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愣在被子中,顿了好几秒,旋即,他猛地掀开被子,啪嗒打开了卧室的灯。
卧室大门敞开,渊主不在。
此时已到深夜,别墅静悄悄的,渊主似乎趁着他扯被子的档口,从卧室走了出去。
嵇灵从软床上下来,迟疑着拿起那床被子。
虽然及时熄灭了火焰,太阳真火的高温还是撩伤了柔软的被罩,被子中心有个拳头大小的焦黑的洞,露出里面纯白色的棉花。
嵇灵看着那个洞,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他把被子放回去,在床头摸索片刻,在收纳盒里找到了太古遗音。
这琴被渊主砸了,但表面并没有伤痕,现在好端端地躺在床头的盒子里,底部还垫了层衬布,也不知道谁垫的。
嵇灵抱起古琴,刚想离开,忽然发现抽屉隔壁还有一层,放着个储物袋子,里面似乎有纯白的光点浮动。
他顿了片刻,伸出手解开了袋子。
那是一袋子的祈愿。
纯白的光点被好好的收在袋子中,毛绒绒地堆在一起,像一大捧蓬松的蒲公英。
看见这些人畜无害的玩意儿,嵇灵的心率瞬间往180码去了。
他捂住胸口,心道:“这些鬼玩意怎么会收在这里?那些奇妙的CP发言,渊主听见了吗?渊主不会听见了吧?!”
都不用听,嵇灵也能猜出这些祈愿是什么离谱的东西。
嵇灵只是最开始清理了一次祈愿,后来《神灵降世》就上了热搜,肯定有源源不断的祈愿往渊主这边来,如果渊主有心收集,确实能收齐满满一袋子。
但嵇灵又抱有一丝侥幸:“也许呢?也许渊主只是收着,根本没去听呢?”
这种级别的大神日理万机,应该没空去听这些无聊的祈愿……的吧?
嵇灵扯开袖子,看向手腕,虞渊印依旧好好的呆在皮肤上,安静的如同真正的纹身,哪怕渊主气到拂袖而去,也未曾驱动过它。
他心虚的想:“应当是没听到吧?”
如此诽谤上古大神,渊主非得气疯了,渊主气疯了,这印还能这么安静吗?
拿到了太古遗音,嵇灵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间卧室停留,他抱着琴快步离开,进入自己的卧室。
路过走廊时,他扫了眼楼下,客厅里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还好,没迎面撞上渊主。
嵇灵刚松一口气,忽然又提了起来。
……等等,客厅没有渊主,卧室没有渊主,那渊主去哪里了?
他不会去景南市区……把那些祈愿的人噶了吧?
半夜,别墅三楼,三间客房里的三部座机同时响了起来。
姚孟贞,白泽,王程轩同时接起电话,听清嵇灵的叙述后,三人弹跳起身,匆匆走出卧室门,到一楼集合。
他们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面面相觑。
片刻后,白泽沉声开口:“你是说,渊主出去了?”
嵇灵点头。
太古的邪神离开了别墅,去向不知,而旁边的景南市区依旧车水马龙,街道上人来人往,全然不知暗处潜藏的危险。
白泽问:“他明明在房间呆得好好的,他为什么忽然出去了?”
渊主这个室友无比省心,他完全不出现在公共区域,既不高声喧哗,也不产生厨卫垃圾,除了水电表的跑分彰显着他的存在,他就像个彻头彻尾的隐形人,如果让大学生和社畜评选最佳室友,毫无疑问是渊主这样的。
嵇灵一顿:“……”
他在白泽的死亡视线中慢吞吞的开口:“也许是因为我穿了……嗯,勉强可以说深V吧,然后伤到了渊主的眼睛。”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洁癖的渊主忍受了他卧倒在床上,还往他头上丢了床被子。
白泽:“?”
他问:“有那么辣眼睛吗?你V到哪里?”
