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优回了房间, 在床上躺下,因心里记挂着赤司的事情即使阖上了眼也没几分睡意,躺了一会儿之后就从床上起来, 她拉开窗帘,落日把天空染红,飞鸟停留在电线杆上, 唱着日落的歌谣。
从窗台往下看去是旅店的庭院, 晚风吹来,树影摇曳,少年少女们或坐着或站着,气氛十分融洽。
在这安静和谐的环境中,千叶优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盯着她看,她坦然地往地方看了一眼,督见了一张昳丽的脸,看着她的目光却有些渗人。
千叶优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普通人看来, 这个少女肤色白皙, 面若桃花, 姿容甚美, 但是千叶优却还看到了少女脸两边已经长出了红色的纹路, 额头中镶着一朵扭曲的还未成形的黄泉之花。千叶优认得这种巫术,叫“迷幻的爱”, 可以让心爱的人爱上自己。
不过显然少女身上的这个巫术显然不怎么完整,看她额头那朵扭曲的彼岸花以及周边的红纹就知道了,据记载, 成功使用这种巫术的人,额间只会出现一朵七瓣的彼岸花, 需要连续作七天的法才成,而那名少女的额头上却只有六瓣花,这说明她还差最后一天就可以完成了。
而少女的身上并无灵力波动,也并不知道这是个不完整的巫术,千叶优猜测她应该不是内行的人,也许只是偶然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法子,误打误撞就让她成功了大半,想到这里她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窗帘,心里已经有了计策。
据记载,这个巫术需要连续七天在丑时三刻去神社参拜,参拜时须身穿红衣,头上须簪桃花,带着沾有心爱之人精血的被施了法的人偶,行虔诚之礼,方能成。
她这样想着,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外套,打算下去找理奈。
“理奈啊,她出去了呢,说是要去租借两件漂亮的和服回来,晚上和你一起穿着去祭典。”
见千叶在找理奈,有人把理奈出门的话告诉了千叶。
“这样啊,谢谢你啊。”
千叶优闻言,姣好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轻轻道了声谢。
那男生有些脸红,挠挠头说,“不用谢。”
赤司征十郎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那穿着一件白外套,弯着眉眼和人说话的娇小少女,橘色的落日余光洒在她脸上,她眼睛里带着笑,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那和他说话的男生有种近乎天真的拘谨,耳朵很红,嘴角咧开的笑容却很大。
千叶桑还真还是个受欢迎的人,赤司征十郎暗暗想道。
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由利奈握了握拳,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正对着门边的千叶优自然也看到了赤司征十郎,向他点了点头,也算作是打招呼了。
和她说话的绪方君注意到了千叶优的小动作,有些诧异地问,“千叶原来在洛山有认识的人吗?”
“啊,这个啊…是啊。”说话间,赤司征十郎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了。
看着披着外套,浑身散发着不知名气质的赤司征十郎,绪方更加拘束了,虽然算起来他的身高好像要比那人高那么一丁点。
明明看起来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气势却感觉有两米八!
绪方默默想道。
刚好这时,有同伴叫了他一声,还不等同伴走来,绪方自己就往哪边走去了,边走还边说,“千叶,相泽叫我了,我过那边看一下。”
千叶优轻轻点头,然后微微侧头看着赤司征十郎,嘴唇轻启,“赤司君是要出去吗?”
“是,出去走走。”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温声道。
说来也奇怪,千叶优明明不是第一次见赤司征十郎了,却是现在才发现赤司和齐木长得很像这个事实。
赤司是何其敏锐的一个人,很快就发现了她神色里的微妙,“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望着千叶优,笑着问道,声音很是温润。
千叶优摆摆手,“并不是,只是我觉得赤司君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
“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和别人长得像。
“认真一看的话,其实也只是头发颜色有些像,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千叶优怕赤司会介意,又强调了两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不过认真想想,好像赤司,夏目,和齐木的声音也是蛮像的,这还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赤司征十郎轻挑了下眉毛,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句“这样啊”,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千叶优出来是想去找理奈的,而镇上只有这么一条买东西的街,刚好赤司征四郎也没特别明确的方向,两人也就一起走了。
两人走着,忽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小声的抽泣声,还有人在旁边轻声安慰的声音。
那轻声安慰的声音,千叶优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理奈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往树木遮掩的那块空地走去。
