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相当不解，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上去扯了扯唐玄奘的衣袖，反复打量着他衬衫上印着的骷髅，对着牛仔上开了口子的地方啧了又啧。
“怎么流行起这样的来了？”
老年猴儿不懂时尚，怎么也想不通这样衣不蔽体有什么好的。他们花果山连刚会化形的小猴子都知道要好好穿衣服，怎么人间反而开放起来了。
“主要是年青人喜欢这样。”
晏遥开口，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迅速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些年青人也就一阵子的事情，过个几年成家立业就不会这样了，大概是叛逆期？就喜欢搞这些。”
来往的确实都是些年轻男女，尽管他已经压低了声音，尽量小声说话，但还是不可避免被听到了几句。除了不在意之外，也有朝他狠狠瞪过来的目光。
晏遥摸了下鼻子，发现哪吒以更加凶恶，或者说是冷淡威严的眼神回敬了过去，原本当场说坏话被人抓包的赧意也散去了不少，转而变得好笑起来。
会在这种小事上认真的哪吒显得斤斤计较，但是更加可爱。
“年青人嘛。”他打了个哈哈，戳了哪吒一下，“而且确实是我不该当着他们面说，也有人是真的热爱这种文化的。”
比如说，眼前的这位唐长老可能就是一位真正的热爱者。
“哪吒施主也在啊。”唐玄奘对于哪吒的出现比较意外，“上次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的是真的哪吒施主。”
“还有假的哪吒不成？”哪吒很冷静地反问他，“唐长老有空弄这些，怎么不去钻研佛经呢？”
不知道为什么，晏遥感觉他对唐玄奘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能说是直白的讨厌，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他眯着眼悄悄打量了哪吒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以前和尚叫他李施主。”还在疑惑，大圣那边就悄悄过来一道传音，“很多年才改，他看见和尚不舒服。”
晏遥恍然大悟，悄悄对大圣眨了下眼表示感谢。
尽管他不知道大圣是怎么看出来的。
哪吒抓住了他的手腕，突然扭过头问他，“你刚刚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黑历史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孙悟空那边递过来一个眼神，晏遥心神领会，并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向身边的少年说，“刚刚眼睛好像吹进了一粒沙子，就眨了下。”
然而没有风，街上也干净得很，连棵树都没，哪吒就看着他睁着眼说瞎话，手上握着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
“你骗人。”少年有些单薄的嗓音中带上了控诉，“这里没有沙子。”
晏遥再度眨眼，坚决否认到底：“那就是我眼睛酸了呗，你看，刚刚又酸了。”
“你要是酸，我给你揉。”哪吒不依不饶道，“眨眼睛又没有用的。”
反倒是一旁刚刚被他刺的唐玄奘被无视了个彻底。
好在出家人并不在意这个，加上唐长老本就心胸跨广或者说神经大条，也并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反而是很认真思考了哪吒的问题，温吞答道：“佛经只是书中道理，真正如何，还得身体力行。众人爱音，我便以音乐教化，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没有什么不可。”
一番话有理有据，听的晏遥简直想当场向他行个佛理。
结果还没开口呢，大圣那边就已经拆掉了这个刚搭好的台：“得了吧，就你那个念经，妖怪听了都要跑，还教化世人呢，别把人家折腾到见阎王了就好。”
......真有那么可怕吗？晏遥默默去看唐玄奘的脸色，发现长发青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依旧是那副和煦温柔的样子。
“悟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唱经是我的事，他们听不听是他们的事情，愿打与愿挨，你怎么能把这些归类到迫害上呢。”说着他双手合十，低诵了一声佛号，“而且人生不过百年，魂归地府是迟早的事情，这与我唱经又有什么关系？”
晏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下意识去看哪吒的反应，发现哪吒昂着头根本不屑朝那边看，只有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才微微移过来一个眼神，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声，似乎是在询问。
