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出乎意料的是，羂索竟然就坐在里面，丝毫没有以往想要逃跑的意思。
她挑了挑眉：“怎么？你这是已经发现自己无计可施，彻底放弃了吗？”
虽然没见过羂索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紫色瞳孔里，传递出来的眼神实在是令人熟悉。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羂索闭口不答森鸥外的问话，只是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话，“如果你不来的话，这出戏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存在了。”
他抄起手边的一张平平无奇的纸，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只剩下一点狭窄的空白还未被黑色的墨水侵染。
森鸥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应该就是掌握在羂索手里的「书」的那一页纸。
“故事其实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就差你这个主角出现了。”羂索微微勾起嘴角，在所有人视线的注视当中，落下了最后一笔。
那纸上可怜巴巴的空白处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森鸥外。
然而森鸥外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正当她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身后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下意识地往前一躲，余光里却瞥到与谢野晶悟举着电锯砍向地面的场景。
森鸥外怔愣：“晶悟君？”
“别叫这么亲热，我应该跟你没有这么熟吧？”与谢野晶悟一手拎起电锯，另一只手松了松过紧的脖领，扯开的衬衫扣子露出他衣服内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男人的表情相当不满：“总是跟在你身边，我都有好几次差点忍不住了。你知道吗？只听到你的声音，我都觉得胃里在不断地翻涌。它在时刻告诉我，你到底有多让人厌恶。厌恶到，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你。”
与谢野晶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过现在好了，到了这种时候我也就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社长给我的任务，也是时候该完成了。”
森鸥外眯了眯眼睛，表情久违地沉了下来。她看向羂索，“同样的手段用两次，看来我是真的被你当成傻子了啊。你以为你这样的改变能保持多久吗？无用的伎俩。”
“有没有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知道了吗？”羂索勾起唇角，“……我可发现了哦，森小姐。你似乎总是对他有超乎寻常的关注，他对你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羂索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后一句话的时候，原本满身杀气的与谢野晶悟，有一瞬间松开了握着电锯的手。
“特别之处啊……这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森鸥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瞥了一眼，随后不明所以地笑道，“你这么关注这个问题，难不成也迷上我了么？”
羂索面不改色地说道：“如果你不是森鸥外的话，我倒是也不是不能考虑这件事。”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你这样的女人，我可没有那个胆子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你其实还是迷上我了吧？”
“……”羂索被哽住，“算了，你也就只能趁现在这个时候耍耍嘴皮子了。”
“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森鸥外背后毫无防备地冲着与谢野晶悟的方向大敞着，与谢野也在同一时间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她好似没有察觉，冷不丁地一笑，“我觉得，我应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还能继续耍耍我的嘴皮子。”
与谢野晶悟手一挥，嗡嗡作响的电锯却没有送向森鸥外，反而转了个弯，猛地飞向了羂索所在的方向。
羂索一惊，脑子里根本来不及转过来，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柄看起来恐怖至极的电锯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他下意识地想要循着老路，脱离现在的这具身体，准备逃离。
然而他的本体才刚刚离开，下一秒他就感觉已经被人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埃里斯对着自己手心里脑花状的东西，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又和善的笑容。
森鸥外走过来：“本体原来就是这种东西啊，怎么有点让人失望。”
羂索发觉自己竟然没办法从埃里斯的手中挣脱，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算计我？！”他不敢置信地说道，“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被「书」改变，你只是将计就计，故意让他配合了我，好让我失去防备。”
“咦？看来你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嘛。”
“可是你是从什么时候……”羂索的视线从森鸥外的身上，挪到了与谢野晶悟，再挪回来。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大吼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把这个男人再次带在你身边，就是让我误以为他对你很重要，故意引诱我出手！”
“从一开始，你就算好了！”
“不，这不可能……就算你什么都算进去了，可是「书」是不可能骗人的！我确实把所有条件都写上去了，他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受到！”
森鸥外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他，“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察觉……什么？”
“费奥多尔这个男人很可怕对吧？他能把一切所有能利用的事情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又凭什么觉得你拿到的书页，不是被他刻意丢弃的呢？”
“这个书页……”森鸥外走到办公桌边上，拿起这张已经被填满到一丝空隙都找不到的纸，“你在拿到手的时候，应该就已经不剩多少空白的地方了吧？”
“一个东西能起的作用是有限的，即使它是「书」。”森鸥外当着羂索的面，一点一点地把书页撕碎，“越是难以成为现实的事情，需要的条件就越是苛刻。”
“你之前改变我的下属们的记忆，就已经用了纸上不少的部分。现在还要用这么一点地方改变我和晶悟君的关系……不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吗？”
森鸥外把长发全都捋到同一侧，有几缕不是那么很听话的发丝跑到了另外一边，垂在鬓边，勾勒蜿蜒出她侧脸姣好的弧度。她一笑，仿佛身后挂在墙上的油画都跟着变得颜色鲜艳了起来，“我和晶悟君的关系，怎么也应该用满满一大页纸才能改变吧？”
“真可怜呀你，被人玩弄了还不知道。”
羂索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垂在了埃里斯的手心里，再无任何动静。
森鸥外让一直在办公室外等着的人进来，找了个盒子把羂索严严实实地封锁在里面，让他们把它带进了港.黑地下的刑讯室。
做完这些之后，她转过来看向一直等在一边的与谢野晶悟。
男人的眸色深沉：“我和你的关系，要怎么用满满当当的一页纸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