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容冶
“洁洁,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玩笑？你把我弄懵了，哥。”
“季萌，那个染着绿头发的未成年女孩，你们五个刚刚一起熬过404血案。”
“五个？那晚住在404号房的, 只有我们四个女生啊。笙哥, 你到底在说什么？”
电话里的女声那样熟悉, 岑笙却莫名心里发凉。
他有一个‘电话鬼’的身份卡，可以随意窃听并操纵他人的电话。
刚抽到这张身份卡, 他就将伍庞和云房东的手机，添加到了后台，随时监听两人的动向。
伍庞用手机次数不多, 每次使用不是在玩游戏, 就是刷短视频。
云房东没和白玉京联系过, 可能还有另一部工作专用的手机。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身份卡, 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岑笙接触过萧洁洁的手机，他一边和她说话, 一边使用身份卡，远程操控她的手机。
“你把电话给何俊业，让我跟他说。”
“俊业哥去厕所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夜市吃宵夜。”
“方便接视频么？”
那边沉默一瞬，“嗯……不是很方便。”
岑笙眯起眼睛。
萧洁洁为什么会不方便接视频？
又不是在洗澡、换衣服。或者厕所浴室这种, 涉及到隐私的地方。
‘电话鬼’显示，他确实在和萧洁洁的手机通话。至于对面是不是萧洁洁, 那就不一定了。
岑笙等了几秒, 再次询问可不可以接视频。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些慌乱，隐约能听见背景音里, 有细微的异响。
岑笙不再犹豫, 直接操控了对面的手机。
摄像头打开, 手机另一端的景象，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模拟器后台，弹出手机鬼抓拍的照片。
背景是热闹的夜市，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人，坐在烧烤摊摆出的塑料桌椅上，戴着蓝牙耳机接电话。
她面前摆满了麻辣小龙虾和田螺，吃的满手红油。
岑笙怎么都没想到，萧洁洁不接视频，是因为手太脏了。刚才那些怪异的声响，是她在忙着擦手指。
倒是能理解，他手脏成这样，他也不摸手机。
萧洁洁没注意到手机的异常，边擦手边问是不是有急事。
“你真的不记得季萌？”
萧洁洁一脸懵逼，“我都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
“你下午还打电话说，你们已经和季萌，了解完她撞鬼的详细经过，准备晚上就去抓纠缠她的鬼。你的手机里，肯定还有通话记录。”
“是有，我下午和你打过电话。但那个时候，我们不是在聊窦莉的事情么？”
岑笙抿抿唇，情况好像比他想的还糟。
昨晚他和萧洁洁在网上聊过季萌，商量着怎么给她找个住处。
把通话切到后台，岑笙打开社交软件，将聊天记录截图发给萧洁洁。
电话里传出疑惑的声音，“这是什么？”
“关于季萌的聊天记录。”
“嗯……笙哥，我只看见了你的聊天背景，和咱俩的头像。那个时间段，我们没说话。”
‘季萌’两个字明晃晃地显示在记录上，岑笙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萧洁洁不是喜欢恶作剧的人，她可能被鬼怪影响了。
夜市人来人往，萧洁洁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确定季萌的安全。
岑笙在好友列表找到季萌，询问她的情况。消息发出去，系统弹出提示‘好友不存在’
他不信邪，直接打了个季萌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一个机械女声，显示他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岑笙心里一沉。
完了，出事了！
萧洁洁发来视频请求，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一男一女。
何俊业从厕所回来了，正对他嘿嘿傻笑，“笙哥，夜市上有彩绘摊子，要不要给小石头画个皮肤？价格也……”
“小何，你记不记得季萌。”岑笙打断他的话。
他性子温和，何俊业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
“季萌？”何俊业很认真地思考半晌，“姓季的人也不多，我要是听说过这个名，肯定会有印象。男的女的，为什么找他？”
