那一批次,而虫族生理结构与他们相似,统治制度却与他们相反,竟让弱小无用的雄虫站顶端玩弄权势,就这样的虫族竟然还能称霸星际,所以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天伽一定比虫族强,可事实确是天伽被星际驱赶围剿,只能在宇宙的犄角旮旯里苟延残喘,这也一定程度的加大了他们对虫族骨子里的仇恨。

  “你们虫族雌虫每次上赶着跪舔雄虫的举动真是每一次都能刷新我的眼界,令本帅叹为观止,拒调查统计,你们虫族每年雌虫的死亡率……起码得有六分之一是雄虫折磨致死的吧,竟然还没有灭亡?呵,神奇啊。”哥伦华缓缓收起自己不正经的神情,脱掉身上的白大褂,“也得多亏了你们虫族的雌虫,我们天伽雌虫才会更警惕,否则要是也和你们落得一样的处境……天呐,那可真是不敢想象的噩梦。”

  “好久没有松活筋骨了。”

  他眼中燃起战意,微笑道:“今天就拿你开刀,然后再找机会弄死赛德和费斯特的。”

  只要解决军部那几个主要的掌权者,占领虫族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

  而虫族,无论有多强大,都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神经安慰永远是他们的短板,而他,只需要利用雄虫稍稍一控制,天伽大军便可直取虫族主星。

  哥伦华一步步走近,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出现变化,首先是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反出一层暗蓝色的金属光泽,随后慢慢变大,知直到撑开整个眼眶变成大大的圆形,虫纹也在同一时间爬上他的脸,利牙变大外翻,几息之间,顾淮眼睁睁看着哥伦华从一个人性状态变成一条身披铁甲的巨型蜈蚣。

  巨型蜈蚣的出现使不算太宽敞的实验室显得更加拥挤,后半部分肢节只能紧紧盘成一团。

  扁平暗红色的头部长着一对长长的触角,22节环节躯体犹如一片片暗绿色的重甲组合起来,每节重甲两侧长出一对红褐色弯钩形步足,庞大的身躯团起来比克利斯虫形还要大上一些。它的前半身依靠环节躯体的支撑稳稳立起来高过克利斯,立起来暴露在他们面前的腹部还嵌上了合金钢铁片,像是在傲然俯视三个不起眼的家伙,恐怖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屑一顾。

  “你以为你能救走他?”哥伦华轻蔑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不正常的嘶哑声,像猛兽从喉咙里发出的震慑,“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你的出现纯粹是在给他添乱,不过,我喜欢你这样不带脑子地帮忙。”

  克利斯用比较光滑的尾部轻推了下身后的雄虫,将他推出一个比较安全的范围,然后迅速对准蜈蚣腹部撞了过去,而挺立的蜈蚣也顺势缠绕在甲壳虫身上,几十条步足牢牢勾住克利斯的甲壳,一边加大力量不断收缩身体勒住甲壳虫,一边借助身体扭曲的力道试图用弯钩撕掉甲壳虫的外壳。

  坚硬的甲壳和蜈蚣环节形躯体摩擦碰撞,不断发出金属撞击声音以及沙沙的脆响。

  克利斯也不甘示弱,节足和身上的尖刺寻找着各种刁钻角度试图穿过蜈蚣的铠甲刺进对方的肉里,锋利的口器蛮横地在对方身上撕咬,场面野蛮又凶狠。

  哥伦华不耐地啧了一声,“甲壳可真够厚的。”

  还滑溜溜的。

  早在第五星系的战场上,顾淮就已经见惯了这些野蛮的凶残打法,所以他并不感到害怕,反倒是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是因为自己身体在这些凶猛生物面前的是如此的脆弱而感叹,也不是因为不能接受克利斯现在这幅模样而难以置信,他只是无意间回味起克利斯刚才说的一句话,心里无端生出一些想法……

  克利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一面,连那些机甲模型都是他从其他资料上找来的,在战场上时克利斯在他面前最多也只是放出了一双好看的虫翼,这是……害怕他嫌弃吗?

  但顾淮自己能明显感受到,当他看到一只大甲壳虫滚进来时,他心底开始灼热发烫,甚至……还很激动。

  是看到克利斯极力掩藏的一面暴露后变态般地兴奋。

  顾淮立在角落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另一边已经挣开大蜈蚣的甲壳虫,无意识地掐紧自己手心。

  他果然是越来越变态了。

  被惦记着的大甲壳虫奋力摆尾撕咬挣开了蜈蚣的束缚,它已经被对方扒开的鞘翅在滚过呆立在一边的雷恩格兰时顺势斩了过去,眼看泛着阴森寒光的鞘翅边缘就要与雄虫的脖颈来个深入交流,哥伦华甩动后半截躯体的步足勾住雄虫的裤腿一扯,让甲壳虫的斩刀在雄虫脸上迎面而过砍在了实验室的监控显示屏上,显示屏滋滋响了一会不堪重负裂成了两半,中间的切口平滑整齐,看得出刚才的攻击有多么干脆利落。

  而雷恩格兰也顺势被哥伦华扔到了顾淮所在方向,像个被八爪鱼一样甩着变质的精神力触角。

  在他眼睛对上顾淮的一瞬间,无神的眼中顿时多出了其他的东西,耷拉在身后的精神力触角瞬间“活”了过来,带着强势的攻击朝顾淮袭去。

  这种情况下如果过多使用分化技能,对他和克利斯的处境只能越来越不利,那就只有暴力解决雄虫了,顾淮也不敢过多触碰轮番向他袭来的触角,他几个闪身避开雷恩格兰的攻击滚到桌下,同时在地上摸了块尖锐的玻璃,小腿一蹬迅速跃至雄虫身前抬手毫不犹豫地用玻璃对准他的劲动脉刺下去。

  “叮~”

  像风吹起时风铃发出的清脆声,顾淮手中的玻璃发出啪的一声闷响,然后碎成几片掉落。

  “没想到吧,雄虫的身体那么弱,我得有些准备才行啊,只不过是提前给他注射了一些身体强化剂,短时间内提升他的身体素质,拥有和雌虫甲壳一样坚硬的表层皮肤,惊喜吗?”

  那边,大蜈蚣已经用后半截身体死死缠住了甲壳虫胸腹连接处,并在不断挤压收缩,前半截身体的钩形步足有的在撕扯甲壳虫头胸相连处,还有的企图掰开它的鞘翅让甲壳虫暴露出柔软的肉体,而甲壳虫几乎脱离地面,几条腿在空中找不到着力点而胡乱划动。

  哥伦华恶劣而阴狠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淮,你确定不用你的精神力吗?这只大肥虫可是快要坚持不住了,还是你想看我当着你的面将他分成三段?”

  顾淮目光凛冽,冷冷地看了眼那边的情况,面色紧绷,雷恩格兰除了用精神力触角乱打以外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可身体上他暂时也没找出可击破的弱点,试了好几次,雷恩格兰没什么问题,倒是他自己的手掌差点被割断。

  听说有些雌虫的甲壳坚硬程度堪比帝国顶尖的合成技术,克利斯的甲壳防御里他是见过的,一般炮轰根本没有影响,现在妄图以人类的力量与其抗衡有些不现实。

  “还在犹豫……你!”

  哥伦华原本漫不经心的语气徒然凌厉,眼里充满被激怒地杀气,在他威胁顾淮时,这只该死的大肥虫竟然用咬合力极强的口器咬断了他的一条步足,甚至他另一条步足也险些被咬断,这对雌虫极强的自愈能力来说都不是什么。

  重要的是,他险些被咬断的步足上还安装着操控雷恩格兰的系统装置!

  即使是这么一小会儿,雷恩格兰也很有可能脱离自己的控制。

  果然,顾淮敏锐地发现雄虫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挣扎,眼里出现了自己鲜活的情绪,但很快这种挣扎也在慢慢变弱。

  顾淮微微敛眸,看来是刺激不够。

  “刺啦——!!”

  耳边响起断帛裂锦的声音,顾淮背后瞬间泛起一片鸡皮疙瘩,不禁头皮发麻。

  顾淮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带着波涛汹涌的寒意闪身至雄虫面前,毫不犹豫地抬腿狠狠一脚踹在雄虫胯间。

  一道微小的裂骨声响起。

  雷恩格兰神情定格在惊愕与挣扎之间,巨大的痛苦传至大脑,无法承受的传导使他眼前一黑,全身绷紧到极致倒地不起,张红的脸和暴力的青筋将他无法言说的极致痛苦呈现出来,连惨叫都是一种奢侈,只能小口小口浅浅吸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从中间裂成了两半,疼痛极力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成功地挣脱了哥伦华的操控,被顾淮不留余力的一脚拉了回来。

  直到这时,顾淮才转身对上蜈蚣虫眼里席卷而来的滔天怒意,它随意甩掉挂在弯钩上带有碎肉的虫翼根部,就这样冷冷直视顾淮的眼睛,当着他的面将甲壳虫已经外翻的一边鞘翅连肉带筋缓慢而不容抗拒地撕扯下来,无情镇压甲壳虫因为疼痛而发出地高频颤动。

  上架感言

  写了这么久,没想到第一本书还有上架的一天,挺意外的,以为它就这样凉了,毕竟里面的很多剧情我自己都看着尴尬,文笔也不好,剧情也掌握不到位,有些拖拉,有过很多次放弃的打算,但是每次看到有一些还在坚持看的朋友后,想着要是就这样弃了又很对不住他们,反正是自己的第一本小说嘛,本着把它写完,怎么都要给坚持的读者一个交代嘛,没想到到了后面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肯定先得非常感谢坚持看朋友,不然老大可能真就没有上架的机会了,非常感谢。

  然后,上架后也肯定会有很多朋友要离开嘛,也谢谢你们给过我一个收藏,每次得到一个收藏的时候我心里也是蛮开心的,动力这不就来了吗,哈哈哈,谢谢!

  另外,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我竟然卡在系统里没能交的上去,又是白干的一个月,我真的好难过啊,我的全勤,真的太难过了。

  坚持的朋友呢,咱们就一起继续往下看。离开的朋友呢,江湖路远,没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在哪本书的评论区下面见,预祝你们天天开心,锦绣前程。

  流年笑掷,未来可期!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哥伦华,OUT

  巨型蜈蚣居高临下地俯视,金属虹膜里反射出来的冷光夹杂着他的不顾一屑挑衅和不满,让顾淮轻而易举地联想到当哥伦华不是虫化状态时的傲慢神情。

  顾淮目光下滑,落到两只巨虫身下的血液上,暗红色的血液就这样安静地流淌在白色瓷砖地板上,上面还漂浮着几片被撕碎的绿色半透明的优质纸屑,还有一张更大更完整的落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逐渐回收变厚的根部还残留着一些血肉,是被拉扯下来的样子。

  顾淮淡漠地看完这些,然后面无表情地回视哥伦华的眼睛,说:“我还以为你的身体强化剂能有多厉害,你怎么没想着把他那个地方也给强化一下,你看他现在还有余力模仿复制我的分化技能吗?”

  闻言,哥伦华也是嫌恶地觑了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雄虫,他当时也的确没有想到这里,难道不是顾淮长着一张严肃正经的脸却不按套路出牌更难以预计吗,谁会想到他拿雷恩格兰没办法后,竟然照着那个地方踢?

  但他也没有因为这事纠结太久,虽然断了,可凭现在星际的医疗技术想要修复那里也完全不是问题,怎么说雷恩格兰也是个S级雄虫,不用还怪可惜的。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没有那个废物本帅一样可以将你们杀死,这还需要想吗?”

  接着,他放松身体,将破败得只剩一边翅膀的甲壳虫扔到角落,驱动步足移至顾淮面前,坚硬的弯钩步足走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快板音,他头顶上两条粗壮的触角甩了甩顺着身体曲线弯至脑后,脑袋在顾淮身前左右晃了一下,像是在评估他能对自己造成的危险性,然后道:“是因为我差点将他撕成两半,所以你认为爆发后的你潜力无穷完全有把握将我杀死吗?”

  语气里充满了夸张而讥讽地不可思议,将嘲讽的语气拉倒极致。

  “神经控制类的异能,听起来可真是太不起了,随心所欲、种族存亡不过是一念之间,控制所有虫走上统治者的王位对你来说也很容易,的确很厉害,但如果生物进化到抛弃身体精神域所带来的累赘,那你的金牌技能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对吗?所以,你凭什么现在还敢这样和我说话?”

  和顾淮等人高的蜈蚣头缓缓上升,直到头顶顶到天花板才转动大灯泡一般的眼睛看着前面还没有他一条步足大的雄虫,语气里带着上位者威严不容反抗的霸气——

  “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

  “我不是你们虫族的雌虫,而此刻,强者才是规矩,没有谁会像你们虫族的摇篮一样呵护你。”

  哥伦华非常不满弱者拿捏不住自己的地位分寸,大战后他被雄虫押送到第一星系时的平和态度,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确实输给了这只雄虫。

  不与卢森格兰计较也只是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但雄虫却连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真不是一个令他愉悦的态度。

  “哦,那你可真是一只有原则的蜈蚣啊,你先做好准备吧,想想一会儿你应该怎么和我道歉。”

  “好啊。”哥伦华的灯泡眼闪烁了下,然后整个实验室就陷入了寂静中……

  忽然,顾淮神色一凛,往旁边滚去,呼啸凌厉的风刃几乎贴着他的背脊擦过,衣服外套背后的部分瞬间炸开,在他背部的皮肉伤留下浅浅几道伤痕。

  “砰——!!”

  巨型蜈蚣的尾部重重打在顾淮刚才站立的地方,地板瞬间炸裂开来,露出下面的钢筋铁板,蹦起的石头碎片朝四周弹射而去,实验室地板中间出现了一条成年男人腰粗的裂缝。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血腥场面,哥伦华甩甩两根巨大钢针般的触角,很是惋惜道:“跑得还挺快,真可惜,不然那画面一定会非常美丽。”

  被扔在角落里的克利斯像是被定身了一样,身体的疼痛都不能使他抖动,愣愣地静了两秒,然后耷拉在背上的一半翅膀倏然挺立起来,划动节肢飞快地爬到顾淮身前将他挡在后面,如同巨大斩刀一样的两片翅膀猛烈地发出高频振动,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张牙舞爪地朝哥伦华发出震慑地嘶吼。

  背部失去翅膀而露出柔软的地方还在冒着血,大部分殷红沿着他的腰侧滴滴答答落在地面,很快就积起了一小滩,少部分顺着他的腿流下,在他爬过来时白白的瓷砖上像是被用红笔胡乱画了几笔一样。

  “克利斯,变回来。”

  “……不!”雌虫的声音好似积攒了全身许久的力气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顾淮甚至能在里面听出其他的东西。

  顾淮上前,伸手小心地摸了摸他无力拖在地上的腿,温声道:“乖,变回来,我想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他的声音传到克利斯耳朵里仿佛带有一种治愈安抚的力量,克利斯从进来就开始揪起来的心好像被他用手温柔又霸道地抚平,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顾淮看着大甲虫在他面前收起凶猛震慑的气势,几条支楞起刺的腿也开始软了下来,缓缓爬伏在地板上,只有背上的鞘翅还在不甘地微微颤动,不情不愿地转着豆眼怒视哥伦华,整个虫从里到外透露着委屈倔强的气息。

  到最后,脸坚持抗议的鞘翅也安静了下来,然后慢慢缩小,粗壮的前肢和后腿褪去上面的尖刺变成四肢,背脊一侧的虫翼好像收不回去了,将地上的克利斯盖住一大半,克利斯无力地倒在自己的血泊里,身上基本被染成红色,整个背脊肌肉痉挛抽搐,雌虫咬紧牙关,变色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还在颤抖着想张嘴说话,眼睛难耐地闭紧。

  感受到身边有其他气息,他的眼睛费力地挣开一条细缝,顾淮的胸膛通过窄小的视野落入他的眼帘。像是不赞同对方做法一般,身上总有一个地方想要表达抗议,所以他完全察觉不到自己头顶金色的发丝被顶开,冒出一对颤颤巍巍的蓝色小触角表达着他心里的情绪。

  顾淮小心伸手揽过雌虫的腰,贴着他背脊的手臂还能感受到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他不禁皱眉,隐在阴影里半阖的眼底聚集心疼和更复杂的情绪久久散不去,他抬起雌虫的脸,在他绷紧的脸颊上轻轻揉搓使其放松。

  “乖啊,很快就不疼了。”声音轻得害怕将怀里的雌虫惊动似的,如同羽毛在克利斯心脏上轻挠,心痒难耐。

  克利斯被他控制着做出自己不愿意的事,这种时候他并不是很想理顾淮,暗绿色的眼珠滚动,目光落到别处不看他,但不得不承认,随着顾淮舒缓的声音响起,身上的痛好像真的减轻了许多。

  顾淮也察觉道了,从他头顶上摇摆幅度减小的触角就能看出来。

  而立在他们身后的巨型蜈蚣眼中露出淡淡的疑惑,但身体已经机警了起来,肌肉紧绷,附着在上面的甲壳也随之立起。

  雄虫这是在干什么?

  “拖延时间啊。”哄虫的顾淮神色平静得像只是随意抽空睨了他一眼,顺道还解答了他的疑虑,“不怕你知道,我的分化技能并不是神经系统进化完整得来的结果,是脑域开发,所以你们的研究从根本上就错了。”

  在麻痹克利斯神经传到时,他的精神力也不动声色影响着背后的虫。

  ……拖、延、时、间?

  ……脑域?

  哥伦华的脑子像台没了电的机械设备,没办法迅速识别出对方的意思,直到雄虫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出现的他脑海里排列整齐他才猛然脱离昏沉的意识。

  来不及震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伦华大张着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两个锋利粗大的口器外翻到极致狠狠朝着地上的两只虫袭来,几乎可以一口将他们吞下。

  可是……

  明明两只虫就在眼前,明明他的利牙的都已经在雄虫的头顶上方了,为什么他怎么也不能再下去半寸,像是张嘴咬在平滑坚硬的玻璃上,无能为力。

  他毫不犹豫甩起尾部对阻拦自己的东西猛力拍下,连他身下的地板都不堪重负发出一阵爆鸣声碎裂,可两只碍眼的虫依然完好无损。

  哥伦华眼神凶恶地瞪向门口。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实验室内部平整完好的门已经出现了许多刮痕,上掉落了不少漆,露出里面的铁色来,还有一排沿着门缝啃出来的小坑,那是克利斯进来前啃的,连着门边的控门按钮都一齐不见了。

  哥伦华冷冷地看着门从中间分开,首先落入眼帘的是生机盎然的绿浪,排山倒海地朝他扑来,还有一道满含冰霜的声音落入他耳中。

  “植株不只是会扎根于土壤,它还能吸食鲜血,扎根于骨肉,开出来的花只会更鲜红艳丽。”

  话音刚落,巨型蜈蚣瞬间狂躁剧烈地扭曲滚动起来,全身的剧痛狠狠撕扯着他的神经,每个缝里都被挤进了钢丝,无情的在肉里肆意翻搅,怎么也不满足,不计后果的强硬向里生长。

  哥伦华仿佛出现了错觉,就像那道声音说的一样,那些东西真的在吸食他的血肉,正一寸一寸打量他的身体,专心地寻找着适合生长定居的地方,而他被克利斯咬断的步足成了那些喝血吃肉藤蔓最好的切入口。

  但他不敢解除虫化状态,那样他只会死的更快。

  无尽的痛苦纠缠他,势要与他沉沦。

  生死之间,极强的意志让他有了一丝丝冷静,他还有救,他手上还有操控雷恩格兰的东西,但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无法触及面板,虫甲与虫甲之间的碰撞稍有不慎就会将装置撞成碎片。

  逐渐昏暗的意识挣扎了片刻,最终心里一横,迅速解除虫化,右手死死扒住嵌在左手手臂里的那块机械,不顾喉咙里涌出的血,发出尖锐的嘶吼——

  “复制异能!!控制他们!!控制他们!!”

