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承霄松了一口气。
轿车被打捞上来，车内的三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孩子则是满头鲜血，好在并未伤及性命。
警察、救护车和汽车事故调查组很快就到来，他们各司其职分别处理这事。
此事颇为蹊跷，卓承霄配合着做了简单的笔录和分享行车记录仪。
“请问你和司机是否有恩怨？”警察拿着纸笔正在做笔录。
“没有，我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卓承霄在车子周围转了一圈，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那你是否得罪过其他人，会不会、、、”
卓承霄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到底什么情况？我都确认过好几回了，我跟他无冤无仇，而且从司机的状态来看，应该也是不受控制的，你就直接看行车记录仪，别问我了，再问个一百遍我也不知道。”
汽车故障调查组简单测了一下控制面板，看到调查器上一堆从未见过的乱码，惊讶道：“的确是意外故障，并非人为。”
“怎么回事，”卓承霄走过去，“作为牵扯到其中的人，我有权知道。”
那人道：“目前检测到曾经出现过一堆乱码，但是具体如何还要等专业人士进行分析，这样的代码我也从未见过，或许也只是简单的程序错乱。”
如今还会出现程序代码错乱的吗？卓承霄摇了摇头，只叹自己倒霉。
他想起周巧还在车上，现场应该也用不着他了，于是迅速回到车上。
“据说是自动驾驶失控了，只能找出一堆乱码，但是找不出原因。奇怪了，这年头很少听到自动驾驶失控的事了，而且就算失控，那也不该对着我啊。”卓承霄说。
“开往市区。”卓承霄对汽车命令，打算带周巧吃饭，他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周巧，“你没事吧，刚才太紧急了，有没有撞到你哪里？对了，你为什么说车子是针对我的？”
周巧没有回复，只是一直盯着窗外，“前方路口把我放下车。”
卓承霄这才有些慌张，这几天的确给周巧的惊吓太多了，如今又来这一出，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吧。
或许老爸说得没错，他这种人狗都嫌。
“你、、、你要去哪里？”
周巧还是没有说话，车停在了路口，周巧把安全带解下，车门刚被打开，卓承霄压抑着的心终于安奈不住，一把抓住周巧的手，“周巧，你生气了？对、、、对不起啊。”
他挠了挠额头，“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几天经历不好的事都是巧合，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周巧回过头，面无表情，“嗯，知道了，我走了。”
这样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啊，果然都说女孩子的心思最难猜，卓承霄感受到了。
他还是不肯放手，“我、、我要怎么联系你呢？你又没有手机，又没有个人终端。”
“有缘会再见的。”周巧轻轻扒拉开的手，不理会卓承霄在身后呐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走路极快，不知不觉间，在拐角处后卓承霄愣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很想要周巧留下来，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对方不喜欢，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手机声音响起，卓承霄打开一看，是刘努立发来了几张照片，上面标注了信息，合计有6个孩子和陈瑜央的境遇差不多。
刘努立的电话响了起来，“卓哥，照片你看了没？”
“嗯，看了，我得家访查明原因，我感觉周巧说得对，这事情不简单。”卓承霄低沉的声音响起。
刘努立察觉到了不对劲，“卓哥，你怎么了，你们还没和好啊？”
“她走了！”卓承霄放大刘努立发来的照片，又仔细看了几眼。
“什么，她死了？你把她搞死啦？”刘努立大喊一声。
“什么搞死，你是不是有病，我说她回家了。”卓承霄对他简直无语。
“啊？这么严重，你到底对她干嘛了？”刘努立很是好奇。
“她洗澡的时候，我闯进去了、、、”卓承霄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
电话那头尖锐而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卓哥，你不是吧，你、、、，不是我说你，追女孩子不是这样的啊，你这样肯定会吓跑人家，会被当变态的。”
卓承霄也很是懊悔，“我当然知道，但是那其实是误会。”
“不过没想到你还挺有胆识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平。”
