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在魔宫是什么意思?
“你要做什么?!”明州惶恐地看着他,声音都在抖。
宗枭按住他的肩膀,眼眸灰暗,仿佛瞧不见底的深渊,他没有开口,只是这样看着宗枭沉默不语。
明州失神的间隙,宗枭已为他上好了药,并解开了方才怕明州挣扎太狠而束缚他的长链。
宗枭看了眼桌上方才送进来的食物,对着他道:“起来吃点东西,喝了药再睡。”
说完宗枭便走了,明州仿佛脱了力般,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往下掉,蜷缩在床榻上,隆起的肚子贴着大腿,贴着胸膛,仍没有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赤屠唯唯诺诺进来,“少君,尊上让我看着您吃饭喝药......”
不知道宗枭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总之赤屠进来时耳朵都耷拉着,怯生生看着明州,像是很怕惹他不高兴。
明州听后,不着痕迹将眼泪抹干,身子有些发麻,肚子不太方便,挺费劲才坐起身,他晃晃悠悠下床走到桌边,看得赤屠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秒便会摔着磕着。
魔族的地理位置不好,不论什么都匮乏,尤其是天寒后,像模像样的食物更加稀少。
但桌面上摆着的山珍佳肴,不仅做得精致好看,甚至都是魔族不会有的食物。
在外人看来,宗枭养明州其实养得很大方,如若明州乖乖听话些,宗枭一定会更加宠爱他。
这些细节,明州并未发现,他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神色恹恹道:“我不想吃......”
“尊上说了,让我看着您吃,否则要、要宰了我。”赤屠吓得都快跪地上去了。
明州闻言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宗枭实在太过疯魔了些,竟轻而易举便拿别人的命来威胁自己。
若是他因自己而死......
明州不再言语,垂眼拿起筷子,宛如没有知觉跟味觉般。
他没吃多少,实在难受得厉害,休息了一会儿便是每日照例该喝的药。
明州精神不济,许是因为方才情绪过激,从肚子到胸腔这一块都似火烧般,灼烧感于他而言最是痛苦难熬。
强撑着没让自己痛呼出声,但额间跟脊背都因为冷汗而湿透。
到了该喝药的时候,赤屠端着盘子送到明州面前,除了黑乎乎冉冉冒着白气的药,旁边还放了一罐子明州喜欢的花蜜。
明州干咽了一下喉咙,那药甚至没入喉,苦涩味就已经遍布浑身。
明州看着那碗药出神,在赤屠小声喊了句“少君”时才回过神来。
明州端起,本想一饮而尽,但只喝了一半便弯腰,控制不住般全给吐了出来。
剧烈地咳嗽,甚至让明州将方才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也一并全给吐了。
“少君!!!”赤屠吓得腿都软了,不知所措,赶忙叫了另外几个侍候的小魔进来,派去告知宗枭,又派去告知常郗。
慌慌张张来报于宗枭时,对方正同其他几个族的王商讨要事。
宗枭听后,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露出任何担忧之意,居高临下淡淡开口的,“派常郗去瞧瞧就好,同我说又有何用。”
“吃不下就别吃,喝不进药就强灌。”
“回去告诉他,再这般要死要活,便将他关得牢里去。”
宗枭说这话时,连带波澜不惊的鬼王都皱了皱眉头,看了宗枭一眼,但并未开口。
魔尊都发话了,小魔怕丢了命,不敢再待在这。
离去回到明州住的小院里时,常郗已经赶来了,并且为明州诊了脉。
常郗本来在同明州说话,见去报信地回来了,便开口问:“尊上没同你一起回来?”
对方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尊、尊上说了,让您来瞧瞧就好,若是少君再这般,便......便要将少君关地牢里去......”
常郗都傻眼了,半晌才开口,“哈?”
这宗枭莫不是因为心魔作祟,真疯了不成?!