  一直瘫软在地的雷恩格兰突然剧烈抽搐,眼白几乎占据所有眼眶,大张着口唇发出无声的呼救,身上开始长出更多更细的触角,疯狂在空中甩动,沾满二分之一的实验室,对另一面的顾淮他们来说就像一场恶心惊悚的群魔乱舞。

  康未希闭上因为混乱诡异场面而发出惊讶的嘴,把背上的司久卿放到史莱图怀里,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个东西,转头问舒凛:“司久卿分割出来的小空间牢固吗?会不会被炸坏?”

  舒凛瞟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淡淡道:“放心,不会。”

  “那叫他开个孔。”

  然后康未希朝那绿色的正方体里直接扔了几颗榴弹进去。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几声鼓动耳膜的闷响,正方体先是闪出刺眼的火光,然后挤满浓密的黑烟,绿油油的汁液炸得满屏都是,直到黑烟被慢慢排出露出混合着绿浆的血沫布满地面,还积起了厚厚一层。

  雷恩格兰也终于停止抽|动,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所有精神力触角都静止在空中,生死不知。

  康未希拍拍手满意极了,“漂亮。”

  史莱图:“……”

  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好的孩子怎么有这么变态的嗜好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死神游戏

  占据实验室二分之一的雷恩格兰就像一个放在展示柜里行为诡异的艺术品,静滞于空中的凌乱精神力触角仿佛隐藏着未知名的危险,让他们不敢随意靠近。

  康未希从腰上解下抢瞄准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雄虫。

  “砰——!”

  子弹竟然停留在空中并高速旋转,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住了,高速旋转了几十秒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康未希一惊,转头看向软在史莱图身上的司久卿,问道:“你干的?”

  司久卿意识昏沉,皱着眉盯了半天康未希的嘴唇,最后两眼一闭没理他。

  康未希:“不是,有谁来给我解释解释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没办法听懂你的意思,意思是拒绝交流。”舒凛将一直抱在手里的奥西放在跟在他身后的绿色大球旁边。

  雌虫自愈能力虽然强,但刚才舒凛装被控制差点让那个假货识破,险些把奥西的脊梁骨给扯出来,加上舒凛植物里的治愈作用,奥西背上现在还留着个巴掌大的窟窿,背脊骨受伤连着里面的神经也被牵扯到,让奥西目前处于四肢无力的状态,只能迷迷糊糊给个反应。

  舒凛蹲到顾淮身边,头也不抬地打断康未希即将发出的疑问,“我们刚才交流用的是暗语,便于有些特殊情况时的沟通。”

  他从兜里抓住一把种子洒在地上,种子破壳而出迅速生长,顺着克利斯的手蜿蜒而上附在血肉模糊的背部,茎身泛着莹莹绿光。

  康未希惊叹了句神奇后,环顾一圈啧啧摇头,“我方损失惨重啊。”

  “好了,还给我吧。”康未希伸手一揽,把司久卿抱到自己手里。

  史莱图先是看看围在一只失去一半翅膀雌虫身边的两只雄虫,再看看倒在康未希怀里对雌虫调戏自己一无所知的……雄性,最后将目光放到绿色球里两只还不能掌事的雄虫身上。

  在看到康未希拿出枪对准雄虫时他心里一跳,但看到子弹停在空中,说实话,他心里松了口气,这说不定是天意。史莱图心里侥幸地冒出这个想法。

  他舔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蹲到球边,对正在扒拉藤蔓放自己出去的顾灼,说:“小阁下,能不能放过雷恩殿下呢?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顾灼停止自己扒拉藤蔓的举动,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吉那,然后表情一言难尽地凝视对他笑成朵花儿、穿着奇怪的雌虫。

  舒禾将话都说不清楚的顾灼拉到身后,奶凶奶气道:“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如果他不想伤害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吉那叔叔现在还没有醒呢,我认识那个一直想当遇遇后爹的雌虫,他都说了是那个什么殿下派他来的,你不要看我们小就想骗我们,我们什么都知道!哼!”

  史莱图:“……”

  本着勤学好问的心,他问:“后……跌是什么?”

  “小三!”

  “小三又是什么?”

  舒禾稚嫩的眉毛一撇,凶凶道:“你这么雌虫问题怎么这么多?没事就去多看书!问我干什么!”

  被教育了的研究员尴尬地摸摸鼻子,还很有礼貌道:“谢谢啊,打扰了。”

  舒禾:“不用谢!”

  顾遇模仿舒禾的表情也对史莱图凶着喊:“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舒禾擦擦他流下来的口水,认真对他说:“雄父说过,不能和文盲说话。”

  史莱图:“……”

  这句他听懂了。

  正撅着嘴偷亲司久卿的康未希见到这一幕非常不厚道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史莱图,你有病吧,哈哈哈~”

  “但是,雷恩殿下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他只是想要两位殿下的异能,陛下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他当虫皇,他也知道自己是用来给陛下试药的虫,他没有想过伤害其他虫。”史莱图很认真地看着康未希的眼睛,怕他不信还坚持道:“这是真的。”

  雷恩格兰决定封锁降临星前还来找他协商过,那时候他是反对的,因为殿下的本意是得到两只雄虫异能的数据后就放过他们,据他所知那两只雄虫在主星还有雌君和孩子,但那一次殿下唯一一次没有听进他的话,毅然决然地下达了命令,只是告诉他那些问题都不用担心。

  原来殿下已经绑了他们的孩子啊。

  但他肯定,雷恩殿下当时绝对没有杀死两只雄虫的想法。

  “不是,这事你跟我说了没用啊。”康未希看到雌虫眼里的认真,脸上的笑意僵住,干巴巴道:“你看看地上躺的那两只雌虫,你包庇他就得说服顾淮和舒凛,看我没用。”

  史莱图见两只雄虫脸色都很难看,正在讨论利用植株上的治愈能力有没有把撕下来的翅膀给接回去的可能,他眼中神色凝重,一咬牙跪在他们面前,语气飞快。

  “两位殿下打扰了,那只雌虫试验品是哥伦华按虫皇之前的要求制造出来的,根本不受殿下控制,所以杀害舒凛殿下的指令与雷恩殿下无关,而在雷恩殿下给司源阁下下达封锁降临星的命令后就失踪了,现在殿下这幅样子肯定是哥伦华对他做了什么,杀害顾淮殿下这件事也和雷恩殿下无关,他的本意只是得到你们的精神力数据后就放你们离开,所以,能不能放过殿下,我保证,他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大众眼前,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我可以带走他吗?”

  他目光灼灼地盯紧两只雄虫,不肯放过他们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舒凛移开目光并不与他对视,只是召集植株里更多的生命之力为克利斯止血。

  而顾淮,冷冷看着为雷恩格兰求情的雌虫,不留情面道:“怎么审判雷恩格兰的罪行是帝国的事,我们只负责把他押送回去,你这些话拿去和帝国那些虫说吧。而且,你别忘了,这些罪行也有你的一份,你能不能让自己逃过一死都难说,毕竟你只是雌虫。”

  感受到怀里的虫动了下,顾淮不再看他,低头的瞬间,眼里宛若冰霜融化、春水消融。

  “很疼吗?”

  他亲亲雌虫头上抖动的触角,温声哄道:“坚持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克利斯攀着他的胳膊坐起来趴在他肩上,这么一动,背后占据几乎四分之一的伤口猛地流出更多的血来。

  顾淮不禁蹙眉,按住他不满道:“别乱动。”

  克利斯没理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垂下眼帘,目光落到他背上,费力抬起颤抖的手轻抚上他背后的几道伤,自责地说:“雄主都受伤了。”

  背后传来冰冷而轻柔的力道,顾淮不禁颤了一下,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还不如你当初气我爬上天花板害我手臂脱臼来的疼……乖乖的,别乱动了。”

  被他们忽视的史莱图有些失望地垂下头,但还是自我安慰地想,至少雷恩殿下不是一定得死了,帝国对雄虫向来宽容,而且殿下是仅有的几只S级雄虫之一,最多就是一辈子被关在审判角,到了那里他还是可以照顾殿下……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自己的下场可能会比殿下还要惨。

  “喂!!小心背后!!”

  “殿下!!”

  顾淮疑惑地抬头,只来得及看到史莱图脸上的惊恐,然后他被大力推到一边,滚烫的血扑了他一脸,血液飞溅到他的眼睛里,顺着眼角留下,鲜红染红了顾淮整个眼眶。

  耳边响起几道紧凑的枪声,还有谁地谩骂和道歉,以及虫崽的哭喊。

  一瞬间,顾淮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一阵昏天黑地,他要疯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措的四处张望,整个世界都浸染着一片殷红,他看到了离自己很远的舒凛满脸紧张不可置信,以及史莱图地痛哭流涕,康未希一手抱着司久卿一手拿枪满脸愤怒低骂,他还看到顾灼和顾遇撕心裂肺地哭喊。

  顾淮张张唇,喊着:“……克利斯?”

  贯穿雌虫胸膛的灰白色精神力触角蛮力拔出,又是一片热血喷涌而出,被鞘翅拦住的精神力触角这时气急败坏地卷住他的虫翼,史莱图奋力抱住精神力触手,嘴里不停哀求着。

  顾淮意识混乱着扑上去撕缠在虫翼上的触手,又想用手堵住不断流血的胸膛,六神无主、近乎哀求着低声道:“不要……不要……”

  耳边依旧是紧凑的枪声。

  而罪恶的精神力触手像是享受着他的痛苦,发力狠狠撕下了雌虫另一边的虫翼。

  一瞬间,好似天塌下来一般,顾淮全身战栗遍体身寒,喷洒在他身上的血狠狠地刺痛他的心,血管里的血液停滞不动。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滚烫和冰冷是可以共存的,也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痛到这个地步,连呼吸都牵扯着心里的窟窿,让他恨不得停止呼吸。

  雌虫软到在他身上,他连抱住他的力气也没有,跪坐在地上,无声地喊着雌虫的名字。

  克利斯费力地睁着眼,一遍一遍安抚他:“雄主……我不痛……雄主……我,我不痛……”

  但顾淮好似失去了听觉,陷入自己的灰暗的世界中。

  回过神来的舒凛从地上爬起来,被克利斯大力挥开撞在墙上的痛让他不禁僵了下身形,而后跑到愣怔的司久卿身边打出暗语——

  建立通道!

  康未希无论打出多少枪都被拦在半空中,愤怒地扔掉枪,骂道:“根本打不着那个王八蛋!”

  舒凛则在拿到枪的一瞬间连瞄准都没有就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倏然出现在雷恩格兰身前朝他疾驰而去,即使雷恩格兰躲得再快依旧被打掉了右边的耳朵。

  司久卿低声说:“他有空间能力,干扰了通道。”

  枪声回荡在雷恩格兰的脑海中,耳鸣如雷,右边头颅被子弹的力道波及出现了裂痕,温热的血几乎染红了他右边身子,他忽视疼痛,看到舒凛眼底冰冷的杀意和陷入崩溃的顾淮后,雷恩格兰发出癫狂的笑声,然后毫不犹豫转身打开隐藏的电梯去了地下室。

  史莱图瞬间清醒,抓住身边的雄虫惊叫道:“快走!!殿下去开启引擎了!你们快离开!!”

  舒凛一把揪起他,满脸阴沉,“说清楚!”

  “反物质导弹!”

  在场还清醒的虫瞬间一惊,死死地看着史莱图。

  史莱图惊慌到语无伦次:“走啊!降临星有卫星……工力制造的隐藏卫星,上面有可以摧毁整个降临星的反物质导弹……开关,开关就在地下室里,殿下……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实验室里徒然出现一种浓烈的味道,是一种极致痛苦的,无比压抑的味道。同时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力量,有种自己无可躲藏的暴露在一道凌厉的视线中,身体不禁发出警觉地颤栗,仿佛非常危险的东西与自己擦肩而过。

  地下室里的雷恩格兰就能更清楚的体会到这种感觉,无论怎么躲怎么藏都没用,他“看着”自己被锁定,然后——

  “砰——!!”

  眼前一片花白,整个世界都爆炸了,白光刺瞎他的眼,爆炸声震碎他的耳膜,他的头颅颅骨四分五裂,脑浆飞崩,他以为是导弹炸毁了整个降临星。

  死前最后一刻,他想,他根本就没有羡慕过菲丽安,当得知卢森格兰把他们都当做试药的试验品时,他是难过无助的,因为菲丽安早就被他的雌父安排假死逃出了皇宫,而他,到了后来才知道雌父的死是为了自己,但雌父没有成功,自己终究被困在了皇宫里。

  但他有史莱图,在虫皇眼皮子底下救他,帮组他,按照他的计划,他终将取代卢森格兰成为虫皇,可是,虫神总是自以为是地拿他的命运开玩笑,安排几个外来者毁掉他所有的心血。

  雷恩格兰不甘心,但没有力气再做反抗,这一次他向虫神妥协了,或许死亡是美好的结局,他可以见到爱他的雌父。

  而事实是,雷恩格兰七窍流血地瘫在地下室巨大的操作台上,脸上还挂着疯狂却又满足的笑。

  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响起破碎的声音——

  “谁……让你不走的,史莱图……你活该,我明……明明……给你留了……路……的……”

  他淌着血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哀伤,而后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整个地下室归于平静。

  ……

  听到反物质导弹的舒凛低声操骂一句,不禁庆幸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腺体了,否则顾淮爆发的信息素得把他给压死。

  他控制植株抄起所有虫拼命往实验所外跑去。

  绿意疯长,蚕食所有可供其生长的空间,从实验室向外蔓延,一路畅通无阻。

  史莱图抓紧身下的藤蔓喊道:“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星舰。”

  舒凛一把将史莱图拽到身边,“指方向!”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最后地挣扎

  隐藏在实验所后雪山背面的星舰中——

  紧紧盯着消息的约图·卡利被忽然拉响的警报吓一跳,“怎么了?”

  而守在他旁边的索尔亚瞬间白了脸,一把抓住雄虫的手臂,颤声道:“阁下,不能再等了,我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约图·凯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说:“帝国的大军就在外面,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接到连线,就算只有一个栈道也该接上了。”

  “什么大军!外面根本就没有!”

  索尔亚疯了一般下达命令:“立即启程!立即启程!”

  “你闭嘴!”

  在约图·凯瑟出声的一瞬间,站在他身旁的塔力身形一动,一把将索尔亚按倒在地威胁准备启动星舰的雌虫:“所有虫停下。”

  “不准停!不准停!”索尔亚挣扎着朝那些虫吼道:“卫星上的反物质导弹已经开启了,马上离开!否则,我们全部等着一起死吧!”

  话音刚落,所有虫静默几秒,然后会议厅里犹如一滴水滴在热油里,场面瞬间炸开了锅。

  控制星舰启动的虫也不再犹豫,迅速封锁星舰码足火力准备起飞。

  “停下!”

  约图·凯瑟喊停,但是没有虫理会他,他拽住索尔亚的衣领,气急败坏道:“你给我停下!还有虫没上来!他们还没上来!你的老师也还没有登舰!!”

  “来不及了阁下!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到时候整个降临星都会被炸毁,连我们都不一定逃得出去,来不及了……呜呜呜……来不及了……”索尔亚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阁下,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科研能力,我不想就这样死了,对不起,对不起!!”

  淡定在一边看戏的左恩脸色也凝重起来,他早就知道外面根本没有什么军队等着,只不过是无聊将雄虫无意义的行为当做看戏罢了,那些虫能不能出来跟他没关系?

  但在听到索尔亚的话时也慌了神,左恩推开雄虫揪起索尔亚,忍住捏爆他头颅的冲动,冷声道:“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导弹系统会被开启,老师还没有上来,那些雄虫也还没有上来,如果没有他们,我就不会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帝国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左恩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可真会打算啊。”

  这一刻亚雌在约图·凯瑟的眼里变得丑陋恶心,他后退两步,平静道:“既然你们不停,那就把我放下去,一架机甲总可以给我吧?”

  塔力头一抬,站到他面前:“雄主,我也要去,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偷偷跟在后面的,反正您也不知道。”

  约图·凯瑟摸摸他的脸,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索尔亚地惊叫声打断。

  “您不能下去!!”

  亚雌爬过来抱住他的腿,满脸泪水地哀求:“阁下,不能下去啊,实验所所有数据都在您手上,我刚才试过了,没有您的指令根本无法打开,而且顾淮殿下给了您一个身份,要是您走了,我们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会被直接当做罪犯处死的,求您了,我还不想死,真的……就算把我关在审判角一辈子都行,但我真的不想死啊。”

  亚雌的话出来后,约图·凯瑟发现那些守卫雌虫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站在门边的虫更是直接移步挡在门口冷漠地看着他。

  约图·凯瑟急气攻心,恨不得呕出口血来,怒道:“就算出去了我也不会帮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左恩淡淡地从亚雌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雄虫:“你下去也没用,你这么弱谁也打不过,何必呢?”

  “所以我才要机甲的啊,我不会用他们总会吧,而且他们至少还可以用机甲逃出来……”约图·凯瑟的语气顿了顿,然后低声道:“这么多年来除了塔力,他们是真正救过我的虫,还帮我考虑到了以后,连塔力崩溃的精神域都是顾淮殿下救回来的,救不救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功又是另一回事。再说,这一大船虫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从来没有帮过我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天生乐于做好事的虫,我的善良还没有烂到满大街都是,他们活着出去也是祸害,除了恶心虫没有一点用,帮他们干什么?气死我自己吗?”

  左恩点点头:“好吧,很有原则的虫,我可以帮你。”

  约图·凯瑟面色一喜:“谢谢。”

  “可是,你手里的‘淬炼’是假的,真的早被老师拿走了,约图阁下手里有‘淬炼’的研究数据。”

  在听到亚雌声音时,约图·凯瑟的脸瞬间一垮,亲眼看着左恩的眼神从欣赏变成冷漠,他如遭雷劈,恨不得把跟他犯冲的索尔亚连肉带血咬碎骨头吃下去。

  索尔亚瑟缩着肩膀满脸无辜害怕地继续补刀:“阁下,现在所以研究员里只有我接触过‘淬炼’和F003解除药剂的核心程序,主星和船舱里还有一大批雄虫等着救呢,加上您手中的数据,我觉得我有信心重新把那些药剂复刻出来。”

  左恩笑意不达眼底:“对不起,我反悔了,你还是好好呆在星舰上吧。”

  约图·凯瑟捏捏塔力的手,小声问:“塔力,你打得过他吗?”

  塔力低声回复:“雄主,他很厉害,要是硬拼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用太大声,我听得到。”左恩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他们,顺便嫌弃地撇了眼跪坐在地窝囊的索尔亚,“最好让你的虫动作快点,否则不用等导弹把你炸死,我会先亲自送你上路的。”

  “是。”索尔亚被他冰冷的眼神冻得一哆嗦,忙不迭点头去吩咐,不禁心生疑惑,明明他有这么多守卫为什么还要怕那只雌虫?

  ******

  “操!!”

  “舒凛!!顾淮身上到底是什么味!?怎么越来越浓了!?”

