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澄律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睡意下去，“……已经早上了？”
女医生胳膊里还夹着病历：“是啊，您这到底是睡了好久了，都已经快过了您要出院的时间了，知道吗？”
港口黑手党下属的私立医院向来都是病房紧缺，说好要在什么时间出院的人，是一定要按照规定时间出去的。这样才不能耽误后面要进来的病人。
川澄律昨天醒了之后，出院时间被被安排好了，是今天的早上八点。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台的人左等右等都不见川澄律出来，这才让负责她的女医生过来看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人还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呢！
川澄律低声道了句歉，她许久没有做有关于以前的梦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早上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起来。
她出了医院，身上缠绕着的绷带让人一看就是个病号。不过她倒是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改道去了港。黑大楼。
昨天晚上和中原中也那一场不算是争吵的争吵，让川澄律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又做了一晚上的小时候的梦。
她想还是早些和对方道个歉比较好。
然而川澄律是这么想的，中原中也却不一定是这样。男人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不仅今天早上她出院的时候不见人影，她现在主动去找了也见不到人。
中原中也办公室外面的秘书一脸的为难，想了想还是偷偷提醒了一句，“川澄大人是不是哪里惹到中也大人了？他昨天晚上在办公室里通宵工作了，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脸色可怕得吓人，还说等会儿谁来也不见。”
秘书是个性格可爱的女孩子，就是有点胆子小，别人一黑脸就吓得不行了。
“我知道了。”川澄律也没勉强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难为你跟着受罪，他既然现在不想见人，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了，麻烦你通知我一下，我再上来。”
她晃了晃手机，示意两个人手机联系。
秘书忙不迭地点头。
川澄律走了出去，刚到门口还没踏出去呢，就和旁边经过的太宰治差点撞到了一起。
“这不是小律嘛，来找中也？”鸢眸男人朝她和出来送她的秘书一起挥了挥手，秘书被吓得缩了回去，“看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没见到那只蛞蝓吧？”
川澄律掀了掀眼皮：“说了多少次了，别那么叫中也大人。”
“诶——但是中也就是蛞蝓啊！”他拉长了声音，好像是在撒娇一样，“那不说这个，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小律啊，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打扮……”
太宰突然凑得很近，川澄律都可以清晰得看到他眼底里的那个小小的自己，“很像是情侣装吗？”
川澄律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现在身上有些地方缠上了绷带的她，的确是和太宰治看起来有几分的相像的。
她因为这个发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甚至有点想当面把绷带拆下来——指太宰的。
毕竟她现在身上还有着伤，拆了绷带就等于作死，但是太宰这个只拿绷带当装饰品的人就不一样了。看着太宰身上的白色绷带，川澄律突然觉得手有一点痒。
活得跟个人精似的太宰治几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还警惕地看向了她的手，“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川澄律笑着探出了自己的两只手，“让你感受一下来自于下属的关爱，你说怎么……”
吱呀。
是门开的声音。
“律，你进来。”中原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背后的，他看起来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就犹如利剑一样死盯着太宰不放。
太宰完全无视了中也冒着冷光的眼神，低头继续和川澄律调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想扒我的绷带看吗？”
咔。
中原中也把门把手拧断了。
川澄律莫名其妙地看了太宰一眼，鸡皮疙瘩都要被他刚才的话给吓出来了，“你也太恶心了吧？”
她的表情嫌弃得理所当然，说完之后就转身直接走到了中原中也的身边。
门要关上的时候，太宰又突然扬声说道，“哦对了，小律。之前说的礼物的事情，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哦！”
川澄律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她不是都说拒绝了吗！！！
咣！
门被中原中也大力地关上了。
太宰治丝毫不在意地低声笑了起来，他额前的碎发跟着他笑得颤动的动作，也微微动了起来。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开，嘴里还哼着莫名其妙的小歌。
还站在原地的小秘书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吃了大瓜的感觉。
她看着对面紧闭着的房门，希望川澄大人能快点把中也大人哄好吧。
她今天一早实在是被吓得太害怕了呜呜呜！
＊
然而屋内的气氛却并不如意想当中的那么柔和，反而冷得如同寒风里的刀子。川澄律和中原中也一站一坐，谁也没有说话。
后者是故意不说的，前者则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人说话。
冷静了很久，川澄律还是觉得要单刀直入比较好一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
“昨天是我不对。”
“昨天是我不对。”
异口同声的一句话让两个人同时看着对方愣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小声的“噗嗤”了一下，两个人又一起笑开了。
沉默到压抑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散，中原中也的眸子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变成了川澄律最熟悉的那个样子，“搬个椅子坐下来，老站着都不觉得累吗？”
“其实也没多累。”川澄律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搬了个凳子，重新坐在中原中也的正对面。
“之前袭击你的那只鬼，就是那个小女孩，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中也抽出了一份报告来，递给了川澄律，“原本是和母亲一起住在东京池袋的，前一阵子突然失踪，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出现了。”
“恐怕那个时候就应该是已经被转化成鬼了。”
川澄律一目两三行地看完了简短的报告，只觉得上面说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想了想又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说过，于是作罢。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我会尽快把这次任务的报告写出来的，中也大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不是……我和你说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写东西。”中原中也扶额，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事情突然转到这上面来的，他眼露无奈，“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还受着伤的下属受累写报告吧？”
川澄律看了眼自己：“不过我受伤的地方又不是手，写一份报告应该没……好的，那就交给您了。”
一不小心瞥到了中也的脸色，她十分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昨天是我不好，还突然就离开医院了。”中原中也其实和人这么认真地道歉，乍一这样他自己都颇有些不自在，隐藏在发丝下面的耳根微微发烫，“那之后你没发生什么事吧？”
他现在想来自己那个时候实在是太不冷静了，律自从两年前回来以后就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这不是他早就知道并且接受的事情了吗？
然而他昨天，还有前些天在律家里的那次，却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说好的循序渐进，他却还是忍不住变得焦躁起来。
尤其是……当他看到她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的时候。
“我能有什么事？”除了她久违地做了个梦以外，一切都很好。当然做梦这件事是肯定不能和中也大人说的。于是川澄律摇了摇头，“中也大人你想得太多了，其实我本来受就都是小伤，你之前不来看我也是没事的。”
“……”
中原中也又差点被她这句话气出病来。
他忍了忍：“算了。”
现在就算和你说，你恐怕也不会明白。
“说其他的吧，我正好还有点别的事要拜托你。”
中原中也顿了顿，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开口和川澄律提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有点不能接受，“其实这件事找你也不太好，但是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可能影响会更不好，所以我就只能找你私下来处理了。”
他翻出自己的手机，眉宇间带着强忍着的情绪，好像是有一点……生气？
川澄律看出来了他的神色，连忙自我审视了一番。怎么又突然生气了？她刚刚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她被昨天晚上两人的争吵搞得有点一惊一乍的。
“你刚刚来的时候，我听到秘书说的话了。我今天早上确实心情不太好，不过也不只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还有这个东西。”中原中也把手机调到了某一画面，“这是今天早上突然有人发送到我的邮箱里面的。”
男人俊美的容貌带上了怒意，显得更加有了逼人的气势，“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把这后面的人找出来！”
川澄律低头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差点没当着中原中也的面，从椅子上摔下去。
哪个不长眼的把群里的聊天记录发到中也大人手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