岑笙闭了闭眼睛，让两人将今天的行程，汇报给他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中浮现，岑笙一把抓住林钧启的手臂。
“林哥，你还记得我们这次去扬北市，是要做什么吗！”
《异界降临1》的男主，垂眸看着他的手，“去找你的两个朋友，顺便拜访叫窦莉的女孩。”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岑笙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出一行字。
【容哥，你还记得季萌么？】
鬼男人回复很快，【我刚刚就想问，你一直在说的季萌，究竟是谁？】
容冶立绘头顶，冒出一排小问号。
平时看着很可爱，此刻却让岑笙遍体生寒。
萧洁洁和何俊业很快就将行程安排发了过来，时间连贯，看不出任何问题。
深吸口气，快速平复下情绪。岑笙拍了拍前排的司机，报上了季萌暂时租住的旅店。
‘季萌’的名字，在伙伴栏里挂着。模拟器后台，还有和季萌有关的记录。
季萌一定存在，是有人篡改了容哥他们的记忆，抹去了季萌存在的痕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岑笙说过会帮季萌解决那只鬼，他一定会把她找回来！
————
宵夜吃到一半，就被叫来紧急加班。萧洁洁两人虽然一脸懵逼，但也没有怨言。
之前在旅店，笙哥为了保护他们，孤身引开怪物。疲劳过度当场昏迷，直接住进了医院。
他们记得岑笙的好，也知道他这么着急，肯定是出事了。
季萌没成年也没收入，住的是不正规的小旅店。
岑笙跟旅店老板，说了季萌所在的房间号。还利用侦探的身份，要来了旅店的监控。
一切记录，都显示季萌从未进入过这家旅店。
倒是萧洁洁和何俊业，一个小时前来过一趟，去了季萌住的302号房。
岑笙转头看向两人，“你们来这做什么？”
萧洁洁打开背包，掏出一尊通明显圣娘娘像，“笙哥，不是你让我们，来这里取神像的？”
岑笙确实知道，季萌手中也有娘娘像。
但他根本不知道季萌会失踪，娘娘像能压制鬼怪，是季萌拿来自保的。他怎么可能会让萧洁洁两人，拿走季萌保命的东西。
岑笙大脑飞速运转，“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不存在季萌这个人，旅店里为什么会有娘娘像？如果神像真是旅店自带的，老板怎么会让你拿走？”
“302号房会有神像，说明那里肯定住过人，神像是失踪的客人放进去的！”
萧洁洁一愣，猛地看向怀中的神像，狠狠地打了哆嗦。
岑笙脑子有点乱，一边和萧洁洁对时间，一边翻看旅店监控。
察觉到他的焦虑，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容冶的怀抱，头一次没让岑笙感觉到安心。
其他人就算了，容哥和他长在一起，为什么连他都不记得季萌？
担心林钧启会被白玉京的人撞见。岑笙特意给他戴了假发，化了淡妆。
过去的五年间，他有很多暗访和潜入调查的经验。虽然不能让人彻底改头换面，但简单的微调，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再加上小白一直挂在林钧启身上，用‘演戏’技能给他打掩护。现在的林钧启，看起来就像个书呆子。
即使是瞭望塔的人，一眼看过去，也很难认出他。
盯着陌生人看了半晌，何俊业好奇地问：“你是……”
林钧启正在四处打量，“阿笙的朋友，叫我李哥就行。”
“你也是来抓鬼的？”
“不是，岑笙带我过来参观。”
“？”
男人态度太冷淡，何俊业很快对他失去兴趣。
林钧启在旅店大厅来回走动，空气中淡淡的霉味，让他很不舒服。
这家小旅店住的客人很多，墙壁又不隔音，他总能隐隐听见轻微的交谈声，吵得他心烦。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岑笙到底为什么，要把他拐到这个世界。
岑笙和白玉京不是一伙的，目测不打算伤害他，可也没有把他送回去的意思。
耐心即将耗尽，和瞭望塔队员约定好的期限也快到了。
林钧启余光扫想要一旁的何俊业。
他再等一个小时，如果到了20点，岑笙还不送他回去，他就拿这个男的做人质。
————
季萌是已解锁的伙伴，可以在模拟器的地图上，显示伙伴定位。她的Q版头像，一直停留在旅店里。
302号房没客人，岑笙将房间订下来，准备好好研究。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除了对气味不敏感的三只鬼，其他人都皱起了眉。
没有窗户，没办法通风。屋里气味太怪异，岑笙索性开着房门。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套塑料桌椅。狭窄的卫生间内，有一个蹲坑，墙上挂着个淋浴头。
站在门口，能将整个302号房尽收眼底。
