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中，敖域、何封坐在余长荣前方，而褚师临他们则透过单面玻璃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脸色蜡黄的余长荣身上，希望他的回答能给案情带来一丝光亮。
敖域也没有废话，直接将从他家密室中发现的照片背面组成的图案、论坛发帖的ID和回复帖子的时间线和他的病例以及和余斌的亲子鉴定报告，都扔到余长荣面前的桌子上。
“说说吧，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余长荣没有说话，他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半晌才开口，问出了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小斌死了，对吗？”
敖域皱眉：“这不正是被你算计的结果吗？他死了，怎么你病没好，知道自己上当了，所以又后悔了？”
余长荣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了，但小斌我从没有想过让他死。”
可能是自己命不久矣，也可能是想让自己临死前少点愧疚，余长荣没有半分隐瞒地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第一就是关于那份亲子鉴定的，那份鉴定不是他去做的，是余斌以带他体检的名义去做的，肝癌也是那个时候查出来了的。
余长荣说，他早就知道余斌不是自己的儿子，因为余斌是他大哥大嫂的孩子，他们家发家有些不光明，得罪的人多，他哥和他嫂子被人开车撞死的，只留下了当时还没满月的余斌。
所以他把余斌当成自己亲儿子养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了，都以为余斌就是他的儿子。
可是就在余斌上大学那年，只是和同学参加了一个什么夏令营，回来后就变得不对劲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怀疑起自己的身世，并且开始疏远余长荣。
那时余长荣以为只是余斌学业太忙，而他公司也很忙，就没有在意这个问题，直到余斌将亲子鉴定的报告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惊觉出事了。
余斌质问他是不是他害死了他的父母，他努力解释，但余斌根本不听，摔门而去。
“那照片、论坛回帖和时间你怎么解释？”敖域指着上面显示的时间线，问：“我们查过余斌的行程，这几个时间段，他都在外地拍戏，并没有回家，更不用说用家里的电脑上网回帖了。”
“是我，”余长荣叹了一口气：“帖子是我回的，但照片不是我的，那些都是小斌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他将这些照片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是保姆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他抬头看向敖域：“我可以把我家保姆的地址给你，你们可以去向她求证。”
何封对着单面窗打了个手势，姚至就拿着纸笔走了进来，等余长荣写完地址，他朝何封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推门点人跟着他去余长荣保姆家。
“继续说。”敖域将话题拉回正题：“发现照片后，你做了什么？”
余长荣：“保姆说这照片扔了可惜，问我要不要留下，我看了一眼那个照片，一身冷汗就都下来了。”
说到这，余长荣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才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说过的家发家不光明，其实何止是不光明啊，我家到我父亲那辈做的都是冥器的买卖，是我大哥接手公司后，才逐渐走上正途。”
他苦笑一声：“也正是因为我大哥想要洗白公司，损害了其余四家的利益，他遭到了他们的联合追杀，和我大嫂惨死在车轮底下，那照片上的权杖其实我并没有见过，但我见过权杖的照片，就在我大哥血肉模糊的尸体上。”
“所以，当我看见小斌房间的垃圾桶里的权杖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为什么小斌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他们并没有放过我们家。”
“什么？四家？都哪四家？为什么你看到权杖的照片会害怕。”敖域来了精神，如果他没猜错，辛家就是其中之一，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余斌会知道这些了。
因为他们之前就猜测，那另外一半龙杖就在辛意手中，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找到。
不过，他们从带回人的口中他们得知，出事一天前，辛意曾经派出了一小队人护送什么东西离开，那东西估计就是他们找的另外那半柄龙杖。
果然，余长荣接下来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一种狂喜。
“那四家，分为东方尹家、西方辛家、南方卢家和中原付家，而我们家则是北方余家。”
