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怎么会？我只是在你走出去的时候, 恰好看到了你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苏彬亦解释，“徐路州，是不是？执法队的队长, 我认识他。”
这些兰因主流社交圈里的子弟，好像大多彼此认识。
至少霍闻西和东景明也认识徐路州, 那么想来宋朝瑞多半也一样。
安莱试探：“徐队长好像挺有名的。”
“你不知道？”苏彬亦挑了挑眉, 表情惊讶, “他是宋朝瑞的表哥。徐队长的母亲和宋朝瑞的母亲的是姐妹，两家关系很好，经常来往。所以连带着我们也关系还好——嗯, 至少认识。”
……难怪宋朝瑞那天那副表情。
感情是当着他面勾搭了他哥。
不过她反正在宋朝瑞那里印象已经够糟了, 也不需要为他的好感度担忧, 既然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完全没有下降空间, 她做什么事都没有区别。
理论上来讲，这意味着她可以做任何事。
“想象不出来, 徐队长那样的人会跟谁关系好。”安莱摇头, “他看起来都没什么正常人的情绪。”
“所以我们也只是泛泛之交，不是一路人。”苏彬亦扬了扬眉, 解释，“他和宋朝瑞比较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亲戚原因, 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具体怎么像他没说，只是说完了，忽然话风一转，笑容无奈, “这样可以说明我没有调查你了吧。别站着了, 快过来, 刚刚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安莱关上休息室的门，坐在他对面。刚刚出去的时间里，苏彬亦已经在桌上倒了两杯水，更远处的桌上甚至摆着一些点心盒，上面印着蛋糕店的标识。
而她清楚的记得，这些位置刚刚没有任何东西。
她重新意识到现在的环境十分私密，用另一种眼光打了之后，能发现这个休息室里的不少巧思。例如细白花瓶里粉色的玫瑰，让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无疑增添了某些不一样的色彩。
“这里看起来，好像没那么有学习的氛围了。”她说，“你饿了吗？”
“现在不是下午了吗？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吃饭了，我怕你中途饿了，让人去外面买了点蛋糕。这个休息室也不是我让人布置的。”
苏彬亦看见她疑问的表情，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笑容忽然有些无奈，“好吧，今天不说清楚，你估计没有心情学习了。那我这样问你吧，你希望现在、在这里，给我回应吗？”
安莱摇头，支支吾吾，“太突然了，对我来说，有点，太突然了，我没想好，能不能之后再说呢。而且还有霍闻西呢。”
苏彬亦对她的拖字诀不置可否，笑容依旧无奈，只是在听她提到霍闻西的时候，扬了扬眉毛，“霍二不是什么问题，他人很好，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了，想必他会自愿退出。”
他笑容满面地强调，“总之这不是个问题，你不需要对此担心。现在的重点是你的心意，你到底怎么想的。”
安莱低头，表情惶恐。
时间太短，问题太大，容不得仔细的思考，但答不答应都无疑是坑。答应了后续一堆麻烦，不答应两人之间还要长时间补课——而这件事还是她故意引来的。
在将事情引来时，她所有的设想里，都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安莱犹豫了一会儿，“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我甚至不太了解你，至少等我了解你，或者、或者、至少等期末结束吧。”
苏彬亦点头微笑，表示谅解，“没问题，我理解你的心情，那就等期末再回答我吧，没关系，不用有压力，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我都可以理解。现在也是——”
现在指的是“补课”，听他提起这个，安莱好像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露出担忧，“现在这样，这样还、还让你为我补课，会不会浪费你的时间了，毕竟你也很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不安。
“没关系，你不是不了解我吗？我也需要你了解我。给我一个让你了解我的机会吧，不要那么残忍，把这个机会也剥夺掉。”
苏彬亦的笑容忽然促狭，眼睛闪闪发亮，“而你也从能够从中受益，提高成绩，这怎么不算双赢呢？”
安莱做出被他说服的样子，信服取代了纠结、还有脸上隐隐约约的不安。顺着他的示意坐了下来，俩人就此根据拟定的计划开始学习。
之后苏彬亦实现了他的许诺，在此之后丝毫不提任何相关的事，只是一心一意地为她补习。他成绩优异、经验丰富，态度温和，宛如一个从来不责备学生的、专业补习老师，依据她错漏、不足的地方重点补习。
如此“双赢”了一个小时。
苏彬亦看了一眼腕表，抱歉说，“我待会儿还有课，今天剩下的任务可能需要你自己完成，你可以继续在这个休息室学习，出门的时候不用上锁，外面也有监控。结束之后给我拍照反馈，可以吗？”
“当然。”安莱小心地笑了一下。
这有些局促、柔弱的笑容，直到他离开之后也没放下来。
苏彬亦提醒她了，他说外面“也”有监控。
虽然他未必到了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或许这只是个口误，但她仍然一装到底，老老实实又学习了半个小时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未知来电，来自同一个手机号。
与此同时，Po的提示音嗡嗡震动，有人给她发了语音电话。
