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看着小女鬼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也不出声，静静等着她。
“我听到……”小女鬼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父亲跟那个女人说，我母亲身体不好，大夫确定，母亲这一胎之后，便再不能生育，如果，如果生出的还是个女孩，就把她的孩子和母亲的孩子交换，让她的孩子过上少爷的生活，以后儿子长大了，就能大大方方的把她接回府中。”
楚宁疑惑道，“这怎么可能？你母亲她，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换了吗？”
小女鬼苦笑着说：“若是正常情况下，母亲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孩子被换，因为他们计划着，做一件能够刺激到母亲的事，或者是让母亲难产而死。”
楚宁听闻，心中震惊，他方才见过孙老爷一面，虽然也看得出，孙老爷面上老实本分，实际上是有些心机的人，却想不到会如此狠毒。
“那后来，发生什么事？”楚宁疑问道，“你怎么会死？”
小女鬼低着头，“我太吃惊了，不敢相信父亲会如此对待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想着赶紧回去告诉母亲这件事，却被从厨房里出来的老奶奶发现，将我父亲喊了出来。”
“难道你是被……”楚宁心中已有猜测，虽然有些难以置信。
小女鬼点点头，“是，您猜的没错，我是被父亲杀害的。”
“竟然真的，”楚宁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自语，“虎毒不食子，人类有时候，真的连畜生都不如，无论是你，还是我，要我们命的，都是本该最疼爱我们的人。”
说罢，楚宁进而追问道，“那为何过了十七年，你和你妹妹才来报复孙平？而且，为什么是针对孙平？而不是你们的父亲和那个女人？”
小女鬼回头看了眼那个女婴鬼，解释道，“因为我妹妹的尸体和魂魄都被他们装在一个坛子里面出不来，前些日子才意外被放出来。”
“他们不但杀了你妹妹，还封了她？”
小女鬼点点头，“我当天就被父亲杀了，因为有话还没有对母亲说，鬼魂就飘到了家里，当夜母亲得知我失踪，果然情绪激动，妹妹也早产了，结果妹妹刚出生，母亲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孩子，便晕了过去，正好给了他们交换孩子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姐姐悲伤的情绪，女婴鬼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
“妹妹？”小女鬼转身看着女婴鬼。
楚宁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追问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
这一次，小女鬼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出声，“我妹妹早产，而孙平是在我跟着父亲溜出去的前一天才出生，两个人只差一天，妹妹出生的当天，父亲便趁着母亲昏迷，将两个孩子交换，原本，那女人是要负责将妹妹养大的，父亲已经杀了我，不忍心再杀妹妹，可那个女人却偷偷将妹妹给杀了，害怕遭报应，就请人把妹妹封在了坛子里。”
“那你妹妹是怎么出来的？你在人间游荡了十七年，魂魄竟然还能这么稳定，又是为何？”楚宁实在有太多疑问，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小女鬼虽然怨气浓重，但意识却是清晰的，而且可以随意支配身上的怨气，这就是为何孙夫人请了那么多大师来，都拿小女鬼无能为力的原因。
小女鬼走到床边，一边安抚自己的妹妹，一边回答，“前些日起，父亲应该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带着孙平去和他的亲生母亲相认，孙平一时情绪激动，不小心砸碎了被他亲生母亲放在供桌上的坛子，就是装着我妹妹尸体的那个。”
这小女鬼虽然被杀死的时候，才不过七岁，但在人间游荡十七载，也见过不少人情冷暖，早不是孩子心性了。
她苦涩的笑了几声，紧接着道，“孙平怎么可能接受的了？他可是被我母亲宠爱着长大的，一下子从主母的儿子，变成私生子，他性情温和，但作为富家少爷，也是个十分高傲的人，能接受得了才怪，至于为何选择针对孙平，一来，是因为我妹妹是被他放出来的，只认他，二来，针对孙平才有可能逼出那个女人，说不定便有机会让母亲得知真相。”
楚宁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孙平，虽然被两只小女鬼缠了许久，却也只是身体虚弱昏迷不醒，看来小女鬼并没有打算要孙平的命。
不过想想也是，孙平从出生，到被父母交换，再到得知真相，被同父异母的姐姐妹妹鬼魂纠缠，他都没得选。
而且，在来的路上，孙夫人跟他说过，自己的儿子十分善良，很少与人结怨，她想不通儿子为何会中邪。
谁知道，真相竟然会是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楚宁低声询问小女鬼。
小女鬼似乎没想到楚宁会问她的名字，怔了下，才回道，“我叫孙琪。”
“孙琪，”楚宁浅浅一笑，希望孙琪能够体会到他的善意，“请问，我可以检查一下你的魂体吗？”
孙琪转过身面对楚宁，“我知道您想做什么，您方才问我，为何在人间游荡十七载，魂体还如此稳定，是因为这个。”
孙琪说着，伸手从身体里抽出一支青色的长针，楚宁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因为他身体里也有一支，是师父用来给他固魂的，名叫定魂针。
楚宁从孙琪手里接过定魂针，针尾处果然有一个“戎”字，这个字不是用刀刻上去的，而是用真气打上去的，他师父叫叶戎，这样的定魂针只有两支，是他师父化自己的心头血炼成的。
“果然是您，”孙琪双眼亮了许多，“给我魂体放入长针的大师说，这个世上，除了他只有一个人能触碰到这支长针，其他人触碰，便会被长针所伤，您是那位大师的亲传弟子。”
“你是什么时候，”楚宁稍稍有些激动，“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孙琪回答，“十年前，那年我魂体不稳，即将消散的时候，是大师救了我，得知我的遭遇后，便给我打入这支长针。”
楚宁不解，“既然十年前你遇到我师父，为何不求他帮你？”
“我求过，”孙琪解释道，“大师说，他不能帮我，让我养魂十年，十年之后，我妹妹会从坛子里出来，我会遇到真正能够帮助我的人。”
闻言，楚宁心中感叹：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是能掐会算，十年前我才八岁，他能保证我可以活到现在？还能来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