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容冶缩在岑笙心里，小白开着小狗房车，趴在挎包里探头四处看。裴月隐去身型趴在萧洁洁背上，也不占地方。
即便如此，岑笙拉着林钧启进屋后，屋里就没有萧洁洁两人的地方了。
打开地图看了看，季萌的定位还在这。
岑笙叫了几声季萌，没人回应他，三只厉鬼也没有感知到季萌的存在。
他尝试投掷好运硬币，只要询问季萌相关的问题，币先生都回答不知道。
几次下来，高傲的硬币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性格开始朝着自卑转变。
人类、厉鬼、乃至他的道具，都不记得季萌的存在。
这比当初在李老师家里遇到的事情，还要麻烦。
————
隔壁房间的嬉笑声，楼上小孩的跑动声，以及外面嘈杂的说话声，充斥着狭小的房间。
四面八方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连岑笙都觉得有些烦躁。
容冶从心脏里钻出来，正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线索。
他从没听过季萌，但他无条件信任小笙。既然岑笙说有这么一人，那一定有。
他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找出季萌存在的痕迹，证明岑笙的话是对的。
林钧启嫌挤，坐在单人床上，冷冷地盯着岑笙。
他倒要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样。20点一到，他立刻抓住何俊业当人质。
“之前我进屋时，娘娘像就放在塑料桌上。”萧洁洁按照岑笙的要求，将神像放回原处。
容哥是经验老道的侦探，有他搜证，岑笙不需要操心。
他凝眉思索，“你们都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拜娘娘像，把它装包，带它出门。”
“整个流程顶多两三分钟，可旅店的监控，显示你们在302号房，停留了十分钟。剩下的时间里，你们在做什么？”
萧洁洁一愣，扭头看向自己的队友。
何俊业迷茫地瞪大眼睛，“操啊！我脑子坏了？！”
容冶从床下飘出来，没有理会被他惊到的林钧启，径直飞向岑笙。
“没有任何季萌活动过的痕迹，季萌可能不是在这失踪的。”
打开模拟器再三确认，岑笙攥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容哥，你相信我，她现在还在这间屋子里。”
容冶眉头紧锁，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确定是302号房，不是楼下或者楼上。”
“就是这间屋子。”
过去的十几年间，容冶接手过不少藏尸案，知道哪能藏人。
“她可能被鬼藏到了墙壁或者地板里，我去看看。”
打过招呼，他一头钻进旁边的墙壁。
怎么都找不到失踪的女孩，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岑笙揉揉眉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两人说话声不大，架不住屋子太小。剩下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萧洁洁和何俊业对视一眼，都觉得后背发毛。
监控时间对不上，娘娘像也不会无故出现在旅店。种种异常，都指向一个答案。
他们这两天，真的在和一个叫季萌的女孩一起行动。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季萌的存在被抹去了。
屋内紧张的气氛，让林钧启隐隐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演戏。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不在意季萌的死活。
旅店建在大学城旁边，四周声音嘈杂。那些年轻人的嬉笑声，听着过于吵闹。
林钧启眉头拧成一团，不停地看时间。
19点23分，很快就到20点了。
————
盯着娘娘像看了许久，岑笙勉强冷静下来。
他拉着萧洁洁走出门，将自己想象成季萌，和她一起往里走。
季萌性子急躁，一定会走在萧洁洁前面。
她见识过娘娘像的厉害，进屋后最先要做的，就是拜娘娘像。
404血案那天，季萌拜过神像。岑笙记忆力很好，还能回忆起她的动作和神态。
他模仿着季萌的习惯，弯腰对着娘娘像拜了三下。
什么都没发生，神像安安静静，房间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回岑笙也没了办法。
他被屋内怪异的气味，弄得有些恶心。坐在单人床上，扶着额头沉思。
先前季萌和他说过，自己见鬼的经历。
和李老师、窦莉几人不同，纠缠她的鬼很少真正攻击她。