  康未希一手揽着难受皱眉的司久卿,一手抓着绿色大球,他发现随着那股清凉刺鼻的味道变浓司久卿好像也越加不对劲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突如其来的急刹车,绿船上的虫差点全都被甩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实验所大门前已经聚集了大量失败品,腐肉重叠腐肉,冲天的腐臭味和浓烈的抹茶味夹杂在一起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味觉上的酷刑折磨。

  生长蔓延出去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最后腐烂。

  舒凛估量了下周围的局势,直接从下向上生长爬过雪山比爬上实验所顶端搭建桥梁所用时间要多,他当机立断,避开大门,操控植物沿着实验所向上生长,整个实验所从外观上可见被绿色植物逐渐吞噬,在顶端以极快的速度继续向上空蜿蜒生长,像一条连接天地的天梯,在几千米高空时忽然失了力往实验所后的雪山倒去。

  亲眼目睹自己被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坍塌的“天梯”送上天,康未希和史莱图表示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头一次觉得雌虫能飞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在“天梯”倒下时,他俩本能地抓住身边的虫张开虫翼,还没等他们振翅高飞,身下的藤蔓已经先一步缠住虫翼将他们拽了下来,吹刮在他们身上冷冽锋利的风刃都不及他们心里的半分冰凉,眼看里地面越来越近了,两虫一时间心死如灰双眼紧闭。

  ——再见了,这个美好的世界,是我不配……

  “砰——!!”

  雪山被“天梯”坍塌的梯身砸起千层雪浪,场面好不壮观。

  雪浪还没落下,“天梯”瞬间化身成绿色“巨蛇”蜿蜒爬行穿梭在其中。

  吃了满嘴雪的康未希双眼发愣神情呆滞,颤颤巍巍说:“我连对我死去的雌父见面打招呼的话都已经想好了……”

  “舒凛!”一直昏昏沉沉的司久卿不知哪来的力气朝前面喊了一声,他看着浑身是血双眼无神的顾淮,大声道:“他好像要四级分化了。”

  顾淮溢出的信息素威压越来越重,司久卿感觉自己的腺体要爆炸了,并且他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有些不对。

  一般来讲,同等级的Alpha才存在相互示威压制的现象,但顾淮的等级马上就要高于他,他不应该有跃跃欲试的切磋战意才对,除非……

  “把我和他分开!”

  霎时间,绿色巨蛇头上长了两个大包,压抑不住的力量蛮力冲击着外面的那层膜,好像有龙角要破土而出。

  绿色的牢笼里,顾淮圈住浑身冰冷的雌虫,胸口紧紧与他相贴,感受着对方微弱的心跳,无措地妄想自己心脏的跳动能带动他即将力竭的心,但只有越加冰凉的寒意传来,顾淮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的冷是降临星吹的风雪,还是雌虫逐渐停缓的心跳了。

  他用冻得发紫的唇去碰克利斯已经耷拉在发顶无力摇晃的触角,气息不稳地喃喃道:“两次了……我都只能看着。”

  “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骂我是世界上最没用的Alpha。”

  顾淮绝望地抱着克利斯,觉得世界都离他很遥远,没有谁能帮他,没有人能帮他救救克利斯。

  “你别这样……虫虫,你别这样,我难受……心里疼……”

  “真的……很疼……很疼……”

  “我会当真的……”

  哽咽的哭腔被呼啸的风声覆盖,除了他自己没有谁能听见。

  整个降临星,灼热的只有溢出眼角的眼泪,滴落在平时敏感异常的触角上,这一次,触角没有给出顾淮期待的反应。

  但赶到雪山背面时,绝望的不止是失去雌虫的顾淮,连一向都好脾气的舒凛都黑了脸,冷风吹打在史莱图身上,心里对雄虫更是害怕到发颤。

  “星舰呢?”

  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藤条在雪地里疯狂地拍打翻搅。

  “星舰呢!?”

  愤怒的声音拉回愣神的史莱图,他张张嘴,却只是无力地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他从来就很清楚索尔亚是一个怎样的虫,有天赋又聪明,但为了利益可以违背原则,他以为自己早晚有一天可以教好他,可生死攸关面前,为了活着哪有什么自私自利呢?他没有权力让索尔亚冒险等他。

  看来自己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虫,史莱图这样想着。

  他灰败地垂下头,只能道歉:“对不起,索尔亚把星舰开走了。”

  一口冷气灌进嗓子刺进肺里,舒凛眼前一黑,有些站立不稳,这一刻他面色苍白胜雪。

  怎么样都不重要,无论自己怎么样都不重要!

  但是他的奥西不行,他的孩子也不行,怎么能就这样结束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呢!?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舒禾身边,小雄虫脸被冻得发红,睁着大大的眼睛,见他来了,弱弱地喊:“雄父。”

  舒凛觉得自己是一个冰雕,每动一下身体就会碎掉,只有意志在一遍一遍将他削骨磨皮地拼凑起来,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反物质导弹,连整个降临星都难以抵挡,他能怎么办?

  “都怪雄父不好。”舒凛摸摸小雄虫的脸,无比自责:“都是雄父的错,连保护你们的能力都没有,我的宝贝都不能保护好怎么敢自以为是……”

  “雄父别哭,雌父知道了会难过的。”舒禾伸出冰凉发红的小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皱着小眉头,忍住蓄满眼眶的湿意:“雌父说过,雄父是最好的雄父,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都是对的,我和雌父都不会怪你的……呜~,雄父你别哭,我怕。”

  舒凛眉眼低垂,眼底情绪模糊不清,他伸手捂住舒禾的眼睛,温声道:“不怕,雄父在的,不会让你们有事。”

  狂躁的藤蔓温顺下来,盘旋回收,将所有虫包裹在里面,一圈一圈围绕缠紧,一个绿巨茧在白芒一片的降临星是那么显眼,它极力汲取周围的所有不断生长,不管高温如何将雪山融化,不管常年掩埋于厚雪下的冻土如何复苏又归于死寂……

  “轰——!!!”

  如同黑夜中绚烂的烟花,星体被炸得稀碎,变成拖着长尾的陨石朝着不同方向飞去,脱离降临星星域的星舰被爆炸余波波及推着前行。

  轰鸣的爆炸声还回荡在约图·凯瑟的耳边,他透过观览台的玻璃看着火花还未灭完的几块大型陨石,神情麻木,许久才出声,说:“塔力,我这一刻好像个流眼泪的恶魔啊……虚伪至极。”

  塔力担忧地看着他,犹犹豫豫道:“雄主……其实,我猜到外面根本没有帝国军队了。”

  他先是停下小心观察了雄虫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说:“主星已经乱了,虫皇死了,传出布鲁汀大公贩卖雄虫的罪行,佩修尼殿下完全占领第二军团,第四军团拥护菲丽安殿下上位,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被打散,有的跟了布鲁汀大公,其他贵族也来分了羹,还有的去了第五星系投奔费思特上将,上将带领边沿军队静观主星局势,准备伺机而动。赛德元帅、沃特上将和奥格上将被布鲁汀大公囚禁,所以……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带领军队来救虫了。”

  “哦,原来布鲁汀大公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嘛,计划了很多年吧。”约图·凯瑟站在玻璃前一动不动看着降临星的方向,面无表情地调侃了一句。

  左恩坐在桌边神情淡淡,“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虫,我们大公再怎么优秀也会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污点,都只是那些虫嫉妒他罢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转场——地球

  宽大的殿堂里挤满了人,墙上挂满白布,屋顶云雾缭绕的白烟,香烛味扑满所有人鼻翼。

  面对大门的正前方,无数鲜嫩的百合铺满台前,花圈从大殿两端依次排开,三张黑白相摆在百合花团的正中间,照片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板正的军装衬得他们威严挺拔,即使在黑白素照里,他们宽阔的肩背也依然给人一种安全感。

  在曲调沉重悲伤的《葬礼进行曲》中,愁云惨淡的殿堂里偶尔响起几声稀碎的抽泣声,忽然,哀伤的氛围被突兀地动静打断——

  “哐当——!!”

  “少将啊——!!!您们怎么就这么去了!!!开局前怎么不知会我们一声呢!说好的大家一起共患难嘛!你们突然这么好心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啊啊啊啊——!!!”

  “啊啊——!!老大,你们怎么就抛下我们走了!!我他妈不活了!!”

  “咦哟喂,贼老天呐!!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啊!多么鲜活的生命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我滴凛哥啊啊啊啊~,怎么就没了啊啊啊啊~,咋去了趟就回不来了啊啊啊——!!”

  “久爷啊!!您走之前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儿呢!?我的钱还存在您那儿呐,这么多年全他妈白干了,啊啊啊啊——!!我当初还不如存银行里头呢,就您他妈忽悠我呜呜呜呜~~啊啊啊——!!”

  原本低头抹眼泪的人都被着猝不及防的一幕吓一跳。

  只见一群高大青涩的Alpha气势汹汹地撞开门飞扑跪到火盆前,连前奏都没有,秃然扯着嗓子就开唱。

  鬼哭狼嚎响彻整个丧礼殿堂,魔音围绕在众人耳边,得劲儿往他们耳蜗里钻。

  拄着拐杖坐在旁边的顾承岳见到这一幕,沉着威严的脸皮止不住地抽搐。

  做他身边挺着大肚面容和煦的老人可惜道:“老顾啊,你说这好好的星体怎么就突然爆炸了呢?你看看顾淮舒凛,哪个不是军队里的星星之秀,连第七师的财务部长都是个不可多得的英才,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事儿了呢?”

  他脸上道不尽的惋惜难过,眼底却冒着算计的精光,他接着说:“你看,顾淮一手带出来的第七师和他感情多深呐,连为他们少将哭丧都哭得如此真情惬意,我这半条腿踏进棺材的人可见不得这些,心里难受啊。”

  “可不是吗。”顾承岳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至少比你请来的那些群演惺惺作态的强,将老夫这被那些白眼狼作冷的心都哭软了不少。”

  真他妈不是被吓软的吗?

  这一眼让李祝江有种被看穿心底的感觉。

  他不禁暗暗牙咬,这就是他不喜欢顾淮的另外一个原因,那个Alpha跟他这老不死的爷爷一样,一双招子锐利得很,每次会议上不顺心了就学他爷爷一样冷冷地凝视所有人,真是有样学样!丝毫不懂得尊敬前辈!

  他压下心头怒火,脸色继续挂满微笑,好似劝解道:“老顾啊,你看,顾淮他们走了我这心头也是伤心得很,但人生总要继续的嘛,第七师这些英年才俊总归是不能不管啊,这样干耗着就是对他们不负责,你忍心看他们这样蹉跎吗?”

  见顾承岳不理他,他一拍大腿好哥们似的:“这样吧,我跟你保证,我帮你看着智宇,他要是随意糟蹋第七师了我第一个站出来抽死他,你也知道嘛,智宇之前和顾淮他们就是好同学,他马上也要升少将了,眼看着顾淮的第七师马上就要被其他师瓜分了心里也是替顾淮着急得很,你看,与其被瓜分还不如让智宇帮你管着,你年纪大了,不好再操劳这些了,好好修养修养不行吗?”

  顾承岳转过头来淡淡瞥了他一眼,“老子都要入土了你还跟我在这而谈人生,你孙子没能力带不出军团就想空手套白狼打第七师的注意?老子接管第七师快两年了,其他师该有的权力资源装备他们都有,其他师没有的他们也有,老子作为元帅亲手接管他们,怎么?还配不上他们了?”

  “李祝江,老子告诉你,只要老子一天没退位,这军部就是老子说的算,他少他娘的跑到老子面前来放臭屁,显着你了?滚!”

  全然不理会李祝江难看的脸色,转头朝哭天喊地的一群Alpha中气十足地吼道:“全他娘的给老子哭斯文点儿!!”

  “他三个魂回来了都得让你们号走,干什么?生怕他们死得不够透啊?”

  一群高大的Alpha闻言吓得一呛,一个个委屈得像小媳妇似的,环视一圈后扭腰坐地上捏鼻子,学着那些群演开始低声抽抽搭搭。

  看见一场如此壮观的矫揉造作,其他人脸上一言难尽,一万匹草泥马都不足以形容内心的惊恐。

  众人:“……”

  就他妈无言以对。

  在一群挺拔高大的Alpha中,有那么一个婀娜多姿的存在,其他兄弟有胸肌,她有波涛汹涌,其他兄弟有老二,她掏出来也毫不逊色,比起一群男Alpha塌腰扭胯的怪异场景,她在里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小心地避开自己花了一早上时间画的精致妆容,凌厉的眼线此刻弯得像钩子,涂抹朱红色口红的姣好唇形在此刻是那么性感美艳,加上一头大波浪,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凶悍压人的Alpha,相信有不少人很愿意上前将她安抚入怀。

  可是……没有如果。

  风翠翠呜呜咽咽地假哭着,时不时透过指缝瞅瞅守在一边的顾老元帅,见他正被李祝江那老家伙缠得很不赖烦没时间理会这边后渐渐收了声。

  她悄悄靠近身边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意的毛贝贝,用胳膊肘暗暗捅了他一下。

  毛贝贝很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用一双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瞪她,哭丧着道:“疯捶捶,你干什么?今天可是老大他们的丧礼,你让大家等你一早上化妆就够过分的了,现在连为他们哀悼都这么不真诚,小心少将变成鬼跑来把你那两根龙虾须子给剪了,呜呜呜呜~”

  “诶,你这就过分了啊。”风翠翠不高兴地瞪回去,“我怎么不真诚了?为了表达对老大他们的尊重,老娘今天特意花费一番功夫将老娘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天日的风韵献了出来,没看到迷死了一大堆Alpha吗,操!”

  毛贝贝号得更大声了。

  ——哪里来的妖怪,救命!

  “你他妈小点声儿。”风翠翠目光悄悄打量周围长相俊俏的Alpha,低声问他:“你说这么多Alpha哪个比较好啊?”

  “嗝~”毛贝贝疑惑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能怎么样?他娘的,那些娇娇弱弱的小o不是老娘的菜啊,军队里长的稍微壮实点的bate都没有,这不是准备拐骗个又帅又高又有钱的Alpha搭伙儿过日子嘛,本来冲着少将去的,凛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再不济装装小媳妇把久爷那死面瘫搞到手都行啊,结果谁知道老天爷这么没眼力劲儿,把老娘物色上的三个男人全他妈一锅端了,造孽啊!!”

  风翠翠恨得咬牙切齿。

  而听了她话的毛贝贝甚至忘了打哭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忽然有种自己清白马上就要失去的不良预感,浑身一激灵,寒毛竖起,蹬着腿满脸惊恐地往后退。

  风翠翠见他这没出息的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肯定给这蠢货一巴掌,嫌弃道:“你他妈躲什么躲?老娘又没打你主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在我这儿你还不够格,肯定得像老大他们那样的才行啊,想想就带劲。”

  “你想想,那么修长笔直的腿缠腰上,卧槽!老娘就算立马原地猝死这辈子都心满意足了。”风翠翠一脸满足地意|淫着遗像上三位帅哥,泪水都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你……变态!”毛贝贝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骂她,见她那痴汉模样,不知道哪位爷正在遭受她歹毒地摧残,他颤抖着手指着风翠翠:“你……你个王八蛋,今天可是老大他们的忌日啊。”

  “哎呀,人都没了,老娘连摸都没能摸着,想想怎么了?”风翠翠不在意地挥挥手,见他满脸无法接受地鬼样子,无奈摊手:“没办法,我就是忍不住,要不然你现场给我找个,不然的话没资格阻止我。”

  毛贝贝欲哭无泪,但为了让老大他们今天能够走得清清白白,他不甘不愿地爬回去,心惊胆战地凑到色狼身边,打着商量的语气:“你看,虽然老大他们没有了,但是你可以看看咱队里其他Alpha啊,像姜明、陆简年和何曲夕,他们长得也不差啊。”

  风翠翠先是看看恍若无欲无求的铁面阎王姜明……

  再看看不知是在哭跟着财务部部长一块死去的养老金,还是在哭财务部部长本人的陆简年……

  最后看向将“世人皆蠢莫挨老子”的嫌弃写在脸上的何曲夕……

  她淡漠地回过头:“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老娘还以为你会枕席自荐呢?结果你他妈是想送我去死。”

  毛贝贝差点被她的死亡凝视吓得飙泪,委屈道:“你连少将和久爷都敢肖想还怕这个?而且,我还不想死,怎么可能会枕席自荐嘛,呜呜呜~”

  风翠翠笑得明媚妖艳,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毛贝贝,活够了就直接和姐说一声,没必要这么作妖,老娘这就送你下去见……”

  她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有东西向她袭来。

  风翠翠眼底神色一肃,往后仰去,然而目光触及几团黑影之时,神情瞬间凝滞,愣愣地看着几个黑影砸她怀里,她低头对上三个不知所措的小脸蛋……

  “卧槽!从天儿降!?”

  而她旁边的毛贝贝已经被砸出十几米远。

  一路滑行,差点被门槛撞到后脑勺,毛贝贝重重咳了两声,虚弱道:“操,哪里来的秤砣,老子腰都要断了。”

  他一抬眼,一双巨大梦幻的翅膀映入眼帘。

  目光逐渐下滑……

  “卧槽!小伙子俊的嘞!”

  第一百九十章 有变态

  众目睽睽之下,三个遗像上方突然出现一个类似黑洞的圆形通道,通道周围还可以看见好似被搅碎了的空间碎片,只不过这个通道并没有会吸尽一切的恐怖引力。

  除了两个窃窃私语的Alpha,所有人站在原地静观其变,不敢随意上前,那口看不到底的通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一样,但只有雷声没有雨点,时间一久,他们不禁笑自己大惊小怪。

  正当他们松懈之际,“黑洞”忽然“吐”了几团黑影出来,所有人顿时如同惊弓之鸟般后退,当他们看清扔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后又大大地松了口气。

  见伤员,有人叫救护车的话还卡在嗓子里没喊出来,那边“黑洞”又有了动静——接着吐人。

  几人浑身狼狈不堪,好像经历过什么生死恶斗了似的。

  上一秒还心惊动魄极速穿梭在宇宙的康未希,下一秒就啃了一嘴的百合花。

  “呸!”康未希从花团里爬起来,顺手将旁边的司久卿也扶了起来,“你这‘四维瞬移’也太刺激了吧,全然不考虑有没有心脏病的问题啊……”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眼望去,一片懵逼的……雄虫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康未希差点吓傻,这多年来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还可能是个社恐。

  康未希一动不敢动,低声含含糊糊问道:“司久卿,你这是把我们送哪儿去了?”

  刚分化成功就开动了带虫跨越宇宙大工程的司久卿撩起眼皮环视一圈,然后双眼一闭安安心心晕过去了,徒留康未希一虫跪坐在花里瞪眼不知所措。

  紧接着后面又是一阵动静,通道成功将最后几个虫扔出来后功成身退。

  康未希斜眼瞟扑在花儿里的舒凛,满脸求助问道:“你觉得我俩带着他们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舒凛爬起来就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震惊地看着他,他平静地眨眨眼,说:“0”

  “嘶!!凛哥!!?”

  “啊!!久爷!!?”

  “操!!老大!!?”

  虽然都是惊讶,但第七师的显眼包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仿佛见鬼似的抱成一团,下巴和眼珠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舒凛抬手一压,再收拳:“淡定,收。”

  一群人高马大地Alpha收回眼睛按回下巴。

  舒凛看到老Alpha拄着拐杖一脸复杂地走过来,他乖巧地跪在地上抬头看去。

  顾承岳:“小犊子,是头七回魂还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舒凛:“是被反物质导弹给炸回来了。”

  顾承岳听到后,握着拐杖的手一紧,眼底积满了看不清的情绪,他目光缓缓落到浑身是血的顾淮身上。

  只见他一向骄傲要强的孙子此刻呆滞无助地半阖着眼凝视手里抱着的人,脆弱得好像一缕轻风就可以轻易将他击垮,痛苦不堪的情绪卡在他喉咙处,根本不知道怎么宣泄出来。

  顾承岳在他面前蹲下,将他眼前被血打湿凝固的碎发薅开,露出Alpha饱满的额和灰败无神的双眼。

  “小淮?”

