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可是夏之凛却愣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心里兜兜转转，其实一直都在回避问题。
和翟钰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
只不过他害怕信息素的控制，所以逼着自己不去靠近翟钰。
问题从来都不在翟钰身上，即使在翟钰发怒失控伤害他的时候……
那些夏之凛其实都是可以预见到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默不作声地激怒翟钰。
钟逸华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夏之凛也知道，自己每次跟他说事情的时候，只是一次又一次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
很多时候他的选择和他的倾向已经十分明显了，只是还需要确认。
一再确认。
钟逸华：“你在犹豫什么？你可以只要开心的那一部分。”
“你说他保证一切都尊重你的意愿，所以你可以更大胆一些。”
“何必对自己要求这么多，退一万步讲，就算做错了又会怎么样呢？”
在钟逸华看来，夏之凛太需要犯一些错误。
夏之凛看着钟逸华，心理医生的眼睛泛着天真无邪的光芒，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随心所欲的。
百无禁忌。
随心而行。
夏之凛总是会想很多。
对于翟钰的提议，他曾有过一个自私的设想，只不过犹豫着，瞻前顾后。
他想他不能既要又要，这样对翟钰不公平。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可以这么做。
关闭视频连线，夏之凛马上给翟钰打了个电话。
电话几乎是一接通就被翟钰接听了。
enigma声音带着兴奋：“夏之凛！”
夏之凛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立刻从刚刚的沉静中被激醒：
“嗯，你明天出院是吗？”
翟钰：“是啊，我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胳膊可以动了……怎么了？”
夏之凛淡淡道：“我去接你出院吧，顺便和你说一些事情。”
翟钰心花怒放：“真的吗？”
夏之凛温和道：“嗯。”
翟钰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夏之凛，我今晚想出去走走，你能来陪我吗？”
夏之凛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翟钰欣喜若狂地挂了电话。
旁边的护士看着他突然变化的情绪，无奈地笑了笑。
翟钰正在量血压。
护士一本正经道：“放松情绪，我再量一遍。”
出去的时候，又叮嘱一句：“住院期间不能到处乱跑啊。”
翟钰带着浅浅的笑意恭顺地回答：“嗯我知道了。”
护士的眼神仍然带着质疑，但是不再过问。
晚上。
夏之凛在翟钰病房的衣柜翻出了一件厚厚的羽绒外套。
那是宋意去翟钰家里帮他带来的，她就只带了这件，方便翟钰去放射科做检查的时候穿。
翟钰胳膊不方便，夏之凛贴心地给他穿上外套。
穿上了却不满意：“一会儿先去商场，我要买一套衣服。”
夏之凛疑惑：“买什么衣服啊，我们不就到外边随便走走吗？”
翟钰固执中带着恳求：“我想去滨江柳岸那边，今天有烟火看。”
夏之凛搞不懂翟钰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大冬天的江边风大，有什么好看的呢？
“我都在这里闷了快十天了，想去热闹一点的地方。”
夏之凛无话。
他们出去路过护士站的时候，被先前那位护士叫住：
“你们俩，这是要出去？”
“没出院不能乱跑啊！”
翟钰笑了笑：“没有没有，就在医院楼下转转。”
说着转身看了一眼护士，不经意间露出羽绒服里边的病号服。
护士点头：“嗯，今晚还要换一次药，不要乱跑。”
翟钰：“好的，知道了。”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夏之凛看着翟钰，犹豫道：
“晚上还要换药，你非要今天出去吗？明天就出院了。”
翟钰拉好拉链，看着夏之凛讨好似的笑了笑。
夏之凛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上车之后，夏之凛直接和司机说去滨江柳岸。
转过头又对翟钰说：“别去买衣服了，就穿这个就行了。”
翟钰抱怨：“这身衣服不好看。”
今天夏之凛穿了一件长款灰色大衣，内搭、围巾、裤子和鞋子都是黑色的，整个人显得修长挺拔，很好看。
夏之凛罕见地奚落他一声：“谁看你啊。”
翟钰心里却想着，和夏之凛约会一定要穿得好看。
又想到自己很久都没洗头了，突然开始嫌弃自己。
夏之凛语气不冷不热：“试衣服换衣服得穿脱几次，你的胳膊还要不要了？”
翟钰愣了几秒后“哦”了一声，心里却开心。
夏之凛是为了他的伤着想。
他关心自己！
这样甜滋滋的想着，觉得丑就丑吧。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虽然天气冷，但滨江柳岸人还是很多。
晚上八点有音乐喷泉表演。
翟钰和夏之凛沿着江滨栈道闲逛。
周围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卖花的年轻人，卖儿童玩具的中年大爷大妈。
还有小巧玲珑的蘑菇屋便利店。
对岸是临城金融半岛，高楼林立，几个巨型LED广告屏在不断变换着画面。
翟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紫色大眼睛的怪兽小玩具。
夏之凛看了一眼那个小玩意，“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去买水的时候。”翟钰说着摁了一下小怪兽的脑袋。
瞬间小东西里边的灯亮了起来，一闪一闪十分惹眼，还发出带着童真的器械声：
“i-love-you”
“i-love-you”
“i-love-you”
翟钰笑着：“送给你。”
夏之凛看着那个廉价的小东西，又看看翟钰，迟疑地伸出手去拿那个东西。
没想到翟钰果决地，快速将小玩具连接着的钥匙环套在夏之凛的无名指上。
眼神笃定地看着夏之凛。
夏之凛把东西握在手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今天来本来就是要告诉翟钰答案的。
所以不会拒绝。
沿江栈道的灯不是很亮，对岸的广告灯却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
enigma的眼睛炙热闪烁，似有跳动的火焰。
夏之凛没有将钥匙环拿下来，抬眸看向翟钰。
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翟钰沉声恳切道：“夏之凛，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