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觅微在他深邃的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她好像被小心翼翼地盛放在黑色的珍珠里,安全、宝贵、唯一,好像她是稀世的珍宝。
她抬起脖子吻了吻他的眼睛,红唇轻启:“可不可以关灯。”
房间很快暗了下来,呼吸和心跳全乱了套,不知是谁在喘息,也不知是谁在颤抖,空气变得潮湿而炙热,清凉的夜风从窗外溜进来也没办法让房间的温度降下来。
席觅微浑身都泛起悸动的热,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怀里,激烈的拥吻间衣衫半褪,她感到他前所未有的反应贴住了她。
她忽而第一时间竟不是控制住自己不要闪躲,而是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点点期待来……
原来如果人对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施律以为她害怕了,柔声问:“要不要停下?”
她的身体其实已经紧绷起来,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者两者都有,她轻声问:“那你怎么办?”
施律闻言便要退开,却被她用了点力抱紧了腰背。
只听耳畔她吐气如兰道:“今天争取不让你冲凉水澡。”
……
夏日的晨光起得很早,想从窗帘缝隙间钻进房间,叫醒睡梦中的人。
可惜所有窗帘都在后半夜被人拉了个结结实实,它在屋外徘徊半日也没找到可以进入的地方,只得委委屈屈地晒在玻璃和深蓝色的布料上。
屋内的空调开得很足,床上的床单已经换过,脏掉的那个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的春凳上。
席觅微裹在被子里沉沉睡着,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脖子下面枕着一根结实的胳膊。
良久,她动了动,翻身侧卧着,摸到一个温热的身体。
“嗯?”她有些迷糊,摸了摸,有点凹凸不平,但是手感很好,于是她又摸了一会儿才把手臂揽在那精瘦结实的腰上,将自己往那胸膛里贴了贴。
施律早就醒了,任由那柔软的小手在身上作乱,等人老实下来才垂眸看着直往怀里拱的脑袋,轻声问:“醒了?”
“没有。”席觅微说完又蹭了蹭,嘴唇不小心碰到他,便感到她抱着的身体震动起来。
他在笑她。
她的脸立刻红了,抬头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穿上衣睡觉?”
“我的衣服,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床边。
席觅微抬起头,视线越过他在地毯上看到了他的睡衣,壁灯的黄色灯光打在上面,暗示性十足。
她又扫到春凳上那个被折成豆腐块的床单,某些滚烫的画面和声音猛地钻回脑子里,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你就不能把衣服也捡起来吗?”
男人无辜道:“那也脏了,不能穿了。”
“衣帽间那么多套,”席觅微憋得脸红,“强词夺理。”
施律无声笑笑,隔着被子亲了亲她,下了床。洗漱完回来见她依然只露了一点头发在外面,怕她闷坏了,于是将被子掀开让她露出脸。
她虚张声势地瞪他,刚要说话,就被他捉住下巴吻了下来。
“唔……我还没刷牙……”席觅微被他吻得缺氧,死死扣着牙关不许他进来,握了粉拳在他胸前捶,终于得了自由。
施律动了动身体,似乎要压上来,她连忙被子一卷要从另一边逃跑:“不行不行,我还疼着。”
他长臂一兜把人揽回来,见她依旧狐疑地瞪着大眼睛瞅他,一副某些人昨晚不做人的表情,不禁笑道:“我什么都不做,你可以起床了。”
“大周末也不许人赖床,资本家……”席觅微红着脸咬了咬下唇,“嘶……都被你亲肿了。”
施律满意地亲了一下她殷红微肿的唇,道:“早上好,亲爱的。”
席觅微又是一阵想要原地消失,他怎么这么多肉麻的招数啊?
“早上好……”
施律好暇以整地看着她,剑眉微挑。
“……亲爱的。”她红着脸小声说完,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还是被迫营业……
男人果然满意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想再睡会?”
