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时,施律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原本想和她多呆一呆的,这下估计要作罢。
那小兔子实在可爱,但万一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小姑娘大概要躲在被子里骂他一个晚上,于是他让席觅微早点休息。
“谢谢你送我上来,”席觅微也强行装作无事发生,从包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道,“这个麻烦你帮我给谭涟,我忘记给他了。”
这还是蒋若伊上午提醒她,从美容院出来后便去旁边的银行取了准备好的。
上次施律找她谈那么重要的事,身边带的是谭涟,今天领证很可能还是带他,她这个做嫂子的总得表示一下。
她没好意思在民政局就拿出来,路上谭涟在开车,从后面塞过去也不太礼貌,便想着等会他们离开前在当面给他,眼下估计是不能亲自去送他们了。
施律深邃的眸中掠过笑意:“我替谭涟谢你。”
临走前,他蹲下身看她的脚踝,见烫出来的水泡依然鼓胀饱满,脸色又冷了两分,问:“席家有没有家庭医生?或者等会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吧,现在不痛,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烫伤药大概有点止痛效果,虽然依旧火辣辣的,但席觅微感觉比刚被烫到的时候好多了。
“怎么会不痛,”施律握住她的手,依然单膝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声音温和而坚定,“疼就说出来,你既已经是我太太,以后就不必再隐忍过活。”
席觅微看着那清隽的眉眼中泄露出的一丝温柔,突然鼻头一酸,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被人这么捧着珍惜着,哪怕知道施律这些温柔针对的只是“施太太”,她心里藏着的那些委屈也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嗓子眼堵得说不出话,她看他良久,最后只愣愣地抓了抓眼前人温暖的大手,半天才说:“律哥,我疼的……”
事后施律想起来,自己当时的理智显然是受不住她红着眼撒娇般的软声唤他而直接下了线,否则他也不会一冲动直接吻了上去,全然顾不得会不会将她吓跑。
但是当他再睁眼,映入眼帘的已经是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着的长睫毛,鼻尖是她清软香甜的呼吸,嘴下贴着的是她丰腴柔软的温热双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几乎失控,忍不住轻轻吮吻着那甜蜜的蔷薇。
抬手轻轻托住那白嫩柔滑的小脸,他就这么单膝跪地,和她吻了第一回 。
她轻颤着羽睫不敢睁眼,抓着他的小手猛地用力扣住他的手背,却始终没有躲开,温柔顺从地让他亲了。
浑身的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急速的聚集让心脏仿佛超负荷运转,终究怕吓着了她,施律握了握拳强迫自己冷静,在进一步放任之前退开了些许,见她一双美目依然紧闭,唇角不由向上弯起,又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他暗暗调整呼吸,抬手轻轻刮了刮她娇俏的小鼻子,清冷的声音染上一丝暗哑:“可以睁眼了,施太太。”
席觅微立刻睁开眼,亡羊补牢地捂着嘴小声埋怨:“你干嘛突然……”
说是埋怨,可她俏脸绯红、娇音萦萦、吐气如兰的模样看着更像是含羞带怯的娇嗔。
“婚礼的时候我们要当所有人面亲吻,”施律喉结滚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哄她,“今天也算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所以演练一下。”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席觅微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鼓了鼓腮帮子:“那你也应该提前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刚才,”施律捏了捏还抓着他的小手,“像是准备好了的样子。”
“我没有……”席觅微脸更烫了,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别开眼嘟囔,“明明是你偷袭。”
“好,算我偷袭。下回你准备好告诉我,或者,”施律看着自己手背上被指甲抓出来的几小道红痕,轻笑道,“换你偷袭。”
“……”席觅微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臊得不想再跟这人讲话,咬着唇不做声。
施律见好就收,站起身问:“现在还疼么?”
“啊?”席觅微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的脚,稍稍动了动脚踝,懵懵道:“好像不疼了。”
注意力全部被转移,竟还真忘了脚上的伤。
一声极轻的笑传入耳朵,席觅微恼羞成怒,大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
眼看着再逗下去小姑娘真要翻脸,施律再次把唇角按压住,转身从床边将她的拖鞋拿到贵妃榻前:“好好休息,需要帮忙随时……”
他顿了顿,淡声道:“找人。”
别的忙他倒是可以帮,但如果她接下来要换衣服或者洗澡,这些他暂时还不好替她做。
席觅微点头,见他转身似乎要走,突然轻声问:“我们要做到什么程度?”
施律回头看她,眼含询问。
“就是,”席觅微咬咬牙,脸上又开始火辣辣的,但还是问出了口,“就是夫妻之间的那些、那些亲密的事,我们要做到哪一步?”
说完话,她感觉头皮都麻了,心跳得比刚才还快。
“证都领了才问,”施律俊眉微扬,略带揶揄道,“会不会晚了点?”
