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至清的分手声明发在一个下雪的冬夜。
若是以前, 袁至清的粉丝一定会不管不顾冲到虞微的微博底下叫骂,可是如今虞微已经今非昔比,谁也没有想到一部三无网剧居然能让一个几近被雪藏的十八线演员绝处逢生。
本来有一封时尚杂志特意邀请了袁至清和虞微拍摄年末最后一个月的双人封面, 如今分手这份资源自然也凉了。
本来很多黑粉喜闻乐见虞微自己不长眼到手的时尚资源也能往外推, 没想到当月上的封面是虞微和一个没有露面的男人。
女人穿着一席黑色礼裙,妆容美艳而充满杀气,锋利高跟如同莲花花盏盈盈地托起脚掌,小腿线条纤细流畅,倨傲而骄矜地踩在男人紧绷在西装裤中的大腿上, 质地良好的衣料勾勒出线条美好的肌肉,带着令人脸红耳热的, 勃发的力量感。
男人握着她的手好似低头欲吻,如同衣冠楚楚的凶兽心甘情愿臣服在公主的脚下。
然而牵着公主的手绷起错落而狰狞的青筋, 表示这既是臣服也是绝对的掌控,女人的爱是拴住疯狗的缰绳,若是她试图离开,只会被出笼的野兽一起拖入深渊。
“卧槽, 虽然我不是虞微的粉丝,但是这个封面性张力真的好强。”
“虞微这张脸就适合拍杂志拍电影!给我多拍我要看!”
“这个男模特是哪位啊?谁有人脉, 卧槽这个身材,简直是我的天菜!”
“看不出来, 那个手臂上的伤疤是画的还是真的啊,好真实,看得我都痛了。”
“肯定是画出来的啊, 谁家模特身上带这么大面积的疤啊, 不过看着好性感啊嘿嘿。”
虞微没有想到薛逢居然愿意纡尊降贵和自己一起拍摄杂志封面,更没想到脸都不用露就自觉有一批人为他的身材神魂颠倒。
“祸水啊祸水。”虞微懒洋洋地趴在水床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刻, 最近一直在跑采访和综艺,好不容易有一天的空闲时间,摸来薛逢房里的水床过把瘾。
“不跟我拍,难道让我看着你和别的野男人卿卿我我?”
薛逢低头舔了舔她后颈上突出的圆润颈骨,像是猫科动物舔舐自己的幼崽,叼住那块莹润的皮肉用犬齿磨了磨。
虞微被他咬得一个激灵,全身骨头都软了忍不住回过头瞪他:“喂!”
这人到底哪里来这么大的醋劲。
没有人知道薛家兄妹会躲在众人视线之外做着什么荒唐之事,虞微乐得享受这种在被发现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刺激,她追求刺激,是纯粹的乐子人,至于薛逢,却好像总是跃跃欲试地想在虞微身上打下他的专属印记。
“要是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你就死定了。”虞微哼哼唧唧的,趴在水床上享受薛大少爷专门从泰国学来的按摩手法。
薛少爷十八样武艺样样精通,若是日后薛家破产去做个保姆一定会被竞相争抢的。
虞微舒服得直叹气。
“被发现了就公开。”薛逢语气里透着点无所谓,甚至是隐秘的期待。
虞微好像听出来了,又好像没有听出来,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往上揉一揉,嘶,哥,你这手法真的是第一次吗,没少练习吧?”
她尾音里透着点令人遐想连翩的不正经,薛逢手下一重,捏住了虞微的痒痒肉把人逼得像是一尾从水面跃起的白鱼忍不住在他手下翻滚躲闪,藏不住的笑意被咽在喉咙里,两颊都被浸得发粉,人造室内阳光落在晶莹的脸颊上,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个两人还没渐生罅隙的少年时代。
薛逢叹了口气,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承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虞微好不容易喘过气,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薛逢,她脸颊上还带着桃花似的粉,狐狸似的眼睛勾起,眼底一片淋漓的水光。
“我不信你,哥哥。”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爱你?”