凭心而论,就算在神灵中,嵇灵也是长得相当好看的,他身材匀称修长,骨骼肌肉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细瘦,也不过分壮硕,白泽不觉得一个深V能辣到渊主。
嵇灵眼色闪躲:“……呃,也许是肚脐。”
白泽:“……”
他欲言又止,非常想告诉自己缺乏常识好友V到肚脐的衣服已经不能算深V了,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咽下满腹的无语:“这些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我们要找到渊主在那里。”
嵇灵也严肃起来:“如何找?”
景南市的面积接近八千平方公里,如果是巅峰时期,嵇灵的灵力足够覆盖这座城市,但现在他实力大不如前,而且渊主能感应到灵力,一旦他发现嵇灵的追踪,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小小的神灵敢追踪太古三尊,这是对渊主权威的蔑视。
白泽却道:“这不成问题。”
他站起来:“景南大学的实验室有超脑计算机,可以链接全市的摄像系统,我会黑进超脑系统,往里面插入人脸识别的组件,利用超脑捕捉渊主的面部信息,除非他不在人流密集区,不然一定能找到。”
他看向嵇灵:“孟真不擅长打斗,程轩是凡人,等找到后,嵇灵,你远远缀在后面,看看他想做什么。”
姚孟贞插嘴:“你还会这个?”
白泽已经拉上烟灰大衣,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门,闻言微微回首,道:“我是白泽。”
白泽,神话里学惯古今,博闻强识的神兽。传言中,他伴随黄帝姬轩辕左右,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知,现在进入了新社会,新出现的知识他依旧一清二楚。
事实上,如果不担任考古学的教授,白泽的学识足够他在景南大学任意专业获得博士头衔。
嵇灵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脑。
二十分钟后,白泽刷开了实验室的大门,他启动超脑,植入人脸识别的API,远程传输给了二十公里外的别墅,实时画面呈现在了嵇灵的显示屏上。
模糊的摄像头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画框,牢牢框住了一张的面孔,即使画面糊得六亲不认,也依稀可以看见他那镶金绣紫的宽大袍服,以及那对标志俊挺的眉眼。
他似乎在一个废弃的工厂,背后是无数报废的钢铁机器,尖锐锈蚀的铁器刺向灰蒙蒙的天空,无端显得狰狞。
几秒钟后,画面消失,渊主路过了这个摄像头。
即使天眼系统普及到现在这样,也不是每个角落都能覆盖的,为了避免渊主飞快转移,他们必须在发现的第一秒牢牢跟上。
白泽的电话打了过来:“嵇灵,定位在你的手机上。”
“收到。”
嵇灵打开手机,一个红点在地图上不断跃动,显示在三环外。
启辰报废汽车回收厂。
嵇灵运起灵力,金色的火焰自指尖涌出,织成繁复的咒文,古奥的字体浮现在他周围,神灵琉璃金的衣摆无风自动,片刻后,煊赫的金光在大理石地面炸起,织出绚烂的白芒。
姚孟贞和王程轩同时闭上眼睛。
等一切归于平静,客厅中已经没有了嵇灵的身影子。
他站在了启辰回收厂最高的吊车上。
这是一辆两百米高的巨型吊车,巨大的钢铁机械臂直刺天空,吊车顶部是个车轮大小的机械滑轮,上面有巴掌大小的落脚地。
嵇灵负手站在上面,能俯视汽修厂的全貌。
汽车厂的周围全是城市霓虹,来往的车辆在道路上连成金线,旁边则是居民小区,这做汽车厂似乎在景南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进程中被遗忘了,成了钢铁森林里落魄破败的荒芜之地。
嵇灵已经看见了渊主。
渊主行走在一堆报废的废品中间,遍地都是突起的铁疙瘩,稍有不慎就会被刺伤,但他闲庭信步地走在其中,如同在后花园散步的君王。
嵇灵离吊车足够远,又刻意收敛了气息,渊主看不见他。
邪神径直走向了汽修厂的角落。
那里的废铁层层叠叠,都是些生锈的破烂,堆的像一座小山。
嵇灵实在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渊主感兴趣的东西,他屏住呼吸,朝那边看去。
渊主微微抬起了手。
小山一样的废铁像纸一样轻飘飘地被托了起来,四散开来,露出了底下的空地。
嵇灵盯住了那片空地。
