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突发意外
他也想感受一下, 标记别人是什么滋味儿。
景白渊渟一愣，道：“Alpha不能被标记。”
虽然这么说，还是仰起头, 露出脖子侧边的腺体, 给楚黎看：“你可以咬这里。”
楚黎看了一眼, 发现上面已经有一个吻痕了。
抱歉, 忘了，昨天咬过了。
这一天的生活过得也太没脸没皮了, 楚黎推开景白渊渟，道：“不行，我饿了, 得下去吃饭！”
他转身把地上的浴衣捡起来，扔给景白渊渟：“先穿衣服！”
景白渊渟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眉宇之间颇为无辜。
楚黎心说, 你还无辜。便无情地把人推去浴室：“去洗漱。”
两人都洗漱完后, 一起下了楼。
老板正在前台擦咖啡机，见到两人下来, 冲他们一笑：“你们终于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在楼上睡一整天呢。”
楚黎以为老板发现了他们没脸没皮的行为，脸上一红，低着头就要往餐桌那边走，却听老板道：“外面虽然下雨, 但也可以去对面树林走走嘛，不要在屋子里带着, 浪费了好时光。”
楚黎这才明白, 对方只是想推荐他们雨中漫步而已。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道：“树林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和些, 树林里潮湿，经常下雾，降雨，你们可以去里面采蘑菇，带回来我给你们烹饪。”
楚黎睁大眼睛：“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那种吗？”
老板笑了起来：“怎么会，我好歹在这里也住了五年多，蘑菇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楚黎最后还是接受了老板的建议，毕竟，要是真的跟景白渊渟在房间里过一天的话，那可真就是没日没夜了。
临走前，老板还送了他们个小篮子。
楚黎其实对采蘑菇兴趣不大，出门没多久，就把篮子交给景白渊渟，景白渊渟也没去采，两人一前一后在树林里走着。
这些树木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细雨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两人越走越往里，四周也越安静。
回头看，客栈小屋在树叶掩映中已经不见了，楚黎便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几个小孩的嬉闹声，楚黎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见了深山妖怪。
景白渊渟道：“这个星球上是有些原住民的。”
楚黎眨了眨眼：“过去看看？”
景白渊渟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不过不能走太近，一般星球上的原住民，都很抵触帝国的人。”
楚黎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为什么啊？”
景白渊渟道：“多数时候，帝国只采集晶矿，很少理会他们生死……大部分晶矿被采空的星球，后续生活都不怎么如意，他们原始生态又被帝国破坏，见识到了更高科技的技术层面后，也很难跟以前一样生活，更何况……还要被强行并入帝国。”
“啊。”这星际时代的纠纷，显然跟楚黎想象中不一样。
人类如此好斗，哪怕来到地域辽阔的星域，也会因此发生冲突。
“但是加入帝国这种事，不应该争取对方同意吗？”楚黎道。
景白渊渟道：“但那样就不符合星际法庭规定的宪法，只能在署权属于自己的星球上开垦矿产，其实这些星球都是签过自愿协议的，毕竟，星际法庭由联盟和帝国共同建立，不签自愿协议，就会失去法庭的庇护。”
这跟强迫也没什么两样，只是有了星际法庭的介入，会减少很多战争。
楚黎叹气：“那咱们就是带恶人了，要不，还是别过去了。”
他害怕会被当地人给抓起来。
景白渊渟却握紧他的手，道：“放心吧，不会起冲突的，除了挖走的晶矿还不回来，我已经尽量让雅兰弥补他们的生活损失，以他们目前的科技水平来看，日子是更好的。”
只是，没有晶矿，就意味着失去进入星际航海时代的自主权，一辈子只能当个帝国的附属星球了。
帝国将他们放在心上，帮忙发展还好，要是不理会他们，那就惨了。
楚黎听得似懂非懂，他在这方面是个差生。
“刚收复这颗星球时，我还来过，他们应当不会太抵触。”景白渊渟握着楚黎的手，道：“过去看看吧。”
