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归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几天过去了,幕后之人好像知道假小胡失败了,所以难得消停了几天。

  这几天因为褚师临并没有出营地,而是跟着穆麟的缘故,穆麟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他带着挂着顾问牌子的褚师临,像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在偌大个考古现场东奔西窜,快活得不得了,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褚师临远远地望着,满眼都是考古队员严肃但明显看得出开心的脸,每当一件文物出土时,从众人的欢呼声中就能听出他们的兴奋和幸福。

  他们会因为文物出土这种小小的事情,高兴一整天,然后就会更加热火朝天的工作。

  偶尔路过,或者看到他时,都会对他灿烂一笑,再说声“褚师顾问好”,这是褚师临在以往三千年里没有感受过的人间烟火。

  以前他碍于天道和心中藏着的事情,在人间都是来去匆匆,这么多年下来仅仅认识了敖域一个朋友,然而敖域比他还忙,他俩也基本没有联系。

  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人,穿过万家灯火,走过无人小巷,偶尔驻足某处,也只是因为那处风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罢了,这世间的烟火和热闹似乎从来都不属于他,他也从来都抓不住,直到——

  褚师临将目光落在远处的穆麟身上,看着朝气十足的穆麟,那一刻,他似乎感受了久违的热闹,也感受到了心中的安定。

  “好奇怪啊。”褚师临按住自己的胸口,他那颗‘心脏’刚刚又诡异地跳动了一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指尖都颤抖了一下。

  穆麟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朝他看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后,朝他跑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穆麟,褚师临胸口跳动的越来越厉害了,那一瞬间让他再次有了身为活人的感受。

  眼见着穆麟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他风也似的消失在原地,在穆麟将要摔倒的时候,接住了他。

  穆麟因为快速奔跑,呼吸有些急促,因为跌倒的缘故趴在了他的怀里,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褚师临的脖颈处,有点痒,但更多的是让他生出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他笑着轻抚穆麟的后背,声音极其温柔,如动听的大提琴一样低沉圆润:“别急,差点摔了吧,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穆麟扶着褚师临的手臂站稳,先是满不在乎地嘟囔了一句“我不会跌倒的。”后又揪着他的衣领小声说:

  “你收敛一点啊,刚刚那么快,让人看见就糟了。”

  褚师临笑了:“你关心我啊?”

  穆麟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被褚师临一把拉住:“你关心我吗?”

  穆麟不知道褚师临为什么会执著问这个问题,答案不是明摆着吗?他把褚师临当朋友,当然会关心他。

  不关心他怎么会因为他生病着急,怎么会帮他洗头发、束发,怎么会天天帮他带早餐。

  他本想开口应付过去这个答案十分简单的问题,但当他看见褚师临那副极其认真的表情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不想应付回答了。

  穆麟微微一笑,歪头看着满脸严肃的褚师临,满脸狡黠,语气却极其认真:

  “我关心你这一点,毋庸置疑。其实,我对于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绑定在一起,有了一丝丝猜测。所以,即使知道你其实在算计我,我也关心你。”

  “因为,你是好人,你同样关心我,也从没害过我,反倒帮我了很多的忙。”

  见褚师临面露惊讶的表情,穆麟笑容一点点地变大。

  褚师临这表情可不常见,他活了太多岁月,见过太对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即使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骨子里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似这世间万物都不能让他产生留恋,也不会太多拨动他的情绪,他就像一个过客一样,会怜悯可怜的人,会厌恶作恶的人,但却不会将自己置身其中,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拉起褚师临的手,穆麟轻轻碰了碰褚师临好好戴在手腕上的手链,柔声道:“不用怀疑,除了我,域哥、逸哥乃至哈珠、小胡他们也是真心关心你的。”

  说到小胡,穆麟想起了前几天帐篷中发生的事情,不禁抿嘴笑了:“小胡可是你的脑残粉,你忘了?”

  褚师临微笑地摇了摇头:“没忘。”

  “所以,放宽心啦,我们都在。”

  此时远处传来林逸的声音:“小麟,快来这边!”

  穆麟回头回了一句:“这就来!”

  然后又回身拍了拍褚师临的肩膀,道:“别胡思乱想了,我要去干活了,你无聊就去陪域哥查案。”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又一次被褚师临拉住了,他回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乖,自己玩去,我现在很忙。”

  褚师临没有松开他,而是牵的更紧:“我陪你,我可是比你们都要专业。”

  穆麟看了褚师临片刻,就欣然答应,白工嘛,不用白不用,他带着褚师临一步一步地走进考古现场,也带着褚师临一步一步走进了人间烟火。

  *

  褚师临不愧是千年大粽子,也不愧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就算陪葬品多到他都没完全见过,但凭借他的博学多才和自身朝代优势,还是博得了包括向老在内的所有人的尊敬和喜爱。

  等到晚上他们往回走的时候,褚师临身边围满了人,向老更是握着褚师临的手,问他有没有兴趣来禹大给他的学生们上几节课。

  褚师临笑得风度翩翩,婉言谢绝,在穆麟走过来的那一刻,鱼一样地从众人之间滑过,拉起穆麟的手就朝营地走去。

  向老看着如此年轻有为的褚师临的背影,不禁感叹:“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你们褚师顾问如此年轻就能对这些文物如数家珍,想必是家学渊源。”

