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龙肉？”晏遥伸长了脖子去看菜单，发现上面确实写得清楚，菜名就是龙肉火烧。
哪吒想了一下，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不清楚，但是我之前与东海那边争执的时候爬到那敖丙身上过，只一口咬下许多鳞片，还没有尝过龙肉的味道。”
所以是因为之前没有尝过所以看见想试试吗！反正吃龙又不会有心理压力？
晏遥觉得自己猜对了，但龙族毕竟护短，也不知道这家黄泉汤包连锁店的龙肉是从哪里来的。万一来路不正，加上这么多旧怨在那里，晏遥保不准四海龙族会拿这个做什么文章。
他肯定是偏向哪吒的，纵然知道哪吒并不在意这个，但谁有会希望自己在意的人有麻烦呢？
所以还是要先确认一下。
晏遥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制止了服务员往点餐单上写的动作。
“我问你，这真的是龙肉？若是的话，肉又是从何来？”
负责给他们点单的那位服务员业务水平极高，当下就露出一个不慌不忙的微笑，面有自豪地介绍了起来。
“三位贵客应该多少年都不曾出过门了吧，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龙肉，但和上面的龙族却没有什么关系，是地府研究出来的新成果。”
“提取龙的细胞样本然后进行培养繁殖，这样出来的龙肉也确实是龙肉，但也不是从龙身上割下来的，龙族找不着。”
不管是从消费观念还是科技而言，地府都过于先进了。
晏遥被他的这番回答噎了一会儿，然后才道：“那把这个火烧改成一份吧，我们再点一些别的。”
他从哪吒手中抽出菜单，迅速浏览了一遍，“火烧加上黄泉蟹包两笼，肉包一笼，再来杯冰酒酿。”
点三笼是因为他担心龙肉不好吃。
冰酒酿也是给哪吒的。
他们点的东西不少，服务员相当满意地写好了餐单。让他们稍等之后，对方以一种相当轻快的步伐飘去了厨房位置。
“……我果然还是在做梦。”一直没开口的刘青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刷新，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凌乱的，“地府科技？什么细胞培养？假的吧？”
地府不是传说中全是地狱啊这些，有这种小镇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科技！
他肯定是死前做梦。
或者说他根本没死被抢救回来了，这个只是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失去意识的时候进行的活动，等他醒来肯定忘光光那种。
地府还发展了很先进的科技，这个怎么听死后还有地府还科幻啊。
晏遥差点没被他这幅傻里傻气的样子逗笑。
他没有去解释更多，而是任由刘青在那一边猜测，自己却思考起地府的事情。
他离开地府是几百年前，上次来的时候是十几年前年前，地府发展的速度太快了，总让他产生一种违和感。
大概就和人间做什么各种各样的非人道实验差不多。
可人间这些东西被报道出来还会被群众声讨呢，到地府这边就剩下炫耀与自豪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
更不好意思的是他前不久还说过民风淳朴一类的话，当着哪吒的面。
晏遥忍不住拿手指叩着桌子，不自觉看向哪吒，“这个龙肉，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哪吒对地府又不熟，但此时乍然被晏遥提问，而晏遥又是副一言难尽的样子，跟着也考虑了会儿。
“地府比天庭开放。”三太子舔了下嘴唇，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从略带严肃的面色来看，晏遥得出了他不是在开玩笑的结论。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挫败感更加严重了。
晏遥忍不住向他透底，“之前地府没有这么，不能说是开放吧，但像现在这样公然贩卖龙肉这样肯定是禁止的，这种实验本身违反条例。”
他想了个比方，“有点像凡间人体实验，说出来是肯定要被禁止的，但是这边的态度就很。”
“随意。”哪吒挑了下眉，又换了个形容词，“还是放肆？”
晏遥抓了几下头发，“差不多……总之，至少十几年前我刚来s市，因为和阴差接触过来看了一趟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简单。”哪吒想也不想，直接冲正在吆喝其它客人进来的服务员招了下手。
“过来，我有事要问。”
贵客肯定不能怠慢，对方几乎是立刻就飘到了他们那一桌，态度恭敬，“三位稍等一会儿，我们已经在后厨给安排了。”