季萌还住在朋友家时，夜里从不敢关卧室灯。
只要她关上灯，就能听见有人在自己床边，来回走动。
刚开始只是关灯会撞鬼，后来渐渐发展到，所有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都会出现鬼影。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会看见卧室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黑影。
她在书桌前戴耳钉，余光会看到窗户上，倒映着两个人影。
季萌找过算命先生，那老人在屋里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感觉到。
可她却在老人转身的一瞬，看见地上老人的影子，长出两个脑袋。
一天季萌喝醉了酒，回旅店时随手关了灯。
夜里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清楚地感觉到，房间里多出好几个人。
他们都在直勾勾地看她，有一个人甚至就躺在她旁边！
关灯、阴影……
这或许是问题的关键。
岑笙转头，朝着正在怀疑人生的两人喊：“小何，洁洁，关门关灯！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两声轻响，房间陷入黑暗。
气氛很紧张，连一直看热闹的林钧启，都绷紧了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屋内没有任何变化。
耳边传来林钧启烦躁的声音，“够了，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季萌，她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岑笙抿抿唇，低声同他解释， “白玉京最擅长的，就是驱使鬼怪。单单是我接触过的一个骨干成员，身上都有几十只厉鬼。你没接触过鬼怪，但白玉京分部在迷雾世界驻扎很久，他们对你们的科技很了解。”
“信息不对称，一旦白玉京决心对瞭望塔发动攻击，你们措不及防，很容易中招。我带你过来，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厉鬼之间的战斗。以及如何用普通人的身体，对抗这些鬼物。”
刚才一直隐身的裴月忽然现身，让林钧启涨了不少见识。
如果裴月去偷袭瞭望塔，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根本派不上用场。
岑笙说的有道理，他紧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岑笙心情焦躁，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温柔，听着让人安心。
“林哥，和瞭望塔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知道你着急。我这边出了意外，没办法按照原计划，给你熟悉厉鬼的战斗方式。等以后时间充足，我们再合作，怎么样？”
林钧启沉吟一瞬，“什么合作。”
“食物、水、以及可以震慑鬼物的物件。”
林钧启嗯了一声，既没答应合作，也没拒绝。
看出他还在犹豫，岑笙也没急着追问。
随着何俊业打开灯，房间再次变得明亮。
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计划有了变化，但林钧启已经对厉鬼起了兴趣。
只要他感兴趣，岑笙就没白带他折腾。再多接触几次，合作是早晚的事。
而且男主现在，或许没那么想回去了。
19点30分……
岑笙念头一转，很快拿定主意。
他面露担忧，对林钧启勉强地笑了笑。“这回的鬼怪，比我预想的还难对付。季萌可能身处险境，还是以救人为主。”
“我已经用玉镯，在瞭望塔做了标记。一会这边会很危险，我这就送你回去。”
林钧启沉默地注视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做好准备，岑笙掏出玉镯，“容哥！走了！”
等了两秒，鬼男人没回来。
容冶先前去墙壁和地板里找人了，岑笙敲敲墙，“容哥，哥哥？”
林钧启狐疑地问，“不走？”
“走，等容冶回来，我们就出发。”
“容冶？谁？”
岑笙身体一僵。
寒意瞬间袭遍全身，他猛地看向门口的两人。
萧洁洁和何俊业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笙哥，你在找谁？”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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