  死寂眼眸微微一动,流干眼泪的眼睛酸涩不已,已经没有多的泪水述说他心里的痛。

  小Alpha眼里的湿润和委屈看得顾承岳心里难受极了,他粗略地抹了把小Alpha的眼睛,像小时候一样安慰他的语气:“哭什么?爷爷还在呢,有什么是爷爷不能做到的?”

  “爷爷……”

  像被沙砾打磨过的嘶哑微弱声音从顾淮口中吐出,他终于移动目光,看向在他眼中永远是那么伟岸的身形,他张张口想要说话,但干哑的嗓子突然被扯动而难受不适地咳起来,血沫随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飞溅出来,殷红的血越来越多。

  他一手揽紧怀里冰冷僵硬的雌虫,一手紧紧抓住自己能依靠的人的袖子,不顾咳出的血将对方干净整洁的袖子染脏,断断续续说着自己卑微的愿望:“爷爷……咳咳……咳……克利斯……我……要……克利斯……”

  开口说了第一个字,他的声音越来流利,越来越坚定。

  “我要他,我要克利斯。”

  “好,当然没问题。”像哄小孩子一样,顾承岳用另一只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帕子,擦净小Alpha脸上的血污,然后很是坚定地笑着对他说:“好好睡一觉,当你睁开眼时,克利斯就会回到你身边。”

  顾淮不想睡,但随着信赖之人的话,他的意识逐渐昏沉,最后陷入无尽黑暗……

  把自己孙子催眠后,顾老元帅脸上的和蔼荡然无存,站起身看向抱在一起跟一群鹌鹑没什么两样的第七师,目光一凝,气沉丹田,然后——

  “全他妈愣着干什么——!!?”

  “等着给你们少将收尸啊——!!?”

  功底深厚的狮吼功差点把第七师全体给送走,他们不约而同地想,不用他们给少将收尸,就元帅这功力,直接等着少将给他们收尸还差不多。

  但他们也只敢这样想想,如果让顾承岳知道了,他一定会当场演绎一个什么叫心想事成。

  一群回神的鹌鹑,打电话的打电话,救助伤员的救助伤员,整理丧事现场的扑上去重新摆花立相框。

  舒凛亲眼看着手下的兵蛋子从花圃里捡出他们三个的20寸黑白遗像,对着表面的玻璃哈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又给他摆了回去……

  摆了回去……

  “嗷——!!”

  遗像落在地上玻璃砸碎。

  高高大大的Alpha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立在舒凛面前,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般,可怜又疑惑,“凛哥,你没事打我干什么?怎么死了一趟回来手还变欠儿了呢?”

  舒凛木着脸毫不犹豫在他脑袋上又是一巴掌,“你虎啊?长出俩眼睛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更像个人?没看到我活生生站在这里的?还擦,我需要你给我擦遗像?”

  Alpha更委屈了,哭丧着脸道:“可这不是你们三的葬礼嘛,逝者本人的遗像掉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应该立即扶起来吗,就算要扔,可是葬礼还没结束啊。”

  “赵志诚,是不是生活太过美好让你不知好歹了?”

  赵志诚一哽,左右瞅瞅,见毛贝贝还瘫在地上眼睛一亮,特别积极地跑过去,“我去看看毛贝贝,他情况不太好,他妈知道他被撞了肯定又要哭他儿子变傻了!”

  舒凛收回目光决定不跟他计较,一撇头,顿感无语,生死边缘溜了两圈的舒凛没心情生气了,他无力问道:“元帅才把他弄睡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把他掐醒让他继续哭?”

  在顾淮身边围了一圈的Alpha动作一僵,正在掐顾淮人中的阮元嗖地一下收回手,尴尬而不失礼貌对舒凛笑笑,然后调转方向准备去掐克利斯的人中。

  还不等他碰到人,舒凛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你要是不怕顾淮醒来后送你一套刑室一日游套餐免金券你就尽管掐吧。”

  此话一出,阮元周围瞬间宽敞不少,他举起双手吓出颤音:“我还没碰。”

  “好了。”看在一旁的顾承岳敲敲拐杖,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看看舒凛,然后往外走:“其他人继续,舒凛跟我来。”

  眼看舒凛真的要跟着另外一只年老的雄虫走,康未希上前一把拽住他,同时怀里还不忘抱着被那些奇怪雄虫觊觎的司久卿,急道:“你真要跟他走?不怕有诈?”

  谁知雄虫看向他的表情一愣,然后脸色有些尴尬。

  康未希不敢相信道:“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了吧?”

  “不好意思,一时难以置信太过激动。”舒凛朝双手环保在胸前的姜明招手,对康未希说:“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尽管找他,除了刚才跪在一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其他谁的话都不要信,也不要交流。”

  “好,现在分工,你负责照看司久卿,史莱图负责吉那,克利斯有顾淮,然后我照顾奥西和三个虫崽……”

  舒凛话音一顿,脸色一黑,全然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做出与自己形象不相符的举动咆哮道:“风翠翠!!你他妈的再敢摸一下试试!!”

  在极少人注意的角落里,从没想到一张明艳好看的脸上竟然会出现如此猥琐淫贱的笑容。

  只见一个女Alpha跪俯在一位长相英俊身材欣长的男……bate身边,一手将三个小孩叠罗汉似的压在地上,另一手紧紧贴在人家胸肌上……意|淫,嘴角咧出满足又诡异的微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抹殷红从鼻间流出盖过她朱红的嘴唇。

  听到舒凛的咆哮,她僵着笑脸转过头来,眼里痴迷又夹杂着茫然。

  舒凛浑身散发着凌厉杀意,身形移动,快出残影,碰的一脚将她从自己老婆身上踹出去。

  他紧张地把奥西捞起来,使劲搓他刚才被风翠翠碰过的地方,“奥西你没事吧,那死变态除了摸你还干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

  奥西眼中是散不掉的惊恐,心惊胆战道:“雄主,那个雄虫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

  “她不是雄虫,是变态。”舒凛严肃着脸纠正他。

  “噢”

  舒凛将奥西抱在怀里,冷漠无情地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Alpha宣战:“一会儿咱们训练场,不见不散!”

  然后高贵冷艳地撇头冷哼一声,抱着雌虫领着三个萝卜头走了。

  风翠翠垂死病中惊坐起,朝那个背影伸手:“把我老婆……留下……”

  何曲夕走过去满脸嫌弃地俯视她,打击道:“你想什么呢?没看到凛哥抱人那娴熟的手法吗?后面跟着的三个小家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明吗?醒醒吧你。”

  然后拖起她一块去了医院。

  第七师连着刚死里逃生的几个人都走了个干净,完全没有给在场来参加葬礼的人一丁点解释,留下懵逼的他们站在殿堂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李祝江脸色阴沉了一瞬,冷哼一声惊回失神的众人:“还站着干什么?人都没死还哭什么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撒了在顾承岳那里受的气,一甩袖子走了。

  在之前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三个人能活着回来,至于现在……

  哼,走着瞧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欢迎回家

  “元帅,已经可以确定了,两个同等级的Alpha本就是相互压制关系,在司久卿的穿梭隧道中,少将还没有分化到四级就强行使用四级分化技能,致使他自身脑域受到伤害的同时,他想救的那个‘人’生命时间也直接被冻结,还没有完成‘时终重塑’的效果。”

  顾承岳站在窗边俯瞰底下的车水马龙,他倒影在玻璃上的脸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形高挑,气质温润的年轻Alpha,身上的白大褂和鼻梁上架着的金色眼睛让他的温和气质中夹杂着一丝丝冷清,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润如水。

  他说完后见老元帅没什么反应,便也安静地看着楼下人流来来往往的街道。

  许久,老元帅才出声:“舒凛为什么会变成bate?”

  说到这个,许珩期也皱起了眉,他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兜里,沉静片刻,好像在组织语言。

  “舒凛副官现在的体质和人类有些不一样,身体机能的承受强度比经过严训的Alpha都要好上不少,他的神经系统也比人类更加敏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进化完善衍生出了精神力触角,与精神系异能者有点类似,所以理论意义上来说,舒凛副官现在可能……不是人类。连少将和部长的基因检测都与储存在资料库里的不一样了,都是多出了一段未知基因。”

  “那几个人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他们基因里多出的一段正好与其他人的基因类型相同,更是与其中两个人的吻合,应该是另一个种族。至于少将他们为什么能融合进去,宇宙辐射应该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顾承岳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手中的拐杖,而后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他们几个任何的身体情况就由你管,身体检查报告把不该出现的东西删除掉再交上去,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这些,我会专门给你建造一间研究室。”

  许珩期神情凝重地点点头,见元帅没有什么指示后就离开了。

  他出了办公室正好碰上刚从病房赶来的舒凛,目光落在快要高处自己一头的舒凛身上,瞬间进入另一种境界,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搞得舒凛寒毛都立了起来。

  他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警惕地看着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身体好得很,绝对没有什么绝症,你别想蒙我。”

  对方看他那眼神也不能说是不眼熟,跟看他帮对方照顾了一段时间的怀孕小白鼠眼神一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没什么,只不过是对新事物保持探索求知欲而已,这是每一个研究员基本素养,时刻保持面对新生物的求知欲,积极向上,勤奋乐观,对患者负责,对人类负责,对生命负责。”

  “随便你吧,反正你要把我当小白鼠我也防不住,我先进去了。”舒凛越过他推开门,忽然想起什么事又探出头来:“你千万别把注意打到我家奥西身上啊,三个崽崽也不行,要是干了你就是没有道德心,要遭天谴的,至于克利斯那个情况,我想你应该还没有黑心到那个地步,史莱图也是研究员,你研究他的同时他也在研究你,并且康未希应该不会让你碰他的,康未希嘛,你要打得过他就尽管去咯。”

  许珩期当然不会听他的话去跟那个危险性未知的家伙干架,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人可比现在的舒凛还耐打,说不定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

  “我看那个带翅膀的就不错,他身上的配件多一个,更有研究价值。”许珩期愉悦地眯眯眼,并且对方现在还在昏睡,危险性肯定是要小很多。

  说完,也不管舒凛什么反应,步伐轻快地朝目标所在地而去。

  Alpha周身温和包容的气质在舒凛眼里就像几把锋利催命的大刀,一砍一个上当的。

  他在心里为毫不知情的吉那默哀两秒,然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所有轻松愉悦在看到顾承岳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舒凛收起脸上的不正经,他从桌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轻声走至老人身边,低声问:“爷爷,您喝茶吗?”

  顾承岳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而落在身边装乖的人身上并未说话。

  舒凛半垂着眼帘,好像手里的茶杯是多么精美的艺术品,让他舍不得挪开眼。

  莫名紧张的氛围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传开,一切都悄然无声,只有舒凛手中茶杯里的水面还荡着一圈圈涟漪,不知从何而起,却止于杯壁,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其中,明明灭灭。

  “能和我解释一下你的情况吗?”

  舒凛像是被徒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一般,茶杯端在两人之间的手抖了抖,险些被荡出来的滚烫茶水烫着。

  他嗫喏着唇,缓缓出声:“我现在只是物种变换了下而已,其实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是吗?”顾承岳伸手稍稍在他头顶比划两下,没什么感情道:“你现在可比原来高了不少啊,也没原来黑了。”

  舒凛无奈辩驳:“爷爷,这些不算的。”

  “那哪些才算?”老人的质问紧随其后,态度有些强硬地再次道:“那什么才叫不一样?”

  “等你被炸成灰了那才叫不一样?”

  “或者说你早就已经被炸成灰了。”

  最后一句是肯定句。

  舒凛抿抿唇,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你现在的基因检测和原来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这几乎可以称之为奇迹的现象存在我就没有机会能和你这样说话了。”

  “将近两年的时间,至今在惊险万分的宇宙消失两年还能活着回来的几乎没有。这就是你们两个之前非要进军部时跟我保证的?危险地方一定不去,危险任务一律不沾染。”

  “雷禁C8区C1775星任务这件事为什么瞒着我?”

  “老子在军部有多少政敌你两个还不清楚?连接受任务的条件都与你们无缝吻合难道看不出来有诈?竟然做出为了军功一个劲往政敌陷阱里跳的愚蠢事来,结果呢?好处让人家捞了,自己把命搭上了,这就是让我相信你们然后做出来报答我的事!?”

  说到最后,老人直接气得拿拐杖走到舒凛身后在他背上重重打了几棍。

  尖锐地疼痛从后背传开,舒凛背脊紧绷,咬牙将闷哼忍在嘴里,端着茶杯的姿势不动,紧紧捏住杯壁的手指泛白,沉默不语的任由拐杖落在自己身上。

  他沉默的态度更是将顾承岳激怒,最后一下愣是没下得去手,他知道自己力劲有多大,别看舒凛一声不吭,蔽在衣物下的背脊肯定已经青红一片了。

  顾承岳只能将拐杖重重拄在地上,过大的动静落在舒凛耳中,让他不禁紧张到心跳到嗓子眼儿。

  他眼神黯淡,终于说了老人质责问后的第一句话——

  “爷爷,对不起,是我们不懂事让您担心了,在军部呆久了逐渐骄傲自满忘了提防。我还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还和顾淮一起胡闹,也没有保护好他,几次三番都让他陷入险境……爷爷,您……您打我吧!”

  舒凛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已然是做好了挨顿揍的准备。

  然而等了许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棍棒落在背上,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老人吹胡子瞪眼地在他转过头时气急败坏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要是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你早被老子打残了!”

  然后对方还气不过地揪起他耳朵,“老子是让你们兄弟俩互帮互助,谁让你为了顾淮那小犊子送命了,啊!?”

  “舒凛!顾淮他爸把你抱回来不是让你给顾淮当替死鬼的!你难道不是老子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大的?连你幼儿园尿的裤子都是老子帮你洗的!你的饭盒,你的书包哪样不是老子亲自给你挑的!?现在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纯纯想让我心里难受是不是,啊!?”

  “爷爷,爷爷您轻点,耳朵要掉了,我还没试过耳朵掉了能不能长回来呢,您悠着点儿。”舒凛龇牙咧嘴地将茶杯放在地上,双手按住老爷子死重的手劲哀嚎。

  顾承岳收回手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要不是舒凛缩得快他在准备再踹第二脚解解气。

  见老爷子暂时收手了,舒凛瑟缩着肩膀小心地瞅他。

  顾承岳看都不看他,弯腰从地上端起茶杯吸溜一口,说了这么多嘴都干了。

  “噗——!!”

  “小犊子!倒这么烫的茶是对老子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满吗!!?”

  “我……”

  “滚!!一万字检讨!!后天交!!”

  “砰——!!”

  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舒凛满脸愁容地盯着被甩上的门,心里那个苦啊……

  舒凛焉头巴脑地走进电梯,为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默哀,难过得太过于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站着个人。

  “才听说你们回来了,我以为又是骗子假扮的,没想到是真的啊。”

  苏启鸣看着被吓了一跳的小Alpha,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舒凛看向身后慈祥和蔼的Omage,苏启鸣副军,军区医院院长,马上就要退休了,原本早就该退的,结果能力出众,硬是被拉着又担任了几年,他和顾淮进雷禁C区时听说他终于可以退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就算是上了年纪,Omage的头发衣服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对方家庭上的作为和工作上付出的截然相反,听说年轻时是个不婚主义者,还有的说其实他是在等什么人,具体怎样舒凛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一直孤身一人,当初顾承岳有一次开会没时间带孩子,恰巧遇到了在外面闲逛的苏启鸣,孩子帮忙带多了自然就熟络了。

  小时候如果不是有他的帮忙照顾自己和顾淮,舒凛保证,他和顾淮绝对不会那么平安无事地长大,要求日理万机粗心大意的Alpha养孩子,能保证不被玩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苏爷爷好,您是要去找爷爷吗?可是电梯已经下行了。”

  “对啊,不过遇到你了就顺便跟打个招呼,就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像一直没发现我,所以才不小心把你给吓到了。”

  舒凛有些尴尬,他又不瞎,而且老爷子似乎把自己想得太善良了。

  电梯速度很快,就想苏启鸣说的那样,两个人真的只打了个招呼的时间电梯就到了。

  舒凛心里想着奥西和虫崽,招呼一声就出了电梯,还没走出两步又被叫住,他回过头,只见老人一手挡在电梯门上,眼里的开心愉悦浓到溢出眼眶,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说——

  “你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是他亲手养大的,和顾淮都是他的心头肉,根本不欠谁什么,你的命不是他的,也不是顾淮的,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以后要是再有那种心思他就不认你这个孙子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还有,你们的回归是我们最大的幸福,欢迎回家。”

  “这是我要说的话。”

  ……

  舒凛走在阳光下,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盈畅意,恍惚之间,他好像飞了起来,他面对的世界是如此明媚璀璨,一切都向着更加美好的目标出发。

  就像线轮对观览一番世界后回来的风筝说:欢迎回家。

  Welcome home!

  ——欢迎回家!

  第一百九十二章 色即是空

  要不是亲眼所见,舒凛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能把扭曲、阴暗爬行用成无可代替的形、容、词!

  即使外面正青天白日,即使外面正乾坤朗朗,但是……

  舒凛面无表情地放下仰久了酸痛的脖子,然后将手里打包的饭确认盖严实再把塑料袋栓紧,走至奥西所在病房窗户的下方,载着种植在墙边的灌木丛——

  一飞冲天!

  医院里的安保系统顿时拉响——

  底下保安举着喇叭大吼:“喂!!那个谁!!不能在医院里随意使用分化技能!!你懂不懂规矩啊!?大门口不是写着有吗!!赶紧下来!!走大门啊!!”

  而病房中,奥西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看着一个让他惊恐的身影从窗户外爬进来,满脸淫|笑摩拳擦掌地朝他走来,眼看对方与越来越近,奥西急道:“那个……你别过来!再这样我会告诉雄主的!”

  风翠翠才不管他说什么呢,他双手叉腰站在病床前透过被子打量掩藏在下面的身段,眼冒精光,她才不管尤物说什么呢,至于三个小豆丁……

  风翠翠目不转睛地盯着奥西,脸朝床头另一边撇了一下,小豆丁们紧紧抱在一起,根本毫无威胁性嘛。

  她吸溜了口差点沿着嘴角溜出去的口水,将奥西一寸一寸从头看到脚,眼神痴迷道:“天呐——”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头身建模吗?卧槽!这脸、这宽阔的肩背、这劲瘦有力的腰身、这修长笔直的美腿……”

  “美人~”风翠翠轻佻猥琐地声音差点把奥西吓懵,“不对,应该是帅哥~你好啊~”

  “被凛哥揍到住院真是值了啊,没想到上天竟如此眷顾我,帅哥的病房竟然在我旁边,天意啊!哈哈哈哈哈——!!”

  “再让我摸两把。”风翠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床上的奥西,只不过,她终究是没有得逞。

  “是啊,天意就是给我一个将你杀人灭口的理由。”

  “雄父!”舒禾委屈巴巴地跑到雄虫身边抱住他的腿指控道:“他是坏虫,他还想欺负雌父,我们都看到了。”

  顾灼平静地点头。

  顾遇挥动小胳膊:“雌父!阿巴阿巴……”

  风翠翠僵硬地转头,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全身骨头都疼了起来,她哭丧着脸:“呜~凛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走门呢?”

  舒凛拎起她冷漠地架到窗户外面。

  风翠翠低头看了眼几十米高空不禁浑身打颤,讨好地笑道:“凛哥,咱们兄弟一场有事好商量,再说,我这不是在帮您照顾行动不便的嫂子嘛,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吧?”

  舒凛依旧冷漠不言地凝视她。

  而底下刚回到保安室的保安看到监控里几十层楼上竟然有人想不开要跳楼,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抡起飞毛腿举起喇叭白跑边喊:“等等!!这位美丽尊贵的女士!!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不管您是老公出了轨,还是老婆劈了腿,无论您是借了高利贷,还是被骗得分文不剩!!但您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可爱的人爱着您的!!这个喧嚣繁荣的世界肯定还有什么值得您期待下去的,请您一定要理智啊!!!”