楚黎就跟着他走。
路很长，路上，景白渊渟断断续续跟楚黎讲收复这颗星球的过程。
这颗星球的原住民没进入星际航海时代，但科技水平也相当高了。只是他们的科技点好像点歪了，发明出来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机械猫头鹰，鸟翅形状的飞行器，和打架时很好用，拔出鞘自然点火的剑等等。
整个一股子机械飞升味儿。
当初勘探出来的晶矿地点，正好在他们的首都脚底下，按照蓝纹星当时的意思，是准备把首都所有人都搬走的。这对当时的原住民来说，是极大的伤害。
景白渊渟从中帮忙周旋，让帝国改变了采矿地址，才勉强留给他们一个完整的首都。
虽然最后还是因为污染等问题迁都，但这份恩情，原住民是认的。
楚黎听着，觉得景白渊渟对辖下的这些星球是有感情的，便又问道：“那你跟客栈老板呢？”
景白渊渟道：“他当时是一个星际商人，在不同星球之间跑商做买卖，被星盗劫持，我顺手救了他。”
楚黎更觉得惊奇，景白渊渟在鹿港的生活跟他想象中不一样，他虽然很忙，却也做了很多事。
他又好奇地询问星际上人，景白渊渟说，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特产，有许多人四海为家，在不同的星球间优秀，星际旅行的船票很贵，他们也赚不到多少钱，遇到那种民风彪悍的星球，说不定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更别说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
但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毕竟星辰大海，古往今来，都是许多人的梦想。
客栈老板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他花光自己毕生积蓄买下客栈后，就在这里扎根了，就算妻儿离开，他也仍旧继续留守在这里，没有离开的打算。
楚黎听完，心生向往：“以后我们也可以当个星际上人，四处旅行，等到老了，找个有温泉的偏远星球，养老生活。”
景白渊渟听完一笑，伸手摸摸楚黎的头发。
两人很快走出树林，来到一片悬崖之上，那悬崖倒是不高，站在上头，能望见前方不远处的城镇。
居然还很热闹。
楚黎惊叹道：“我们来的时候，竟然没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城市。”
景白渊渟道：“他们的研究方向很偏门，只有个人佩戴的飞行翅膀，没有车，也没有飞机，不去聚集地，很难碰到人。”
楚黎道：“那老板的客栈，也会接待原主民吗？”
景白渊渟道：“应该会吧。”
不然就星际旅行那几个游客，老板的客栈估计早就关门了。
“原来如此。”楚黎恍然大悟。
他原先把这里的原住民想象成部落群居的样子，这会儿发现不是，便松了一口气，这城镇里头人这么多，也不太可能认出他们是外来的，过去逛一逛也无妨。
两人就沿着悬崖旁的小路往山下走，大约二十分钟后，终于来到城镇门口。
楚黎累得满头大汗，细雨也停了，他把伞塞给景白渊渟，自己走到城镇门口去看。
这城市风格跟他见过的其他城市都不一样，华丽浮夸，看上去像是某种充满幻想的童话故事世界。
楚黎道：“与其在温泉的地方开客栈，还不如把这里办成影视城。”
“影视城？”景白渊渟语气中多了一丝好奇。
楚黎双手比划着：“看过电影吗？那些什么魔法童话故事世界……不觉得跟这里很像嘛？人类就是喜欢自己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虽然说这城镇也能盖，但哪有这么大规模，这么沉浸。”
景白渊渟笑了：“你脑袋里奇思妙想倒是不少。”
楚黎扁嘴，没再说话。
他们顺势进了城，城内倒是很繁华，两边小摊上卖些楚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他发现一只造型独特的风车，风车的基础轮廓上沾着羽毛，楚黎用指尖戳戳那些羽毛，转头问景白渊渟：“这东西能买吗？想买回去给小钥匙当礼物。”
看着他期盼的目光，景白渊渟眼底有些无奈又有点酸。
他轻轻点头，调出个人终端给楚黎付钱。
因已经加入帝国的缘故，用的都是通用货币。
买完后，楚黎就举着那个小风车，另外一只手被景白渊渟牵着，在人群中慢慢走。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楚黎好奇伸头去看，发现是一个小摊旁围着一群人，有人大喊道：“不好了，他咳血了！”
楚黎神色一凛，紧接着，就听他们说：“他是不是得病了……快把他送走！”
“人群散开！别围着！！”
