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政府是我们的主顾,反叛军也是我们的主顾,在夏炎这件事上,我们最终做了一个小小的权衡。
抱歉,反叛军给得太多了。
当那些联邦高层收到那个装着玫瑰和信的盒子时,表情比打翻的颜料桶还精彩。
他们仍是疑心其中隐藏着密码暗文,找了几个密码专家凑在一起点灯熬油、逐字钻研,瞪着眼睛对那封酸掉牙的恶俗信件研究了好几天。
敬业精神值得嘉奖。
表达倾慕爱恋的浪漫语句并没有让应该看到的虫看到,却被一群阴损肚肠、朋比为奸的腐朽东西锱铢窥觑。
但是夏炎,你还得谢谢我。】
一次危机竟然在当事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这种滑稽的方式化解,夏歌都要拍掌为夏炎的好运气叫好。
【有句话叫什么?好事多磨?
夏炎和亚萨的婚期又推迟了。
一群不长眼的星盗频繁骚扰第联邦九星系领土,亚撒主动申请带队平乱。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不过是雌虫一方阻挠婚事的小手段。
杯水车薪,但足够对夏炎表明自己的抗拒态度。
而夏炎呢?
夏炎失踪了。
他以科学考察为由前往第八星系,但我们追踪他的最后线索停滞在第八星系一座贫瘠的小镇。
我们在那个风沙肆虐的小镇收到了反叛军的警告——秘密行动,请勿探查。
吼~
看来夏炎比我想象的更厉害,已经触及反叛军的核心位置。
而在这份资料的补充中,夏歌已经看到了夏炎此行的目的。
由几百个不同账户分散下单、从宇宙的各个角落邮寄而来的上千个高精度零件,在一个不起眼的日子,同时汇入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镇。
而在小镇的地下,已在过去的数年间被挖空,建造成一处秘密军事基地。
夏炎竟要在虫族联邦的地盘上,拼接一尊为对抗联邦而诞生的大型机甲!
满天过海,暗度陈仓。
【亚撒的小队在任务过程中失联。
在偌大的宇宙中失去联络无异于九死一生,我们已经翻出这只S级贵族雌虫的档案,打算于某年某月某日画下最后一个句号。
如果他尸骨无存,这句话将是——
坎贝尔家族少主亚萨·坎贝尔于X年X月X日的X地失去最后音讯。
如果找到尸骨,这句话将是——
坎贝尔家族少主亚萨·坎贝尔于X年X月X日的X地战死于平叛战场上。
同为雌虫,我很欣赏“战死”这个词,如果他真的为联邦和平在婚宴前夕战死,我会为他开一瓶珍藏五十年的佳酿,敬他如流星般划过这个时代的夜空。】
夏歌嗤笑一声。
祸害遗万年亚撒果然全须全尾地凯旋归来。
婚期拖不了了再拖就要超过法律规定的最后期限了!
【给我一把刀,我要弄死坎贝尔家的少主!】
头一次在记叙中看到言辞如此激烈的语句,夏歌不免感到好奇。
然而当他看完后面的一段后,他心里想的是。
我要用蓄能|枪把亚撒轰成渣渣,虫神都留不住!
【我怀疑这只是一个借口,可亚撒的表现告诉我它不是。
从亚撒的任务报告中可见,他们小队在与星盗交火过程中遭遇火力围攻,队员不得不四散躲避。
亚撒亲口告诉媒体,他在遇险之后被一位陌生雄虫所救,他们坠入爱河了。
!!!三个感叹号不足以概括我我被草泥马践踏的内心。
问那位雄虫在哪里?
亚撒在回到主星后立马带领手下去那颗荒星寻找,但是扑了个空。
此后一个月间,他三次亲自前往寻找,都无功而返。
哦~12点的钟声敲响,魔法消失了。
几乎所有虫都认为这是个拙劣的借口。亚撒的言语无异于讲夏炎的脸面按在底下摩擦——他宁可编一个可笑的谎话都不愿意娶你!
但是根据我方收集到的情报,这名雄虫可能却有其虫。
隐星的怀疑上不了唯物主义者的台面,智能主脑希伯来否决亚撒取消婚约的申请,婚礼如期进行。
当夏炎回到主星,发现自己多了一个“虚拟”情敌时,亚撒和神秘雄虫的故事已经被编撰润色后写成悲剧爱情电影剧本了。】
啪,终端屏幕的角落裂成蛛网。
夏歌面色黑沉,顶着碎裂的屏幕继续往下看。
【我打赌,夏炎不会再娶这只雌虫了】
夏歌冷笑,你赌输了。
【我输了一瓶好酒。】
按照夏炎的性格,未婚夫移情别恋可能会戳破他那的爱情泡沫,但他仍然无法狠心间接埋葬一名年轻军官的前途。
无关爱恨,他一定且必须娶他。
【他为什么还能怡然自得地画着他的图纸,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真是一个长夏,高温为百年之最,每只虫都被放在火上炙烤。
夏炎就职的大学总是开展着着无休无止的学园祭、文艺界、联谊会……粉红气球和情书漫天飞扬,欢声笑语溢出院墙,烂熟的青春无时无刻不在躁动,在比太阳更耀眼的年华中盛放。
夏炎三十岁,对于虫族的寿命而言,还有大好青春。
他却要步入一段注定不幸的婚姻。
坎贝尔家族泼天福贵,少主的婚礼朴素亲民。
宾客寥寥,去繁从简。
我几乎看见滴水成冰的冷气从沉重的门扉中溢出,主人和宾客脸上都没有丝毫笑意。
夏炎穿着得体的西装,做了头发,化了淡妆,是平日所难得一见的另一种绝色。美中不足的是他似乎很冷,冷得紧了紧衣衫,双手局促地握在一起。
他的雌君应该给他披一件衣服。
但我显然明白,亚撒做不到身为雌君最基本的要求。
他们在念出誓词后接吻。
夏炎凑上去,却被亚撒偏头错位躲开。他们眼神对视,双唇却没有相贴。
夏炎的眼睛被刘海的阴影遮挡,在脸上分割出光影对比强烈的分界线。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突然狠狠收紧。
新婚之夜,我站在他们新房外的一颗高大古木上。
从这个视角,能看到他们新房二楼的古典风格飘窗和透过白纱窗床帘的朦胧灯光。灯中途关了一次、开了一次、又关上了,最后那个房间又明亮起来我才发觉是太阳升起了。
两只相隔天堑的虫族,会在这个夜晚做写些什么?
他们是否能如正常夫妻一般拥抱接吻,做一些更亲密的事……
我用了一夜时间思考,我在调查夏炎这个任务中失去了什么。
因为若是没有失去什么东西,为何心里会感到空落落的。
我失去了宝贵的时间——它被用来观看一场啼笑皆非的脱缰狗血故事。
我还损失了一大笔路费——那只不安分的雄虫总是喜欢在各个星系跑来跑去。
我损失了一瓶好酒——
因为他娶了他……
我还损失了……
我在清晨离开,第一时间向上级提交了一封申请信,将监视夏炎的任务作为我的独立长期任务。
我在进行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博,我总得把从夏炎身上损失的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