  冷

  寒风萧瑟,风翠翠颤抖着手抓住舒凛的胳膊,哭兮兮问:“请问凛哥,您这个可爱的人还爱着我吗?”

  “爱你惦记着我老婆吗?那你还是去死吧。”

  “诶!!别别别!凛哥!凛哥!冷静啊!冷静!”风翠翠明显感受到揪在她衣领上的手力道减轻了。

  一大群人围在楼下,围观拍照指指点点,干啥的都有。

  保安艰难地扒开人群挤到最里圈,发现人家不是要跳楼,而是要被另一个人扔下楼,一时间更急了,嘴角差点急出个泡,再次举起喇叭大吼——

  “这位帅气尊贵的先生!!不管她是您的老婆,一时犯错思想劈叉出了轨!!还是冒犯了您老婆,手脚犯贱摸了对方的腿!!请您一定要为家人、孩子和父母想想,蓄意谋杀最起码三年起步啊!!请您一定要理智!!”

  底下观众闻言一片哗然,讨论声更激烈了,震得风翠翠耳边全是嗡嗡声,但她敢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风翠翠:“……”

  你他妈这么能说咋不去讲相声呢?

  “雄主,您把他放下来吧。”

  伤害雄虫的代价可是很大的,并且据他观察,这只雄虫的等级好像也不低,那权势应该也不会太低,初来乍到,当然是少惹事为妙。

  风翠翠听到帅哥替自己说话,心里感动了稀里哗啦,“凛哥,嫂子人也太好了吧,在哪儿找的?我也想要一个。”

  在底下看热闹的人吃瓜吃得正爽,谁知面前的灌木从忽然猛地拔地而起形成一堵绿墙,在窗户外面晃荡的女人被挂在灌木上扔进了旁边一间病房,灌木还非常人性化的帮她把窗户关上……锁死。

  保安拿出对讲机:“通知一下警察,不用来了。”

  看到雄虫一直都是沉着脸色,奥西有些担心那只雄虫真的被雄主一怒之下给弄死了,毕竟对方都说了是被雄主给打进医院的,指不定正谋划着追责呢。

  “雄主……那个雄虫他还没死吧?”

  舒凛淡定地放下饭,然后打开,将一份放到舒禾怀里:“儿子,既然你以后想要娶遇遇,那现在克利斯叔叔和顾淮叔叔都不在,你是不是应该担起照顾遇遇的责任呢?”

  舒禾抱住盒饭,一脸认真地重重点头:“嗯!我一定会照顾好遇遇的,放心交给我吧!”

  他艰难地把地上乱爬的顾遇抱起来放在小板凳上,不太娴熟地用勺子一勺一勺喂。

  “遇遇乖,张嘴,啊——”

  舒凛看了片刻,虽然几次险些把饭撒在地上,但整个过程还是比较祥和安宁的,转而将小小年纪就得他雄父三分冷脸真传的顾灼抱到大腿上来,“好了,小顾灼,咱们吃完饭就去看雄父雌父。”

  奥西见他不理会自己,躺在床上小心打量对方脸色,有些心虚不敢说话。

  雌虫小动作舒凛怎么可能不清楚,用纸巾擦掉嘴角的饭粒,头也不转声音有些无奈:“宝贝,别这样看着我,再怎么我也不可能对你发脾气的。”

  “雄主,我没有……没有勾引他……”

  雌虫说到最后直接没了声儿,但还是不妨碍舒凛听懂大意。

  舒凛:“???”

  就算他不是特别优秀让所有人喜欢,但也不至于落到被风翠翠那个渣渣翘了墙角的份上吧,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他喂速度增快,将虫崽拎到一边,然后情深意切地碰住奥西的脸:“宝贝,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下一次再有人敢调戏你你就往死里揍,打不过就找我帮忙,毕竟这个世界色狼太多,你又如此优秀,所以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枪打出头鸟,等你好后咱们就先拿风翠翠开刀立威,这样就没有人再敢打你主意了。”

  舒凛的语气泛着森森杀意,让奥西有些欲哭无泪。

  “雄主,咱们刚来这里还不太熟悉这里的情况,动静闹太大不好,不用什么立威了,要是您实在不解气……”

  舒凛正义凛然摇头打断他:“不,我是不会对自己老婆动手的!”

  奥西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补完后面的话:“咱们可以暗地里做了他。”

  等反应过来雄虫说的是什么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雄主,您要打我?”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您是不是心里早就对我有了不满,所以这一次才爆发出来了?”

  奥西越想觉得越对,回想起刚才舒凛扔虫的架势……说不定想扔的其实是他!

  舒凛:“……我冤枉啊。”

  奥西扭过头,独自一虫消化心里的伤心难过。

  “……宝贝想不想看自己脊柱X光片检查结果?”

  奥西不说话。

  顾灼仰起小脸:“看。”

  ……

  被关在病房里的风翠翠急的抓耳挠腮,她趴在面向奥西病房的那面墙上心里那个悔啊,她刚才怎么那么多废话呢?直接上手摸不就好了!

  哪像现在这样,摸没摸到差点小命丢掉,他娘的亏大发了!

  风翠翠只能着急得挠墙。

  恍惚之间,风翠翠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丝精光被她险险抓住,她缓缓停下自己无意义的举动,目光呆滞地看向门——

  对啊,极品明明不止一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把毛贝贝砸飞的那个也算啊!!

  还有好看的大翅膀!

  风翠翠眼里瞬间闪现出耀眼的光芒,豪放地擦掉顺着嘴角流下的哈喇子——

  宝贝儿,我来啦~!!

  过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在路过一间病房时小心地靠墙滑过去,生怕引起门口那神经病的注意,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又托绊住他们的脚步,只能无奈地纵容它顺着心意躲在走廊拐角处……偷偷伸出一个脑袋。

  风翠翠嘴里叼着一只从别人病床前薅下来的白色玫瑰,自以为迷人帅气地薅了把大波浪,捋了捋额前的两根须子,摆出一个漂亮的pose,推开门——

  “嗨~美丽且迷人的宝贝儿,很高兴认识你,今晚有空赏脸吃个饭看场电影吗?顺便去我家畅谈一下星空美景如何?”

  可并没有人回应她,风翠翠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她就是趁着对方昏迷时候来的,如此一来想揩多少油就揩多少油,要是情况发展顺利把人吃下肚也不是没有可能。

  “宝贝儿,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放心,我一定会温柔的~哈哈哈哈……嗝咳咳咳咳!!”

  “珩、珩哥!?”

  风翠翠差点将自己呛死过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病床上的画面,不知自己是该兴奋还是悲伤。

  只见她的目标对象不着寸缕地侧靠在温情的Alpha怀里,五官立体的帅脸靠在Alpha颈间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以及殷红的薄唇,线条流顺背部肌肉形状优美的背脊就这样落在风翠翠眼中,背上载着一双凌厉又美好的巨大羽翼,光线落在上面还可以看到靠近根部折射出的细小鳞片,一双骨节分明白如温玉的手顺着羽翼摸进收纳翅膀的根部,劲瘦有力的腰身被手臂揽住,性感的人鱼线再往下都被白色被褥盖住,好看的腰窝半露不露,好似在勾引人继续往下探索被褥下的光景……

  风翠翠:操,太他妈刺激了……

  许珩期见她鼻血瞬如雨下,温馨提醒道:“冷静,放松,抛除一切杂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要失血过多了。”

  “还有,我不搞AA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敌

  “珩哥,你……要用他?”风翠翠满含希冀地瞪着水灵灵大眼睛,无声在心里祈求上天怜惜自己,随着许珩期眼里的思考,风翠翠不禁屏住呼吸……

  “难道这还看不出来吗?”

  咔——咔——咔咔咔——

  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珩哥,不带你这样的,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你。”风翠翠欲哭无泪地扒在门上,痛心疾首地捂住自己呼啦呼啦吹冷风的胸口,言语间全是对Alpha的控诉。

  “明明是我先看到他的,你怎么能这么霸道,啊啊啊——!!”

  许珩期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他只不过是观察一下外星生物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

  “我至少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在这里了,所以是我先到。”

  风翠翠更难过了,半个小时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珩哥着速度也太快了,自己完事了把衣服一穿,完全不在意帅哥冷不冷,禽兽啊啊啊啊。

  她不知道的是,许珩期不仅半小时前就到了,连吉那身上的衣服都是他脱的,除了能将巨大羽翼收回去的背部,这个外星生物的表体结构他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发现门外有人鬼鬼祟祟,以及许珩期出于人性化考虑,可能吉那到现在连个遮掩的被子都没有,除了洗澡换衣服,他还没有如此光洁的与世界面对面过。

  本着吃不着肉也要喝口汤的执念,风翠翠爬起来,颤颤巍巍靠近病床,说:“天冷了,珩哥,我先帮他把衣服穿上吧。”

  再偷偷摸摸吃点豆腐。

  许珩期伸手制止她:“不用,我事还没办完,这里不用你帮忙,自己回病房休息去吧。”

  “呜呜呜呜~”

  怎么办?

  她不敢跟珩哥犟,有心杠没命造啊,呜呜呜~

  拐角看热闹的人见这脑子有毛病的女人进去不久后就出来对着病房门哭,恨不得冲上去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有些资深老练之人见情形已经大概将事情脑补了个七七八八,心满意足地离去,脑子里开始捋清思路,一会儿回去了好讲给其他病友听。

  风翠翠深沉地抹掉眼泪,满脸沉痛道:“少将,对不起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得罪了。”

  这次风翠翠学聪明了,绝不闹大动静。

  她悄咪|咪摸到克利斯病房所在处,深深地看了眼陷入沉睡深邃英俊的脸,冷酷无情地凑着嘴往上亲。

  他娘的,老娘这次直接干事,我就不信这还不成功。

  “砰——!!”

  铺着一层棉絮的铁架床被砸出一声闷响,风翠翠只觉得后脖子一紧、眼前一花、脑子一痛,然后……

  鼻梁要断了!!

  “疯捶捶,我看你是在找死。”

  阴狠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风翠翠浑身一抖,背脊发凉。

  “少将,您醒了,我正想看您来着。”

  女人的声音含含糊糊从底下传出来。

  顾淮放开她,双手环抱坐在床边:“来看我你鬼鬼祟祟跑这边来干什么?活够了直接说,我不是连这点小忙都不帮的人。”

  风翠翠跪在他脚边,赶紧摇头摆手谄媚讨好道:“我这不是以为您在这边嘛,顺道来探望一下新朋友,嘿嘿嘿~”

  “你探望新朋友的方式挺特别啊,老子的虫你敢用嘴探望?”

  面对少将强大威严的气场,风翠翠被冷得一僵,停顿两秒,痛哭流涕地抱住他的腿哀嚎——

  “少将啊,您消失了两年可真是担心死我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您的思念如湍急奔流,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啊,听说您受伤住院,终于如愿见到您的欣喜激动之余,根本没注意床上之人不是您啊,我对您的敬仰比琼山之巅还高,比无垠寰宇还广,想必您一定不会在意我这一点小小的错误,对吧?”

  “对你妈个头!”

  在顾淮的冰冷注视下,风翠翠颤抖着收回自己的爪。

  “你到底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清楚?轻佻淫|贱猥琐样样不少,有贼心还不缺贼胆,敢把注意打到我老婆身上来了,风翠翠,我看你是过得太滋润了啊。”

  风翠翠在保命与执念之间果断放弃后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将,跟了您这么久您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呢,我不同意,您这番话已经深深伤痛了我的心,我决定回去独自哀泣消化。”

  说完,风翠翠一刻不停,捂脸朝门口跑去。

  “咚——!”

  风翠翠:老天爷我|操|你大爷!妈的法克!

  陆简年开门时明显感受到一股庞大的阻力与他推开的门撞在一起,赶紧收了力进去跟人道歉:“哎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门后面有人,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哦,风翠翠啊,那没事了。”

  他把扑在地上的人拎到角落,给后面的人开门:“进来吧,少将正好醒了。”

  风翠翠生无可恋地抱头坐在地上,真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针对她。

  但没有人在意角落里悲伤忧郁的女人。

  宽敞的高级VIP病房很快就挤满了人,几乎是人手一束花一果篮。

  顾淮随意一扫,面无表情道:“你们这是准备送我入葬?”

  此话一出,买了一模一样百合花的人默默收起花自欺欺人地放在背后,赵志诚干笑着挠挠头:“其实我买的这一束是要祝贺您康复出院的,谁知道这些跟屁虫竟然要跟我买一样的,真不要脸。”

  说话时他还不忘鄙视站在他旁边的几个Alpha。

  但很快他就为自己不屑一顾的特立独行付出代价。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把你们这恶毒嫉妒的丑陋面孔收起来,就算时隔两年我依然是少将的左手右臂!一群渣渣……唔!”

  柯远清和陆简年几个Alpha联手将他扔出门去,让他隔着墙与失意的风翠翠作伴儿。

  “呸!贪心愚昧的人类们,悲催面对现实吧你们。”他不解气地拍打门:“倒是把果篮和花儿还给我啊你们!”

  既然少将不缺,果篮他还能吃一个礼拜,这花儿还可以拿去调戏隔壁营的小o呢。

  “一边去,别挡路。”

  一道嚣张霸道的声音在赵志诚背后响起,砰的一声将他心里的怒火点燃,他豪不客气地吼回去:“你小子,出门在外要讲礼貌,你妈没教过你是吧?来,哥今天好好跟你讲讲道理!”

  他袖子一挽,面孔一沉转过身去准备吓唬吓唬对方,正好与对方怀里抱着橙发橙眼的帅哥对上眼。

  奥西眨眨眼,然后很礼貌地说:“对不起,能让让吗?”

  那人身后还跟着三个小不点,还有他们技术部部长和部长他家omage弟弟。

  赵志诚愣愣抬头看向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

  舒凛冷冷睨他一眼,眼里写着智障俩字儿,赤裸裸毫不掩饰地鄙夷。

  “你刚才说要教我做人道理?”

  “您当我在放屁。”赵志诚退到一边,谄媚地帮他打开门:“凛哥您请,哎呀,真是的,长高怎么不通知我们一起啊,怪让人嫉妒的,哈哈哈哈。”

  奥西附到舒凛耳边悄悄说:“雄主,他笑得好丑。”

  赵志诚:“……”

  谢谢,他听得到。

  姜明嫌弃地看他一眼:“傻|逼。”

  “您说的是,精辟囊括,言简意赅,好!”赵志诚僵着脸陪笑,心里告诫自己这是技术部部长,千万不能骂,账号会被黑的。

  姜染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缸,对他笑了一下:“赵长官好。”

  赵志明脸上笑出褶子:“客气客气,叫赵哥就好,咱这么多碗汤喝出来的交情了还在这儿跟哥客气,哈哈哈哈。”

  “染染,进来,别跟傻|逼说话。”

  “这呜呜泱泱一大片干什么呢?杵着儿上坟呢?”

  舒凛把奥西放在沙发上,看向床上昏睡不醒的虫,问顾淮:“怎么说?”

  顾淮把地上朝他伸手要抱的顾遇和顾灼抱起来放在克利斯身边,神色有些黯淡,背对其他人,伸手拨弄雌虫头顶失去光泽软塌塌的小触角,微微嘶哑的声音让人有些难辨其中包含的情绪——

  “克利斯断裂的生命线被我用分化技能重塑了,也就是激活他的神经系统,让大脑活过来,但我的能力不够,他的生命线与之前对接不上,目前无法醒来,苏爷爷和许珩期还在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淮觉得克利斯的金发光泽都有些黯淡了,心里酸意翻涌,难以言喻的苦涩味在嘴里弥漫开狠狠刺激着他的味蕾。

  一股莫名的沉重在病房里蔓延开,平时一个个显眼包都在此时明智地选择闭嘴。

  姜明瞥了眼身边omage捏紧保温缸的手,泛白的指尖有些颤抖,半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从omage手中接过保温缸放到床头柜上,对顾淮道:“姜染想着你受伤需要补补,今早给你熬的汤,来点儿?”

  顾遇趴在克利斯身边,一边好奇地盯着克利斯的触角,一边啃手。

  顾淮将他的手从小虫崽嘴里拿出来,淡淡道:“谢谢,我暂时没什么胃口。”

  几乎是话音刚落,姜明亲眼看着他弟弟的脸色失落下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姜明在看到两小孩的时差不多就明白姜染没戏了,但真看着姜染这般模样又于心不忍,毕竟在顾淮没出事之前,他能跟姜染好上都是队里心照不宣的事,谁知能让另一个人给横插一脚,更没想到顾淮这样优秀的Alpha竟然会找一个bate,不只是顾淮,连舒凛和司久卿两人找的老婆也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因为在此之前三人的理想类型都与现在的反差极大。

  真是转变得触不及防。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夸好喝吗,今天怎么就没胃口了?真不来点?”

  顾淮有些诧异,姜明在他影响中好像不是这么话多的人吧,除了正事,其他话题他能对你多说一句都是奇迹。

  他有些疑惑地看看桌上的汤,再看向顶着阎王脸的姜明,迟疑地问:“有事要说?”

  “染染有事要和你说。”

  姜染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哥,张张嘴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反驳,最后还是低下头去默认了。

  舒凛狐疑地在顾淮和姜染两人之间看来看去,仿佛嗅到了一股八卦之味,见姜染垂头不语,秒懂地抱起奥西领着舒禾:“走吧宝贝,我们转场了,去看看司久卿那家伙怎么样了。”

  正准备找理由一个个退场的Alpha们顺势跟着舒凛一窝蜂退出病房,走在最后的姜明还好心地替他们拉上门,然后……

  跟他们一起挤在门口偷听。

  姜明比划几下:会被发现的。

  舒凛回复:放心,何曲夕早跑去找许珩期了。话说,他俩怎么回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发展背着我呢?

  复活的风翠翠:还能是啥?就那事儿呗,你能不知道?

  舒凛懵逼:我该知道啥?

  风翠翠震惊!

  毛贝贝:靠,凛哥别装了,就是老大和小染那事儿呗,老大上学时候给小染写过情书这事你总不可能忘了吧?

  舒凛:这事我记得,顾淮中二犯了呗,但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小染不是不愿意嘛。

  陆简年:虽然小染拒绝了少将,但是也被少将的优秀所吸引,这一锅锅亲手煲出来的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舒凛惊呆:那不是小染给他哥做的吗,我们只不过是顺道沾了个光而已!?

  然后,舒凛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所以就他和顾淮不知道这事儿?

  姜明:真巧,司久卿也不知道,你们三个傻|逼。

  第七师竖起大拇指,也只有姜部长敢一句话把他们三个都给骂了的。

  ——部长威武!

  奥西只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化,完全不懂他们在干什么,用气音对舒凛道:“雄主,我看不懂。”

  舒凛正要跟他解释,却被姜明一把按住,然后风翠翠一脸幸灾乐祸地对他打起手势。

  舒凛的表情瞬间变得五彩缤纷。

  ——完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哇哦!好瓜!

  看到舒凛变了脸色,风翠翠觉得自己拿捏住了舒凛的痛点,她双手捧住奥西的手,满脸相见恨晚的深情款款,要不是时候不允许,她肯定会对帅哥高歌一曲,但无奈所有情意暂时都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双眼含情脉脉看着对方。

  其实,这个时候多摸摸小手也是没问题的。

  只是她忽然领口一紧,一口气猝不及防地被卡在喉咙,接着她眼前一花,直接与走廊天花板上的灯肩并肩……

  要不是她反应快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就直接从楼梯口滚下去了,她抬起头,门边的大盆栽正好收回变异的枝条变回原样。

  风翠翠嘴一撇,朝舒凛竖起中指,有恃无恐威胁对方:“凛哥,我劝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否则……嘿嘿嘿”

  舒凛:很好,弄死这女人的计划该提上日程了。

  还没等她威胁起舒凛呢,只见第七师全体目光森然地冷冷凝视她——

  闭嘴!