常郗连忙去看明州的反应,见对方依旧垂着眼眸,听见这话时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仿佛对于这个答案不失望,不意外,更不在意。
常郗不知如何评价,只能转移话题道:“明州,该施针了。”
明州“嗯”了一声,那细长的银针扎入肌肤,哪怕是常郗这样医术精湛之辈,也不可能做到一点痛意都没有。
同明州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连常郗都知道他挺怕疼,甚至因为种族原因,怕尖锐锋利之物。
如今对于施针逐渐习惯,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像没有灵魂,不知痛意的玩偶。
“明州,你还好吗?”常郗有些担忧,却没得到明州的回答,他非常疲惫,闭上眼睛佯装休息,但常郗知道,他睡不着的。
宗枭一直没回来,到了第二日凌晨才夹杂着一身冷意进来。
明州睡不着,精神恍恍惚惚,听见声响坐起身。
因为明州有些怕黑,寝殿里晚上都会留着几盏小灯,不至于让整个室内陷入黑暗。
他双手撑着床榻不太利索地起身,看见宗枭后眼眶便控制不住般发酸。
“不知道时辰?还不睡?”宗枭微微一怔,语气却算不得好。
明州见他眉心有一红印,不似从前般转瞬即逝,而是清清楚楚落在宗枭眉间。
明州看着他不说话,总觉得这样的宗枭更加让他害怕,身上带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像血液的腥臭味。
宗枭走上前,明州坐在床榻上躲无可躲,就这样被宗枭钳制住了肩膀。
他力道很重,明州不知他究竟是何意,疼得眼泪瞬间便飙了出来,“好疼......”
宗枭身形一顿,凝望着明州,但还是将他松开了。
“躺进去些。”宗枭命令般的语气,冷漠的腔调跟神情,让明州想起刚被他抓来魔族时的记忆。
明州肚子不太方便,动作有些笨拙,宗枭没有像从前般上手帮一帮明州,甚至被他这蠢笨的模样给逗笑,玩味十足看着窘迫难堪的明州。
等明州缩到角落里时,宗枭躺上床后,又一把将明州抓近怀里。
他力道很重,像是要将明州的腰给掐断般,“疼!好疼!!被这样抓着我!!我肚子......”
宗枭轻笑出声,明州这鲛人不肯不愿,却还是将手落在明州的腹部。
不似从前那般碰一碰摸一摸便好,宗枭这次的力道很重,整条胳膊的力道好像都压了上去。
明州挣扎的要躲,不知宗枭发什么疯,愣是疼得眼泪都掉出来。
宗枭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会儿,才慢慢松手。
他声音沙哑,问明州:“为何不好好吃饭?你不满意?你究竟在想什么?”
明州破碎的哭声一下下传入宗枭的耳朵,他手很大,几乎快盖住明州整张小脸,胡乱给明州擦了一下眼泪,又像是等得很不耐烦般,“问你话!”
“不肯说?”
他陌生得可怕,明州不敢胡乱开口,思索片刻,老实回答道:“又不是第一次这般,有孕胃口不好,你不是都知道吗?!”
“放开我!压到我肚子了!”
他有些崩溃,但宗枭却对他的这个回答很满意般。
明州听见他在自己耳边笑了两声,不再动手,只是森寒道:“那便别要了,直接就这样没了也好。”
太疯了,不过一日不曾见面,宗枭怎么说话这般疯狂。
明州身子一僵,但宗枭又笑出声道:“骗你的。”
明州不知道他今夜为何如此,但好在宗枭接下来没什么过分的动作,他一直抱着明州不肯撒手,在明州手心都紧张到出汗时,宗枭抱着他,声音温和许多,“你该睡了。”
明州毫无睡意,他问宗枭,“你要关着我吗?”
“什么?”
“你说要将我关入地牢,是真是假?”
地牢是什么样,明州亲身经历过,冰冷、黑暗、湿寒,还有时不时传出的痛嚎......
宗枭没有回答,催促着明州闭嘴,催促着他赶紧睡。
太过反常的宗枭一直将明州圈在怀里,明州怎么可能睡得着,心惊胆战直到天亮时,宗枭才松开自己起身。
明州睁开眼,见他眉心依旧有红印,不知是何意,但还是弱弱开口:“我今日晚些想出去走走。”
宗枭见他醒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打量了明州一番,最后眼神落在了明州没盖住被褥的脚踝上。
朱砂红的符印缠绕在明州白皙的肌肤上,宛如戴了一个勾人的脚镯子。
宗枭只丢下一句:“随便你。”
他离开了,留下心慌难以平复的明州独自发了许久的抖。
宗枭去找了常郗,对方见他这样便哑了声,没追问他为何昨日要说出那般伤明州的话。
他在这里待了一上午,吃了常郗给的药丸,又打坐调息,终于眉心的红印黯淡了些。
“天劫应当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常郗愣了愣,“怎么提前这么多?!”
宗枭沉默不语,直到外面响起声响,赤屠连滚带爬跑来,话都说不清楚,“少君......少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