“嗯,”席觅微往被子里缩了缩,揉着自己的腰说,“还有点累。”
本以为他还是要抓她起床,但他却什么都没说,还可疑地红了耳尖,别过眼故作镇静地:“你以后要多运动,体力这么差。”
“……”席觅微身子一扭背对着他,闭了眼睛装死。
又暗自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施老板也会害羞的。
过了一会儿,瞌睡虫又爬了上来,她恍惚间好像被人亲了下头顶,男人低沉的笑声传入耳膜。
又笑什么啊?
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安心睡过去了。
彻底睡着之前,她想起施律昨晚说他自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便开始吃醋,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可睡意汹涌之下又很快忘了思考。
等再次醒来已经快十点,这件事也被她忘了个干净。
兰姨已经出门找朋友玩去了,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带着新鲜蔬菜回来,席觅微打算去厨房找找给她留的早餐热一下随便吃点,但出了电梯便闻到一阵食物的清香。
“兰姨回来了?”她嘀咕着走进厨房,看到施律围着围裙正在往碗里舀粥,旁边的木质小托盘上还放着煎好的鸡蛋和两个小笼包。
鸡蛋居然被煎成了桃心形状,小笼包摆成一排,下面用甜辣酱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微笑嘴唇。
……
这是什么老套偶像剧剧情上演中吗?
施律听到动静,转身看了她一眼,突然“啊”了一小声,手背上滴了一大滴热粥。
“怎么下来了,”他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水,背对着她道,“马上可以吃了。”
“睡饱了,”她走过去看了看他的手,稍微有点红,但应该不会起泡,又看了看那有点幼稚的餐盘,忍住笑点评道,“这蛋造型挺别致。”
“不许笑。”施律把水关了,有些古怪地看她。
“怎么了?”她被他瞧的发懵,低头扫了眼自己,自认为穿得没什么问题,便伸手想帮他拿东西。
施律把盛好的海鲜粥放在托盘里,抬手挡着不让她碰,将勺筷和一碟小菜一并放上去,淡淡道:“听说你进厨房不是杀人就是放火,出去。”
“谁进厨房杀人放火,你别听伊伊胡说,”席觅微突然一顿,狐疑道,“不对,她不会突然出卖我,你威胁她啦?”
不过她不会做饭倒是真的。
去年蒋若伊过生日,张阿姨刚好家里有事请了假。席觅微一时心血来潮,想给蒋若伊做碗长寿面顺便煎个荷包蛋,可在厨房里乌烟瘴气弄了半天,只做出来一盆黏糊糊不堪入目的东西,而且关火的时候没关好,用过的厨房纸还放在锅旁边。
其他人也没往厨房去,工作室改完格局后厨房外面是个小茶水间,人多的时候大家都在另外一边吃饭,直到蛋糕快吃完时才发现厨房已经着了火,墙都烧黑了一大块,差点就酿成事故了。
此后众人一见她进厨房就下意识去抄灭火器,张阿姨知道后更是吓了个半死,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碰她的锅碗瓢盆。
但蒋若伊说她进厨房杀人放火,多少有点夸张过头了。
“我在你眼里成天不是威胁这个就是威胁那个?”施律一手端起托盘,一手推着她往外走,“她找我打听陈瑾宣,算跟我信息互换了。”
“她要追陈医生吗?”席觅微一听来劲了,乖乖坐到餐桌前等着。
以前都是她从蒋若伊嘴里听别人的八卦,没成想也有听她八卦的时候。
原本只是陪她这个发小去看医生,但蒋若伊见了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言谈举止文质彬彬的陈医生,当时眼睛都直了,偷偷在她耳边道:“我去,这是什么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既视感,带劲。”
当时陈医生已经快走过来了,她差点没当场捂住她胡说八道的嘴。
后来几次去就诊,蒋若伊都很积极,不过她平时也都打扮得很漂亮,性格也有点小社牛,而席觅微每回去诊所都有点心情沉重,倒也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且自从第一次没忍住瞎说之后,蒋若伊也没有再失过礼,时不时也依然被她爸塞进相亲局里,乖乖去吃饭。
现在想想,那丫头回回都乖乖在外面等她一两个小时,等她出来之后还要仔细问问陈医生有关她的恢复情况,说什么等微微痊愈要请他吃饭云云。
她对她的关心绝对是真心的,以蒋若伊的个性,每次要等那么久,事后少不得要敲诈她,可是她丝毫没提过。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谁知道,”施律把东西放下,敲了敲桌子,“吃饭。”
“要真是想追陈医生又不告诉我,也太不够义气了,”席觅微气呼呼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自言自语,“下次敲诈她一个包,不,两个。”
施律早就吃过了,但还是端了杯咖啡坐在她旁边守着。
席觅微见他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饭,不由坐直了一点,抽了张餐巾擦了擦嘴,连舀粥的动作都斯文了不少。
毕竟在自己暗恋那么久的人面前,还是淑女一点好?
