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张沉默地拉过一把椅子,盯着地面:“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因为那个该死的药膏,秋整晚都没能睡好觉。清晨时她借着阳光打量玛丽的脸:一点变化都没有。赫敏·格兰杰没有放过她。她替玛丽撑开了帘子,用医院旁的盥洗室简单洗漱了一下,盯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走向台阶。
刚上了二楼,她就遇到了课间休息的弗雷德。他看起来精神不错:“昨晚还好吗?没出什么意外吧。”
秋有点心烦意乱的:“还好,对不起,我没想到是玛丽埃塔。”
弗雷德重重地哼了一声,秋知道他们一向不对付:“不管怎么样,我希望玛丽能快点好起来。”
弗雷德听起来很残忍:“恐怕那些咒语不这么想。”
秋·张回想到玛丽惨状横生的脸,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赫敏·格兰杰那个鬼把戏…”她随即想起赫敏对她的好意,“我希望…她至少应该提前说一声!”
“我倒是希望叛徒能被这样标记一下。”
“这是一个课后小组!弗雷德里克。我们现在都没事,”秋的面颊被气得通红,“这不是什么秘密组织!你不要偷换概念…”
“请问哪个课后小组被这样追杀过,秋。邓布利多已经走了!魔法部和神秘人做的恶心事还不够多吗?
秋被气急了,语速变快:“对,事态越来越严重了。但是很多人、比如玛丽、比如我,最开始是为了学习黑魔法防御术才加入的。我们从不在D.A.上聊别的,你不能要求我们…”
“我要求什么了?她连保守秘密都做不到!”弗雷德吼道。
“她被毁容了!难道这还不够么?”秋怒视着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气愤过。
一阵粗野的大笑打断了他们,弗雷德下意识拉过秋的胳膊——对面是身体高壮的蒙太,他满脸的横肉挤出一个恶毒的微笑:“走廊里大声喧哗,恐怕格兰芬多要被扣分了。”
秋·张嫌弃地指出:“只有老师才能扣分。”
蒙太短胖的手指点了点长袍上银色的徽章:“我现在是调查行动组的成员,有扣分的权力。”
“乌姆里奇怎么选上你了,”弗雷德尖刻地说,“智商的倒序吗?”
蒙太咆哮着说:“格兰芬多扣五十——”弗雷德施了一个无声无息,他的大嘴只能无效地闭合。蒙太愤怒地扑向弗雷德,后者拿着魔杖大喊:“塔朗泰辣舞!”秋怀疑他是在炫耀自己能念出咒语。乔治从教室后门冲出来,及时补上了一个软腿咒,蒙太意识模糊地跪倒在地上。
他们用漂浮咒控制着蒙太,就像一座肉山悬在空中。弗雷德指挥着他拐进一间小屋,他和乔治合力把蒙太大头朝下塞进了消失柜。力道之大,简直像是在把一只马桶撅子揣进马桶里。
“这样会完蛋的。”秋站在他们背后,恐惧地说。
“无所谓,反正他过几周都出不来,”弗雷德冷冷地说,“接下来,我要去为邓布利多做点贡献了。”
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拉开了他们冷战的序幕。据说那是个让霍格沃茨学生们难忘的一天,无数烟花点燃在霍格沃茨各个角落——除了拉文克劳塔楼。她窝在寝室里,望着窗外绚丽的烟火,像是夜幕下发光的宝石。
趁着复活节假期,玛丽埃塔的母亲把她带去了伦敦,试图治疗那一连串的脓包。秋在整个假期都萎靡不振,她有时会坐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望过去,弗雷德看向她,两道视线在半空中碰撞,没有一丝波澜。
她特意和女伴们聚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她们都能发出一阵笑声,还会嫌弃地瞪向那些毛手毛脚的男孩。玛丽埃塔从伦敦回来后,浓妆也无法掩盖那些难看的痕迹,她几乎每天都戴着一顶头巾一样的帽子。秋不着痕迹但又拼命地阻止别人——尤其是她身边的朋友——嘲笑玛丽。女孩子们只好无视了玛丽的不对劲,演得就像她只是从伦敦度假回来一样。
