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这段时间心情非常糟糕。
因为少了格瓦斯这个原计划的情报员,琴酒前段时间在鸟取的任务中了埋伏,防弹背心保护了躯干和内脏,但巧合的是一颗流弹打伤了他的左腿骨,如果琴酒当即撤退,就近找组织医疗点处理,这会儿大约都已经能灵活踩离合飙车了——但琴酒岂是轻易服输的人,当然是悍然反击,硬生生拖着伤腿一个人包围了十几个敌人。
后果就是敌人全灭,琴酒的腿伤恶化,外科医生冒死劝诫,求这位TOP killer近期万万不能再用左腿使劲了,哪怕只是双腿站立也不行,稍有不慎这条腿就会废掉。
不想变瘸子的琴酒只能整天黑着脸在医院养伤。
该死的极道,该死的流弹,该死的格瓦斯……被困在小病房里的琴酒平等地无声咒骂着所有人。
“下面在吵什么?”琴酒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烦躁地问来送午餐的伏特加。
“大哥,我进来之前问了医疗点的负责人,是医院在做消防演习,所有医生和病患都要参加,附近的消防车也开过来了。”伏特加把便当、饭团和三明治一一从购物袋中拿出来:大哥最近比格瓦斯还难伺候,根本闹不清他每顿饭想吃什么,干脆都买过来,他不吃的自己也能吃,总好过又跑出去买。
“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出去一下?万一等一下上面喷水……”伏特加抬头看着头顶的烟感报警器和自动灭火花洒喷头。
“医疗点的系统跟医院不联动,”琴酒没好气地否回绝了小弟的提议,“消防演习也不会打开自动喷淋。”
琴酒啃着冰冷的三明治,觉得在消防演习的噪音中,这种经常被他用来果腹的食物都变难吃了——
该死的消防演习!
赶走了伏特加的琴酒坐在病房里生闷气,就像受伤后的每一天一样。
手机响了,不用看琴酒就知道是格瓦斯,她的来电铃声跟别人不一样。
“大哥!你在哪里!我听说你受伤——”
琴酒果断掐断了通话。
独属于格瓦斯的手机铃声再次想起,琴酒再次按掉。
格瓦斯第三次打过来时,琴酒脑中已经过了十八种杀人手法:“格瓦斯!你最好——”
“大哥别挂!你在哪?不会在米花中心医院吧!你有没有离开建筑?!”生怕再被挂电话的格瓦斯语速快得像加特林,“快点从楼里出来!到开阔的地方避难啊!来不及了!”
琴酒脑中的杀人手法数量呈指数级上升:“格瓦斯!这是消防演习!!”
“去TM的消防演习啊!”电话传来格瓦斯的尖叫声,“快跑啊大哥!医院被装了定时炸弹!我拆到一半发现有遥控装置!警察正在杯户围捕那个人,万一他狗急跳墙按遥控器引爆就麻烦了!”
炸弹。
已经被疯丫头气得额冒青筋的琴酒几乎眼前一黑:他这次遇袭受伤,就是对方完全不讲武德,直接在路上埋了炸弹,想把他连人带车干掉,要不是他这次没开爱车保时捷365A,而是开了一辆改装路虎,自己反应也快,迅速脱离了被炸得失去动力的车辆,就不是伤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去鸟取的路上经过对方地盘,被炸弹糊脸就算了,怎么在组织势力最盛的城市之一的东京,还是在组织自己的医疗点,也会遇到炸弹?!
琴酒倒是没怀疑格瓦斯胡说八道,虽然她最近疯病犯了,但她的情报准确性从来不受病情影响。
只不过……琴酒目光下移动,看着自己被石膏和护具层层包裹的左腿。
该死的!
……
秒针与时针分针合拢的一刻,摩天轮依旧安静如初,没有发生爆炸。
呵,果然还是在最后胆怯了,警察,那就等着两小时后的大新闻吧。
吾友,这是我送给你的盛大祭仪。
男人压低帽子,混入人群,向游乐场外走去。
“为什么还不让我们出去!”“我的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啊!能不能快一点!”“糟糕!上学要迟到了!”
挤挤挨挨的人群让男人皱紧了眉,他随手拉了身边一个高中生询问。
“不清楚,好像说是有人跟刚刚的爆炸有关,警察在排查,我同学说每一个人都要被警犬闻过才让走。”
男人瞬间变了脸色,匆匆向游乐场侧门走去。
把几个出口都转了一圈的男人咬紧了牙关:每一个出入口都被封死了,而且都有警犬,每一个人都需要经过两条警犬的嗅闻才被准许离开,警察还时不时让警犬重新闻一下装在袋子里的衣服——他的衣服,警察已经找到了他的住处。
阴魂不散的鬣狗!