刚才还闲适安逸的气氛一下变了，众人脸色紧绷的躲开，更多的人连热闹都顾不上看，埋头走了。
楚黎茫然看向那边：“怎么了？”
景白渊渟放开牵着他的手，道：“我过去看看。”
说着，走向人群。
人群里有位老人，似乎是在买东西的时候晕倒了，胸口还有刚咳出来的血。大家对此十分忌惮，除了刚开始扶了一下，后面就一哄而散。
景白渊渟顺手抓这个仿佛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正想逃，一回头，对上景白渊渟沉寂的双眸，一个哆嗦，把想说的话都忘了，顿了半晌，才道：“他得了肺病，会传染的，医院治不了，快走吧，已经有人通知他的家人了，会有人来接他的，别多管闲事。”
“肺病？”景白渊渟皱眉，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病，下意识就想回头去看楚黎。
楚黎还在远处，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老人，他脸色灰败躺在地上。景白渊渟不懂医药，也不敢乱动他，又回到楚黎身边，皱眉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了。
楚黎也觉得古怪：“我去看看。”
“他们说传染。”景白渊渟拉住了楚黎。
楚黎左右看看，发现旁边有一家小型超市，拉着景白渊渟进去。不到五分钟，两人就从里面出来，全副武装，再次来到那老人面前。
楚黎蹲下，查看情况。他在学校的课程基本上完，普通病症都知道，他仔细看老人的模样，呼吸困难，时不时还伴随咳嗽，嗓子里有很重的痰音。
他皱眉：“就是肺炎拖久了，他没去医院吗？”
说着，他拍拍老人肩膀，低声问道：“老人家，您生病了，不去医院吗？”
老人已经意识模糊，朝着他微微摇头。
旁边有人听了楚黎的话，远远插了一嘴：“去医院也没用，这病治不好！”
怎么可能？
这病放在楚黎前世都不是什么特别大毛病。
他看向景白渊渟，眼神中的诧异毫不遮掩。
景白渊渟却在这时拉了他一把：“先起来吧。”
手边什么也没有，想救也就不成，景白渊渟直接联系了这城镇的负责人，不多时，一个矮胖的男人匆匆而来，见到景白渊渟，一脸惊异：“上将，真的是您。”
帝国手下星球自主权很大，但这里到底是远征军的地方。
景白渊渟却不跟他废话，只道：“先救人。”
那人才看到地上躺着的老人，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匆匆把人转移到医院。
楚黎和景白渊渟慢悠悠跟在后头。
到了医院，见老人上了各种仪器，生命体态逐渐稳定下来，楚黎才松了一口气。
他腾出心思往旁边看，发现医院里人特别多，来来往往，都是住院的病人。
这可不常见，在这个有医疗仪的时代，大病小病都是医疗仪解决，就算是医疗仪解决不了的，暂时治疗过后，病人也不会特别痛苦。比如他在蓝纹星认识的那名癌症患者，医疗仪无法治愈他，但在疗程内，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景白渊渟似乎在跟那个男人谈话，楚黎没过去，而是在医院里走动着。
大家都知道他是跟着景白渊渟来的，景白渊渟虽然没介绍他的身份，但他想去什么地方，其他人也不敢阻拦。楚黎转了一圈，发现不光呼吸科病人很多，其他地方…… 呼吸内科、消化内科、神经内科、心血管内科……等等，每个科室的病人都很多。
他逛到值班室，跟值班室的小护士聊起来。
一开始那小护士很居住，但楚黎也是学医的，跟对方很有共同话题。聊了没一会儿，小护士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凑到楚黎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来医院的这些病人，用医疗仪都治不好，要不就是效果减半……我听说，其他地方也这样呢。”
楚黎皱眉：“是你们医院的医疗仪坏了吧。”
小护士气鼓鼓道：“怎么可能，坏还能一起坏吗？而且，都说其他地方也这样了，我说的可不是我们星球，我听说，其他附近几个星球上，也有这样的病症。”
“什么意思？”楚黎追问：“你听谁说的？”
小护士道：“经常有星际商人来这里做买卖，我邻居家的儿子就是干这一行的，不过最近他休假了，说是外面很乱，暂时不跑了。”
楚黎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又跟小护士聊了几句别的，景白渊渟找过来了。
楚黎走到景白渊渟身边，把刚才打探的消息都告诉他。
景白渊渟蹙眉：“我也听这里的市长说的，他还说附近几个星球都是这种情况，不是我们这儿的问题，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我得回去一趟，我们先走吧。”