看来是早就知道唐长老是什么样的脾性了。
“没什么。”晏遥摇头，“等会你要是觉得难听，可以把耳朵捂着，不听这个就好。不想待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一道儿走。”
“现在就走最好，不然等会想跑你都跑不掉。”哪吒斜斜撇着他，眸中异光流转，“你以为这是什么和尚，你说话能说得过他？”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也就算了。最主要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云朵一样软绵绵的态度，一拳打上去也得自己反弹回来。去招惹这样的和尚，他是想不开自找没趣还是吃饱了撑着啊？
——晏遥好歹还有点硬气会发脾气呢。
“反正说什么你就点头就是了。”哪吒叮嘱他，“走不开就听完，听完就走，也不要指导什么的了，不然说不定就有一次二次三次。”
想到唐僧口中所谓的“唱经”，他脸色也难看不少，“反正就这一次，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
“好好好，都听你的。”晏遥自然相信哪吒，“你都这么说了，肯定是为我好，我等会肯定光听不说。”
“你知道就好。”哪吒有些得意，“眼睛还酸不？”
晏遥微微一笑，摇头，“不酸了。”
还是不准备说传音的事情。
那边大圣明显说不过唐长老，两手朝脑袋后面一枕就不说话了，“得了得了，反正和尚你说什么都对，老孙也不和你争，听完就走。”
从彼此的态度上来说，晏遥觉得这对表面师徒有些奇怪。
“别掺和，西游就是个利益关系，再怎么说和尚都是和大圣同甘共苦来的，大圣自然会卖他点面子。”哪吒神色淡淡，“而且猴子性格也粗，这种小事不在心上。”
晏遥似懂非懂，只记住了不要插话掺和。
其实那个时候他还在睡，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晏遥和唐僧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认为唐僧就是麻烦。哪吒想了想，觉得此地人多眼杂，再加上唐僧就在旁边，再摊开了说晏遥可能会不自在，便稍微缓了缓调子，道：“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耳朵动了动，晏遥慌不迭点头：“你说的，等回去之后我肯定问你，不要抵赖啊。”
好奇心人皆有之，可能他的比较重。能从哪吒嘴里听到一些比较有意思不为人知的消息，晏遥还是高兴的。
“晚上你想喝什么？我给你煮？”直接反应就是态度热情了不少，“还有瓜，等会再去重买一个？”
哪吒并不会放过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竖着手指在他跟前晃了晃，“买三个，还要有桃，你说要做蜜桃酱的。”
“都可以。”晏遥笑眯眯。
他话音落下不久，那边唐长老也终于收了声，漫长的思想教育以一声佛号而告终。
孙悟空已经不想再听了，“说完了吧，快点唱，唱完老孙回花果山了。”
“要等晚上的。”唐僧摇头，“都说了是演唱会，晚上有很多人来的。”
他说的应该是那种以酒吧和其它一些非正式场合为会场的非正式演唱会，尽管并不正规，但晏遥还是很真诚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提前祝您登台顺利！”
“不是我单独唱。”唐玄奘解释道，“我们是有一个组合的，我只是负责主唱部分，小晏施主到时候就知道了。”
尽管出道之路坎坷，可这位大师居然在这样短的一段时间内相当励志地连组合都已经弄起来了，这样的功力让晏遥不得不敬佩。
说不定那天他就真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唐长老追梦了呢。毕竟有过什么地下组合经验应该要比什么都不懂履历空白一片要好入选的。
“我刚刚才和他们说要出来接人。”他这样说着，“等会给你们介绍，都是好施主。”
晏遥注意到有两个青年从后面的某家店里走了出来，迈着大步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应该就是唐玄奘嘴里提到过的队友。
居然是三人组合。
“陈唐！！！”有个青年大声喊出这个名字，并且朝他们招手，“你接朋友接到了没有啊？”
被点名的唐玄奘只是转过身也朝他招手，等两个人走近了些才开口答话，“接到了的，这几个就是我之前说一直支持我，想要来听我们演唱的朋友。”
晏遥眼疾手快，在哪吒开口之前飞速捂住了他的嘴。
“是这样，很高兴他能够以自己的方式追逐梦想。”他想当客套的点了下头，非常上道地问道：“能不能先带我们看个场地之类的？我还有点好奇。”
如果他刚刚没有及时捂住哪吒的嘴，他觉得哪吒很可能下一句话就是加了“支持”两个字的粗鄙之语。
——龙女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和表情包，他好像学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存稿箱记错了时间但是我还是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