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转为夜行动物了？”艾尔海森看着十一点吃早饭的你, 如此说道。
你把餐盒端到莱欧斯利的办公桌上去吃饭，闻言头也没回地说：“没有，但是多睡觉对身体有好处。”
别的不说, 至少这一点艾尔海森很是赞同。
你在办公椅上坐下，一手拿起叉子一手掀开盒盖, 有点疑惑地看着艾尔海森问：“不过你怎么来了？犯事了？”
“没有哦。”莱欧斯利放下茶杯，道，“我们正好在歌剧院碰上, 就顺路邀请他下来看看了。”
你了然地点头，大手一挥, 相当豪气：“那你还没吃午饭吧？可以尝尝特许食堂的饭菜味道, 和水上的差不多。”
“你那条舌头除了太难吃的东西和咖啡之外分不出其他食物的优劣，我对你的评价持怀疑态度。”
你断章取义，向莱欧斯利告状：“他质疑韦尔赛的手艺。”
莱欧斯利失笑道：“那我只好请他尝尝看再说了。”他侧头看向艾尔海森, “我让人送两份过来，你们先聊。”
艾尔海森说：“没什么好聊的。”
莱欧斯利起身感叹道：“吵吵架也是聊天。”
你和艾尔海森对他的这种观念表示了不理解。
公爵先生下了楼, 拉开门同外面的警卫对话。你则趁着这段时间向艾尔海森询问案件进展，听闻他们的调查虽有阻碍, 但也并不是全然无头绪, 便提问道：“说到这个, 须弥的情况如何？赛诺有给你回消息吗？”
“他是给我回了消息, 只不过是让我快点回去。”艾尔海森抬手靠在下巴上，“这多少让我怀疑他们的办事效率。”
“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沙漠调查起来很困难, 又不能放着不管。比方之前那一整个营地的人全部死亡的事情, 到现在也没有调查出原因。”
“我记得你有头绪。”
你哼笑了一声：“我是有, 但我自己也没有弄清楚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只是相信以其中一名凶手的人品, 对方一定犯过大错……而既然我自己都没有确定，何必告诉镀金旅团。”
“听起来像是你的熟人作案。”
“也是你的熟人。”
艾尔海森的眼神停滞在茶杯上，他似乎明白了你背后的含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确实是这种人。乐于助人，但并不会具有没必要的善良，所以你的猜测大概是对的。”
你平静地吃了口饭，然后说：“须弥和璃月的进展如何？”
“须弥雨林地区排查了四分之三，沙漠不必多说。璃月已经查到了支线下游，从他们的关系网入手后，摸到了黑市的存在。现在已经把消息传给其他国家了，如果没有意外，这次的搜查会比幻梦的案件清理更加困难。”他看向正在上楼的莱欧斯利，道，“因为有些受害者并不配合调查，而且利益链太广太深，永远也无法禁止。”
你继续点头：“可以理解。”
回顾悲伤的过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有勇气配合寻仇当然值得称赞，但拒绝亦无可指摘。
只是要调查者更加辛苦罢了。
你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于是办公室里只剩下你吃东西时的细微声音。三个人似乎各有各的想法，都眼神空茫地聚焦在一个点上。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莱欧斯利说了声“进”，一名警卫便提着两个餐盒走了上来，将餐盒递给了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道了声谢，将餐盒在小茶几上放下，随后道：“尝尝。”
艾尔海森从餐盒下摸出一张纸条，看了两眼上面的字：“再来一次？”
莱欧斯利佯装惊讶地说：“运气很不错嘛。”
你撂下叉子大声鼓掌，羡慕地说：“我从来没有抽到过这个幸运签！”
艾尔海森对你俩的热情充耳不闻，把幸运签翻了一面，看着后面的“开玩笑的”几个字，问道：“你们写的？”
你指着莱欧斯利：“我来的时候就有了。所以肯定是他写的。”
莱欧斯利展开自己的那张文案有点癫的幸运签，放到一边，语气有点小抱怨：“冤枉。我只是个吃饭的顾客，明明是韦尔赛自己的主意。”
“可是你同意了。”
“无趣枯燥的生活多点趣味不好吗？”莱欧斯利愉悦地道，“在冰冷的水下，这种小玩意儿能让人轻松一些，生活的怨气也会少一些。”
他在让生活更有趣味这方面挺有心得，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他很擅长苦中作乐。而这种能力，也是让他在无尽泥泞的过去中仍然能够成长为一个正直之人的根本原因。
几次见面已经足够让艾尔海森总结出莱欧斯利的性格能力，一个三观正常、分得清善恶、心肠不坏且有能力去承担自己的善意所带来的后果的人，仅凭这一条就足以胜过大部分人。而在下来的路上，梅洛彼得堡内部的管理情况也为这位公爵做了一个侧写，将这个人的手段和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虽说从一开始就表明了你的选择是你的选择，与艾尔海森无关。但作为你的家人，有作为旁观者辨是非黑白并提醒你的权利和义务，于是直到此时此刻，艾尔海森才彻底落实评价，接受你的决定，接纳另一个人成为他的家人。
