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么这么晚了?”席觅微掀了被子急急忙忙要起身,昨晚和施律夜谈弄得十二点多才睡,一觉醒来床头的钟都八点了。
家里去机场有点远,晚了要耽误给长卿接机。
可她刚坐起来,纤腰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一带,整个人又被拽得倒在床上,回头一看,施律闭着眼窝在被子里,席觅微愣了:“你怎么还在床上,不都六点起床锻炼么?”
“以后晚上锻炼。”施律懒懒说完又蹭了蹭她脖子,一副要继续赖床的样子。
往日起床时他早已不在,席觅微鲜少看见他这副模样,闭着的双眼在英气的眉毛下留下两道流畅的线条,上面齐齐整整地长着根根分明的睫毛,短而黑的头发乱乱地铺在枕头上,鼻子将枕头压出一个小的凹陷。
席觅微抬手戳戳他的脸颊小声道:“你不用因为要帮我克服心理障碍去改自己生活习惯的。”
“我没有。”施律抬手将她的指头握住,声音不见平日的清冷,尾音有点拖。
“那为什么要改到晚上?”席觅微支起上身看着他,想了想,又小声问,“不会是因为……”
施律缓缓睁眼,还带着睡意的眸中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
席觅微被他这么一瞄,突然觉得有点心悸,脸也发起热来,清了清嗓子装作坦荡道:“楚河汉界没有了,你不习惯,晚上睡不好所以早上起不来……”
话音未落,一声短促的轻笑声传来。
施律唇边的弧度仍在,支起一条胳膊脑袋撑着脑袋,已然恢复清明的眸子含着笑意看着她。
席觅微被他看得发毛,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人家可能就是单纯睡得挺好,睡过了。
她自己不也睡得挺好么?
“别有心理负担,我一直是晚上锻炼。”施律抬手把她揽过来亲了一下,淡笑道,“早上好,亲爱的。”
席觅微又怔了一下,那他之前为什么要改成早上?
难不成是担心她不习惯突然跟陌生人同床共枕,才不到睡觉的点几乎不进卧室,又趁她还没醒就早早离开?
但他们之前只是合作伙伴罢了,有必要做到那样么?
施律扭头看了下时间,掀开被子下了床,对席觅微道:“你不是来不及了?还要睡?”
“啊,我要迟到了!都怪你给我打岔,你去客房刷牙!”席觅微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浴室。
施律低头轻笑,踱着愉快步子出门去了。
席觅微匆匆忙忙洗漱完又化了个淡妆,打算换衣服的时候施律回来了。
他在衣帽间拿了自己的衣服,见她毛毛躁躁在那儿举棋不定,淡声问:“今天有人要见?”
“嗯,替伊伊去见一个想签下来的画手,”席觅微拿了两套衣服对着镜子在身上比来比去,“上次的事他也帮了不少忙。”
施律沉吟一瞬,转身从另一个柜子里取下一条连衣裙递过来:“试试这个。”
他手上拿的是一条渐变色的小鱼尾裙,上身是白色微低领,收腰之后慢慢过渡到红色,长度到小腿,是GR的新品,前几天才送过来,席觅微还没穿过。
施律又给她选了一双白色小高跟,风格和裙子很搭,但跟只有五厘米,多走一些路也不会累。
穿稍微正式一点去接他们工作室新的小姑娘画手也适合。
席觅微接过来对着镜子比了比,觉得很喜欢。
“就这件吧,”她转身将他的衣服塞进他怀里,推着他的背把人往外赶,“你去隔壁,我来不及了。“
施律却故意不肯动:“不要我留下来帮你拉拉链?”
“侧面的拉链我能自理,”席觅微继续使力,“你快走。”
“醒过来到现在你赶我两回了,”施律垂眸控诉她,“你谈恋爱这么凶的?”
“我是真赶时间……”
施律眼睛看着别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要补偿我。”
“你谈恋爱这么幼稚的?”席觅微失笑,抬手把他的脸转向自己,垫脚亲了他一下,“行了吧?”
“不行。”施律说,然后蛮不讲理地按住她亲了好一会儿才罢休。
这种耍赖的行为直接导致席觅微五分钟解决早饭就匆匆出了门,等车子开出去十多分钟才发现自己忘了戴婚戒。
戒指每天晚上洗澡前被取下来简单清理后放在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没在衣帽间。
不过只要和施律一起出席的场合记得戴,问题倒也不大。
长卿出来的时候,席觅微也才到几分钟,算是正好。
虽然早就看过照片,但见到真人时双方都觉得有些意外。
席觅微远远看着朝她挥了挥手走来的高大身影,心说光看脸也看不出长卿这么高,快和施律差不多了。
而长卿则暗叹席觅微本人比照片看着还漂亮,微卷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穿得明艳大方,瞬间想起她画的那个猫女来。
“你好,穆长卿。”他走到她跟前伸出手,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你好,席觅微,”她也伸手跟他快速握了一下,往旁边走了走,笑道,“原来你原名就是笔名。”
穆长卿又笑:“是不是很好记。”
“确实,”席觅微弯了弯眼睛,晃着手里的车钥匙道,“大早起来赶飞机,也没吃好吧?带你去吃个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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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哥,怎么办,楼下全是记者。”李铎站在窗边看着大厦门口那一小戳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的人,皱眉道,“怎么搞得跟狗仔蹲明星似的?”
