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的一番话并没有引发清水美代什麽波动。
她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像是随口一说那样轻声道:“想要取代彻吗,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野心更大一点。”
青年敏锐地察觉到,女人就在这瞬间对自己突然失去了兴趣。
他没有急着反驳什麽,或者是接着找补自己刚才的话,而是在固执不改口的同时懂事地维持着这样沉默的氛围,汽车行驶的这一路上都不再开口。
汽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清水美代推门下去的时候回头笑了笑,给他放了个不挂饵料的直鈎:“费奥多尔先生展示一下你的诚意吧,能够做到什麽程度可不能光靠嘴说,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才行呢。”
车门被轻轻合上。
车窗外,女人的神情逐渐变成她从前一贯的样子,张扬肆意地大步朝那个被结社吞并的组织据点走去。
罪行深重的罪犯早已被送去警察局,留下的这些要麽是刚加入没什麽机会做错事,要麽是没有足够的才能只能一直打杂的底层人员,每个人都被牢牢固定在木椅上,身后站着一个抓着他们脖颈的清水结社的成员。
清水美代到达的时候,清水结社的成员们纷纷放开手,尊敬的弯腰示意。
椅子上失去了桎梏的几个人并没有立刻躁动起来想要逃跑,身处黑手党组织却能没做过什麽错事的人要麽胆小怕事,要麽还没有被各种混浊的事情染黑。
那些同事和上司被带走的时候,他们全都因为惊慌失措而四处逃窜,结果就被接二连三地抓了起来,像是被捏住了翅膀根的小鸡仔,只能无助地蜷在椅子上没法动弹。
他们在组织被吞并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清水美代异能力之下的武器,原本就没什麽胆子的几个人就更不可能对清水美代造成什麽威胁,这也是成员们能放心大胆松开手的原因。
被几个鹌鹑一样的人暗自打量,清水美代也没什麽特别的反应。
女人径直走到领头的那个人面前,轻声道:“竹间泉先生你好,我是清水美代,现在作为盟主代表清水结社和你进行交涉。”
秘书小姐整理完毕后交给她的情报,清水美代只用三分钟的时间就全都记住,其中有关于这个组织先前做过的一切,以及这一群可以直接改造的人的身份和各种情报。
竹间泉,整个组织里最胆小的小组长,正因为没有杀人的勇气,也不想让自己的同伴杀人,于是明明参加了黑手党,但还是整天和组员们干一些跑腿工作。
本来这样的人压根不适合在黑手党生存,偏偏他计算能力很强,整个组织想做黑账的时候都得仰仗他的能力,因此组织首领和其他人对他这样畏畏缩缩见不得血腥画面的家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便把整个组织的胆小鬼都塞给他让他管理。
现在这个大胆小鬼带着一群小胆小鬼,居然成为组织里第一批接受改造和新工作的人。
听到面前这个自称盟主的女人所说的话,竹间泉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颤颤巍巍地微微支起身子,假装自己正在抬头看人。
如果在这个新上任的老大面前表现得不礼貌,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杀掉呢!
在内心哀嚎的竹间泉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看。
率先闯进他眼睛的是一头天蓝色长发。
视线逐渐上移,在看清清水美代的长相后,竹间泉颤抖地瞳孔忽然紧缩了一瞬——崭新的武器终于见到了他更改后的主人,男人在这一瞬间就决定了此后一生要效忠的对象。
清水美代很明确地感觉到了不同。
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余光放在费奥多尔身上,这个人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此时正微笑着双手抱胸,在她身边表现得游刃有余,就好像他天生就该站在这里。
但他分明就没有真正认可过清水美代这个人。
竹间泉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脑海深处的种子就生出了繁茂的枝叶,而费奥多尔那颗被她的异能力种下的种子在他那里从来没有要发芽的迹象,清水美代如果想要将他作为武器控制,就必须要强行催动异能力驱使他。
清水美代心里升起的兴趣更加浓厚,很想知道这个正乐此不疲地演戏骗她的青年,究竟要什麽时候才会不知不觉骗到他自己,让这颗种子在他的精神里生根。
她这样想着,收回了观察的余光,不疾不徐地看着竹间泉道:“你们组织所做的生意不合法,作为替他们做假账的小组长,竹间先生知道你和你的手下此刻原本应该待在什麽地方吧。”
竹间泉方才还呆愣着直视她的目光瞬间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去,又变回那副微微蜷缩的样子嗫嚅:“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在监狱里。”
他现在情绪中并没有害怕,更多的是紧张。
担心自己已经决定要效忠的人看不上他,把他当作需要解决的垃圾,最终把他送进监狱让他被几十个壮汉暴打。