……不过你第一次谈恋爱就定终生，他总觉得经历少了有点亏。但你见过那么多人才选择了这一个人，既然先前都没动心，现在才做出最终决定，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历经千帆。更何况，再说了，结了又不是不能离。离婚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经历啊。
难说你以后会不会因为想要知道离婚的流程而和莱欧斯利离一次婚。毕竟你的行事风格很·自·由。
和你有牵扯的人多半生活都非常跌宕起伏。艾尔海森总认为，他想要追求一个平静的生活，除了是因为祖母的祝愿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你太能闹腾，他想静静。
你吃完饭的时间比他们早，将一次性餐盒扔进垃圾桶后，就往楼下跑。莱欧斯利一眼就看出你想做什么，扬声制止道：“时间过了，不准喝咖啡。”
你卡在楼梯半路上，抬头说：“没过，现在才十二点不到。还是早上。”
“先不说现在已经是中午不是早上了，你今天的量也已经达标，不能再喝。”
“我今天一杯都没喝，你回来的时候我刚醒。”
“你是睡了回笼觉才醒。”莱欧斯利慢条斯理地说，“中间有没有喝咖啡你自己清楚，撒谎没用。”
你没说话，悄悄往下又走了两步，听见莱欧斯利尾音微微上扬，喊你的名字：“拉蒂西亚？”
你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他点面子，收回腿往上走，踩得楼梯哐哐作响，然后重重地把自己扔进他的椅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
莱欧斯利面带笑意，温纯善良地眨眼：“要吃糖吗？咖啡味的。”
你：“不吃山寨货。”
“哦，真专一。”莱欧斯利从善如流地收起了糖，重新拿起了餐具。
没有咖啡喝，你百无聊赖地在办公桌上扒拉文件，什么东西都看两眼，然后恶劣地把他们弄得乱糟糟的，直接把原本还算整齐的书桌折腾成狗窝，最后快乐地拿着自己的素材本画画。
围观全程的艾尔海森表示，你要是敢这么对他的书桌，现在你已经挂在树上了。不过公爵脾气倒是好，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一声，吃完饭之后把餐盒送了回去，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又对他的下午茶伸出了魔爪。
他站到办公桌前，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马卡龙，问道：“这种的好吃吗？”
你鼓着腮帮子：“不好吃，建议别买了。不如娜维娅的手艺。”
“可不是每天都能有幸吃到刺玫会会长亲手制作的马卡龙的。”他侧过身，道，“既然不好吃，下次我换一家。你可以吃点其他的，小心别太撑。”
你慢吞吞地“哦”了一句。
艾尔海森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觉得自己该走了，反正已经免费蹭了一顿饭，再待下去不太好。而且听说下午歌剧院有审判，他可以坐那儿看场审判，之后再和审判官一起回沫芒宫。
他要走的时候你尤为热切，缩在椅子上摆摆手道：“再见再见，这么点路就不送了，反正你又不是不认路。”
话糙理不糙，就是语气有点欠，以至于艾尔海森兴趣上来了，想要压一压你的威风。但莱欧斯利没给他这个机会，手一摆就截断了你们之间的暗潮汹涌，道：“正好我也要去水上，走吧。”
你呼唤莱欧斯利：“我想吃泡芙……”
他点头：“好。”
“还有那个什么薄饼。”
“好。还有么？”
“糖没了，再带点回来。”
“没有了？”
你思考了一下：“没有了。”
莱欧斯利似笑非笑地瞥了你一眼，没对你这行为做出什么评价，只是同艾尔海森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两个年龄相差七岁的青年并肩走在冰冷的钢铁水管上，一路往通往歌剧院后方出口的水路方向走。他们的步伐频率相差无几，不快不慢，散漫的气质各有差别，说起话来像ⓨⓗ是同龄人之间随意的聊天。
“我建议你不要太过纵容。”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说，“总有天会自己吃亏。”
莱欧斯利轻轻叹气，语带笑意：“是个好建议。可惜提的有点晚了，木已成舟啊。”
于是艾尔海森回答：“那只能祈祷你擅长苦中作乐了。”
“这倒算不上什么苦。”莱欧斯利摊了摊手，说，“我也很乐意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