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裂

  凌空而望, 那些麦田里,被风吹麦浪,薄薄的麦香味荡漾,一颗火焰砸下来, 麦浪如水波激荡, 火焰瞬间熊熊燃烧,风一刮, 蔓延不息。

  人间万物皆在破败燃烧!

  红莲疾驰穿行在火焰中, 立在里面的两人如山不动, 眼眸里装的却是惊天动地的景象。

  山林被坑洼中的熊熊火焰吞噬,火光冲天, 浓烟滚滚。山脚下的一户农家,只有母子两人。

  中年男子爬上自己的茅草屋顶,坐在草垛的横梁上,目无表情的仰视惊心动魄的天灾, 老母亲白发苍苍, 身形佝偻,在屋檐院里步履蹒跚, 若无其事的晾着衣裳。

  因为他们深知自己无处可逃!逃也于事无补!

  男子望着望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突地神情骤变, 恶狠狠朝天大骂:“你他娘的!最该死的不是你吗?!”

  潺潺河流被砸中,水中骤然冒起金红色水花, 仿佛涨潮的沸水,鱼儿们瞬间蹦跳出水面。

  寒山那处赫笙宅里, 陈笙被孩子们拉出屋子, 望着天降异相, 孩子们紧跟着簇拥而问。

  “先生, 天发怒怨, 是惩罚我们人类吗?”

  陈笙揽着孩子们,无法回答他们接连不断的问题,他看到伫立在院子的匪首,他也正往这边看过来。

  陈笙久久凝视天空,沉缓道:“天欲要人灭亡,必让其先疯狂!”

  匪首在一旁冷漠道:“天做孽有可为,人做孽不可活!”

  都城还没被砸中,但已经哄乱不堪,街道巷尾出现逃难抢劫,四处可见人群仓惶动乱,马蹄声,奔跑的脚步声,更有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怒吼声,砸物打斗声,犹如硝烟战火,乌烟瘴气!

  孩子的稚声哭喊与老人悲凉无奈的垂泪早已被淹没,空气里弥漫着被踏起的尘土,混沌苍苍,如人间炼狱!

  然而,洛夜白与越秋河在如此硝烟战火里,却惊奇地看到一幕,火焰砸在高台垒起的红布戏台十丈开外,浓烟四起,碎物横飞间,而魁首舞姬则在红台上,恍若往昔,娴熟地舞动纤细的身肢。

  滚烫的杂物溅在她身体上,忽地舞姿一滞,她只闭眼片刻,泪水无声的断线,她抽了一口气,便又随着琴声飘然而舞,艳丽的纱裙妙曼旖旎,一旁垂首弹奏长琴的粉衣姑娘,配合绝妙,对战火置若罔闻。

  琴弦遽然断在火星上,音律戛然而止,无情火焰淹没绝美,舞姿被火焰吞噬,转眼肆虐疯狂。

  楼阁之上的醉汉,正遥遥欣赏着歌舞音律,当一切归于浓浓火焰时,他自来不及伸出援手,醉汉像是望着火焰,又像是望着舞姬,他神情僵硬,砸了酒壶:“恨死了这烂天烂地!”

  一辆华丽马车顾不得道路奔跑的人群,疾驰策马飞奔。红莲中的越秋河见道路中央坐着一个脏乱的女娃,无视危险,正伤心的哭泣。

  地面的震动声音越渐靠近,马夫已经来不及悬崖勒马,他大喊:“闪开!快闪开!”