以他的眼力,那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土地,甚至因为重金属污染呈现出恶心的灰绿色,怎么也不像值得渊主赏脸垂青的样子。
渊主提住了衣摆,俯下身子,朝废铁中间探出了手。
嵇灵睁大眼睛。
渊主抓住了一只猫。
有只黑猫栖息在废铁的空隙里,骨瘦如柴,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水,也不知道在这钢铁迷宫中待了多久。
渊主提着它的后颈将它拎出来,那猫拼命挣扎,四腿乱窜,几乎将泥水溅到了渊主的脸上,渊主漫不经心地一挥手,无情地镇压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反抗。
他嫌弃地看了眼手中的猫咪,拎着它的后颈出了汽修厂。
嵇灵紧随其后。
渊主拎着黑猫,直奔居民区而去。
嵇灵微微崩紧了身体。
前方是景南市规模不小的居民区,三十多层高的住宅冲天而起,阳台亮着或暖黄或冷白的灯火,渊主在空中几个起落,便落在了小区中央。
嵇灵换到了一处房顶,紧紧盯着渊主。
他开始回忆,有没有什么血腥恐怖的献祭仪式需要一只黑猫。
渊主本来提着黑猫,目标明确,嵇灵也在楼顶腾挪跳跃,跟着他曲折前行,在维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不让渊主离开视线。
然而半途中,渊主忽然顿住了脚步。
嵇灵飞到一半,一个急刹,险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然而他们的距离拉的足够远,嵇灵又小心的压制了气息,即使渊主贵为太古三尊,也不该如此轻易的发现。
嵇灵落在在楼顶的配电箱后,用余光朝渊主看去。
渊主的身边多了个毛绒绒的小球。
蒲公英似的祈愿小球在他身边起起伏伏,不时蹭一蹭渊主的袖子,像个依恋主人的小宠物。
渊主摊开手,那个小球便乖巧的落在了他的手掌。
渊主聆听片刻,掉头去了不同的方向。
嵇灵心中一紧,心道:“不会真的要把CP粉都杀掉吧?”
他紧随其后。
十分钟后,渊主停在了一户人间的窗户前。
这是栋三十楼层的超高建筑,渊主在第二十三楼,他的脚下没有任何依凭,凭空停在了玻璃窗前。
嵇灵绕到了楼层的背面。
这是个南北通透的户型,两面窗户正好对望,嵇灵藏在背面的窗帘后,看向房间里面。
屋内在吵架。
也不算吵架,更像是单方面的责骂,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坐在地板上,身边散落了不少花花绿绿的东西,他垂着眼睛一言不发,和她同龄的男人唾沫横飞,似乎在指责着什么。
“燕燕,我们都要结婚了,你多大了,还老是在这些东西上花钱,你幼稚不幼稚啊?”
嵇灵看向女孩身边散落的东西,眉头一跳。
他看见了《神灵降世》的设定集。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零件,比如塑料的小剑,塑料的手部模型,嵇灵低头,认出了一个无头的,围纯白绒毛围脖的小人,应该是白泽的游戏形象。
这是一堆被暴力拆掉的手办。
名叫燕燕的女生双目通红,似乎是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我又没花你的钱!”
男生一愣,继续指责:“你是没花我的钱,可是我们要结婚了!”
他加重语气:“这些手办多贵啊,都是塑料的,也敢卖三五千一个,等我们有了孩子,有多少要花钱的地方你知道吗?你连孩子的奶粉钱都省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燕燕,你理智一点,这些都是假的,你磕的CP都是假的,是虚伪的,你花钱买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呢?”
见女孩红着眼睛看着他,他继续道:
“燕燕,你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啊?我一开始和你在一起,就是觉得你不追星,不玩那些虚的,是个脑袋清醒的女孩,结果你磕纸片人CP,如果我早知道你这样,我根本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真的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你不觉得你磕坏了脑袋,每天买谷买周边,沉迷虚拟世界,和正常人格格不入吗?”