“我相信你不会强人所难的,”席觅微说完,又有些担忧地补充道,“不过我总得知道一个大概尺度,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本以为他们反正是假夫妻,在人前牵个手、偶尔抱一下,婚礼那天亲一下就行,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隐约感觉可能不仅是这样。
施律刚才亲她,不像是事前就做好打算的。
施律是个商人,必不会做赔本买卖,她也没有期望自己能在得了这么多好处之后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事到如今可能是晚了点,但她想要有个底,能给的尽量配合,要是他非要……那只能再想办法。
施律诧异地看向她,脑海里响起许多年前那个奶声奶气又理直气壮的稚嫩童声:“我相信你会说话算话的!”
“我等你来娶我昂~!”
时移世易,他的小姑娘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相信陌生人?万一他是坏人,万一他就是处心积虑要骗她呢?
“怎么了?”席觅微见他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多虑了?”
“没有,”施律回神,抬手在她粉白的腮边轻抚,低声道,“我们就到你能接受的程度。”
“啊?”
“如果你不喜欢,”施律拇指停顿,“这样的动作我不会再做,直到你愿意。”
干净修长的手指带着沾过水的凉意和席觅微熟悉的洗手液清香,极轻的触碰让细腻至极的肌肤微微发痒,她忍不住朝他的手靠了靠,想要让这点微末的痒意消失殆尽,直到脸颊被戳出一小个凹陷的弧度,才定下心小声道:“如果我没说,就是愿意。”
施律闻言心头猛地跳了好几下,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从容轻笑道:“那先谢过施太太了。”
没说就是愿意,意思是如果他想对她做她认为越界的事,她会告诉他不愿意。
好险,差点就会错意,以为她什么都会愿意。
“不客气,”席觅微抿唇笑笑,举起手弯了弯手指,“施先生,你靠过来一点。”
施律又是一怔,而后缓缓朝她弯腰,把脸送到她唇边。
她伸手用大拇指抹掉了他唇上沾着的一点口红,举着手指给他看,唇角带着一抹狡黠:“外界传言施六少不近女色,这样出门可不行。”
原来不是要……施律瞥了眼她指头上那一抹残红,剑眉轻抬:“即日起,传言将不攻自破。”
席觅微十分配合地将粉拳一握:“那我要加油,替你出点力。”
“全靠你了。”施律眸中含笑,轻拍她的后脑勺。
替席觅微又拿了个枕头到贵妃椅上,施律转身下楼,开门时似乎听到门锁反锁后被打开的声音。
不过他没有多想,出了门快速离去,楼下大概还有人在等着他。
等人出去反手带上了房门,席觅微才倒下去,抓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脸上。
施律的五官长得那么硬挺,眼神又冷,没想到嘴唇还挺柔软的……
可是可是,这是她的初吻,亏她还觉得他是正人君子,怎么转头就亲人呢?
不过感觉倒是不坏……
到她能接受的程度是什么意思?
以后他们要经常接吻吗?下次,她要主动吗……
碰了碰自己似乎还残存着某人气息的唇,她的脸突然猛地燥热起来,扭动身体胡乱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不小心碰到伤口又疼得叫出声,拿完好的脚在榻上蹬了好几下,也不知道在发泄什么。
直到蒋若伊给她打来电话,她才又掀开毯子摸到电话接起,俏脸依然是红的。
施律回到客厅时,茶桌上又多摆了许多茶点,席振海见他下楼立刻起身问:“小微好些了?”
“嗯。”施律冷淡地点了点头。
“来试试我这珍藏的陈年普洱,”席振海满脸笑容地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道,“关于小微的嫁妆,我还想找施总聊聊。”
柳芸也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走进客厅,放下后坐在席振海旁边,一改刚才的不冷不热,满脸堆笑地让施律去坐。
施律闻言眸光微沉,大概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便也长腿一抬,施施然走过去坐下,将那个红包放在一旁,端起茶道:“不知道您想怎么聊?”
“就是……”席振海借喝茶掩饰自己的慌张,放下茶杯后才小心翼翼地说,“这个股份方面,今天我们也开了股东会,马上转给小微是没问题的,明天就可以签协议,安排人手去做工商变更。”
施律眼皮都没抬:“那挺好。”
“不过现金这一块……”席振海讪讪一笑,“施总自己也是做生意的,知道现金流的重要性,我们一下子实在抽不出这么多来,能不能……”
“不能,”他话还没说完,施律便打断了他,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寒冰,“不管是延期还是减量,都不能。”
他直接把话说得这么绝,席振海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急道:“可我一时半会是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柳芸脸上的笑也僵住了:“我们可不比你们施家,财大气粗,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个亿来。”
“您拿不出来有大席总,大席总那儿不够还有安鼎的各位股东,”施律不为所动,似笑非笑道,“这么大一个企业,连这点现钱都凑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