男人估算了一下游客离开的速度,确定自己哪怕落到最后,也不可能拖延到两点,既然如此,干脆……
“喂!戴帽子的!不要挤!排好队!”壮硕的警察厉声呵斥。
“不许动!”男人骤然掏出手机高举过头顶,“都走开!否则我现在就引爆第二个炸弹!”
等着警犬核验离开的群众再次一哄而散,只几秒后,出口处就只剩下手持防爆盾的警察和高举着手机的男人对峙。
谈判专家迅速就位,在特警的保护下举着话筒试图安抚激动的爆炸犯。
诸伏景光在车里通知联络人,让他提醒警察们继续守好另外几处出口,其他人仍然要经过警犬嗅闻才能离开,以免爆炸犯浑水摸鱼找人顶锅。
“少啰嗦!我要一辆满油的车!”自爆身份的男人高声威胁,“还有1000万円不连号的旧钞!马上给我准备好!否则我就引爆炸弹!大家一起死!”
松田阵平接到佐藤的电话,说正在安排超高云梯过来,很快就可以接他下来。
“米花中心医院那边怎么样了?”松田阵平并不在意自己多久能从断电的摩天轮上下去,但第二个炸弹依然是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佐藤来不及问是怎么知道传真谜语里说的医院就是米花中心医院:“那边已经已经基本完成了人员疏散,在门诊楼地下停车场和住院部地下室找到了两个炸弹,都已经架设了信号屏蔽装置,爆.炸物处理科已经赶过去处理了。”
确定了两枚定时炸弹设定的时间的确是预告中的14点,松田阵平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大概就没事了。
Hagi,到最后,还是借助了大家的力量啊。
……
“大哥!”从琴酒嘴里问到病房位置的柚李推着一辆轮椅撞开门闯了进来,“快坐上来我们走!”
琴酒发誓自己从疯丫头眼里看到了窃喜。
因为他不得不坐轮椅而窃喜。
我琴酒今天就死!死在爆炸里!也不坐格瓦斯的轮椅!
“伏特加呢?!”琴酒咬牙切齿。
“他出去挪车被困在外面了!”柚李大声说,“他想闯进来结果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后面一直有警察盯着他,不敢乱动,大哥你倒是快点啊!爆炸可不等人!”
琴酒从记事起,就一直身处是弱肉强食的环境:组织的孤儿院,训练基地,被代号成员当成炮灰,队友之间互相还会内斗的组织外围……
他一直都知道,受伤是极其危险的,哪怕没有当场死亡,之后的虚弱状态也会给虎视眈眈的敌人、不怀好意的“队友”干掉他的希望。
因此,即便是受重伤,琴酒也几乎从不待在组织的医疗点住院,手术或者清创缝合后,就立刻回到自己的安全屋里一个人待着。
那里才是能让他真正放下心休养生息的地方。
而不是这混乱的、嘈杂的、见鬼的医疗点。
其他高层总是说把医疗点隐藏在大型医院里是个绝妙的主意:既暗中能使用医院采购的核磁共振等大型仪器,减少组织医疗相关开支,又能同时掌握一些目标的医疗情报,可谓是一举两得。
琴酒一直觉得这种安排不靠谱,行动组消耗的医疗资源是最多的,把医疗点设置在人来人往的公立医院,就算通过隐藏楼层、房间等方式来掩人耳目,但毕竟在同一个大院、同一栋楼里。琴酒不是没向BOSS提过改变这一现状,但朗姆总是见缝插针地讥讽他,把医疗点搬迁的提案搅黄。
果然,现在出事了,而且一出就是大事。
偏偏刚好在他因为腿伤严重,不得不住院治疗的这段时间。
就算被气到胃出血,琴酒也只能咬着牙屈着左腿靠右腿的力量挪到轮椅上。
坐上轮椅坐垫的一瞬,琴酒好像听到了什么破裂的声音。
大概是自己脑子里的血管吧,他想。
“呜呼~起飞!”柚李推着轮椅向前飞奔,“大哥坐稳!”
你TM!!为什么冲出去以后才喊坐稳!!
琴酒决定出去以后一定要给伏特加一点颜色看看。
在琴酒磨蹭的这段时间里,接到通知的组织伤员病号们已经跑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些起不来床的惊叫不已,柚李没工夫管他们,推着载着琴酒的轮椅一路风驰电掣——下坡时,她还一脚踩上轮椅靠背下方的横梁。
反正又没人查轮椅超载,而且琴酒体重比她重那么多,肯定不会翻车的。柚李双手抓紧握把,翘着一只脚,享受着别样的兜风乐趣。
萩原研二从柚李的背包中探出头,跟她一起“呜呼~呜呼~”。
如果有护士现在来给琴酒量个血压,大概要立刻给他来一针降压药。
……
被便衣警察按倒的瞬间,他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