燕燕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推开男子,提上挎包,径直往门外走去。
男人被推得一愣,旋即在背后大吼:“我跟你说,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你这样败家,花钱去买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没有,一个都没有!你要想过正常生活,迟早要将这些东西都丢掉!”
他目送女孩用钥匙打开们,一脚将无头的“白泽”手办踢出去老远,咒骂:“都是假的你明白吗?虚拟的CP,只有幼儿园没毕业的人才喜欢这些东西。”
女孩关门离开,男子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嘴里咒骂个不停。
咚、咚、咚。
空旷的客厅中,忽然传来了玻璃敲击的声音。
嵇灵藏在另一侧,从窗帘的缝隙中,看见了对面落地窗外的渊主,渊主站在窗外,面无表情地敲响了窗户。
寂静的夜色中,这敲窗的声音是如此的突兀,男子一愣,猛地抬头向右边看去。
他的瞳孔骤然瑟缩,凝成极小的一个孔。
在漆黑一片的窗外,空中,赫然漂浮着一个黑紫衣衫的男人,二十三层的高度如履平地,他的容貌邪异而尊贵,暗红色的瞳孔冰冷如血,如同无机质的宝石,那双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让人想起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们,或是中世纪传说里的德拉古公爵,带着汹涌而凌冽的杀意。
深夜,二十三楼的窗外,凭空站着个鬼魅一般的男人。
男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屁股跪坐于地,仓惶后退,脊背直直的抵住了另一边的墙壁。
嵇灵在的位置被承重墙挡住了大半,渊主看不见他。
嵇灵也轻轻扣了扣窗户。
男子抬起头,在他视线正上方的窗外,赫然有一双暗金的瞳孔,清贵的神灵唇角带笑,垂着一双漂亮的眼,正微微歪头,看向男子。
男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叫的更加惨烈,一把公鸭嗓子几乎破了音,连滚带爬地冲进卫生间,哐当一下关上了房门。
嵇灵放下了窗帘。
他看向另一边的落地窗,男子是很可恨,但是罪不至死,如果渊主要入室杀人,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邪神冷冷地看向紧闭的卫生间,转身离开了。
嵇灵连忙跟上。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以……刚刚是渊主听见了祈愿中姑娘的委屈,过来帮人教训渣男的吗?
邪神不是只响应杀人放火祈求灾难的祈愿吗?他会管这种祈愿?
嵇灵有点好奇他拎着猫做什么了。
他继续跟着渊主往居民区的另一边去。
另一边的户主,也是个女孩。
她比刚刚那个年龄小一点,像是初高中的样子,此时穿着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脸颊深深埋入睡裙中,脊背一抽一抽,像是在哭。
嵇灵扫了一眼,姑娘的家中有不少猫咪用品,碗状的猫窝,榉木的猫砂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罐头和玩具。
他升起一个念头:
这个姑娘向渊主祈愿,提到了她的猫走丢了?
他知道人间有些姑娘会像偶像提到生活,比如“怎么办啊XX,明天要考试了我还没有复习”“怎么办啊,我的猫猫找不到了”一类的牢骚,虚拟偶像虽然是假的,但确实给她们提供了慰藉,只是没有谁能想到,这些祈愿能真的被听见吧。
嵇灵觉得有点荒谬。
渊主大半夜地离开别墅,走到二十多公里外的汽车报废场,单手提起数百公斤重的钢铁,拎起一只瘦骨嶙峋的猫,只为了将它还给一个祈愿了的女孩子?
他一阵恍惚,心想:“搞不好这是渊主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祈愿。”
从古至今,渊主就是邪神之首,若有人跪拜他,祈求的只能是战争,瘟疫,灾祸或者死亡,没有人会像邪神祈求福运,那是众仙,菩萨,和佛祖的职责。
渊主单手打开了女孩家的阳台。
防盗的锁扣在他眼里和纸糊的一样,他拎着猫伸进窗台,嫌弃地一丢,然后用术法凝聚出水,开始洗手。
这猫真的太脏了。
“喵!”