  风翠翠:“……”

  好吧,好女不跟一群疯狗斗!

  先看戏!

  她跑上去重新挤在门边,现在就等何曲夕把许珩期叫过来了。

  在众人目光殷切,以及何曲夕不讲情面地开路之下,许珩期闲庭信步般慢慢悠悠地走至偷听八卦的最好位置,使用自己的第二分化技能,可在一定时间内挡住任何人的技能攻击或探测。

  在一群人高马大的Alpha面前,那间病房的房门显得如此渺小脆弱,稍有不慎就来个门走门框留的悲催下场。

  出来上厕所的人被这几乎将走廊给堵住的场景吓一跳,一边不满一边好奇地也挤了上去,他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小声问:“嘿,兄弟,你们堵这儿干啥呢?”

  然而,他也只是小声地问了一句,差点遭到一群神经病地群起而攻之,全都朝他竖起食指——

  “嘘——”

  都给他搞傻眼儿了。

  房间内——

  顾淮看着眉毛纠结在一起的omage,对方应该是有些顾虑,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要不坐会儿想好了再说吧。”

  就这样直挺挺杵在他面前看着挺奇怪的。

  姜染抬头看了看两个对他充满好奇的小孩,就这么一眼便让他后悔到无以复加,尤其是其中一个几乎跟顾淮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淡漠表情,让他不得不认清事实。

  紧张的心也逐渐冷静下来,让他又变回了顾淮印象中的模样。

  柔顺温柔的眉眼让人看了后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周身的气质仿佛能包容所有,毕竟从前是上学时期有名的校花,容颜自然也精致小巧,不然也不会被顾淮当做犯病时跑去追求的对象。

  “其实,那次回去过后我是后悔了的。”

  第一句话说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了。

  姜染有些尴尬的挠挠脸,苦笑道:“其实在你告白的时候我心里是有过挣扎的,谁能想到这么正紧严肃的一个人竟然能写出这么……呃,风格奇特的表白信,老实说我当时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说打这里,姜染可能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了吧,嘴角绽气一朵抚慰人心的微笑。

  但他对顾淮来说就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了,顾淮瞟了眼门的方向,僵着脸没做什么表情。

  而门外——

  舒凛坐地起价:我还有顾淮当初表白失败的视频,谁要?要求是一个游戏皮肤来换,讲情意不给。

  他将目光看向纠结挣扎的毛贝贝,毛贝贝最终咬牙心一狠:成交!

  姜明:视频加字幕,我给你装备,类型任选。

  舒凛:部长大气!

  毛贝贝傻眼:字幕还要单独卖?

  赵志诚:凛哥,做人别太贪心,一个皮肤,视频加声音,我可以自己回去翻译。

  毛贝贝泪目:还没有声音的?

  舒凛:那都是顾淮的黑历史,我是拿命给你们谋福利,贵点怎么了,能贵过我的命?

  许珩期:装备一套,视屏全部。

  众人惊:你还打游戏?

  许珩期:打游戏应该不难,做好笔记认真总结,跟学习差不多。

  众人:……

  “雄主?”

  舒凛抱紧自己老婆:“没事,回去带你打游戏。”

  许珩期:你还有一万字检讨没写。

  舒凛:……

  许珩期:祝你好运。

  “雄主,里面又开始了。”

  ……

  “可能也是那时候有些心高气傲吧,就觉得你用这种方式来欺负我,所以才气不过拒绝了,但后来你离开时候的还满脸疑惑惊恐,又听说你还是一个挺有原则的人……应该是第一次和人表白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吧,反正我回去后也是有点后悔的,再加上你那时候除了……二一点,也算是我的理想型,所以后面就想通过哥哥多接触你,还真的挺不错的……”

  “你现在说这些想表达什么?”顾淮脸色有些不好看,任谁在自己面前说自己脑子有毛病都不可能对人还笑脸相迎吧,还有,姜染现在想表达的意思有点危险,他想,自己应该及时阻断。

  顾淮伸手捞过跟自己脸缩小版复制的两个虫崽抱在怀里,一脸认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两个儿子,有点傻的这个叫顾遇,有点面瘫这个叫顾灼,顾灼是哥哥,床上躺的是我老婆,谢谢。”

  顾遇不安分地扑腾自己的小手:“哥……哥哥~”

  顾灼:“嗯。”

  姜染点头:“我知道,他们两个都很可爱的。”

  顾淮:“谢谢,所以我没想过离婚的打算。”

  姜染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如果今天早上你要问我的话,我肯定是有这个想法的,但现在不会了,只是想知道那些年你是怎么想的。”

  他收起了笑容,直直看着Alpha的眼睛,问:“你那时候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一时兴起?如果我答应了你会和我过下去吗?”

  顾淮干巴巴道:“对不起,我那时候是脑子有病,或许会在一起,但不会和你过下去。”

  “为什么?”姜染拧着眉毛,很不解,顾淮不是那种脾气怪异刁钻的人,而他自己,就算没有特别好,但至少也是个能够和谐相处会理解对方的人,即使没有感情,可相处久了总会有相互珍惜的一天,并不至于闹到分道扬镳的下场。

  顾淮放开扑腾要下去的顾遇,把顾灼放到克利斯身边,很是平静道:“因为不是喜欢,就算在一起了那也是同在屋檐下做邻居而已,你很好,但我想,再多的时间我也无法喜欢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

  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他或许会和姜染结婚,那个人就算不是姜染也会是其他人,然后内心毫无波澜的度过一生,又或许是孤独一生吧,但他应该不会开心,也不会难过。

  可是一想到克利斯,他连产生这辈子可能见不到克利斯这个想法内心都难以接受,窒息灌满心肺,尖锐的刺狠狠扎在心里,甚至不敢触碰这个禁忌。

  看到顾淮近乎瞬间变换的表情,仿佛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难受、恐惧,即使一瞬而过也被时刻盯住他的姜染捕捉到。

  他懂了,这个认知也让他有些心酸,至少那几年他都以为顾淮是不好意思表达,原来只是没有喜欢过。

  “你好好休息吧,下次再来看你。”姜染连怎么说出这句话的都不知道,他的双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他离开这个令他压抑难受的地方。

  ……

  “雄主,有虫来了。”

  此话一出,病房前一堆人整体迅速平移至楼梯间,只有几个脑袋从门口探出,直到亲眼看着姜染情绪低落地走进电梯,还有看着一个小孩直接跑进了病房……

  “雄主,您把崽崽落下了。”

  舒凛:“……”

  这个爱情的拖油瓶!

  风翠翠缩回脑袋:“哥,你儿子跑进去了,他会暴露我们吗?”

  何曲夕:“部长,你会进去把少将揍一顿吗?需不需要帮手?我建议你带上凛哥和珩哥,他俩一射手一守防,气不过你直接上手,千万别把自己憋过火了。”

  赵志诚推开何曲夕冲到姜明面前:“哥,我可以啊,安慰受伤的心灵我在行啊,绝对可以将弟弟枯死的心田浇灌成繁花盛茂滴春天!”

  姜明:“从今以后要是让我在染染三米范围以内见到你,仔细你的皮。”

  “让开,老子进去把汤喝了。”姜明出了楼梯间朝病房走去。

  陆简年:“要进去拦一下吗?”

  他刚问完,众人一哄而散。

  风翠翠:“趁久爷还没醒,我得快点去把他墙角给撬了。”

  毛贝贝:“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阮元:“对了,我刚才要做什么来着,哦,这事儿我还没做完呢!”

  柯远清拿出手机:“喂,什么!我二舅来了,我马上回来。”

  许珩期:“我的实验还没做完,回见。”

  舒凛:“宝贝我带你回家看看。”

  奥西:“雄主,崽崽还在里面。”

  舒凛:“有他未来岳父照顾,不担心。”

  ……

  陆简年看到人都走了,他左右看看,后知后觉:“那我去帮久爷盯着风翠翠吧,到时候更好要钱。”

  病人:这真人是群神经病啊。

  顾淮知道有人在门外偷听,所以姜明进来他一点也不惊讶,他想,姜明那不喜欢说话的性子可能会直接动手,但在自己孩子面前被打都点掉面子。

  “出去聊?”

  姜明冷着脸:“谁他妈要跟你聊。”

  然后他在顾淮惊讶的目光中抱起保温缸开干。

  “砰——!”

  姜明把空了的保温缸扔到桌上,抹抹嘴,“把缸洗了还我。”

  然后走了……

  顾淮:“……”

  他转过身去重重掐了一把克利斯的脸,“你雄主被打了你都不关心,虫渣。”

  “嗯?”正在和舒禾玩耍的顾遇抬起头来看着他爹,“打!”

  顾灼坐在床边口齿不清道:“骗子。”

  顾淮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推,看他倒在克利斯身上蹬着小短腿艰难地爬起来,言语中带着一丝得逞:“你雌父喜欢我,才不会在意这些。”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吉那跑了

  “笃笃笃”

  “进。”顾淮刚给两只小虫崽脸。

  原本是让他们跟着舒凛回家去住的,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开始闹,舒凛哄不住又给送了回来,顾淮无奈只能找护士要了张陪护床,俩小崽子就睡在角落里,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舒凛来送饭了。

  这不,顾遇闻着香味已经爬下了床。

  顾淮拎起他后脖子让他双脚站在地上,“不要爬,用走的。”

  “叔叔,我带着遇遇学习走路。”

  舒禾一进门就冲过来抱走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虫崽,他艰难地掂了掂,有些苦恼,雌虫长得太快了,再过不久他就要抱不动遇遇了。

  舒凛拉着已经可以自己活动的奥西慢慢走进来,对此,许珩期只来了句,异族这恢复力真惊人。

  舒凛把饭盒放下,幸灾乐祸地看着顾淮,挑挑眉:“你出去还是我们给你们腾地儿?”

  看他这模样肯定没好事,再加上对方朝门外指了指,顾淮心里一紧,脸上表情瞬间僵硬,坐在陪护床上一动不动。

  “哎呀,逃避是没用的,早晚都得见,想想一会儿该怎么认错吧。”

  舒凛一边捞起虫崽,一边嘴欠。

  顾淮不动,他怕自己这一出去就没命回来,他打量舒凛片刻:“你是不是有事要和爷爷说来着?”

  这种时候找个“共犯”心里安慰要大点,至少能帮他分担一些。

  “想都别想,你还躺床上时我就已经被拉去教训过了,谁能知道我他妈当时心里害怕极了,自己去吧你,别想再拉我下水。”

  本来一万字检讨就已经写不完了,要是到时候老爷子气上心头再给他加一万字他估计要伤心得从这里跳下去。

  顾淮平静地看向奥西:“奥西,你肯定没了解过舒凛以前的事吧,我记性不太好,就只记得那么几件重要的事,你想不想听听?”

  舒凛身形一顿,猛地抬起头来吼道:“顾淮你个杂毛儿!干什么!?你信不信等克利斯醒了我也跟他探讨探讨你那难以忘怀的过往?”

  奥西按住炸毛的雄虫,眼神强硬地看着他:“雄主,您快喂崽崽吃饭吧。”

  “不是,宝贝,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奥西手指放在他嘴唇上,意思很明显,让他闭嘴。

  顾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让我比较印象深刻而已。”

  舒凛:“……”

  他就知道,这孙子从来就是个黑心肝!王八蛋!

  “那天,我原本在寝室要睡觉了的,谁知刚躺下就有人就用舒凛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说到这里他还特意停下跟奥西解释:“当然你别误会,在这里手机就跟光脑一样,都是很隐私的东西,一般不会借给别人,除非出现了特殊情况,我想他当时肯定不是自愿的。”

  舒凛看到奥西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然后缓缓转头开始打量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阴冷。

  他后背开始冒冷汗,连忙攥住他的手自救:“宝贝,别误会,打电话是不需要密码的,而且我那天什么也没干。”

  顾淮:“打110不需要密码,打我电话需要,还有,他只是没来得及干什么,不是不想干什么,干没干是一回事,想不想是另外一回事。”

  舒凛瞪着火上浇油的顾淮:“放屁,我根本就没想过,你别想诬陷我!”

  顾淮:“你那时候喝醉了,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顾淮缓缓张口,准备给他来一剂猛药——

  “你当时说,他为什么……”

  “哥!!”舒凛扑过来捂住他吐出能把他戳死的话的嘴,欲哭无泪道:“我叫你哥,我陪你,走吧,别让咱爷爷等急了,搞不好又是一万字检讨,我之前的还没写完呢,咱快走吧。”

  顾淮眉头一皱:“还要写检讨?一万字?”

  舒凛一哽,追悔莫及地捂住脸,他就不该一时嘴快跟他说这么多的,这孙子肯定又要开始了。

  果然——

  顾淮挥开他,继续对奥西说:“他当时哭着抱住我,问温……唔!”

  “顾淮,叔可忍婶不可忍,我劝你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你!”

  最后一句舒凛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他拉起顾淮大步流星往外走,边走边叨:“帮你些检讨是不可能的!老子自己还有几千字没写呢!明天就要交了,腿断了!走快点!”

  奥西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冒着精光,他从桌上拿过舒凛喂到一半的饭,对全程波澜不惊的顾灼说:“来,灼灼,吃完了咱们出去玩。”

  顾淮和舒凛刚走没多久一个穿白大褂的推门进来,对方脖颈处还有道显眼的伤,离颈动脉不远。

  这个人奥西正好认识。

  许珩期往房间里看看,有些疑惑:“顾淮也跑了?”

  “他和雄主有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如果你有急事要做我可以帮你代为转达。”

  “哦,那没关系,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许珩期一点也不客气地走进来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懒懒靠在座背上看着他们。

  虽然对方表情很和蔼,但奥西还是被他看得有些背后发毛,和风翠翠那种轻佻猥|琐不同,这样的眼神让他有种自己是一块案板上的肉,被捡起来观察纹理构造的错觉,尤其是对方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就落在三个虫崽身上。

  奥西:“!!!”

  他眼神在发光!

  奥西尽量表现自然地从地上捞过三只虫崽放在陪护床上,然后自己坐在他们前面挡住许珩期绝大部分目光,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四只虫被许珩期可疑的目光盯着害怕极了,三只虫崽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全都坐在床上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奥西更是后背冒汗发凉,早知道他刚才就带着崽崽跟着一起去了。

  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少年,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奥西瞬间如获大赦,但,他发现那个人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我靠!珩哥,冷静!坚守原则!做人的道德正在狠狠抨击你不人道的思想!”

  舒凛和顾淮一进来看到许珩期,整个人瞬间不好了,把他和几只虫族放在一起与把一头饿狼放进羊圈里有什么区别?没看到几只小羊羔都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了吗。

  奥西抓住舒凛的手臂,一边悄悄看他身后的人,一边小声问:“雄主,您们的事情办完了吗?”

  “当然办完了,又被家法伺候了一顿,但顾淮比我惨,他要写一万五千字反思,哈哈哈哈。”舒凛站在奥西面前看他乖巧地抱住自己的腰,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恶狼”,这小表情可把舒凛看得喜欢死了,真可爱!

  后脊梁隐隐作痛的顾淮不爽地看着许珩期,“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带翅膀的跑了。”

  顾淮眯眼打量他片刻,问:“你对他干了什么他要杀你?”

  “你说这个啊?”许珩期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从左耳下一直到锁骨,要不是他昨天躲得快可就真折在那个外星生物手里了,“你们又要我帮你们救人又不给我找研究对象,我只好让他多牺牲一些咯,谁知道他昨晚突然醒了,爬起来就对我挠了一爪子,我离开时还好好的,没想到后半夜就躲过监控溜走了,还挺聪明,知道有监控这事呢。”

  顾淮:“废话,怎么也是个高级文明生物,还是军队出来的,能察觉不到这些吗,你连个虫都看不住还有什么用,现在好了,虫跑了,你自己找去。”

  许珩期摸着自己脖子,伤口好像有些发炎了。

  “他的爪子没毒吧?我打了疫苗,但似乎没用。”

  舒凛拍拍怀里虫脑袋:“奥西,吉那什么品种的?”

  “蜻蜓目,但雌虫的爪和利牙多多少少都会带些毒素,如果是咬的还好,爪的话就要唾液解毒了。”

  “听到没?珩哥,赶紧去把虫找回来解毒吧,不然哪天横尸实验室了都没人发现。”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嘛,他不信我,我自己去肯定没用,但他信你们啊。”

  “在哪儿?”

  “金元街夜总会。”

  ……

  当他们找到吉那时,他正坐在角落里发呆,除了几个不正经的人,身边的乌烟瘴气好像打扰不了他,所以许珩期出现在吉那身边时,吉那差点又张翅膀跑了,还好舒凛出手快,不然明天的新闻报道就会出现【部分人类再次进化,身体基因已经向着飞禽类进军出发!】之类的标题。

  吉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在看到奥西他们时差点泪目,谁懂他一睁眼就遇到一只变态雄虫的心啊,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还惨遭围观,现在的雄虫大半夜都敢出门了吗?全都是雄虫啊,遍地萝卜头,显得他在里面相当显眼,不仅如此,连世界也变得不一样了,飞行器呢?虚拟现实屏呢?光脑呢?那要垂下来的巨型星球呢?

  他转了一大圈发现就这里还可以呆会儿,但总有雄虫跑来对他挤眉弄眼,这的雄虫都已经这么放得开了吗?

  奥西:“你衣服哪来的?”

  吉那不适地扯了扯身上小几号的衬衫:“昨天出来后发现那些虫和我穿的不一样,顺手从旁边店里拿的,但这件是里面最大号的了。”

  舒凛:“你穿成这样那些人不来搭讪你才怪,找到了就回去吧,先暂时带你了解一下这边情况,给你租间房你自己……”

  “暂时住我那里。”许珩期扒着他的脸把他推到一边去,对吉那笑着说:“吉那是吧,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许珩期,既然你暂时没有住处就去我那里,有个当地人打掩护你也不至于暴露,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吉那看到他时脸色瞬间变成菜色,他看向奥西:“我能……”

  “不能。”许珩期打断他,直言了断:“你是我的研究对象,顾淮他老婆现在还在昏迷中,我需要了解你们的机体构造才好调整下一步诊疗计划。”

  “现在,我先带你去卖几套衣服,然后去你昨晚偷衣服那家店把钱还了,走吧。”

  吉那求助地看着奥西:我不想去,这虫有病,他扒我衣服!

  最主要的是他昨晚差点把对方给挠死了,伤害雄虫的罪就够他余生慢慢还了,他才不要去荒星挖矿,更不要被买去雌奴交易所,不然他也不会跑路。

  走在前面的许珩期突然出声:“看他没用,要么去局子呆着,要么去我那里,赶紧来把你这毒给我解了。”

  想到刚才那人看他的眼神,奥西躲到舒凛身后,对吉那表示爱莫能助,朝他摆摆手——你自求多福吧,克利斯还等着你解救。

  吉那:“……”

  有好事轮不到他,坏事就赶着他上,呸!这些虫渣!

  第一百九十六章 哦豁!

  “嗨喽,请问帅哥有时间吗?作为外星来客,我有义务尽到地主之谊,带你领略我们地球的风土人情,今晚七点,海天大酒店,不见不散。”风翠翠朝着门内抛个眉眼,还嫌不够似的送了个飞吻。

  “那个……你的嘴好像肿了。”康未希心情是复杂的,从来只有他对别的虫耍流氓的份儿,没想到今天他也能尝一遭被人耍流氓的感觉,怎么说,就很难过,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原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这么……油腻吗?

