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里只剩下翟钰和夏之凛。
翟钰昏睡着。
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很微弱。
相比身体的静弱，他的信息素却不安地四处窜动。房间内充斥着浓浓的enigma信息素的味道。
除了医疗器械的滴答声，安静得吓人。
夏之凛的每一个举手投足，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房间诡异的空寂感，让夏之凛想到了很久以前外婆去世的场景。
只是那么一瞬间。
当他的大脑闪过特定的记忆片段，强大的理智就会把他强行拖拽出来。
避免去触碰那些回忆。
夏之凛认真地看着翟钰的脸。
翟钰眉眼突出，眉骨高，眉毛浓密，睫毛也是又长又密。
昏睡中的翟钰不太安稳，睫毛轻微抖动着，嘴巴也紧抿着。
夏之凛鬼使神差地伸手轻抚拨弄了一下翟钰的睫毛。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又立马缩手回来。
enigma原本是强悍的，生来没有敌手。
现在却安安静静地躺着，那么虚弱，看起来随便一个人都能伤害他。
夏之凛持续释放安抚型信息素。
翟钰的脸色逐渐平静，呼吸均匀却浅短。
从医疗监护设备可以看出，夏之凛释放安抚型信息素一段时间后，翟钰的心率和血压慢慢恢复了正常。
最终稳定在正常人的健康水平。
夏之凛坐在翟钰的病床边。
就只是呆坐着。
偶尔看几眼翟钰的脸色，看几眼监护器显示的数值。
或者双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小憩一下。
凌晨两点时，医生进来检查了一遍，说翟钰情况稳定下来了。
夏之凛松了一口气。
精神逐渐放松下来之后，身体的困倦变得难以抵挡。
前段时间一直失眠。
现在浸浴在翟钰的信息素当中，夏之凛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和舒适。
仿佛空气都变得有形状。
——绵软柔糯的。
肌肤和毛孔被轻薄温热的触感抚慰。
翟钰病情稳定后，夏之凛本想让护士随便给他找个空床位休息，但身体却懒懒的不想动。
不想离开这里。
喜欢这股高山雪松的味道。
他趴在翟钰的床边，起初只想休息几分钟，恢复一下精神再离开，却不想一闭眼就陷入了沉睡。
整晚都没醒过来。
他许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
第二日一早苏冕进来看翟钰的时候，夏之凛仍然睡着。
苏冕进来的时候，翟钰已经醒过来。
夏之凛将病床一侧的被子压得死死的，翟钰怕吵醒他，醒了却丝毫不敢动弹。
“爸，你来了。”翟钰声音很轻，有点沙哑。
苏冕走到夏之凛旁边，轻拍了两下他道肩膀。
夏之凛被惊动，缓缓睁开双眼。
抬头便看到翟钰看着他。
enigma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已经清醒过来，却满脸透露着病态，眼窝深陷，没什么神采。
头发蓬乱，加上脸上有些轻微的划伤，嘴唇干到起皮。
狼狈得不成样子。
不知怎么的，夏之凛突然浮现出之前翟钰问他“夏之凛，我长得怎么样”那个画面。
那时的场景突然闯进脑海里，和现在这一幕形成对比。
“你醒了。”夏之凛看了翟钰一眼，语调不温不火。
“夏之凛……”翟钰嗓音又沉又哑，脸色还很差。
夏之凛淡淡“嗯”了一声。
又看了身旁道苏冕，叫了声“伯父”。
“夏先生，谢谢你昨晚在这里陪翟钰，你先回去休息吧。”
夏之凛站起身，浑身的困倦却还没消散，他回头看着翟钰：
“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翟钰喉咙干涩，轻声说了个“好”字。
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夏之凛，直到对方走到门口。
翟钰想到什么似的，着急费劲地坐起身，在夏之凛跨出病房门口前追问：
“夏之凛，晚上你来吗？”
夏之凛顿住，回头看了眼翟钰，情绪仍是没什么起伏，面色却是柔和的：
“你还需要我的信息素吗？”
翟钰看着还很虚弱，他伤得很重。
即使只是点头之交也应该尽力帮助。
夏之凛心里想着是应该要来的。
但不知为何，他对翟钰的回应，总在刻意避免完全肯定句式。
见翟钰不说话，夏之凛又说：
“如果需要我就来。”
翟钰的手捏紧被角，看向夏之凛的视线敛起，犹豫着。
苏冕却抢先一步道：
“翟钰的身体还不是很稳定，今晚再麻烦你照顾一下好吗？”
言辞恳切。
“好的伯父，我会来的。”
夏之凛回答得很快。
做为长辈的苏冕都亲自开口了，夏之凛没有理由不答应。
他觉得苏冕不是那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