弗雷德只和她有过一次交集。在一次礼堂的下午茶时间,她和一群女孩正在享用蛋糕和红茶。秋正在看书,她顺手拿起饼干咬了一口,皮肤一阵发热——转眼间她变成了一只大金丝雀。女孩们发出尖叫和大笑,她震惊地抬手(应该说是翅膀),只能看到两侧浅金色的羽毛。不到一分钟,秋就褪去了羽毛,完全恢复正常。她捂住通红的脸,女生们聚在一起,都在夸赞她可爱极了,甚至玛丽埃塔也难得笑了出来。
秋笑着离开她们,独自回到寝室,眼泪唰地落下。泪水越流越多,她无措地想要擦干,可悲伤让她的心碎成千万片。
她抬起头,望向拉文克劳的星空,宇宙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那个永远被情所困的女孩。她想念他,讨厌的恶作剧、讨厌的刻薄、讨厌的弗雷德·韦斯莱。仿佛一只巨大的藤蔓缠绕住了她的身体,教她动弹不得。秋·张沉浸在月光般的忧郁里。
第二天,她在走廊里看到迎面而来的弗雷德与乔治,她加快脚步想和他谈谈。但是弗雷德冲她怀里扔下了一样东西,两人飞速地走远了。
那是一个水红色的正方形礼盒,看起来只有苹果大小。她迟疑地解开盒上的蝴蝶结,瞪大了双眼——无数速效逃课糖像火山爆发一般涌出来。在紫黄相间的糖果中,她捡出来一张小纸条,是弗雷德的字迹:“我要走了。”
她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放进书包。此时正是人流聚集的高峰,门厅挤满了喧闹的学生。秋伸长了脖子,四处寻找那两个红色的脑袋。
走廊尽头爆发出一阵尖叫,原来是有人把臭弹在空中放飞,大家抱头逃窜,躲避着臭汁的攻击。秋费劲地挤到前排,接着眼前传来一声巨响,连两侧的壁画框都震了一下。秋捂住耳朵,周围尽是白色的烟雾。
在一片模糊中,她听到沃林顿不客气地咆哮:“韦斯莱,你们完蛋了!”接着是重物陷进泥潭的声音,秋费劲挤到人群的最前排,烟雾也逐渐消散,显露出眼前的景象:一片深黑色的沼泽占据了走廊,水面上点缀着几个泥炭小岛。沃林顿的半截身子都陷入了泥沼,正在绝望地扑棱水花。
帕金森尖叫着:“乌姆里奇教授会给你好看的!”马尔福口不择言地想给格兰芬多扣分,被西蒙·斐尼甘和迪安·托马斯揪了过来,三人陷入一场缠斗。有一个格兰芬多小孩试探地把脚踩进沼泽,接着就飞速下沉,他的朋友们正在费劲地把他拔出来。其余人见状,紧贴着墙壁围成了一圈。费尔奇正在大声咒骂着双胞胎“没有家教的小混蛋!”乔治·韦斯莱响亮地骂了回去。
在一片混乱中,弗雷德·韦斯莱站在沼泽尽头,沉默地看向对面的秋·张。他用魔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沼泽,对她眨眼。
秋小心地伸出一只脚,试探地踩上水面——出乎意料,她脚下依旧是走廊地板的坚实,她震惊地跺跺脚,水面纹丝不动,甚至还能传来敲击石板的回声。她干脆双脚都站在了沼泽上,依旧没有下陷的痕迹,仿佛水面只是个障眼法。她周围的同学发出惊叹,有人也学着她迈入沼泽,却很不幸地摔出了水花。
秋抬起头,望向对面的弗雷德。他插着兜看向她,眼神里透出狡黠,耳边闪着钴蓝色的钻光。她想到两年前的冬天,他邀请她参加圣诞舞会时的场景。
她慢慢地走向他,如履平地。喧闹声变小了,周围的人指着她发出一圈惊呼,弗雷德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这个世界总是不尽如人意,但他总会找到她,靠近她,再搭上一条永远通行的道路。
而她会奔向他,学着像勇士一样跨越艰险。
秋加快速度跑向他,弗雷德的身影愈发清晰。凭借找球手特有的冲劲,她大踏步地跳出沼泽,跃向弗雷德。他稳稳地托住她的腿,把她抱到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