  风翠翠瞬间不乐意了:“你懂什么,这是口红,这叫sexy,你个没情商的大直男。”

  她掏出镜子对里面撅撅嘴,显然对这样的自己很满意。

  就得趁着上司们都有事的时候多玩点儿,那帮臭男人真是的,天天揪她错处,她一个女孩画画装怎么了,就是见不得她漂亮,就是害怕她被其他队里的人抢走。

  哼!一群小气的Alpha。

  “不过话说回来,宝贝儿,答应我了就不能食言哦,咱们晚上见,记得穿帅点儿。”

  “晚上去哪儿见?”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风翠翠背后幽幽响起,风翠翠身形一僵,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胡乱抹掉自己嘴巴上的口红,然后转身站直行礼——

  “司部长好!”

  穿着病号服的司久卿睡了许久,脸色有些苍白虚弱,但不妨碍他用冰块脸冻死风翠翠。

  司久卿抬眼嫌弃地瞥了眼她肿成香肠的嘴,再次沉声问:“晚上在哪儿见,和谁?”

  “哎呀,部长,许久不见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该不会日久生情偷偷暗恋了我许久吧,我愿意~”正经不过一小会儿,风翠翠开始插科打诨,她娇羞捂脸,朝司久卿伸出叠成兰花指的右手。

  康未希傻眼了,人类的构造和虫族果然不一样,这女的明明上一秒还约他来着,下一秒就转头看上别人了,比雄虫还花心呢?

  司久卿冷冷看着女人做戏,毫不客气:“有病就离我远点。”

  “啊,什么?”风翠翠夸张地捂着嘴,眼里充满了惊喜:“没病就靠您近点儿!部长我来啦!”

  她猛地朝人扑过去,意料之中的扑了个空,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风翠翠深情地注视Alpha,然后掏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一个装戒指的红色绒面礼盒。

  “部长,你没准备戒指没关系,我有准备,不过咱说好了哦~,谁准备了戒指谁就当老公,有你这么貌美又贤惠的老婆是我的福气,么么么么——”

  司久卿睨了眼她不知道哪个小卖部两块钱卖的塑料钻戒,这塑料圈儿绝对没盒子一半价钱贵,他从兜里摸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言语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炫耀:“有货真价实的彗尾蛾宝石胸针,谁会喜欢你那三块钱都不到的垃圾,你留着自己玩过家家吧。”

  “诶?”风翠翠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呆滞地瞪大眼,问:“部长,您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舍得买这玩意儿了,您之前不还说这些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吗,你是闲的烧钱了?”

  康未希都有些惊讶了,他以为这东西已经在混乱中丢失了,没想到司久卿竟然还带在身上,如果是这样……

  “你藏哪儿的?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这东西啊。”

  看到风翠翠眼里的惊艳,司久卿心满意足地收起自己的宝石胸针,很自然地揽过康未希的腰,将门甩在风翠翠脸上。

  看到门被关上,风翠翠脸上的羡慕荡然无存,卷起飞毛腿飞快地跑了,要是让司久卿知道她勾引他老婆,司久卿那小气扒拉的家伙肯定给各种给她穿小鞋,那场景,她简直不敢想象。

  都怪陆简年那家伙,要不是他捣乱,自己早把黄金比例大帅哥收入囊中了,不像现在……哎,小命要紧。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康未希被他一手按住腰抵在门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感觉司久卿醒来后变得主动了不少,“没什么,只不过约我今晚七点去海天酒店见,我还在考虑中,毕竟来了好几天了我还没出去逛过呢。”

  说话的同时他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只不过这个棺材脸真是让他失望。

  “是吗,好奇的话我今晚带你去,但别跟风翠翠走太近,她脑子有病,小时候背着她妈偷吃过期的奶粉把脑子给吃坏了,你不懂,这东西在我们这边是会传染的。”

  康未希完全放松靠在门上,推开他的手,双手环抱在胸前,挑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现在我知道你根本不是雄虫了,像你这样的人这边全都是,这么多人总有喜欢我这款的,我还怕找不到雄主?而且那个人类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她长得也不差,我看行。”

  “是吗?可是在我们这边,只要睡过了就得在一起,况且……”司久卿伸手摸上他的脖颈,慢慢滑至他颈后,然后手指停在某个地方意味不明地抚摸着,这么多天咬痕已经愈合了,但从这个地方进去的东西还没完全消散。

  “你已经被我标记了,我现在是四级分化,是高级Alpha,除了与我同级或比我高级的以外,几乎没有人还敢碰你,这个世界的坏人太多了,所以,你得听我的。”

  “这么自信?”康未希一把将他拉近,几乎是托着Alpha的腰抱进自己怀里,他低下头去靠在司久卿颈间,看着他冰冷的面具出现木楞的裂痕,灼热的气息拍打在他的皮肤上,他被烫得瞳孔骤缩,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呵呵,假把式。”康未希好笑地放开他,他就说,阅虫无数的他怎么可能连司久卿这样的人都看不透,明明就很纯情,还装起腹黑来了。

  看着雌虫绕过自己走到桌边从果篮里捡了个苹果悠闲啃了起来,他明白了,康未希在耍他。

  司久卿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沉默地走到他身边。

  “干什么?还有事?”

  “有,大事。”

  大事?

  就算有大事跟他也没关系,康未希不在意地继续啃自己的苹果,但看他那么认真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便敷衍问道:“多大的事?说来我听听。”

  司久卿冷着脸夺过他嘴里的苹果扔进果篮,将愣神的雌虫按在桌上,咬牙切齿道:“干你算不算大事?”

  康未希回过神来,瞬间兴奋地揽住他脖子:“谁不干谁孙子!”

  ……

  许珩期推开门,目光森然地看着里面正围在一起写检讨的两个人,“你们两个最好有要紧事,否则,我让你们两个就此失去美好夜生活的行动力。”

  一直都是给人和煦温柔的许珩期很少有沉着脸唬人的时候,因为他一般都是笑着脸唬人的。

  顾淮把笔一摔,气势汹汹道:“老子不写了,你现在就去和老头子说,让他少五千字看行不行?”

  熬了个通宵,连五千字都没写完,一万五千字,杀了他算了。

  尤其是狗舒凛还时不时有奥西帮忙,连他自己写的时候都有奥西在一旁嘘寒问暖,最重要的是这王八蛋还非要跟他挤在病房里一起写,谁他妈乐意跟他作伴儿了!

  “哟,这么硬气?你自己和元帅说去呗。”许珩期白了他一眼。

  “……我不敢。”顾淮脸色复杂地看着把笔从地上捡起来还给他,还不忘冲他傻笑的顾遇,着傻孩子拆他台还想向他邀功?

  “难道我就敢了?”

  叫许珩期来当然是主意都帮他想好了,顾淮朝他勾勾手指。

  “你只需要转达意思就行了。”

  许珩期一听他的主意,果断拒绝:“我不,这医院里又不止我一个医生,你神经衰不衰弱又不是我一个人能下的定论,再说,元帅也是精神系异能者,他能看不出来?你自己去说。”

  “说个屁,老头子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我要是去了,他绝对还会再给我加五千字,我还急着去找克利斯呢,你们给点力行不行?”

  “司久卿身体还没恢复,你急也没用。”

  可能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站在桌边仰头看他爹的顾遇忽然奶乎乎地大喊一声:“雌父——!!”

  顾淮看着他灵光一闪,然后喜笑颜开地将他抱起来,对他指指自己一晚上的辛勤成果,说:“遇遇,看到这些没?这都是雄父昨晚干通宵写的,但是还有很多没写完,实在达不到你曾祖父的要求,你去和他说说好不好?你就说雄父头疼手疼哪儿都疼,写不出来了。”

  顾遇:“啊——啊啊——哈哈哈——!!”

  舒凛停下手中的笔,“顾淮,你该不会是写傻了吧?”

  许珩期:“这种情况也不罕见,一般情况下人被逼疯了就会不自主地做出一些不需要脑干功能作用的事情,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你可以试着降低自己的智商后再来解读这件事,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顾淮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他把另外一边的顾灼捞过来,在他心里老大绝对比老二靠谱,他对拧着小眉头的顾灼重复了一便刚才的话,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出自己一个反应。

  顾灼的反应是——没反应。

  顾淮木着脸:“对不起,是雄父的错,当初体检时忘了给你俩检查脑子了,抱歉,一会儿去补上。”

  “咚——!!”

  “舒凛!!你个王八蛋!!回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一个人影从门口飞奔过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个猛跳扑倒舒凛身上掐着他的脖子——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混蛋!!”

  一瞬间,顾淮头也不痛了手也不酸了,抱着崽崽给修罗场腾地儿。

  许珩期笑盈盈地在沙发上坐下,心里感叹:啊,真热闹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惊喜!

  “你可真行啊!这么牛逼你怎么不一辈子呆在外太空别回来了!!”

  “那什么,咱说话就说话,能别动手动脚的吗?呵呵呵,形象不好啊。”舒凛想把还没到自己下巴的人从身上撕下来,但那人掐住他脖子的劲儿真的死大,“温小桃,你直接掐死我得了,我才刚死里逃生跑回来你现在是要把我给送回去吗?”

  “直接掐死你算了!”omaga放开她一拳锤子他胸口上,“你真能耐啊,所有人都知道你回来了唯独不告诉我,你嘴是被人给你缝上了吗?以前不说,现在连个平安都不报了,闷死你得了!”

  温小桃用扑闪着泪水的大眼睛紧紧瞪着舒凛,完全没在意在场其他人的表情。

  他刚训练完就听说第七师失踪快两年的几个Alpha回来了,起初他是不信的,毕竟这么久以来类似的消息也不是没有传出来过,甚至还出现过精密机器人伪装事件,直到遇到第七师的人亲口告诉他,并亲眼看到某人的天网上公开信息页面重新亮起,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够点进舒凛的资料库而不被提示已封锁弹窗的。

  一瞬间,他明晰地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奔腾了起来,颤栗从头顶延至脚底,他有些恍惚地反复确认了几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教场的,头昏脑胀地来到军区医院,艰难地回想第七师的人告诉他的病房,迷迷糊糊中还走错了好几次,好几次他进门前都在紧张害怕,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他第一次走错房间时心里的苦涩与失望,与无数个梦回午夜时的难捱一样,窒息感牢牢缠住他不放,所以当他真的看到那人时,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真的想狠狠揍他一顿。

  越想越气,温小桃双眼发红,拳头捏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牙齿咬得咯吱响。

  舒凛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对方要蹦起来揍他之前先一步按住他的脑袋远离自己,急忙道:“不管什么事情,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我冷静你奶奶个腿!!王八蛋,你害我连假都没有请就跑出来了,我一会回去肯定又要被罚了!!都怪你!!”

  “哦吼吼,好热闹啊。”

  处于暴怒中的温小桃停下,撇头看向外面,只见门边冒出个脑袋贱兮兮地看着他们。

  风翠翠乐呵呵走进来,双手交叠放在自己胸前,朝舒凛眨眨眼:“凛哥,看你的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呢?”

  真是的,刚才要不是她眼尖看到温小桃在医院里乱窜,可能就真的错过这场好戏了,她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如果帅哥和舒凛闹掰了,她一定会用自己温暖柔软的胸膛去治愈帅哥的。

  “你们?”许珩期敏锐地提取到重点,“还有谁?”

  “我。”司久卿满脸不乐意地走进来,有些埋怨嫌弃地看了眼舒凛,说:“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这个时候闹,没用。”

  舒凛:“……你们有病吧。”

  看热闹还挑时候?

  康未希抱着胳膊表情凉薄地斜了眼司久卿下半身,悠悠道:“有病,大病。”

  司久卿:“……这不算。”

  康未希:“和爷爷说话客气点儿。”

  许珩期笑得意味深长:“玩得挺花,需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保证让你七天七夜金枪不倒,夺回雄风。”

  司久卿:“滚,你留着自己用吧。”

  有些疑惑温小桃突然听懂后脸色爆红,瞬间力大无穷,一掌掀开按在自己头顶的手猛地捶向舒凛。

  而风翠翠早在进来前都摸到还在宕机中的奥西身边,事先张开双手,准备随时拥抱深受情伤的虫。

  顾淮看到康未希脖子上的斑驳印迹后也不淡定了,满是不赞同地瞪向司久卿:“你才刚醒就开始白日宣淫了,其他时候我不管你怎么样,但这段时间就是不行,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克利斯还等着我去找他呢,你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要实在忍不住就暂时和康未希分开吧,他和吉那一块住到许珩期那里去。”

  司久卿黑下脸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顾淮:“恐怕暂时不行了。”

  只有许珩期独享一隅安宁,要是有杯热水就更好了。

  哦,对了,他现在已经有了个新助手,新助手还不会使用手机,需要多练习才行。

  许珩期嘴角弧度不变地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快速点击几下,然后心满意足收了手机抬头继续看戏。

  舒禾带着两个从顾淮手里抢来的弟弟坐在海绵地板上好奇地看着那边的鸡飞狗跳,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为什么沙发上坐着的虫不跟着一起打呢?

  看着看着,门口又来了一个他熟悉的虫,舒禾高兴地同他招手:“吉那叔叔——!”

  许珩期转头看向扶着门气喘吁吁地虫,笑眯眯道:“哟,来了,速度挺快啊,从对面实验楼连两分钟都没有就跑过来了,还不错。”

  吉那身上穿着大号白大褂,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还不错?”吉那抬眼对舒舒服服坐沙发上的人怒目而视,恨不得咬死他,“两分钟,不让我用飞的,就为了让我给你送杯水,喝口尿能把你给毒死还是怎么的?顾淮这么大的房间还能少你一杯喝的?你让我那么远跑过来就为了这个,有病啊!?”

  吉那把保温杯扔到他怀里,疑惑地瞥了眼闹成一团的几个人,然后蹲到三小只面前,挨个揉了下他们的脑袋,从包里掏出一把糖,三小只看到后眼睛瞬间就亮了,顾遇直接扒住他的手就开始啃。

  吉那捏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剥了一块奶糖喂他嘴里。

  水汽从保温杯口氤氲而出,模糊了许珩期的脸,让他看起来有种朦胧的清冷之意,他缓缓吹出一口仙气。

  “外星生物都是这样的吗?年轻虫,不要浮躁,要有耐心,不要只看我让你跑这么远送水这件事,要透过表面看本质,你要想想你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还有,接了热水的保温杯不要摇晃,会发生事故的。”

  吉那直接在泡沫地板上坐下,冷冷看着他:“你倒是说说我得到了什么?那水是温的。”

  “这不是得到了我的肯定嘛,付出一小步,提升一大步。”

  吉那无语地翻个白眼儿。

  “糖哪里来的?”

  “你助理给的。”

  “少吃点,小心蛀牙,老了会得糖尿病。”

  吉那:“……”

  当他还是幼崽好骗?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Alpha,怎么这个和那两个不一样呢?总给他一种和大楼底下水池里那大王八一个感觉。

  “哎呀,要打完了。”许珩期赶紧盖上保温杯,看戏看得意犹未尽。

  温小桃被舒凛按在原地只能挥空拳,他气呼呼地问:“你他妈这张嘴白长的啊,那个时候都那样了你顺势抱抱我再告白不就完事儿了吗?你他妈竟然给我打车让我回家?我用得着你来给我打车!最过分的是你他妈的竟然跑了!你竟然把我丢在出租车上跑了!我……我打死你个废物!”

  真是气死他了,害他白等这么多年,就等着这家伙忍不住跑来表白,没想到对象没等来人就先死了,真是……

  “啊啊啊——!!!”

  “浪费老子青春的,都该死!!”

  “打住打住,那是以前,你都伤心成那样了我总不好趁人之危吧,但是!我现在已经结过婚了,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啥?”

  整个病房突然安静……

  连一旁准备跟顾淮干架的司久卿都不自觉停下自己的举动。

  舒凛拉过受到风翠翠干扰,脑子还在缓慢加载的奥西,再指指地上的舒禾:“这我老婆,那我儿子,认识一下。”

  温小桃傻眼地看着面前这快高成一堵墙的bate,然后懵了,不可置信瞪大眼,指着奥西对舒凛道:“不是,我都已经不指望你主动了,你现在找俩……演员来是什么意思?而且找演员找得也太不敬业了吧,除了小孩和你像了点之外,你竟然找个比自己还壮的……来敷衍我,不过这么壮的bate也是很少见哈,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同时见到三个,真稀奇。”

  他不耐烦地推开奥西,很是嫌弃地说:“行了,正紧点,你要喜欢橙发橙眼的又不是多大事儿,带个假发美瞳而已,正好我换换新发型。”

  “诶,兄弟,问一下,你这发色大概是啥色号的,看着挺亮眼,还不错,我回去也弄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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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西愣怔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低头对娇娇小小的人儿说:“雌君不可以让给你,雄主要是愿意你可以做雌侍,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啊?”

  “宝贝,你说什么?”

  温小桃和舒凛几乎异口同声,温小桃一愣,忽然低头不好意思嗔视他一眼,娇羞道:“哎呀,还这么多人呢,你不害臊我还要害臊呢,回去再叫。”

  舒凛被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登时急了,“不是,谁叫你了,我在叫我老婆,奥西·尤金,我老婆,没跟你开玩笑。”

  他抱住奥西的腰,紧张地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诚恳:“宝贝,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我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保证,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回去后我一定把我三岁以后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先别生气……不是,你应该生气,但是你别说那样的话好不好?”

  对上舒凛小心翼翼的眼神,奥西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腰快被他勒断了。

  他对舒凛低声说:“雄主,他刚才蹦蹦跳跳的好像你给我看的那只兔子啊,好可爱,你要是喜欢就娶回来呗,我觉得没问题,而且嫁给你之前我也有喜欢的雄虫啊,没关系……你要娶他吗?”

  舒凛:“……”

  他脑子好像被屎糊了似的,奥西让他娶温小桃,奥西说他可爱,奥西有喜欢的虫……?

  他想先解决现在的事,但脑子已经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运转起来——

  奥西是贵族,跟在岳父身边见的雄虫肯定都是高级贵族,加上岳父的熏陶,眼光肯定会很高,普通AB级应该是看不上,S级倒是有可能,能是谁呢?

  亚修·南迪很少出场宴会,同时又是赛德的内定雄主,应该不可能。所以是佩修尼还是雷恩格兰?那时候比较火的是雷恩格兰,而且对方还是个皇太子……

  “是不是雷恩格兰?”

  除了虫族过来的几个虫,其他人根本听不懂舒凛突如其来地发问。

  许珩期看着吉那的眼睛闪烁着精光,习惯性地拧开自己的保温杯。

  顾淮有些僵硬,他记得自己当时把雷恩格兰弄死的时候奥西好像昏迷来着?奥西会不会提刀来砍他?

