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在祁萧然的记忆, 他家尊上向来与这种情啊爱的搭不上半点关系。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听见牧听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估计是自己也觉得这是个有些愚蠢的问题,牧听舟放下手:“没什么。”

  他强硬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 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祁萧然猛地凑上前去, 紧紧地盯着他:“等等, 尊上,您方才的意思是说,您有道侣了?”

  牧听舟:“……怎么可能!”

  祁萧然不依不挠:“那是何意?你问出这句话一定是有道理的,莫非……”

  莫非是裴应淮——?

  但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祁萧然见他心虚地移开视线,耳廓通红,叹了口气,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劝道。

  “尊上, 虽然我不知道您在纠结些什么。”他道,“但是您可要记住,您是整个幽冥,乃至所有魔修的主上。”

  “不管您要什么, 求什么, 吾等都会拱手奉上。”

  祁萧然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 不要犹豫, 不要迟疑。”

  随后,他顿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强抢民女这种事情,虽然做着有些缺德, 但……也不是不行的。”

  牧听舟本来听着还有些触动,听完之后只想翻个白眼, 连吐槽都不想吐槽,拨开他的手,又义正词严地反驳:“都说了没有。”

  “说来,你闯入幻梦阵之后,有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

  说到牧纹这个人,祁萧然神色之中满是嫌恶,眉头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尊上您勿要担心,已经下令让我的人去找了……”

  “说起来,这整个幻梦阵确实有些蹊跷,一开始进入后,我以为我是回到了从前,直到您的出现我才知道,这里好像是以您的精神为主而被创造出来的‘从前’。”

  “即便是这样,您也要多加小心。”祁萧然站起身道,“属下目前姑且还算是宋家的少主,行事会方便一些,您若是什么吩咐便来寻我。”

  与祁萧然告别之后,牧听舟心底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毕竟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出山寻他,如今人找到了,自然也就放心许多。

  余下的便是……

  牧听舟摸了摸前额,只觉得一阵无趣,若是现在下床估计还是会被裴应淮逮回来。

  忽地他心生一计,运转体内灵气,将经脉硬生生冲洗了一遍,把残留在筋脉中魔气尽数刷去,压在了内府之中。

  牧纹那一击确实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创口,但外伤都被治愈了个七七八八,唯独被他灌输进体内的魔气盘踞许久无法散去。

  这才时不时地引起了低烧。

  灵气冲刷经脉的滋味并不好受,额头浮现出汗珠,牧听舟神色隐忍,唇色咬得泛白,愣是一声不吭地完成了洗礼。

  这具身体还未入魔,估计牧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强行留下了这么一道伤口。

  压下魔气后,牧听舟这才觉得四肢发软,但好歹脑子清醒了不少,他长须一口气,站在铜镜前,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将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给擦干。

  牧听舟定了定心,毕竟是第一次这样做,难免有些羞耻。

  就这样,唇色泛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痛楚,加上凌乱的衣衫与被打湿的长发。

  小少爷独自下了山,左看右看,连抓了很多人问才问出了裴应淮的具体方位。

  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投来担忧目光的人,纷纷劝说他再回去休息休息。

  牧听舟点点头,绷着一张小脸:“我知道,但我要先找到我师兄。”

  -

  裴应淮得知这则消息的时候刚刚练完剑,他褪去外袍,里衣早已被汗水打湿,衬托出精瘦的腰身与优美的肌肉线条,道场外甚至聚集了不少男修女修仰着头看着面前练剑的这两人。

  他的神情波澜不惊,即便面对着李淞势如破竹般的攻击,也能轻易地将其化解得一干二净,最后丢下了几个字。

  “太花里胡哨。”裴应淮拎着剑,一针见血地批判着,一点情面都不曾留下,“出招时为何要耍一个剑花,分散出去的灵力我姑且算是你想要控制四散的剑气,那之后呢?剑气没有控制好,汇聚的灵气也付诸东流。”

  李淞只是摸着脑袋听训,一边点头附和:“是是是,哎呀老毛病嘛你知道的,下次改,下次指定改。”

  裴应淮利落地收了剑,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忽地抬起头,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望向了人群……

  李淞走上前问:“怎么了?”