薛逢忍不住低头吻她的鼻尖。
虞微下意识往后躲去,却被薛逢按住了肩被迫接受了这个吻。
自从偷偷在一起了之后,虞微发现薛逢对她的掌控欲越来越强了,藏在温柔底色下的不容抗拒,勾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接受,然后沉沦。
虞微的睫毛眨了眨,眼底一片清明的水色,她没带什么真心地笑了笑:“你不用让我相信。”
我不必相信你,也不用相信我自己。
床边扬起的纱帘落在懒人沙发上,女士手提包里一枚烫金镶翡翠的请柬在人造日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华贵的光。
……
新贵族们矫揉造作的晚宴总是充满着令人百无聊赖的喧闹和虚情假意的亲昵关系。
虞微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一片从天而降的雪花落进琥珀色的酒液里,迅速地消失不见。
仿欧式建筑的花园,在下着雪的冬夜也温暖如春,雪花尚未在玫瑰花瓣上积成晶莹的冰霜,便已经融化成淅淅沥沥的雪水顺着根茎淌下。
“虞微?你怎么在这里?”方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
这场晚会是圈内一位顶级的投资商为了拉拢薛家太子爷特意召开的,目的是让自己刚回国的女儿同这位太子爷能牵上根红线。
听说老薛总也对此事乐见其成,亲自催促儿子赴宴。
这位投资商老总也是知道薛家的情况,连带着虞微也一同递了邀请函。
毕竟他还有一个小儿子,上个双重保险总是好的。
虞微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奇货可居了。
方馥是借着裴行远的光来的,自然也以为虞微是薛逢带来的。
先前从男友那里听说了这位赵老总想和薛家联姻的意图,自然以为为了避嫌,总不至于还带着自己的情人赴宴。
以她对虞微的了解,也不像是那种为了争风吃醋强要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小家子气的女人。
她自然而然地以为这位薛公子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相亲局公然带着情人上门挑衅,简直就是渣男中的渣男,当即看着虞微的眼神从惊诧变成了同情。
不远处正在同几位长辈应酬的薛公子突然微微皱起眉。
“怎么了?”有人问他。
薛逢强忍下鼻腔中莫名上涌的痒意,面不改色地摇摇头:“没事。”
虞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朝她碰了碰酒杯:“有人邀请,我就来了。”
方馥说:“哦,邀请,我懂的。但是他们这些有钱人……”
她想说点什么要好自为之不要以为薛公子一定会娶你进门其实大家都只是有钱人婚恋play中的一环云云,但是脑子一转又想到这个死女人之前还当众把臭抹布自己的嘴里,更可气的是还狠狠羞辱过自己对香水的品位,简直不能忍,当即把一些即将脱口的劝告吞回了肚子里。
看着虞微的眼神从同情又变成了幸灾乐祸:“哼,听说这位赵小姐眼睛里一向容不得沙子,有些人要有好戏看了。”
虞微当然不会错过方馥的转变,只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方馥平时演戏眼神变化要是有现在这么灵动估计早就可以摆脱花瓶称号了,懒懒地应付了一句:“是啊是啊好期待呢。”
把方馥气得脸色铁青愤愤地走开了。
虞微看着她气冲冲地走向自己的男友,抱着裴行远的胳膊甜腻地撒娇,估计是在抱怨着什么,虞微从她的口型里看出了自己的名字。
裴行远低头哄了她几句,随后抬起脸来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和虞微对上了视线。
虞微一阵恶寒,连胃里都一阵翻涌。
她放下酒杯,试图找个无人的角落清净一下。
不远处被淹没在一堆人里的薛逢,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人,鸦色长发盘高在头顶,粒粒珍珠在发间像是错落的繁星。
男帅女靓,一对璧人,十分般配。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比她要好多了,虞微往嘴里塞了一块小蛋糕。
甜腻口感在口腔里化开。
她忍不住皱眉。
一般人虽然不会在这种晚宴上专注吃零食,但是请来的西点师一定要手艺精湛,做出的蛋糕造型精美主人才不会落了面子。
但是这家人请来的西点师显然只做造型不顾口感。
虞微觉得自己只是吃了一口恶心的热量炸弹。
“怎么样,我姐和你哥还挺配的吧?”
耳边蓦然响起男人得意洋洋且十分欠揍的声音,虞微偏过脸去,觉得这张讨打的脸很熟悉。
本来就烦,看见讨厌的脸就更是烦上加烦。
“你是?”
“这么快就已经把我忘记了吗,虞小姐?”
来人是个长得颇有点痞帅的男人,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小几岁,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却还是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屁孩,这种自以为很桀骜不驯其实无形之中透露出猥琐怂包样的混混气质着实有点眼熟。
他管这位赵小姐叫姐,那他就是赵家的混世魔王小公子,赵元祺。
虞微脑中的记忆微微地复苏,这位老赵总,是恒华集团的副总。
“你刚才打的那个人,是恒华副总的儿子……”薛逢的声音再度在脑中响起。
“原来是你?”
赵元祺皮笑肉不笑,眼神像是要把虞微给生吞活剥:“我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原来是薛家小姐,失敬失敬。”
虞微看着他这张脸就反胃,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吐在人身上:“走开一点,看见你拳头痒。”
赵元祺脸色变了又变,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女人,我承认你这样引起了我的兴趣,日后若是你哥和我姐的事成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哇”
虞微这下是真没忍住,直接吐在了赵元祺那身昂贵的定制西装上。
赵元祺脸上终于绿了:“虞微!”
虞微扶住一边的长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完全没有在意赵元祺暴怒的脸。
反正以这货的性子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和她大打出手,再说了,除了面对薛逢这种怪物,论打架,她虞微还真没有怕过谁。
把小蛋糕吐干净后,她心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绝对,不要跟这个贱人成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