余长荣说：“据我爷爷说，他爷爷的那辈都是贫苦大众，我们这几家同属一个村子，有一年大雨冲垮了大山，露出了大墓的一角。
那时大家见识都少，除了好奇之外，没有人敢接近那座大墓，但总有人听过陪葬品里会有金银珠宝的这类传说，所以胆子大的就相约去墓里看看，如果真有他们局不用再受穷苦了，其中就有我们这几家的男丁。”
这回不用余长荣说，他们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没有经验的人下墓，除了死，没有别的答案，结果也确实如敖域他们预料的那样。
进入大墓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他们的先祖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居然奇迹般地躲过了各种机关，还带着能动的人跑到了安全的地方，也是在这里遇见了专门的盗墓人。
盗墓人好心带他们走了出来，还将自己得到的东西全部分给了还活着的人，除了照片上的那柄黄金权杖，然后那人在村子里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后就消失了。
从那以后，他们先祖那辈尝到了盗墓的甜头，就放弃了平凡的生活，组队前往各个墓穴探险。
而因为那人救过他们又只带走黄金权杖这一件物品，他们就以黄金权杖的图形作为他们盟誓的见证一直流传了下来。
后来他们全部发家，分别盘踞在不同的地区，时常以权杖图形为标记互通消息，而且也定下了，凡是想要退出的家族必须经过其余几方同意，若是不同意便会遭到无情的追杀。
而权杖的图形和照片就是他约定好的清理门户的标志。
“所以，你见到权杖照片，就以为他们来索你这个背叛他们之人的命了？”
余长荣点了点头，道“我们余家负责修复、售卖这一块、辛家和尹家负责下墓，而南方卢家则负责造假这一块，凡是拿上来的冥器他们都能造假到连行家也分不出来的地步，而中原付家则负责寻找古墓。”
“因为修复还好说，但售卖这一块的水非常深，我们家一退出，等于断了其余四家的财路，所以那时候他们才会不计代价的追杀我大哥，希望能震慑他，让他回心转意。”
听到这里，敖域很是疑惑，他起身出了审讯室，直接来到了褚师临身边。
“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真实？”
褚师临想了想道：“八分吧，虽然余斌已经死了，但给他体检和做亲缘比对的医生以及保姆都可以证明到底谁在说谎，他没必要在这种容易被戳穿的方面撒谎，不过——”
“不过什么？”敖域心中有了一丝猜想，但他不敢肯定，所以急需褚师临给他验证一下。
褚师临看着单面镜后面继续和何封讲述老一辈故事的余长荣，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不过，如果他家真的像他说的那么重要，其余四家不同意他家退出，是不可能只杀了他大哥而放过他。毕竟，斩草不除根，怎么获得被草占领的那片土地的使用权呢？”
“所以，”褚师临冷笑一声：“他在他大哥被追杀的原因上撒了谎！”
这时穆麟也听明白了，语速十分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大哥真正的死因根本不是什么退出家族，而是拿了不应该拿的东西，比如黄金权杖，后面那几家人放过余家是因为权杖被收缴回去了，他们不愿意白费力气而已。”
褚师临点了点头：“没错，李长风曾经说过，他们刚刚找到龙杖和凤杖时候就遭到一伙人追杀，凤杖被抢走，完整的龙杖被他和白蕊带回。”
“后来他接受特殊安全部审查而丢了工作，而这段时间白蕊所在的组织也从龙杖上面知道了有关‘沉生祭’、‘周天五行生辰神魔大祭’以及‘基柱法’的事，但有一点李长风没有说明，或者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敖域看着褚师临，迟疑道：“李长风以为另外一半龙杖一直在白蕊的组织里，所以才没有提为什么他手上的龙杖会是一半？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将另一半带出来，龙杖就完整了，但其实另一半龙杖早就被那几个盗墓世家得到了。”
“恐怕是这样的，但实际情况还要让李长风问问他们组织的负责人才会清楚，如果那半柄龙杖真的丢失了，那我们的猜测基本成真。”
“行，我这就让人去办这件事。”敖域十分雷厉风行，转头就叫人将李长风请来，等待的过程中，他也没闲着，直接回到了审讯室。
这余长荣光只说了剩下的几家是干什么的，地址还没告诉他呢，他得问清楚，这样才能快速抓人。
还有，关于照片背面图案组成的图形为什么是青瓷面具，以及他为什么论坛回帖这些事也都没交代，他都得一一问清楚。
而留在外面的褚师临则摸着盘在穆麟膝头的小三花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的并不是余长荣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撒谎，他在意地是，余长荣故事中出现的那个将龙杖带走的专业盗墓人。
作者有话要说：
褚师临：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穆麟：什么那个人？怎么，你背着我有相好的了？
褚师临看了一眼抱着小三花不撒手的穆麟，嘴角抽了抽：有相好的也应该是你吧，有了小猫后，就只抱他，不抱我了。
穆麟：你没有小猫软。
褚师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