“什么很平？”卓承霄说。
“胸啊，她长得跟个男人一样，我起初就不觉得她是女的。”刘努立说。
“你又来，”卓承霄不自觉鬼使神差回忆了一下，细细道：“没看到前面，不过不用看也猜到是平的，我觉得这个倒是无所谓。”
对于卓承霄来说，虽然周巧看起来的确很古怪，但是就是莫名的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心动。
卓承霄也是才知道，原来喜欢是不讲道理的。
“卓哥，你可以，我不可以，我喜欢胸大的，不过周巧的容貌惊为天人，的确是光看脸就能让人爱上的程度。”刘努立说。
“行了，等我拜访完这些学生后，我们今晚喝喝酒。”卓承霄有气无力地说。
“咦，你不是不喜欢喝酒的吗？”
“别那么多废话，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去去。”
难得流氓身份的乖乖仔邀请喝酒，还不用自己买单，刘努立这种酒肉玩咖怎么可能错过任何的机会。
电话挂掉后，卓承霄根据刘努立发的名单逐一访问，果然，效果都如同陈瑜央的一样，只要一说到要找他们的孩子，个个都避而不见。
直到了傍晚，就剩下最后一个了，眼看着天就要黑，卓承霄打算留着明天再问，估计大概率也是和前面的一样。
按照正常反应来说，如果有人家访，谈起自己的孩子，家长对于自己孩子的问题该是很上心才对，但却在一被问到就立马逐客。
到底怎么回事，以至于这些家长这么避而远之。
卓承霄回到家，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间，这几天都是周巧住，里面整洁干净，大熊就立在床头，卓承霄不自觉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被子上还能闻到周巧留下的淡淡香味。
想知道她的过去、现在、将来。
“有缘再见。”
还会有缘吗？
卓承霄闻着床单上残留的味道，又想起了浴室的情景，回忆着周巧后背的身影，不自觉捂住被子，把手伸向了早已按捺不住的某处。
情不自禁发泄一通后又开始自责和内疚。
“啊啊啊，原来我真的是死变态啊，操。”
卓承霄忍不住自言自语，自从遇到周巧后，他的心情不自觉因她而浮动，整个人的心境都变了。
卓承霄一整个下午都躺在自己的床上，根本睡不着。
楼下的声音响起，知道是老爸回来了，他这才走下楼。
卓超越看着儿子无精打采，加之又看不到周巧，打趣道：“怎么一副死老婆的模样，我儿媳跑了？”
见他不回答，果然被说中了，虽然儿子叛逆，但毕竟是儿子，卓超越还是见不得他不开心的。
“哎呦，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你才刚成年呢，不着急娶媳妇，这天底下好女人多了去了。”
还不是因为老爸在其中搞鬼，不然他会被讨厌？卓承霄也不嘴下留情，说：“怎么，周赢乔刺杀事件导致中区被软禁了，很影响你的勾当吧，难怪最近那么有空。”
“你说什么呢臭小子，什么勾当，我做的那都是为了人类造福的好事。”
“行了吧，好事能这么躲着避着？以你的性格，要是做了什么好事，不得昭告天下。”卓承霄没好气地说。
“好好好，你说勾当就勾当吧，不跟你挣。”卓超越起身走过去，“说正事，你最近在忙啥，怎么突然间对我的勾当不感兴趣了？”
卓承霄为了得知老爸真正的生意，经常暗中派人跟踪，但是却都无功而返，次次都被逮个正着，搜寻无果，直到最近终于放弃这个念头。
“忙人生大事，给你找儿媳。”卓承霄说。
卓超越知道他性格犟，如果认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只得说： “臭小子，你还小，不用想这些恋爱的事。”
一说到这个，卓承霄就脸色阴沉，他从小喜怒就瞒不住，什么都在脸上表现出来。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卓超越说。
这个问题卓承霄不知道想了多少次，起初也有怀疑过，不过历经对周巧的生理反应，这个假不了。
“是。”卓承霄如实回答。
原本卓超越觉得儿子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况且应该很快知道周巧的男儿身身份，可是没想到傻狗儿子事到如今只相信他所想的，对别人的话充耳不闻。
可是，他根本不是卓承霄想象中的女人啊，糊涂啊，在南陆洲，同性恋是不被允许的啊。
卓超越慌了神，打算棒打鸳鸯，“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他进我家的门的。”
要是以前，卓承霄肯定会和老爸争执一番，但现在周巧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见面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
当天晚上，中央广场的路边烧烤摊子。
卓承霄喜欢这家的味道，食材新鲜，老板的手法也精湛。
刘努立看得出来卓承霄整个人都像焉了一般，丝毫提不起精神，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卓哥，你这会儿喝酒应该能喝出味儿来了。”