  裴应淮顿了一下,将剑刃擦拭干净,顺带给自己施了一层净身咒,瞬间身上变得干净清爽了起来,他随手拎起置放在一旁的外袍,淡淡道:“舟舟来了。”

  李淞眼睛一亮:“舟舟来了?!”

  裴应淮冷眼瞥了他一眼,李淞举手投降,悻悻地笑了:“好好,舟舟只能你喊是吧,我不喊,我不喊。”

  人群之中倏然传来一声喧哗,裴应淮侧目一望,眸光瞬间凝住。

  少年被一群高他一个半个脑袋的人给团团围住,漂亮的脸上出现了近乎茫然的神色,面色与唇色愈发苍白,一缕缕长发也黏在了鬓角两侧,完全没了先前的活气。

  牧听舟只是听说裴应淮在这练剑,谁知刚到道场门口,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还有几人身上带着未散去的汗津味,熏得牧听舟头昏脑涨只想挤出去。

  他唇瓣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师兄……”

  话音刚落,他的身侧陡然升起一道光束,将他整个人与身旁的群众安全隔开了一个距离。

  牧听舟微怔,抬眸望去,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开了一条小道,他看见裴应淮正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不管面对如何刁钻的剑法时,裴应淮的脸上都没出现什么波动,甚至说出来的话都称得上是古板无波,唯独在见到牧听舟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像是活起来了。

  只是这种“活”……

  牧听舟眼睁睁地看着裴应淮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仰起头,刚想喊人,谁知头顶冷不丁落下一件衣物,披在了他的头顶。

  紧接着,他就感觉身体悬空起来了。

  牧听舟:“?”

  裴应淮竟然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转身进入道场之中,啪地一下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牧听舟感觉自己被轻柔地放在了一个椅子上,外袍披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露出了个脑袋,看见了裴应淮有些紧张的神色。

  裴应淮问:“怎么回事?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是魔气反噬了吗?”

  他干脆直接将灵力直接探入牧听舟的体内,游走了一圈并无发现有什么异样,却还是放心不下。

  牧听舟愣愣地看着他,忽地有些后悔了。

  或许不应该装成这副病弱的模样。

  他软声道:“我没事,只是方才来寻师兄的时候有些着急……正值初夏,天气闷热,我一时心切也忘了用灵力驱热。”

  说着,为了更逼真一些,他还直接拂袖擦掉了脸上的汗珠:“你看!”

  裴应淮终于松了口气。

  他沉默着盯着牧听舟半晌,忽地开口道:“舟舟现在是一个人一座偏峰?”

  扶柳剑尊的亲传弟子想来有特殊权,所以牧听舟一上山就是一人一座偏峰,无人打扰也清净些。

  他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裴应淮沉声道:“那既然这般,你暂时先搬来我这里住吧。”

  牧听舟:“嗯嗯嗯……嗯?”

  “等等,师兄,师兄的屋内不是只有一张床榻吗?不……不好睡吧。”

  裴应淮想也不想便答:“我不睡觉,将床榻留给你便是。”

  牧听舟绞尽脑汁想了很多理由,偏偏能拿得上台面的一个都没有。

  他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李淞,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朝他使眼色。李淞接收到信号,正挂着笑上前,却被裴应淮偏头冷冷一盯,瞬间又退回了原地。

  就这样,抗议无效的牧听舟直接跟着裴应淮回到了他的院落之中。

  但要说起来,裴应淮这人从小便是如此,比如说事无巨细地能想到关于牧听舟生活上的每一件事——明明他自己就是一个很不注重日常生活的人。

  当夜,牧听舟盘着双腿坐在床榻上,隔着屏风的背幕看着另一侧隐隐约约的身影,眨了眨眼,又心生一计。

  他一把跳下床榻:“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余光瞅见屏风后的身影一僵,伴随着水花声响起。

  “舟舟?怎么了?”