这些记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上午跟了老板娘一路,下午就出了夸张到没边的通稿,还没下班就又来蹲老板了,真是不嫌事大。
“安排好车,”陆齐看了下表,道,“等会下了楼你我各拦着一边的记者。”
“明白。”李铎点头应下,点开手机将显示有【撇施律娇妻盛装私会外男,亚坤下任总裁或传婚变】标题的新闻端关掉,给司机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施律下楼,刚出公司大门便被长枪短炮围住。
“施先生,您对您太太密会外男有何看法?”
“您太太跟别的男人关系那么亲密,您知道吗?”
陆齐和李铎满脸黑线,这些人还真是懂什么叫空穴来风,老板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心情不要太好,还吩咐下次出差时在美国约见最好的婚纱设计师,准备等换了届就安排婚礼的事,显然是和老板娘感情稳定甜蜜。
可这些人,拍了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就大做文章,简直离谱。
但老板没说什么,出于礼貌,他们也只是轻轻地拦着记者护着老板往外走。
新闻施律已经看过了,有人拍了席觅微和那个画手吃饭的场景,中途她似乎换了座位,坐到那个画手同一侧,两人一起看着笔记本的屏幕,偶尔相视一笑。
其实是很正常的画面,但由于拍摄的距离和角度问题,有那么一两张看着像要亲在一块了。
那个画手竟不是施律默认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年轻男人。
他记得席觅微说过,工作室除了那个小何,一个男人都没有,方便起见未来也不会再有男员工了。
而她今天也巧合忘了戴戒指。
他接任在即,媒体挖不到什么有用的新闻,竟然连他的私生活也盯上,把这件事拿来做文章。
收盘时亚坤的股票跌了近三个点,大房二房假意关心,纷纷打电话来打探消息。
爷爷和谭鑫月那边倒没什么动静,大概懒得搭理,施正豪发了条信息叫他管好老婆,他没回。
“施先生,您结婚两个月都没有办婚礼的消息,也不打算度蜜月吗?”有记者问。
有一位年轻的记者见施律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对所有问题充耳不闻,眼看着就要走到车面前了,便大声问:“难道您太太给您戴绿帽子您也不在乎?此前有传言说两位是商业联姻,私底下各玩各的,等您接任亚坤总裁的位置就离婚,请问这是真的吗?您为什么不回答?”
施律终于停下脚步,扭头扫了她一眼,淡声道:“内人今天的衣着是我选的,去见谁我也知道,我和她携手出席各种场合,各位拍了那么多照片依然要说商业联姻,私下见个朋友,被拍了几张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照片就成了婚变。”
他顿了顿,道:“这断章取义、空穴来风的能力还真是不多见。”
“可她没有戴婚戒是事实,”年轻的女记者不依不饶,话筒都要怼到施律脸上了,“和外男言行亲密也是事实,您对此也能视而不见吗?”
“我太太眉目如画,看谁都像含情脉脉,但那不是她的本意,还望各位口下积德,不要无中生有。至于婚戒,”施律突然笑了一下,避开话筒对她说,“是我昨夜拖她睡得晚,今早又缠她太久,她急着出门才没来得及戴,有问题?”
尽管他声音很小,也没有被收到音,但离得近的几个记者都听到了,问他话的记者听完更是懵了,没想到这人居然公然开车,连闺房秘事也直接说了出来!
晚上缠绵至深夜还不够,早上也要来?
她红着脸把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后面的问题也忘了问。
刚才问蜜月和婚礼的记者施律处处维护妻子,便又把话题引到那上面道:“那不知道施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准备带太太去哪里度蜜月?”
既然没有婚变,要是能问出点婚礼举办的时间地点、宴请宾客名单什么的也有版面可写,反正年轻豪门才俊的感情和婚姻不管是撕胯大战还是蜜里调油公众都喜欢看。
“那可要保密了,”施律微微一笑,“否则各位的同事大概也要跟着去,岂不带了一堆灯泡?”
记者们哄堂大笑起来,施律又说:“内人并不参与公司管理,也不是公众人物,还望各位不要过度关注我们的私生活,给她一点空间。”
说完他点了下头快速坐进车里,对跟上车的陆齐道:“公关部那边安排好了?舆论风向该怎么带你们比我清楚。”
“明白,通稿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发,”陆齐道,又问,“董事长和席家那边要不要知会一下?”
“不用,”施律道,“董事长没找我就是没信,我岳父已经打过电话了。”
席振海确实被新闻吓了一跳,打电话来说席觅微电话打不通,问他们怎么了,听到他说没事后又拉了几句家常,让常回家吃饭云云。
倒是她,下午新闻出来后一直联系不上。
正思忖要不要直接去工作室接人,席觅微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