  千钧一发之际,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中砸下火焰。

  越秋河正欲出手营救,虚空中漂浮着蓝银色水滴,整个场景突然被静止,那团大石火球一般的火焰在虚空上静止不动,地面奔跑的人僵硬,马匹扬蹄未落,抢劫别人包袱的手抓飞出刀刃,刀刃横在对方腰腹。

  空中水滴晶莹剔透,洛夜白飘然而下,修长的指尖拨开水滴,他抱起保持着抽泣动作的女娃,递给红莲中的越秋河。

  两人对视,彼此心里通透,越秋河接过孩子放在红莲里,洛夜白就已经又带来妇孺,和一些无法逃生的人,很快红莲便装得满满当当。

  “已经放不下了,先送回琉璃剑宗。”越秋河凝眉,对洛夜白道。

  洛夜白点头:“只有如此。”

  越秋河伸手启动红莲飞回琉璃剑宗时,洛夜白将那柄刀刃调换成反方向。

  转眼便见虚空上出现一列黑影,待近些,越秋河朝洛夜白露出微笑:“这里就交给司徒潇,你解了静止术吧。”

  静止术相当耗费精神力,洛夜白基本不使用,除非万不得已,以前视万物为蝼蚁的死神洛夜白,真的变了。越秋河想起来,心中欣慰,又言于喜表:“洛夜白......”

  “要是感激我的话,就叫一声夜郎。”洛夜白也不客气,握住他手腕,烛照已经漂浮虚空,两个身影跃上烛照剑身,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司徒潇。

  越秋河及时回首,对司徒潇远远喊道:“潇宗主,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行一步。”

  司徒潇默默点头!

  那一边,天空上出现巨型飞鸢,总共分为三层,此刻最上层拥挤着两三百号人,都是从各地奔扑而来,拥挤在一起,七嘴八舌说的都是些泄气话。

  “这天破破烂烂成如此,是不是都要一起玩蛋了?”

  有人问:“那我们是不是就快要死了?我还没喝过一次好酒了,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不想死!”

  又有人哭丧似的抱怨:“都是越秋河和洛夜白惹的祸,搞得我们跟着受以桥正里这份罪!”

  经过思索的一名男子道:“按照花无谢在剑宗里说的话,天塌了,太乙金境就破除了,我们就会到现实世界,不会死!”

  有弟子不相信,提问:“没有死掉的人想想有可能,但在这里已经死了,特别是尸体都烧成灰烬的真还有可能生还?”

  “以你此话,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是上上之策。”这些话应该早存于他们心底,面对眼前天塌之灾,都烧红了的天空,谁都无所顾忌言论。

  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正义凌然质问:“如果我们只顾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被毁坏,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毁?修道里面可没说见死不救,而是万物皆平等,拯救苍生为己任。”

  他的父亲在一旁慌忙拉住他,喝骂道:“大人讨论,你一个孩子插什么嘴!”父亲换脸言笑:“我儿年幼,让诸位见笑了。”

  “爹!”小少年竟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势,“强者固然让人畏惧,可是我们人多,总是办法多,一定可以打败他!”

  听着这些言语,迎着凌风在飞鸢前端的何夕良,他的衣袍被烈风拍打,袍角肆无忌惮的啪啪作响。

  他没有理会,起诀收回布置四面八方的灵力,灵力布置在不同人或动物身上,此刻收回,便是汇聚四面八方的重要消息。

  但他修为有限,不及道无竟的七分,否则,在花无谢还未变得强悍之时,就已得知他的藏身之处。因此,何夕良内心也是愧疚不已。

  众人见何夕良走来,言谈骤停。

  “求生欲望,人之常情。但我们修道之人,区别于其他百姓,因此大道理,无需多言,只想告知诸位,本尊有信心平息这场灾难,只是本尊也不是神,还需要大家鼎力相助。”

  “嗯!圣尊,我们一定配合,我们一定会战胜!”小少年不知天高地厚,配合起来斗志昂扬。却被他父亲在后面扯后腿。

  何夕良见其他人面面相觑,未有人反驳,也未有人点头,何夕良上前拍着小少年的肩膀赞赏道:“少年心有正义,将来定不可限量。”