要是放在以前，卓承霄只是浅尝辄止，但是现在不一样，他闻着酒的味道，似乎并没有那么反感，反而觉得挺好闻的。
他毫不犹豫拿起来往嘴里灌去，味道不一样了！
卓承霄似乎能明白为什么人明知道喝酒伤身，可是还是要喝了。
因为比起伤身，伤心更能让人心烦。
卓承霄扬起头喝酒时瞥了一眼对面大楼外墙的巨屏，周赢乔的照片全年都挂在那里，这个男人无处不在。
当年夺权事件，和南陆洲的“清人计划”，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个男人的暴行。
夺权事件少有人看过那个视频，只是民间有流传，但“清人计划”却是所有人都历历在目。
当年刚满9岁的周赢乔刚登基不久，便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计划，其中一条便是“清人计划”，名义上为了人类更好的生活，实则是强行把南陆洲的老者、病重者全都圈起来实行安乐死。
美名其曰资源有限，为了更好的人类资源共享。
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实属令人发指。
说是资源有限，实则北陆洲却过得宛如天堂，表面上为了全人类，实则周赢乔是为了改造人，更确切来说应该是为了他自己。
历经上次意外的北陆洲之行，看着其他决裁者对他的顺从，想必暴君对他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更别说其他的普通改造人了。
看来是要等到南陆洲政权独立，才能摆脱北陆洲的□□控制，但这又不是儿戏，前路有多么的艰难，卓承霄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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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陆洲周王殿。
四面全是落地玻璃窗的房间里，只开了微弱的灯光，化为人形的莫那子，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革履，每一根发丝都整齐往后别去，他微笑着在餐桌上倒酒。
这是周赢乔最爱喝的红酒。
“请慢用。”温和的机械声音响起。
周赢乔已经换回一身的黑色袍子，头发也重新烫直，紧实的手套更显得手指修长而笔直，他拿起酒杯晃了晃，抿了一口。
“我只是出去一趟而已，你也要干涉？”周赢乔冰冷的声音响起，眼神全程都没看莫那子一眼。
“你从未离开过这么久，我只是担心你。”莫那子的机械声完全没有情绪，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也不需要情绪。
周赢乔没有被透露行程，莫那子虽然是AI总脑，统领着几乎所有的人工智能，但艾德是单独的系统，以目前的技术来说是无法被入侵的，即使是目前最高级别的莫那子，那也毫无办法。
所以莫那子应该是猜测的，以它聪明睿智，猜到了周赢乔想要接近卓承霄也不算是难事。
果然。
“周王，我一直很想知道，卓承霄这个少年，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去接近他？或者说，你的动机是什么？”
“太闷了，想找人玩玩。你曾说过，最羡慕人类的一点，也最遗憾的事就是AI没有情感，不是吗？其实改造人和自然人的区别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改造人天生比自然人冷血，那个少年，满腔的热血，对于我来说，不是挺好玩吗？”
莫那子机械一笑，“你说服我了，我同意了。”它把周赢乔的酒杯再次倒满。
“我们说好的，我给你最大的自由，但是你不能离开我太久，我会孤独，也会想你。”莫那子调侃说道。
周赢乔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觉得有些滑稽，“莫那子，你是人工智能，是无法拥有情感的，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怎么会孤独和想我。”
莫那子提着剩余的酒，走到酒柜存好， “是的，但我正在学习和适应，相信很快就能实现。”
随即它回头一笑。
即便知道莫那子有意让自己看起来更为风趣，可机械般的笑容本来就处处透露着诡异，这一笑让周赢乔只觉得头皮发麻。
周赢乔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大为震惊，莫那子又进化了，已经开始学习人类的情感，并且想要拥有它。
这太可怕了。
莫那子检测到了周赢乔瞳孔的细微变化，说： “你不也是完美的基因改造人吗？按照道理来说，改造人天生理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情感的，但你却在出生后快速学会了自然人的复杂情感。”
周赢乔提着酒杯，走到朝南的玻璃窗前，看向远处卷起波涛骇浪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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