  牧听舟蹲在地上,声音小小的:“不小心崴到脚了。”

  裴应淮一顿,随即笑了起来。

  牧听舟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个法子也有些脑抽:“笑什么?!”

  裴应淮从药浴中站起身,浴袍裹在身上,走到了牧听舟的面前,也像他一样蹲下身,手腕扣住他的脚踝。

  白皙的脚踝上连一点扭伤的痕迹都看不见,拙劣的谎话在他的面前原形毕露。

  裴应淮无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牧听舟眸中一抹狡黠划过,掷地有声道:“你是不是在泡好东西呢?!”

  “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分享给我,师父就这般教你的吗!”

  裴应淮道:“只是非常寻常的药浴罢了,你若是想要,明日我替你也准备一份。”

  牧听舟噌地一下站起来:“那不行,你要是今日泡了之后偷偷进阶修为怎么办,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好!”

  “所以我要跟你一起泡!”

  氤氲的雾气将内屋之中浸染得热气腾腾,牧听舟的脸蛋上的两抹红霞不知是被这气熏的,还是羞的。

  沉沦之间,他开始胡思乱想。

  自己这是在干嘛?

  他这难道不是在引诱不知情欲为何物的少年破戒吗?

  他胡乱将脑袋里不健康的思想甩开,见裴应淮并不应声,他心一横,干脆直接欺身而上,伸手吊住了他的脖颈,软声央求道:“师兄,让我去试试吧,说不定药浴还能压制体内的魔息呢?”

  少年眼尾上挑,眸光潋滟一片,唇红齿白,赤足踮着脚想要去蹭他的下颌。这是牧听舟一贯使用的撒娇手法,他以为很久不曾用过,身体会僵硬些,没想到一切都是这般顺其自然。

  “先前魔息沸腾起来的时候,有点疼。”牧听舟又添了把柴火。

  可这一次,不知怎的,身形挺拔的少年竟然身形一僵,直接将“狗皮膏药”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

  裴应淮克制地退身一步,却还是抓住了他的腕骨处,径直将他带到了药浴边上。

  不得不说,牧听舟最后那句话,确实戳到了裴应淮的心窝窝。

  裴应淮放开他的手腕,探入手心试了一下水温,用灵力将药浴加热到了舒适的程度,才垂着眸将牧听舟的外袍褪去。

  在脱到里衣时,不知为何裴应淮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里衣褪下,便直接对他道:“就这样进去吧,隔着一层衣物也可以隔绝一些刺激的药性。”

  若牧听舟是真的十几岁的年纪,恐怕就被他唬住了。

  但他还是听从了裴应淮的话,直接穿着净白的里衣浸没到了药浴之中。

  浴桶很大,装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牧听舟倚靠在桶边上,身体一接触到那水,经脉之中便传来了一阵细细密密的痛感。

  这股痛感随着他整个人浸入水中开始逐渐放大。

  牧听舟泡了两三秒后,额间开始溢出了汗珠。

  一只手横来,细心地将他鬓角的汗珠拭去,他恍惚间察觉到身边水流的波动。

  裴应淮也踏入了药浴之中。

  他见到牧听舟眉宇皱起的模样,便知是药性进入体内,正将魔息缓缓化解。

  眼看着牧听舟要顺着桶侧的弧度划入水中,裴应淮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捞了过来。

  谁知,方才还奄奄一息地少年倏地伸出手攥住了裴应淮的衣襟。

  抓到你了。牧听舟心道。

  他勉强睁开双眸,眼前却是模糊一片,但他同时也在这片氤氲之中查证般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裴应淮垂着眸,声线清冽,像是略有些动气般,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生硬:“牧听舟,自己坐好。”

  牧听舟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襟,一只手撑在木桶的边缘,半个身子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眯着双眼,似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凑近。

  额角的汗珠顺着他侧脸的弧度恰好滴落在裴应淮的锁骨处,后者像是被烫得惊了一下,猛然间抬起头。

  他看见趴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笑意晏晏的,嘴角噙着笑意,歪着脑袋问他:

  “师兄,你从方才开始,为何就不敢看我了?”

  裴应淮滤镜到底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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