穿过稀疏的小树林,便见到了空地上的人,立花理奈半蹲着用手轻轻地拍着抽泣女孩的背,柔声劝道:“你别哭了,事情都变成这样了,哭也没用啊,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奶奶不会怪你的。”
那立花理奈的话似是触到到女孩某个点,那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的女孩抽泣得更用力了,偏女孩又像是故意压着声音一样,听着好似喘不过气来一样,让人怪心疼。
“怎么了?”千叶优走到理奈身边,轻声询问道。
“这小姑娘叫由美子,她家有个家传的古老神社,今晚不是要举行祭典吗?由美子就是要跳神楽舞的姑娘,但是她不小心把脚扭到了,而且听由美子说她家奶奶很重视这个祭典,对由美子有点严格,小姑娘怕她奶奶骂她,不敢回家呢。”立花理奈在千叶优身边轻轻解释着。
“就没有替代的人吗?”千叶优问道。
“听小姑娘说,她有个姐姐也会的,但是姐姐离家出走了,而且这个地方根本就没几个年轻小姑娘想要认真学这个,会的也只是皮毛。”
立花理奈轻声说道,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恐怕跳神楽舞这个环节这能省掉的,但是没有神楽舞就不算是完整的祭典了吧…”
“优,还是你来劝劝小姑娘吧,哭得我怪心疼的。”立花理奈有些不忍心地看着抽泣不停的小姑娘说。
千叶优走了过去,轻轻摸了一下由美子的头发,“好了,先别哭了,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她温柔悦耳的声音传入了由美子的耳朵里,小姑娘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圈,抽抽搭搭地说:“呜呜呜,还有…呜…什么办法,姐姐也不在,我奶奶要…骂死我了呜呜呜。”
千叶优掏出一条手绢轻柔地帮小姑娘擦着眼泪,眼睛的颜色很温柔,轻轻开口说:“我其实会跳神楽舞,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呜呜呜,怎么办…你说什么!姐姐你会跳神楽舞?”小姑娘哭到一半才听清楚了千叶优的话,瞪着一双兔子眼望着千叶优,生怕自己刚才听错了。
千叶优轻笑了一下,把小姑娘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认真地点点头。
生于古老的除妖世家的她,怎么可能不会跳神楽舞?
立花理奈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优,你真是个宝藏女孩!”
知道千叶优性子的立花理奈丝毫没有觉得她在说谎,优说会就一定会。
立花理奈眨着星星眼,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优跳神楽舞的样子,那一定很美,到时候她一定要把视频拍下来!
赤司征十郎眼里也漾开了一层笑意,静静地注视着那眉眼温和的少女。
“那姐姐可不可以跳一下给我看?”由美子抓着千叶优的手臂,垦求着。
千叶优点点头,先让理奈扶着扭伤了脚的由美子,她自己则折了一支细绿的柳条。
“姐姐是要把柳条当做神乐铃啊”
由美子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柳枝的作用,对千叶优的神楽舞越发期待了。
站在中央的千叶优阖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之时,身上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圣洁与空灵,垫脚,旋转,敛眉,即使穿着最简单的白衣长裤,少女眉眼流传间,却依然风华绝代,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直到千叶优跳完了一小段之后,三人还有些怔怔的,显然是刚才千叶优给人的感觉太过于震撼,总感觉那少女就像真正能与神明沟通的神使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千叶优只是跳了最简单的一段,千叶家作为日本最古老的除妖世家,每四年都会举行一次祭典,那是真正具有净化能力的祭典,祭典上跳的神楽舞足足要四个小时,和着由太鼓、笛、钲无调子伴奏,那才叫累人。
小姑娘见识了千叶优所舞蹈之后,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同时还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舞蹈。
与这位姐姐相比,她跳的究竟是什么鬼舞蹈!
“呜呜呜,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有你在,我奶奶下手肯定会轻点的,”由美子陂着脚,扒拉着千叶优的袖子说。
“我叫千叶优,你可以叫我名字,”千叶优笑了笑说,她刚才知道这个小姑娘才刚读国三,比她们少了两岁呢,也难怪也哭得这么伤心了。
“好的,千叶姐姐。”由美子也不扭捏,甜甜地加了一声,又说道:“千叶姐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奶奶见我不在,估计要急了,姐姐你现在可以跟我回去吗?”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千叶优。
千叶优有些迟疑,她还没跟香泽老师报备过呢。
“优,不用担心,你先跟由美子回去,我回去跟香泽老师说,再跟大家一起来看你。”
立花理奈体贴地说。
赤司也微微笑了一下,“千叶桑,晚上的表演我很期待。”
千叶优点点头,就扶着陂着脚的小姑娘往她家那边走去。
“啊,奶奶,轻点轻点…”
由美子差点没鬼哭狼嚎了。
“让你皮。”由美子奶奶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帮小姑娘擦着药油的动作却放轻了点。
“倒是要麻烦千叶了,”由美子奶奶对着千叶优温声说道,她刚才也看了千叶优跳的神楽舞,比自家孩子跳得好太多,而且还隐隐约约还带着一种圣洁的气息,果然不愧是那个千叶家族出来的人啊。
由美子奶奶帮自家孙女涂完药酒,净手之后,打开了一个木匣子,轻轻地把里面的物件拿了出来。
神乐铃,红纽草覆,花簪子,前天冠,以及整套的巫女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