  小少年反倒不自在。

  何夕良接着又道:“目前,尚且未受到伤害的有汉陵、宣都、南淮、寒山、太湖五处,地理位置相较甚远,其他之处已经多少被毁坏,诸位可分别安排人手前去支援,尽量将氏族百姓安置妥当,就辛苦诸位着手去办。至于其他地界,如有余力可派遣人手前去看看。”

  此时此刻,没有人向何夕良听命应是,一切至高权利,皆在于能拿出实力说服人心。

  何夕良太懂了,他望着火焰流星砸向人间,道:“对付花无谢和补天的事就交给我们,你们放心去办即可。”

  李真人回首见众人神态,眉头紧锁,心情沉重到极点,大致与众人匆忙交涉一遍,纷纷匆匆离去,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浑浊中,他们是否会听命安排救人于水火,就不得而知。

  何夕良撇见李真人似有事要询问,又踌躇不决。

  “李真人可还有事?”何夕良上前一步关心问道。

  “嗯,圣尊,我们真能度过此劫吗?”李真人愁容满面:“我年纪大了,也派不上大用场,修为已到瓶颈无法再突破,这条命死了也就罢了,可天下稚儿何辜?妇孺何去何从?想想甚是悲凉至极,还请圣尊全力解救众人于水火。”

  这两日,李真人两鬓发丝已白尽,他说着就要向何夕良鞠躬行礼,何夕良连忙扶住他双臂。

  “想必李真人担忧家中亲人,你大可不必对本尊有所顾及,每一个小家都是家,前面的确很棘手,风浪再大,终有平息之日。只要不放弃,只有小家皆安然无恙,才会有太平的那一日,我们修道之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做好手上之事,无愧于心,更不能退缩言败之理!”

  “有圣尊此番话,我这副身躯也是血液再涌,所谓邪难胜正,定会还我们一个安然盛世!”李真人顿时情绪安稳,说完躬身告退,大步奔出飞鸢。

  望着巨大的飞鸢,突然空空荡荡,何夕良右手捂着胸口,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仿佛听到长安粘人的声音:“哥哥,我们一起战斗,不就是一个花无谢,长安与哥哥一起将他打得落花流水,永世不得超生!”

  “长安,我们一定会赢!”何夕良灵力尽归,就地施法,一道光芒朝着破烂的天空堵上去,很快漏洞补上,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山体开始颤动,树木藤枝拔地而起,像是被无形力量牵引,在空中蜂蛹奔向一处,凝结成山,渐化成人的身躯,它踏一脚是山河,再踏一脚是镇子,万物皆在它脚下碾碎成渣!

  经它过处,一瞬间,山塌水漫,四方涌灌,人间一片废墟汪洋,生灵涂炭。

  “终于出现了!”何夕良收了灵力扶着飞鸢边沿,原本巨大的飞鸢与它相比,飞鸢真的就只是一只放飞的飞鸢,只要它想,一只手便可将飞鸢握于掌中。

  何夕良已经不需要通知越秋河,他已经看见两个身形一黑一白飞向怪物。

  “真不愧是花无谢,竟能操动树木山林,这与天齐的树人想要毁世冲破太乙金境,他不可能不知道你的蓝火是他的克星。”越秋河望着还在进化的树人,对洛夜白道。

  “从你进入琉璃剑宗的剑冢开始,我们都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洛夜白倒是冷静自持。

  “什么事?”越秋河问出此话,便想起来,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转身一看。

  “夕良,来了。”

  三人并列虚空,紧跟着身后一股浩瀚之力如浪风袭来,回首一望,司徒潇带着他上千精锐浩浩荡荡赶来了。

  瞧见司徒潇御剑而来,临近了与自己并肩,越秋河侧身看他,极具赞赏:“潇宗主将十二机甲安排救人,又带来如此强兵猛将,这浩瀚气势着实令人振奋。”

  “因为有回在那边看着,才能完全放心。”司徒潇目不斜视说道。越秋河点头间又听他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我还有一场比试之约未尽?”

  越秋河随即爽快道:“自是记得,且要先赢了此战,定不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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