失重让黑猫惨烈地怪叫一声,双爪落地,差点撞在了沙发桌角。
卧室里的女孩一愣。
她听见了声音,先是错愕,然后是不可思议,接着燃起了期许,她从床上直直跳下来,冲到了阳台,看见那只黑猫,顾不得它身上的泥水,半跪下来,将猫一把揽进了怀里,语气里带着哭腔:
“小黑!”
渊主已经落了地。
他没有飞行,而是沿着小区的主路缓慢地行走起来。
路灯的颜色微弱昏黄,渊主信步走在沥青铺成的路面上,和行色匆匆的归家路人们擦肩而过,忽略他略显怪异的衣着和过分俊美的外表,他就像个在小区散步的普通人。
但这么平凡的一幕,对于在渊底镇压了不知多少年,没见过月光更没见过灯火的渊主来说,可能也是难得的安宁了。
嵇灵心想:“我是不是误会他了?”
之前在漫展上,他朝那个女孩伸出手,或许是真的想给她一个签名?
而那次在玛莎拉蒂上,他看着隔壁车吐泡泡的女孩,或许也真的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不知不觉,渊主已经走过了之前和宋修远一起吃饭的旋转餐厅。
嵇灵站在高高的塔尖之上,渊主逐渐地走出了视线,没入城市的霓虹,变成芝麻大小的一个黑点,在渊主身边,就是城市主干道川流不息的车辆,汇成金色的长龙,只要渊主一挥衣袖,就能有数万人丧命。
嵇灵却没有再追。
夜风吹起他的风衣,嵇灵拿起手机,拨通白泽的通讯,道:“可以了。”
他道:“关闭通讯吧,渊主回来了,我也回来了,他什么也没做。”
说罢,他从高塔上一跃而下,在急速的下坠中,金色的火焰绘成阵法,煊赫的光芒包裹全身,旋即,他出现在了王程轩别墅旁边的商业街上。
神女峰脚下有个美食街,小摊小贩快到半夜了还没收摊,夜市热闹的不行。
嵇灵在商业街的串串灯下面走过,心情莫名其妙的很好,他看见有人卖奶茶和椰子冻,想起了晚上那份自己吃的椰子冻给渊主了,便临时起意,想买一份新的。
他站在摊贩面前,拿出王程轩上贡的零花钱:“大叔,给我一份椰子冻。”
“好嘞!”大叔点头:“还要点别的吗?我们这里的椰子茉莉奶茶也很好喝哦,用得是纯茶。”
嵇灵刚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一顿。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把那份椰子冻放在渊主的床头柜,但是等他掀开被子,去拿古琴的时候,椰子冻不见了。
嵇灵再次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渊主把它拿走吃掉了吗?
虽然理性告诉他,应该是拿走丢掉了,但今日的荒谬已经够多了,也不差多一个。
……或许可以,试探一下?
嵇灵一顿,改口道:“再来一杯椰子茉莉奶茶。”
五分钟后,嵇灵提着奶茶返回别墅。
他做贼一样走到渊主的卧室门前,放出一丝丝灵力,卧室内空无一人,渊主果然没在,于是嵇灵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将奶茶放进在了床头柜上。
他环视一周,正想蹑手蹑脚的离开,视线扫过床榻,忽然整个顿住了。
嵇灵:“@¥#*@%5%&%!!!”
他忘记给渊主叠床了!
嵇灵之前仰面躺在了床垫上,将整个床单绞地皱皱巴巴,异常凌乱,而凌乱的床单之上,则是床焦黑的被子。
嵇灵非但没有叠床,他还忘记给渊主买被子了。
之前被子被太阳真火燎出一个大洞,雪白的棉花争先恐后的地外往涌,焦黑的布料哆哆嗦嗦地挂在被单上,要多寒酸有多寒酸,要多磕碜有多磕碜。
王程轩本来是一个人住的,后来家里一下来了四个人,他所有的被子都贡献出来了,没有多余的了。
嵇灵顿了顿,颤颤巍巍地伸出一缕灵力,向外扫去。
拜托了,渊主千万不要在附近,给他留点时间去商业街买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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