  “不是啊,是亚修殿下,小时候跟着雌父见过他,那时候觉得他真的好好看,跟你这个傻不愣登的比起来好太多了,所以特别喜欢他。”

  “我先和他解释清楚,一会儿回去我们再说其他的。”舒凛拎着呆愣的温小桃出了门,留给众人一道冷漠的背影。

  “你看,凛哥都不敢当着你的面说,说明肯定有鬼。”风翠翠趁机在奥西耳边说舒凛坏话,丝毫没有破坏人家家庭和睦的羞愧。

  “没关系啊,那个人看着也挺可爱的,我看着也喜欢。”奥西眼神沉了下来,看着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风翠翠:“……”

  撬不动,真的撬不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垃圾星

  时间暗流里,所有未知名物质无时无刻都在运动着,特定的轨迹,随波逐流,随心所欲,收缩挤压,反转搅动,眨眼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不知名的物质。

  极致的黑挤满人的所有感官,冷到极致,静到极致,在这里没有人能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热血奔流,心脏跳动的意识体,茫然没有安全感却又忘了害怕。

  四维瞬移防护罩中的保护气体受外面的绝对零度影响流动缓慢,将外面的刺骨冷意一块带到了顾淮的肺里,将他从内向外冻结,顾海甚至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脑子里不自觉的胡思乱想一些东西,但最后悔的莫过于前一段时间没有看住司久卿让那家伙乱来,出发时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屏障,顾淮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冻死在里面,而且这个地方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时间一长他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有手臂这回事了,但他还记得他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恍惚间,顾淮觉得自己已经和外面暗流涌动的东西一样,像尘埃一样没有目的、无意识地飘荡在极致黑域中,他的四肢没了,然后是躯干、眼睛、鼻子……直到全部,最后的意志也要被吞噬,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幻想出一道光,那道光打在身上真的好温暖……

  第五星系防守线靠内几光年处,一颗黄色的小星球几乎被其他星球孤立了一般,在浩瀚宇宙中独占一隅,周围没有什么星球与它为伍,显得格外孤寂冷清,连着它本身都透露着一股死寂的枯黄。

  小星球被一道不太明显的线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堆砌成一座座小山包的各种废弃物,同时伴随着冲天臭味,简直可以和生化武器匹敌。垃圾山上还可以看见一些寻寻觅觅的“小蚂蚁”。另一边,由一片片废墟塑料棚搭建起来的“小镇”,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小镇了,因为它并没有比旁边的垃圾山好到哪里去,几条阴暗脏乱的沟交错连接,将看起来稍稍整齐的平民窟分成了几小块,使它看起来有种邻乡破烂小镇的错觉,只有处于居住区中心处几个摇摇欲坠的筒子楼看起来要好一些,稍微好点的条件使这里虫满为患,年久失修还负载超重使筒子楼本身添上了几道大大小小裂痕,其中一个更是荒到头顶长枯草,时刻为这里的居民演示着什么叫显得发慌的虫连身上长来的草都是没用的。

  “嘀——!!!”

  低沉冗长的鸣笛声响起,垃圾山上的“小蚂蚁”们先是一顿,全都朝着一个方向眺望,直到那团黑影大概轮廓出现在他们眼中才开始惊慌四散,离得远的站在原地眼里闪烁着兴奋地光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有的已经熟练地攀爬过垃圾远离黑影停留的地方,还有的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就近找个能盖住自己的铁家伙搭在身上,就算是没虫把他挖出来也没关系,希望这东西够坚硬能给他留出一席容身之地,同时千万不要把他埋得太深,不然,他就算没被垃圾砸死也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知是谁,看到运送垃圾的星舰下方那座山头的“小蚂蚁”惊呼了一声——

  “快看!!有个小家伙要被砸死了!!”

  这道声音并没有引起太多虫注意,毕竟每次“运货”的星舰来这里都会砸死几只贪心的家伙,或者把一些运气不好的埋在这里当做垃圾一部分的也不少见,每天都可以听见今天谁不在了,明天谁消失了,总归是死在这个被抛弃的星球上了。

  “这么小的虫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谁家的?”

  问这句话的虫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兴奋地搓搓手,这片区域多半不会出现这么小的虫崽,要么是抚养他的虫都死完了,要么就是被那些老家伙偷拐来当苦力的,既然没有虫要,如果那小家伙运气好,那他可就又可以多赚一点了,正好卖给地下场。

  或许有虫悲悯过这小家伙,但很快他们就被那船“货物”吸取了目光,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好东西丢下来呢?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砸进他们的耳蜗,这也算是他们平乏无趣的生活中极为少数的另类音乐声吧,从某些意义上来讲也算是治愈他们内心的声音了。

  在那些虫期待的目光中,星舰底部的船舱缓缓打击,所有垃圾倾泻而下,那座较小的山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迅速比其他山高出一头,随着星舰底仓挡板收拢,那些虫的欢呼声也随之而起。

  或许还有几个虫能想起刚才那个站在危险边缘的小家伙,但随着所有虫朝资源奔涌而去,这点无关紧要的小心思也很快被他们抛出脑外。

  在一个背光的小角落里,顾淮懵逼地坐在一块铁板上,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还在捋着刚才的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一堆垃圾里?他的定点不是在克利斯身上吗?克利斯呢?虫呢?

  还有这提神醒脑的恶臭味差点把他给送走!

  是不是司久卿那家伙的分化技能不给力把他给半路扔出来了?

  肯定是!

  顾淮觉得自己想通了,但想通了又怎么样,来都来了,还能让司久卿把他给拉回去不成?

  看着一望无际的……垃圾。

  顾淮扔掉刚才跟着垃圾被倒下来时左手顺手抓住的铁杆,正要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才一动,身下的铁板又是一阵叮铃哐啷山摇地动。

  好了,又下移了不少,他仰头看了看,想要爬出去有点难了。

  所以还是走沟吧。

  顾淮一转身,瞬间汗毛立起,含带杀意的冰冷目光蓦然锁定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虫身上。

  为什么他知道对方是虫,因为那个小家伙身上有虫纹。

  顾淮:“……”

  哪里来得小孩子?

  只见在他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大概他膝盖高的小孩,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应该是许久没有清理已经变成了一缕一缕的,基本看不出原有的发色,一件大码的破烂体恤穿在他身上,露出了半个幼小单薄的肩膀,一件小短裤在他身上穿出了七分裤的感觉,脚上穿着一双还算合脚的小拖鞋,背上背着一个差不多快和他一样高的大背篓,里面装着一些杂物。

  此刻,那小孩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碧绿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根本就没做任何表情。

  顾淮四周环顾片刻,好像没有其他虫在这边。

  “你雌父呢?”

  他抬脚向小家伙走过去,但在他动的一瞬间那小家伙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张牙舞爪地警惕看着他,刚才还小小的嘴巴里冒出两颗圆润可爱的小口器,两只爪爪指尖连一点爪钩都没有,可能是太过激动了,头顶还颤颤巍巍冒出两个瑟瑟发抖的蓝色半透明小触角,幼小稚嫩的触须身几乎撑不起顶部那颗小球。

  顾淮身形一顿,霎时僵在原地。

  小家伙可能是觉得自己震慑住了对方,刚才忘了放出来的淡绿色小翅膀这一会儿才从背脊和背篓之间慢吞吞地挤出来。

  顾淮双眼微眯,细细打量着虫崽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污渍遮盖的虫纹若隐若现,刚才他只看出了小家伙身上有虫纹,却没仔细看,跟着大概的痕迹描绘出来……这不就是了吗!

  “扒……把你候里嗝公西给窝!”

  口器还露在外面,小家伙说的话含糊不清,好在顾淮听懂了。

  手里的东西?

  顾淮低头一看,哦,原来他右手里还拿着另外一样东西呢,怪不得刚才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想要这个?”顾淮朝他晃晃手里提的一包过期营养剂,有些包装破碎已经洒出来了,还有的已经发臭变质变成了其他颜色,但是小家伙明显很想要。

  小家伙转转亮晶晶的碧绿眼珠子,重重地点头:“嗯!”

  “那你过来拿啊。”顾淮忽然笑得恶劣起来。

  不过小家伙警惕性还挺高,根本没有按照顾淮的想法跑过去,反而是稚嫩的小眉头一拧,满脸不悦,同时背后的小翅膀开始高频振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顾淮心里一笑,像只小蜜蜂似的,不过小家伙可是只战斗力超强的胖墩墩小甲壳虫。

  他把营养剂放在地上,然后对他笑了笑:“我把它放在这里你自己来拿好不好?”

  说话的同时手上还不忘把一包相较整齐的营养剂倒出来摆了一地,然后拍拍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小家伙眼睁睁看着那个虫的身影消失在小道里,确定对方不见了才收起武器屁颠屁颠跑过去,放下自己那走路都会踢到脚跟的背篓后,还开始吭哧吭哧蹲在地上捡东西,挑出好的和看起来还可以用的,头也不抬地往背篓里扔。

  顾淮笑眯眯地看着地上小小的一团,悄无声息走到他背后。

  年纪太小还控制不了触角,口器和翅膀收起来了小锤锤还露在外面呢。

  他趁小家伙不注意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掐上他软乎乎的小脸蛋,虽然小克利斯现在看起来情况不太好,但照顾他的虫应该没太饿过他,让他这个年纪脸上该有的肉肉一分不少的保留了起来。

  而小克利斯已经吓傻了,他不知措所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虫,眼里满含惊慌的泪水,小嘴巴抿了抿最终还是选择不哭出来,任由这个大坏蛋欺负他。

  顾淮一手抱着他,一手将他两颊的肉肉向中间捏拢,粉嫩嫩的小嘴不情不愿地嘟了起来,“真可爱。”

  “来,克利斯,叫哥哥。”

  小克利斯吸吸鼻子,奶声奶气地说:“叔叔,我叫利,不是你要找的虫,能不能放过我?”

  “啥?你不叫克利斯?”顾淮又懵了,他当然看得出来小家伙有没有骗他,如果这不是克利斯……那克利斯呢?哪去了?

  他又捏起小家伙的脸仔细观察,和克利斯还是有些相像之处,难道这是克利斯的兄弟?

  没听他说起过啊。

  听到他不是自己要找的虫以后,顾淮变脸比翻书还快,沉着脸问:“你全名叫什么?知不知道克利斯?”

  好可怕!

  小家伙的眼泪要包不住了,他有些哽咽道:“嗝……利,无往……无往不利,我不认识他,呜呜~你能不能嗝……放过我,雌……雌父还等着我回家……”

  顾淮瞬感罪恶深大,他敷衍地拍拍虫崽单薄的背脊,冷硬地安慰:“不哭。”

  无往不利?还有叫这名字的?

  “我送你回家。”

  第一百九十九章 威曼

  当顾淮抱着小家伙走出垃圾山的时候都已经日落西山了,顾淮看着前面那一望无际的难民窟,再回望身后堆成山的垃圾,心里忽然有了想法——

  这该不会是第五星系边缘的那颗垃圾星吧?那他想要跑到主星去找克利斯不就非常困难了吗。

  而后,他又摇摇头,也不一定,处于防守线上及附近的星球似乎都没好到那里去,还有,这小家伙的身份他还没确定呢。

  怎么说他都已经把小家伙抱了一路,再害怕可就不应该了。

  无往不利小家伙一会儿左顾右盼,一会拧眉沉思,最后看着顾淮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你这样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

  “叔叔……”

  “打住,不要叫我叔叔,我今年还没26岁,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话了。”

  “26岁叔叔,你为什么不飞?”

  “因为我没有这项功能,还有,不要叫我叔叔。”听到他的问题,顾淮瞟了眼他手臂上不怎么清晰的虫纹,他一定要找个地方把这小家伙洗干净。

  “那你是亚雌吗?雌父说只有亚雌和雄虫才不会飞,我没见过雄虫是什么,但我见过亚雌,好看的安达就是只小亚雌,经常被那些讨厌的虫说浪费资源,是最没用的虫,可是我觉得他很有用啊,因他长得好看还很聪明,但是他养父对他一点也不好,他都吃不饱的……”说到这里,小家伙忽然一顿,然后低头有些委屈地低声道:“我这几天也没吃饱,安达真好,还把自己的留下来给我吃,一会儿我也要把营养剂分给他。”

  说着说着,小家伙发现26岁叔叔好像停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走累了?”

  “你先站在这里不准跑知道吗?”顾淮把小虫崽放在地上,一手抓住他,一手在地上搓灰往脸上抹,他没有虫纹在这里肯定会引起注意,很多虫可能没见过雄虫长什么样,但就怕那少数虫把他给认出来,到时候他虫没找到还把自己给折了,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在这个除了垃圾之外各种物资都匮乏的星球,想假扮雌虫的想法可能有些困难了。

  利看到他把干净好看的脸抹得脏兮兮,不怎么高兴地撇撇嘴角,他喜欢好看的叔叔抱他,“叔叔,我不会跑,我回家的时候都是用飞的,虽然还飞不高,但是昨天这个时候我已经到家了。”

  “那你忍忍吧,今天你是没办法飞回家了。”顾淮忍着不适将脸和脖子抹脏,再把头发抓乱,反正现在放小家伙自己回去是不可能的,他还没有确定这是不是克利斯呢。

  小孩子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上一秒他还在和顾淮说话,下一秒就自闭地翻找起自己的背篼,掏出一支营养剂,然后开喝。

  顾淮还在往手上抹灰呢,就听到咕噜咕噜声响起,他一转头登时眉毛一撇,快速将小家伙捞过来抢了他手里的过期营养剂,“怎么能乱吃东西呢?一会儿闹肚子了疼死你。”

  利砸吧砸吧嘴,不高兴地要将剩下的一半营养剂抢回来,嘴上还不忘反驳道:“才不会,那些虫都在喝,安达也喝了,雌父也给我喝过,才不会肚子痛,你还给我!”

  利不知道的是他雌父给他的营养剂是换回来的没过期食品,跟他捡回来的不一样。

  他当然抢不过顾淮,气得又放出了他圆墩墩的口器准备咬人。

  顾淮一手卡住他的下巴,好奇地摸摸他嘴角的口器——

  哦,原来是这种感觉,还没完全长硬,有一点点软。

  随即目光又落在了他头顶滚来滚去的小球上,手贱地狠狠一戳——

  “啊——!!”

  意料之中的咋呼声响起。

  利登时呆愣在原地,反应慢了好几拍,在顾淮要动手戳第二下时一屁股墩坐地上,放开声嚎啕大哭——

  “啊啊啊!!”

  “我要告诉雌父你欺负我啊啊啊——!!”

  “你这个大坏虫,我要叫雌父打死你,呜呜呜……哇——!!”

  “我肚子饿了你不让我吃饭,你还欺虎我~,雌父~,有坏虫欺虎我啊啊——!!”

  “闭嘴,再哭我就不让你回家了?”顾淮一脸平静地开始吓唬虫。

  利的哭声逐渐小了下来,满脸害怕不可置信地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坏虫,连打个哭嗝都害怕得赶紧捂住小嘴。

  对此顾淮表示很满意,他继续吓小虫崽:“你要是不听话我也不会让你回家,还会找个地方把你给买了,所以,要听话也不准哭知不知道?”

  利不情不愿地点头。

  “你叫无往不利是吧,这名字听起来挺别扭的,我叫你小利好了,来,小利,哥哥告诉你,这东西不能吃,肚子饿了你要告诉我,虽然我暂时找不到吃的给你就算说了也没用,但不可以乱吃过期变质的东西。”见小家伙要说话,他直接抬手打断:“好了,把你的口器收起来,现在你指方向,我送你回去,再让你雌父揍你一顿。”

  顾淮抱起他往年久失修污迹横生的狭仄小巷中走去。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很快就忘记了刚才被欺负的事,两条小胳膊抱住坏虫的脖子,对那张快赶上自己的花脸猫皱皱眉,然后伸手去擦,同时还不忘纠正他的错误:“叔叔,我叫利,雌父说希望我以后无往不利,所以不要叫错了,还有,你能不能把你的脸擦干净啊,这样不好看。”

  “你不也是花脸猫?你这样也不好看,你不让我看你的脸,我也不让你看我的脸。”

  走进居民区后才感觉有了一丝活气,比那边成堆的垃圾给他感觉要好上不少,虽然还是破破烂烂,有的是四面漏风的塑料棚,也有几块废铁搭建起来的小庇护所,条件稍稍好一点的是占到砖墙胚子改造的小房子,走在巷子里还时不时可以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叫骂声,阴暗拐角处还有因为物资打起来的虫。

  顾淮在打量周围时,周围也投来许多异样目光偷偷打量着他,顾淮能感觉到,他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就算他再怎么把脸上抹脏,他的衣着,他表现出来的精气神,以及身上没有和那些虫一样或挣扎或认命的磋磨气息,这都会让他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叔叔,那些虫在看你。”

  “我不瞎,看得到。”

  “那你不瞪回去吗?雌父说这里这些虫都是不怀好意的虫,一定要表现的特别凶才行……诶,我到了,你快放我下来。”

  利扑腾着小短腿从顾淮身上下去。

  小家伙跑过去的房子应该算是顾淮一路走来看到的最好的了,至少是个完完整整的小房子,墙上大片的斑驳霉迹,屋顶的长满青苔杂草,但好在没有什么较大的裂痕,屋子前还有用铁栅栏专门围出来的小院子,角落里放着许多杂物。

  小家伙跑上去推门,结果发现铁门上上了锁。

  “雌父——!!”利抱住秤砣大的锁铛铛铛地往门上敲,“我回来了——!!雌父——!!”

  屋里没动静,而且里面的门也上了锁,是那种已经被时代淘汰的老式铁锁,所以屋里应该是没虫在的。

  但小虫崽不知道,他依旧砸锁仰头朝着天喊着他雌父给他开门。

  “利。”一道小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顾淮一扭头,一只比利看起来还要瘦小一些的小虫崽从一堆废铁搭建的“房子”里爬出来,朝哐哐砸铁的小家伙招手。

  利一看到小亚雌立刻扔了怀里抱着的东西,屁颠颠地朝长相乖巧可爱的小虫崽跑去,加上灰头土脸的只有一口小白牙的笑,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傻子,“安达!”

  小安达立刻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别吵,雌父在睡觉了,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留了片面包,快吃。”

  小亚雌从怀里拿出半块不大且干到掉渣的面包放进利手里,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不管会不会被噎着直接就往嘴里塞。

  安达摸摸他的脑袋,像个大虫似的,说:“利,你很久没有回来,威曼叔叔出去找你了,但他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

  “嗯?”利瞪着大大的眼睛说:“可是雌父说他只是累了,想睡觉而已啊。”

  安达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小小的脸上写满惆怅,他安抚利说:“那应该只是没休息好吧,威曼叔叔告诉我,如果看到你回来后就叫你呆在门口不要乱跑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

  小家伙三两下把面包吃完,忽然想起自己刚捡了个好东西还没给安达看,乐颠颠地跑到顾淮身边拖起背篓要和安达邀功,哪知他还没碰到背篓就又被坏虫给拎了起来。

  这时候安达才注意到还有一只虫站在旁边,他跑过来担心地看着胡乱扑腾的小家伙,很是紧张害怕地对顾淮细声细气说:“大哥哥,你,你好,我叫安达,他叫利,是,是有雌父的虫崽,不是没虫要的崽崽,你可不可以把他放,放下来?”

  大哥哥?

  顾淮觉得同样都是崽崽,这个小家伙可比他手里这个乖多了。

  他蹲下同安达平视,温和地问:“利的雌父叫什么名字?你会写吗?”

  脸上抹灰的顾淮笑起来让安达觉得他不怀好意,而且他还紧紧抱住利捂住了利的嘴,看起来更像坏虫了,安达弱弱点头,声音气势不足:“我知道,威曼叔叔教过我一点点,他很厉害的,我们这里的虫都知道他。”

  这个时候安达还不忘威胁顾淮,企图他能放过利。

  顾淮看着安达用石子在地上写出来的两个字,心里一哂,然后撸起怀里小家伙的袖子,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搓上面的污渍。

  靠!搓不掉!

  “以后要经常洗澡知道吗!”顾淮的声音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然后目光一沉,不管了,形象什么的都不重要!

  “啐!”他朝利的小短臂上吐了口口水后使劲揉搓。

  “哇啊——!!好痛——!!”利哭哭啼啼地指控他:“你这个大坏虫!!坏蛋!!”

  “哥哥!你干什么!?你快放开他!”安达上来拖住顾淮的手臂,两条小腿吃力打颤地向前蹬。

  终于看到了一块相较完整的虫纹,果然,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出现在同一只虫身上。

  顾淮捏住曼威小朋友的脸:“克利斯,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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