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吧,]在柚李持之以恒的闹腾下,隔壁赤井秀一的冰块脸上很快挂上了黑眼圈,毕竟任谁兼职FBI、组织干部的同时,还要伺候一位成心作对的大小姐,都很难保持良好的休息,[他的耐心应该要见底了。]
柚李这段时间的作精程度,简直令一开始跟着她闹腾的萩原研二汗颜:要求赤井秀一早上准时准点打电话叫她起床,解决一日三餐,日常跑腿、开车、代购,夜里念《物理化学导学》、《量子力学原理》、《百年孤独》等当睡前故事,换灯泡、修柜门什么的就算了——今天柚李发现,洗衣机出水管接的地漏往外冒水,也去隔壁砸门要赤井秀一解决。
什么?物业和维修工?
不好意思,尊贵的格瓦斯大人讨厌陌生人进自己房间。
萩原研二觉得,再这么下去,赤井秀一别说十项全能,都快能造核弹了。
“这才哪到哪儿,”柚李捧着隔壁丧尸刚给她买回来的首发画册,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博士茶是不是快喝完了?去,把空盒子叼给他,让他去买盒新的。”
[你这么闹下去,他迟早会翻脸的。]
“他敢。”柚李冷笑着抬起头,“他要是罢工,我就说:”
“‘你小姨子真棒’。”
萩原研二目瞪口呆了半晌,默默为隔壁渣男鞠了一把同情泪。
当渣男总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你渣的对象刚好有一位护犊子的可怕亲友……
旁观了一阵子,萩原研二不禁感慨于赤井秀一不愧于他的东瀛血统和美国身份,简直就是个忍者神龟成精,柚李作得他都不忍直视了,这家伙依旧面不改色地一一执行。哪怕柚李的要求的确无法满足,局面陷入僵持,也从没脾气挂在脸上,更别提吵架掀桌子。
嘶,阿美莉卡派来东瀛的FBI探员竟恐怖如斯……
“办不到。”又一次接到琴酒的任务电话时,赤井秀一秒拒。
说完碰头地点都准备挂电话的琴酒眉头一皱,这还是莱伊第一次拒绝分配给他的任务。这个男人有着与自己一样的高大身材、长发和绿眼睛,惯用手和寡言少语的性格也如出一辙,之前组织里有传言,说莱伊这般打扮做派是刻意模仿讨好琴酒,但冷眼观察一段时间后,琴酒发现他的确在狙击一道颇具天赋,后来组队任务,更是确认他在搏击、驾驶、反侦察等方面都是一把好手。
组织中的传言也随之不攻自破。
无论是拿到代号前还是后,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刚听到任务时间地点就断然拒绝。
“理由。”如果是去了外地,赶不回来倒也情有可原,但据琴酒所知,莱伊数小时前才离开柯林斯酒吧。
“我在给格瓦斯通下水道。”赤井秀一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继续处理着手里的事。
琴酒把手机拿到眼前,确定自己拨通的的确是莱伊的号码:
“莱伊,组织派你保护格瓦斯,避免她失控——不是让你去给她当水电工。”
“格瓦斯拒绝任何陌生人进入自己的房间。”赤井秀一瞥了眼趴在洗衣机上监工的黑猫,“关于她的‘异常’我做过汇报,是你认为那不算数。”
琴酒想起来,前段时间莱伊的确跟他汇报过,说格瓦斯忽然性格大变开始针对他,但——
挑剔个饭菜,跑个腿,打几个骚扰电话算什么?与被增田行生劫持后,精神崩溃、口不能言、动辄大哭的状态相比,别说失控,连犯病都算不上。
况且格瓦斯在任务中的表现也一如既往的稳定。
琴酒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至于闹腾人,从第一次在自己手下执行的码头验货任务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让人省心过,无非是近期把工作中的闹腾扩大到了生活中,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组织浸淫多年,从一个小角色走到今天这步,琴酒手上鲜血虽多,却绝非下属有点毛病就掏枪爆头的无脑凶徒,领导着基安蒂这种动辄咆哮的暴躁老妹,科恩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苏格兰这种面慈心黑的斯文败类,再跟贝尔摩德这种一年里有366天在恶心人的神秘主义共事,被朗姆这种老而不死的老贼压一头……
琴酒要没磨出些耐性,早就拎着伯.莱塔把他们都突突同时也被人突突了。
当领导难,当黑衣组织的领导,更难,不是谁都像伏特加这么省心的。
“格瓦斯那边,我会安排人过去接手,你——做好出发准备。”
既然格瓦斯不肯让陌生人进自己房间,派一个熟人过去就行了。
半小时后有人敲开门说自己是琴酒派来接替了莱伊的。
赤井秀一记得,这个人是米花中心医院的渡边,也就是每个月给格瓦斯复诊开药的神经科医生。
瞥了眼沙发上毫无动静的格瓦斯,赤井秀一把管道疏通剂放进对方手里,出门回了自己的公寓。
琴酒不关心渡边医生会不会通下水道,正如格瓦斯不关心赤井秀一会不会。
格瓦斯的下水道有人接手,莱伊能出门执行任务,此事已圆满解决,无须再议。
于是压力来到渡边医生这边。
“你在干什么?”渡边正蹲在咕咕冒泡的下水道边上,热火朝天地给熟悉的水管工打电话描述症结,咨询解法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格瓦斯大人的声音。
渡边浑身一哆嗦:“我、我在学通下水道……”
那双茶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直到隔壁响起关门声,才说:“楼下公寓管理处,有专职维修人员。”
“呃,您不是——”不喜欢陌生人……
渡边看到正欲离开的格瓦斯大人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她拢起裙摆,在自己身边蹲下:“渡边医生。”
暖意隔着衬衣,从格瓦斯大人的手掌传到他的肩膀。
“小明的奶奶活了100岁,我希望你也能长命百岁,明白我的意思吗?”