是席雅萱。
这个名字是自从活动日之后，就没怎么在见，虽然这对姐弟，自那以后对她关怀备至，不断献殷勤。但安莱态度冷淡，完全不回信息，被找上也不太搭理。
如此几次之后，这对姐弟大约也自觉理亏，渐渐不再找她。像现在这样急促，倒是第一次。
安莱点了接听，“什么事。”
“茜茜你怎么不接电话，十万火急呀！”
席雅萱一等语音接通就立刻开口，“在电话里不方便讲，你出来我跟你说，我在咖啡馆等你。”
“不行，我现在很忙。”安莱心平气和拒绝，“我看到你和你弟弟给我发的信息了，有什么事现在跟我说吧，我没空。”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是、是关于宋会长的事。”
席雅萱的语气蓦然升高，又突然降低，仿佛是不确定周围是否安全，因而小心翼翼，“如果说宋会长准备把你赶出圣耶弗斯，也没关系吗？”
“什么？”
“电话里不方便说。”席雅萱小声道，“我把地址发给你了，咖啡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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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莱提包走进咖啡店。
店里稀稀落落，没什么人，装修略显陈旧，就连收银台打招呼的服务员，也有气无力给她指方向。绕过一层镂空的木质雕花挡板，席雅萱向她招手。
安莱在她面前坐下，摘掉帽子，“为什么选这么偏僻的地方。”
“万一被学生会成员发现了怎么办。”席雅萱的脸上，完全没有电话里的着急，用勺子搅了搅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
安莱看着她：“你和电话里完全不同。”
“不然怎么把你骗出来。”
席雅萱说，然后在她的目光中抬起两只手，表示投降，撇了撇嘴，让服务员又端上一杯咖啡，“这里的点心很难吃，但咖啡不错，你试试……好啦好啦，我说正题，就和电话里说的一样。宋会长准备把你赶走，你什么时候惹上他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安莱问。
席雅萱又撇了撇嘴，精致的妆容完全没办法美化她的表情，反而显得有几分刻薄和冷漠，“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找到了我和小宣，问我们你的事。你猜猜是哪个方面的？”
安莱不接话，对服务员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难喝。
“你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席雅萱嘟囔，“破产真的可怕，真的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吗。”
安莱往咖啡里面加方糖，“有事说事。”
席雅萱的反应与在赛车俱乐部时大不相同，也没有后来在学校里的殷勤和示好，大约是觉得手中有恃凭，说话的声音都更加有了底气，“我可是在跟你告密，被发现了，我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你也必须保密，不许说出去。”
“我不会说出去的。”安莱说，“没有必要。”
席雅萱看了她很久，中途咖啡店又来了一对情侣，说说笑笑走进咖啡店，在门边坐下，向服务员招手。
她透过镂空雕花的木屏看了一眼，确认不是学生会的人之后，才谨慎开口，“你知道惩戒委员会吗？算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校规，校规规定了对学生的处罚，触犯某些特别严重校规的人，会被开除。”
她顿了顿，继续说，“包括刑事犯罪、严重的霸凌或剽窃、行为不端、多次或严重影响校规等。假如触犯了这些规定，被学校公示，就会被开除。我知道你有后台，但霍家未必会保你，如果你惹事的话，闭门不出可能才更合他们心意。虽然你是东景明的恩人，但在活动日的事发生后，东女士是……不可能偏袒你的。”
安莱搅匀咖啡，方糖让苦涩的口感变甜，没那么难以下咽，她缓缓说，“我在入学以来，没有做过上述你提到的任何一件事。”
“那入学前呢。”席雅萱问。
入学前就不关她的事了。
安莱的表情冷漠了一点，扬了扬头，肩上披上的发丝顺势滑落，乌黑柔顺，昂贵贴身的衣服更是衬托得她身材姣好，未经风雨。宛若一个再骄纵不过的富家女。
“有话直说。”她重复。
但席雅萱可不会被她骗到，她知道安莱现在完全是虚张声势，看似美丽娇贵，其实一文不名，能看起来不错，完全是依托了霍家的势力。离开了霍家就是一团好看、但不值钱的草包。
也就外表能够唬唬人。
“那我直说了，就是这么些事，他问了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席雅萱摊手，“你知道的，我们这些家世一般的人，是完全扛不过他那种顶尖财阀继承人的压力，你当时甚至都不理我们，我也不像你那么好运，有人罩着，只能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意思是她全说了！
安莱轻轻吐出一口气，从心底升起一丝烦躁。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络绎不绝，令人防不胜防。
“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席雅萱咳嗽一声，“就高中那些事呗，作弊、找枪手、哦，还有你很讨厌一个女生，经常欺负她……之类的。”
她含糊其辞，显然“之类的”这三个字里包含的内容颇为不少，绝不只向她说起的那些“小事”。
安莱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既然你都说了，那说明你已经选择站队，我听说学生会一向赏罚分明，想必宋会长许诺给你的酬劳一定不少……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这个……”席雅萱眼神闪烁，“我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不想看你一无所知。”