“龙肉是从什么渠道来的？”哪吒直接发问。
晏遥在喝茶，闻言差点没有一口全喷出来。
这丝毫不知委婉为何物的作风……果然不愧是哪吒。
可能因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服务员仅仅只是愣了片刻，随即答道：“您放心，我们的龙肉都是统一公司供货，不会滥竽充数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短信界面，“快递也是地府最效率的顺风快递，冰袋保鲜，绝无变质可能。”
龙肉贵重，客人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他也不奇怪。
晏遥特地留意了一下公司的名称。
公司叫界三有限。
“我还以为是上面的项目。”他假装无意道。
“刚获得许可也没多久，我们地府现在好多福利项目都是这家公司承包的，比如黄泉水力发电站啊……”
“不得不承认鬼要服老，那些新来地府的鬼就是厉害。”
对方很健谈，当下就扯了一大堆，也透露出来不少信息。
比如这个公司是近些年才发展起来的，貌似上面有人，垄断了地府不少项目，就连新的地府系统也是那个公司的人才做的……
零零总总，晏遥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公司里猫腻不少。
连地府户口这些也要插一脚，手过长了。
退一步说，就算没有猫腻，本着不放过一切可疑事件的原则，查一查也是好的。
晏遥看向哪吒，发现哪吒也在看着他，二人对视，交换了个眼神，一切恢复如常。
“说了这么多，我们的东西你怎么还不端上来。”哪吒用上菜的借口打发他离开，等对方转身之后迅速朝晏遥做了个口型。
“去查查看。”
晏遥刚想点头，目光无意扫到了坐在旁边，看哪儿哪新奇的刘青。
……不成，这边还带这个活人呢。
他冲哪吒摇了摇头，指了指刘青，“得先把他安排好？”
刘青闻言大惊：“什么安排，我要投胎了吗？”
刚刚那些奇奇怪怪的名词他没怎么听懂，虽不明但觉厉，但是安排两个字还是明白的。
晏遥颇为无语：“……你之前是不是都没有听我们说话，都说了现在投胎很难的，最起码也要等好几十年才行。”
好几十年。
刘青放心了，“那还好，我可以贴个寻人启事慢慢找……”
“不行。”晏遥想也不想就否决，“最多三天，你把人找到，告个别，我们就要安排你去别的地方了。”
“还，还是要安排啊？”刘青有点慌。
晏遥笑眯眯，“你猜。”
他只是突然觉得逗逗刘青也挺好玩的。
“不但要安排，还要下地狱的。”哪吒跟着补充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自杀也是大罪。”
放在他们那个时代，这种观念并没有问题。
而且刘青这个决定确实太轻率了，说严重点就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可一个前不久还在他面前嘲笑现已毫无关系的亲爹怎么怎么怂的人说出这话，哪吒说出这话，晏遥怎么都想笑。
然而他还得憋着，配合哪吒即兴的表演，只能在附和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朝那边瞪。
哪吒的传音不多时就在他耳边想起来，带着点笑意，“瞪我干嘛？”
为什么瞪你比心里没点数吗？晏遥心想，但还是传了道音过去。
“谁让你使坏的，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鬼魂本身就偏透明，再被这么一吓，刘青脸色更加惨淡，一张脸上似乎只能看到眼睛嘴巴这些清晰的无关，其余全掉了色。
“哪有，我说的难道不对？”
哪吒大睁着眼看向他这边，分外无辜。
“大体上是对的，你说的都对。”晏遥这样回复他，却没有说出他心里还藏着的下半句话。
没说的那句话是“但哪吒是例外，是多少人敬仰的少年英雄。”
不是不好意思说，而是人多眼杂，他无所谓，哪吒直接报名字不太好。
更何况说了之后，他肯定是要翘尾巴的。
翘尾巴的哪吒是很可爱，但万一翘着翘着尾巴甩了他一脸怎么办？比如混天绫那次，他现在想起来还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事情已经很多了，晏遥可不想因为这种问题头疼。
现在得把界三有限公司的地址先弄到，然后再做打算。
还是先把刘青的问题解决才行。
他准备向刘青讨要画像，多复制几份贴出去看看，谁知刘青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猝然开口。
“……那个，两位大人，能不能把我的吉他还给我……啊不，能不能给我变一把吉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可以很快乐的。
是明天要交的3000字小论文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