渡边不敢不明白,也不敢太明白。
一段时间后,琴酒也发现格瓦斯的确闹的不像话。
那天他一共遇到了莱伊三次。
第一次是在柯林斯酒吧,不少组织成员都喜欢任务后去喝一杯,那时刚过12点,莱伊与苏格兰一同走进酒吧,苏格兰心血来潮点了莫吉托,问莱伊要不要也来一杯,毕竟这么麻烦的鸡尾酒,有个同伴一同承担调酒师的怨念,总是好一些。
莱伊拒绝了,只要了一杯加冰威士忌:“我时间不够。”
调酒师把威士忌摆上吧台的同时,莱伊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的女声说明了他为什么时间不够。
格瓦斯在催她的炸鸡翅。
莱伊面色不变地饮尽了杯中的酒,起身准备离开。
“柯林斯就有炸鸡翅,”苏格兰提示道,“你可以直接买了带回去给她。”
“格瓦斯点名要桂马一家居酒屋的炸鸡翅。”
黑暗的角落中,琴酒看着莱伊背着狙.击枪包离开,未置一词。
只是一顿夜宵而已。
第二次是中午,琴酒坐在车上等红灯,随眼一瞥,看到了在一队女生中鹤立鸡群的莱伊。
队伍的尽头,是一家煎饼店。
琴酒收回了目光。
只是一顿午饭而已。
最后一次是晚上,琴酒独自开车出门,路上打火机没气了,他停下车走进便利店。
“结账。”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又是莱伊。
对,这里是莱伊和格瓦斯的住处附近……
琴酒看着柜台上的粉色方形包装,陷入了沉默。
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包女性生理用品。
不,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女朋友?”
“格瓦斯。”
沉默是今晚的便利店。
只是一包……
不,不管怎么说,这都过分了。
看着莱伊远去的萧瑟背影,琴酒沉吟片刻,在车上拨通了格瓦斯的电话,警告她有病就吃药,别没事找事。
电话里格瓦斯有气无力地跟他争辩了两句后,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咒骂,骂生理期,骂生理痛,骂迟迟不起效的止疼药,骂该死的莱伊买个卫生巾都买不对……
琴酒在她开始骂没人性的领导时挂断了电话,准备抽支烟——
他忘了买打火机。
琴酒不快地啧了一声。
琴酒的字典里没有和稀泥和知难而退。
第二天一早,渡边医生刚打开自己诊室的门,就见办公椅上坐着个黑衣长发的高大男子:
“琴、琴酒大人,”渡边差点没膝盖一软趴下,“我我我、我绝对没有把格瓦斯大人的住址泄露出去!”
琴酒不耐烦地问他为什么格瓦斯的疯病又加重了。
渡边没觉得格瓦斯大人的病情有所反复,但既然琴酒大人说加重了,那当然就是加重了,他想了想,试探着问:“您是说这几天的事吗?最近刚好是格瓦斯大人的生理期,女性生理期激素水平变化,对精神状态本身就有不利影响,不少人都会失眠、烦躁、易怒……况且,格瓦斯大人还会生理痛,情况自然更糟糕。”
生理痛,对,格瓦斯昨晚又哭又闹,就是因为这个。
“给她治好。”琴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渡边摸着自己地中海发型欲哭无泪,且不说他只是个神经科医生,就算他是妇科医生也没辙啊:“琴酒大人,不是我不想治,原发性痛经跟男人秃顶一样,是全世界都没解决的难题。”
他要能闹清原发性痛经的病理,拿出一套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案,就可以躺在荣誉和金钱中度过枯燥乏味的后半生了,还用得着跟组织混?!
这也治不好,那也搞不定,组织养着你干什么?
“如果琴酒大人烦恼于格瓦斯大人和莱伊大人之间的关系,”觉察到琴酒眼中的不善,渡边忙积极献策,“不如安排他们一起出去旅——出个差?”
这倒是个办法。
琴酒敲击着桌面思索着,出门在外,弱鸡格瓦斯必须依赖莱伊的保护,自然会有所收敛,如果能借此机会消弭矛盾,那最好,如果不能,至少自己得到了一段时间的清净,等他们回来,再考虑给格瓦斯换人的问题。
是个可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