  学生们全都开口称是,还说明天等褚师临来了,要再请教。

  吓得虽然走远,但耳力超群的褚师临差点没一个踉跄栽在地上。

  穆麟惊讶地看着褚师临,就见他一直没有什么太多血色的脸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红晕。

  那一刻,穆麟福灵心至:“你害羞了?你居然害羞了。”

  褚师临一把捂住穆麟的嘴,强行把穆麟扛在肩上,健步朝他俩的帐篷跑去。

  这一幕被后面的向老和学生们看了个正着,向老是个十分新潮的小老头,当即八卦之心高涨起来,拉过身边的林逸小声问:“他俩?”

  向老两只手的大拇指相对弯了弯,那意思“他俩是一对?”。

  林逸眨了眨眼睛,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说不是,但小麟和褚师临的相处在外人看来确实暧昧非常。

  说是,他俩还真不是那种关系,就他目前的观察结果是,这两人互相把对方当儿子养。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想的,当对方的爹似乎上瘾。

  看着眼巴巴等着自己解答的老师和同学,林逸只能尴尬地笑了。

  褚师临和穆麟可不知道此时林逸的处境,回到帐篷后,褚师临将穆麟放在了床上,看着大笑不止的穆麟,无奈地说:“有这么好笑吗?”

  “有,有...”穆麟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害羞,大佬,你高冷的气质不要了吗?哈哈哈...”

  褚师临更加无奈了:“我在你眼里竟然还有着高冷的气质呢?我在你面前不是流氓气质吗?”

  “哈哈,就是因为你流氓啊?流氓怎么会害羞呢?太好笑了...”

  褚师临看着穆麟这么笑,没忍住也笑了,学着穆麟对付他的办法,扑了上去,将穆麟圈在身下——挠痒痒。

  肆意地大笑声,从帐篷里传出来,让路过的人,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因为那笑声中承接着满满的幸福感。

  他俩的战争以穆麟求饶告一段落,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双腿放落在床外,平息因为嬉闹而急促的呼吸。

  好半晌,穆麟坐了起来,双眼含笑地看着褚师临。

  “你不用害羞,也不用不适应,他们都很喜欢你。”他认真的看着褚师临:“我知道你生前受了太多算计,死后因为体质的关系,又独自过了千年,让你对人的热情和喜爱有了本能的抗拒,但——”

  “但你想想你生前爱你、甘愿为你赴死的百姓,再想想现在的我、域哥他们,不是所有人都会带着恶意,你也不用怕自己给别人带来灾难,你看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你都知道了?”褚师临再一次惊讶了,惊讶于穆麟的透彻。

  穆麟笑着点了点头:“你那天让我帮忙送血的时候,小胡偷偷和我说的。”

  那天他出门想要回自己的帐篷,小胡追出来送他,他本以为小胡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偶像,没想到小胡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穆麟,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明白,是关于我偶像的。”

  “什么?”穆麟有些不解。

  小胡认真道:“我偶像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自古不化骨都是由怨而生,生来就是不祥之兆,所以甚少有不化骨能保持神志,不被心中怨气侵蚀。”

  “但我偶像不一样,他神色清明,身上有怨但无煞,这说明他从没有害过人、作过恶。我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修成不化骨的最初期是无法控制怨气的,所以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人间过客,不敢在任何人身边停留,生怕自己害了别人。”

  “竟然是这样吗?”穆麟不敢置信地问,如果真是这样,那褚师临岂不是独自清醒地度过了几千年的岁月?

  人是群居动物,离了群的人,死不死他不知道,但很可能会疯。

  “他很在乎你,”小胡接着说:“我能看出来,所以请不要辜负他的信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为不化骨若是怨气再起,就平息不下来了,那么我们面临的就是和他的终极一战。”

  穆麟将那天的话尽数告诉了褚师临,但隐藏了小胡最后说的那段关于后果的话。

  褚师临听后轻哼了一声,喃喃道:“小兔崽子,多管闲事。”

  穆麟轻拍了一下他:“别口是心非了,你若是看上小胡了,不妨收他为徒怎么样?”

  褚师临愣住了,徒弟吗?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他身边有了穆麟、敖域,再收小胡做了徒弟,是不是就可以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联系了呢?

  想到这,他眯起眼睛笑了,开心地“嗯”了一声,拉起穆麟飞快朝外跑去。

  天边火红的晚霞泛起,倦鸟成群归家,而打开心结的褚师临似乎也有了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

  穆麟:小胡不愧和褚师临同为僵尸,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去问他好了。

  小胡:十分乐意为您效劳。

  褚师临:你管好你的嘴,要是像你那个傻叉哥哥一样造谣我是太监,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走下感情线,也不知道你们更爱看剧情线还是感情线,褚师临有些微微动心了,穆麟也是,但两人都没意识到,还都处于想当对方爹的阶段,让身为作者的我,很是头疼。

  明天继续剧情线加感情线。

  再多嘴一句,你们会心疼这样的褚师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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