楚黎道：“可我看这里的情况已经十分眼中，不想法子解决吗？”
这些病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人类依赖医疗仪那么久，忽然失效，难免惊慌失措。
景白渊渟道：“我打算把鹿港常驻的军医派出来，他们常年在前线，习惯很多没有医疗仪的场合，能帮上忙。”
楚黎道：“要不，我也留下吧。”
景白渊渟眼眸一深，静静看向楚黎，显然是不同意他的建议。
把楚黎放在这种地方，他不放心。
楚黎只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半晌，景白渊渟终究还是点头：“好，那我把鸿风也派过来。”
楚黎想着，这地方也需要一个镇场子的，景白渊渟的安排他不干涉，便点了点头。
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楚黎很快在医院里给自己找了个职位。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他跟鹿港的军医学了不少东西，先不亲自动手，而是带着人，在病房中挨个讲解，给他们说每一种病的治疗方法和注意事项。
这些医生是有底子的，一点就透，举一反三。
医院内很快步上正轨，人人脚步轻快匆忙，走起路来，也不看旁人。
雅兰来找景白渊渟时，楚黎已经带着人进了病房，景白渊渟站在外面，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他。
雅兰试探道：“要进去告别吗？”
此时楚黎正在俯身跟病床上的人说话，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病床上的小姑娘笑起来，一把握住了楚黎的手，楚黎也眉眼弯弯，任由她握着。
景白渊渟瞳色深了几分，却摇摇头：“走吧，不打扰他工作了。”
雅兰回头看一眼，挺惊讶的。但上将的决定，她向来不干涉，跟在景白渊渟身后走了。
两人的年假中途夭折，景白渊渟回鹿港后联系了其他辖内的星球长，询问当地医院的情况，发现他和楚黎去的医院是情况比较严重的，其他地方也零散有几个医疗仪治不好的病患，但总体来说，不是很严重。
但有个消息，却让他格外关注。
“听说联盟那边也有类似的情况。”
景白渊渟当即联系了淮唯，他们之间都有特殊的沟通频道，不用排队。最近这段时间，两人来往比较密切，淮唯可是从景白渊渟这里拿了不少好处，电话接的也及时。
屏幕里一出现淮唯那张懒洋洋的脸，景白渊渟就皱紧了眉头。
淮唯此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景白渊渟臭脸，于是他更高兴了，非常热情地问道：“找我什么事儿？是想好了准备造反了？”
蓝纹星不知道联盟元帅天天撺掇他们家上将造反，要是知道，肯定不能放心地让景白渊渟回来。
景白渊渟道：“你们那边最近有没有医疗仪治不好的患者。”
淮唯：“……”
淮唯脸上的笑容一下淡了，他盯着景白渊渟看了半晌，发现景白渊渟的表情也很严肃，显然不是在拿这件事来玩笑，又或者来取笑他。
淮唯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道：“你怎么知道？”
——
与淮唯而言，景白渊渟这个人，是很令他佩服的。
因为他很少用小手段，但凡针对，也都是光明正大的。
他也有那样光明正大的本事，即使不用小手段，也能打赢，把对方打服。
当做的对手固然棘手，可也比蓝纹星那群反复无常的小人要好得多，至少面对景白渊渟时，他知道自己做什么会被揍，做什么不会被揍。
挂断与景白渊渟的电话，淮唯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长发男子从外面进来，眼神淡漠，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淮唯道：“我们被蓝纹星那群小人暗算了。”
长发男子皱眉。
淮唯却自顾自喃喃道：“他们先是用晶矿诱惑我们，却是想接晶矿一事打压景白渊渟，我中途反水，他们没能得逞，却还是将景白渊渟叫回蓝纹星，巴特勒家族还掐不死景白渊渟，我们前段时间趁乱站了不少便宜……”
说着，他苦笑起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蓝纹星那群混账果然见不得我们，最近联盟焦头烂额的事，是他们做的。”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看着他。
淮唯苦笑只有一瞬，很快，他便直起身，眼眸深处泛起嗜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