但这又和一般的情况不同,刚认识的时候席觅微压根没有把施律当成发展对象,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自己是不是给人留了个好印象,兢兢业业配合他演戏也就罢了,自己在别墅拿到的那间房现在也开始到处堆稿子。
等开始谈恋爱了才发现施律就是她少年时的向往,但又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公……她突然托着腮看向施律。
说好的假夫妻,她这个假老婆怎么才过两个月就成真的了?
施律见她懵懵地盯着自己,轻声问:“不好吃?”
“好吃。”席觅微摇摇头,施老板在北美留学也时常自己下厨,手艺挺好的。
施律轻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你怎么起床后就一直笑。”她抬起手勾了一下跑到唇角的头发丝。
不知怎的,他一笑她就头脑发热要想到昨晚的事情上,感觉身体又自动敏感起来,残存的触感和热度像能将她重新融化。
她本以为她多少会怕,本以为要很努力才能甩掉脑子里那些诅咒般的噩梦和回忆,本以为她还是不得不在某个途中叫施律停下。
但是意外的,她在他怀里好像感到过度安全,以至于什么都忘了,全身心都在感受他、也渴望他,有两次施律出于担心,忍住欲/望问她是否还好,要不要下次再继续,她都摇头,继而主动去拥抱了他。
或许是因为他们相拥许多次,她对他的怀抱和身体已经熟悉;或许是他婚后恪守在楚河汉界一侧,平时那几乎100分的表现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陈医生的开导和治疗当然也有很大作用,他很专业,也很懂得引导,用的催眠疗法对她的帮助很大。
她被他引着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那个噩梦当中,但不再是孤身一人,陈医生冷静的声音在一旁不断鼓励她,告诉她该怎么做。
渐渐地她好像也变成了局外人,不再觉得那么窒息、那么孤独,可以相对冷静地面对那些瞬间。
她并不是不怕了,只是逐渐敢于去直面自己的恐惧,相信噩梦终究会结束,到后来她已经有点逆反心理,不管梦境多可怕都不肯醒过来,她要坚持到最后,看一看那魇魔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最后她赢了,梦里和现实一样,她最终并没有受到真实的伤害。
事后也没有人指责、叱骂她,只有陈医生的肯定,蒋若伊的关心和逐渐变得轻松的心情。
没有什么可怕的。
实战阶段她本还是有点担心,之前也不打算这么快就去体验,可是没等她循序渐进地接受施律的帮助便一时情浓,舍不得叫他停了。
施律后来也没有给她时间胡思乱想,温暖的怀抱、不间断的亲吻和轻柔的安抚像温柔的海水将她轻盈地托起又放下,叫她把什么都忘了。
他和她一起悸动、疼痛、享受、沉沦,他们互为一体,共同完成这件美好的事。
那个坎也竟然就这么趟过去了。
那发丝固执地粘在她蜜桃般的粉腮上,他抬手替她勾走别到耳后,揉了揉她柔软的耳垂,温柔地控诉她:“哪有不许人笑的。”
“你刚才就不许我笑你的爱心蛋。”
“爱心蛋可是你要的,”施律轻声喟叹,“你还要我给你端床上去。”
“怎么可能,”席觅微猫眼圆睁,继而想到他许是在诈她,坏笑着说,“这种古老的向往是施老板你的梦想吧?”
“啧,席果果,你惯会翻脸不认账。”他似是恼羞成怒,捉过她娇俏的下巴将她饱满的小嘴啃了个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