这种想一想就会让人瑟瑟发抖的事情,竹间泉并应该立马展示自己的价值将它规避掉,现在却只能因为他说不出来的委屈,像个被戳中了柔软肚腹的刺猬一样蜷缩着,甚至连刺都是软的,不敢扎伤他的新主人。
清水美代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了明显被取悦到的神情。
女人发出轻笑,向秘书小姐的方向摊开手,一张轻薄的纸张落在她的手掌上,又被她递过去摆在竹间泉的面前。
清水美代难得解释道:“清水结社也是黑手党,并不会对其他组织的事情过多干涉,但你们老大做了点错事,把念头打到了我的生产在线,所以我才会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虽然她这个黑手党并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也试图将其他所有违法乱纪的组织全都抓起来,但是有些不涉及原则的问题完全可以灵活应变,这些成为了她武器的人之后全都只会做好事,完全可以用这种方式抵过他们曾经做假账和给跑腿的债。
“所以,我还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竹间先生愿不愿意接受这些条款。”
她松开手,写满了条款的合同落了下去。
竹间泉早就在女人的解释中逐渐抬起了头,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等到合同落下来的时候,蜷缩的刺猬已经彻底舒展开,他一把抓住了正好落在面前的合同,连连点头。
“好!”
他答应得干脆利落,甚至还露出了希冀的神情,害怕他之前表现得太过忸怩,会让面前的女人感到不快。
这下清水美代直接光明正大地看向一旁的费奥多尔,仿佛在说你看他这样才算是真诚的恳求,而费奥多尔之前的行为只能算是拙劣的模仿,甚至并不认真。
费奥多尔看上去面无表情,好像什麽也没想,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甚至眨了眨眼,谦虚表示道:“既然我想要成为清水小姐的身边人,当然会好好学习盟主感兴趣的所有东西。”
被他这样一本正经说谎的样子逗笑,清水美代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竹间泉看着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氛围,忍不住羡慕起来。
他没有看合同上的条款,直接开口道:“我、我们,什麽时候去清水结社报到呢。”
清水美代的注意力被他转移,转头回答道:“现在就可以。”
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笑意,竹间泉猛地低头,结结巴巴地大声回复道:“好、好的!”
就这麽被小组长决定了去处的几个组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们自己该不该说点什麽。
他们倒是没有丝毫意见,也不敢对着清水结社的这队人马有什麽意见,只是就这麽代表了之后感觉有些奇怪。
竹间泉以前是出了名的性格好,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权力对别人指手画脚,替自己的队员做决定,今天却破天荒地没有看任何人的脸色,正正常常地行使了他作为最后一个小组长的权力。
组员们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的胆小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才会被清水结社的盟主牵着鼻子走,毕竟这位盟主没有到来的时候就排场极大,将他们整个组织都送去蹲大牢了才姗姗来迟地出场。
直到他们都看清楚了竹间泉通红的耳垂,才恍然大悟。
不是吧……
他们的内心不约而同地惊讶着。
不敢调侃清水美代的几人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哇哦”吞进去,全都转过头试图忍住他们越来越盛的吐槽欲望。
然而因为他们的行为,现场的氛围已经变得奇怪起来。
费奥多尔忽然轻飘飘地问:“实际上并不是我的错觉吧,清水结社对我的待遇的确和真正的俘虏有所不同,就比如说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梶井基次郎先生,他才是真正的俘虏,此刻应该被关在结社的某个地牢中不是吗。”
他的语气带着莫名的认真,似乎是在证明他的观点,试图以这种方式表示他的确是特殊的那一个。
实际上他的深层目的究竟是想要打破现在的氛围,还是想要得知梶井基次郎的状况,就没有人知道了。
对梶井基次郎目前的动向感兴趣的人不止他一个。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涨船高,在他并不知道的某处,清水美代看着费奥多尔的脸,回答了他们两人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那个人吗,”女人的神情忽然变得微妙,“他现在正在工作吧。”
竹间泉:妈妈我看到天使了,我要跟着她一辈子!
饭团:喵的绿茶!
PS:竹间泉并不是马甲,只是一个普通的原创人物,以后就是一个和饭团抢贴身小跟班位置的第二个人。
今天也出去玩了,明天也会玩,可能之后两天都会更得比较晚,小天使们这几天都晚上十点再来看吧(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