安莱了然。席雅萱迫于权势在宋朝瑞面前，将她出卖了个彻底，而她那时又对她置之不理。所以这人多半已经选要帮宋朝瑞对付她，但是转身出了学生会又发现苏彬亦的新动态。
得知东景明走后，就算霍闻西也不管她，她依旧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护着，怕自己沦为炮灰。所以在出卖信息之后，又向她透露消息，做了次骑墙派。
“其实、其实还有个原因。”大概也知道上一个理由极端不靠谱，席雅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从身上摸出手机，“还有一个原因是东少，你看到他今天发的那个城堡图吗，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转发给了安莱一个动态，示意她看，那是东景明后援会一年前发的一个Po动态，视频似乎上了点年纪，画质并不如现在的高清，略带模糊，有些磨砂质感。
视频是一个偏综合性的采访，略带娱乐性质，喜好采访各界有名的大人物，以问题犀利，角度刁钻出名。
安莱看了一会儿，就根据评论里的提示了快进到一半，这时屏幕里面出现了东景明的脸。
他在画面里的年纪比现在小很多，脸上略带青涩，穿着休闲的衣服，满头金发随意散开，眼睛直视着镜头，表情却懒洋洋的。
记者面带微笑，身体前倾，语调柔和，内容却充满犀利，“听说东女士已经与公爵分居两地多年，一年都难联络一回，婚姻破裂，各寻爱侣。大众都很想知道两人是否已经秘密地协议离婚，只是为了股价而没公开，是这样吗？”
“没有证据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东景明嗤笑，“他们的事别问我，问他们去。”
记者换了个问法，她的重心仍然在那件充满爆炸性意味的八卦上，“请问您每年在感恩节时赶赴罗里于公爵过节时，东女士是否同行呢。”
“和你有什么关系，不会问换个人。”东景明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脸上没什么表情。
记者被他毫无顾忌的态度噎了一下，大概是怕真的收不了场，转而开始询问私人话题，“听说你前天在拍卖会上，花费巨资拍下诸多品种名贵花卉，派飞机空运到古堡，请问是为了把它送给你喜欢的女生吗。”
记者问的十分狡猾，跳过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直接提问。
“不是，我是为了种在外面，外面的花园太单调，看着不舒服。”东景明靠在沙发干脆回答，语言里没有一丝暧昧气息，“我询问了园艺师，他建议我可以买好点的。”
“那你会送给喜欢的人什么呢？解答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
“送点有价值的东西吧。”
东景明百无聊赖地说，“花不行，随随便便就枯萎了，听说女生都喜欢浪漫又实用的东西。等花开了，我可以把这里送给她。”
这个随意的回答，引起了在场其他人一阵低低的惊呼。
“要是她不喜欢你呢。”记者追问。
“怎么可能。”东景明的脸上，莫名露出让人牙根痒痒的表情，自信张扬，无所畏惧。
他终于反应过来记者的语言陷阱，不悦道，“我还没有喜欢的人，你们不要给我乱写。”
“那如果对方就是不喜欢呢。”记者狡猾地补充，“我的意思是，假如你有喜欢的人。”
“我会让她愿意的。”东景明说，“我可不会放过我想要的。”
言语中充满自信的强势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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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莱看完退了出来，退出来后发现这个视频，无论是播放量，还是转载次数，都比她点进去时高出了几百。或许是东景明最新的动态图，实在惹人浮想联翩，让许多人联想到了这个采访，纷纷转发。
更多的人联想到了她，概因苏彬亦的那条动态十分突然，令人充满震惊。但明目张胆@她、以及提到大名的人不多，仿佛在顾忌些什么，动态的文字中一片暗语和各种极具指向性的代名词。
但点进论坛时，场景则完全不同，已经不能用热闹非凡来形容。几乎所有可见的地方都已经被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淹没，首页飘满了飘红热帖和迅速刷新的新帖，使劲往下翻了好几页，才能见到几个与此无关的主题帖。
与以往的状态相比。
今天的论坛简直像在暴动。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安茜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三个小时没上网，已经有点跟不上时代了。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状，某安姓同学不是霍少的未婚妻吗，后面又成了东少的女朋友，现在怎么又和苏少扯上关系了。】
【谁能解释一下苏少那条动态什么意思啊！特别是那几张照片，我搞不懂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是一起出去玩了？！】
【谁能告诉我一下她和东少到底分没分手啊！】
【小道消息，安茜和东少多半是没有关系了，我是参观过自由日那天东少和苏少赛车比赛的人，具体什么消息我没办法告诉你，只能说安茜和东少百分百已经分手了！】
【有没有人能来管一管她啊，真的无语死了，这根本就是无法无天吧。】
【F4都要被她祸害完了吧，谁能治治这个烂人啊。】
【有没有人认识霍少的，她应该还没和霍少解除婚约吧，快告诉霍少好好管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