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风云起(4)

  秦淮被害轰动朝野, 各方势力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动的手,首当其冲的便是以皇后张明华为首的外戚。坤和宫内, 张明华正与福禄商议此事,张明华以为秦淮死了利大于弊, 而福禄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死了也就死了, 可他手中掌握了我们太多的秘密,难保他为了保命留了后手, 一旦他出现意外……奴才总觉得他死了比活着还要麻烦。”

  福禄说得很是隐晦,张明华却听懂了, 道:“命人盯着秦淮的那些心腹, 若有异动, 直接灭口, 无需请示。”

  “是,娘娘。”

  永寿侯府书房内,陈钰在离开皇宫后,径直回了侯府, 向永寿侯陈诉禀告了秦淮被害一事。

  “又是这个小宁子?”陈诉的眉头微蹙,缓步来到窗前,道:“一个小太监竟有如此可怕的洞察力、推理力,实在令人惊讶, 只可惜他是皇后的人。”

  “父亲, 儿子以为他的立场并不坚定,否则也不会向儿臣透露消息。”陈钰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自三皇子从冷宫出来后, 便住进了东宫,如今皇上还让鸿吉和邱礼两位大学士教导, 可见对他的重视,怕是再过些时日,便会让其重坐太子之位。而小宁子与三皇子的感情非比寻常,若能将其拉拢,与我们来说将是莫大的助力。”

  陈诉看着窗外的圆月,几朵薄薄的云彩遮了上去,只是让其光芒暗淡了些许,并无其他作用。这样的情形让他联想到凌南玉,他就像空中那轮明月,那些试图遮盖它的云彩,就是迫害他的人们,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不过是暂时遮住他的光芒,不能真正让他消失,只要风吹云散,他还会如之前那般散发光芒。

  沉默片刻,陈诉再次开了口,道:“你知道的事,别人怎会不知,别忘了东宫现在都是皇后的人,东明党的两位首脑又在东宫授课,近水楼台先得月,轮也轮不到我们。”

  陈钰坚持道:“不试过怎能知晓他不会倒向我们?”

  “别忘了,你现在自身难保。”陈诉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查出那件事是否有目击者,尽快除掉这个隐患。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大义灭亲。”

  “是儿子的错,让父亲为难了。”陈钰垂下了头,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那日杨清宁来侯府调查,被陈诉得知后,便亲自询问此事,他最初并未说实话,只说杨清宁是例行调查,那些银子是因陈慧伤了杨清宁的赔偿。陈诉狠狠地教训了陈慧,让他在祠堂罚跪了两个时辰。

  后来,他带人去暗杀吴乾军,不料中了埋伏,侥幸逃出生天,却也重伤昏迷,这件事也就瞒不住了,他不得不说是他杀了秦流。但他并未说他与徐珍儿的私情,而是说除夕宴时他醉酒,失手打死了一名内侍,被秦流抓住了把柄,秦流时常用以威胁,他忍无可忍才杀了秦流。这是他几经斟酌之下想好的理由,陈诉并未怀疑,却对他很是失望,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冷淡。

  若他说出与徐珍儿私通被人撞见,那陈诉的态度就不止是冷漠,陈诉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将他交给凌璋,以求保住陈家。他这个父亲就是如此的铁石心肠,早就被他看得透了。

  陈诉冷哼一声,道:“此事明显有人想栽赃与你,你自己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要给陈家招来麻烦。”

  “父亲放心,儿子清楚怎么做。”陈钰抬头看向陈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诉见状眉头微蹙,“有话便说,没话就退下。”

  “有件事儿子要向父亲禀告。”

  “说。”

  “五弟求儿子在禁卫军中为他谋了个差事,最近他日日进宫,倒也算安分。只是……”

  听他停了下来,陈诉转头看了过去,“只是什么?”

  陈慧进禁卫军的事,陈诉一清二楚,不过并未阻拦,想要借此锻炼锻炼他。

  陈钰答道:“只是他时常会去东宫,找小宁子。”

  陈诉眉头皱紧,道:“慧儿为何去找他?难不成这个混账又生了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满满都是担忧,与对他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本以为见多了这种情形,他不会再有所触动,可心里还是会难受。

  陈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父亲误会了,五弟并未生事,且与小宁子相谈甚欢,两人的关系不错。”

  “相谈甚欢、关系不错?”陈诉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疑惑地问道:“为何会如此?上次他们见面,不是还喊打喊杀的吗?”

  “这个儿子也不知。不过这与咱们来说是好事,可以让五弟试着拉拢小宁子,就算拉拢不成,最好也能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与咱们有利无害。”

  陈诉并未像陈钰想象得那般接话,而是淡淡地看向他,道:“你一直在监视慧儿?”

  陈钰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父亲也了解五弟的性情,儿子派人看着他,是怕他惹出祸端,那里毕竟是皇宫,不同于其他地方。”

  陈诉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能力出众,即便没有陈家,在朝堂上也拼出一席之地。而慧儿不同,他性情纯真,秉性善良,不适合在官场,只有这陈家家主之位,方能保他一世平安。你是兄长,应该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

  虽然直到陈诉想将陈家家主之位传给陈慧,但亲口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父亲说的是。”

  陈诉见他如此,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去把慧儿叫来。”

  “是,父亲,儿子告退。”陈钰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之所以说出这件事,就是看透了杨清宁的重要性,想利用陈慧接近、拉拢杨清宁,这样能方便他以后行事,这也是目前陈慧唯一的利用价值。虽然他现在已经看不上陈家家主之位,却也不能便宜旁人。

  文渊阁,鸿吉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了看正在翻阅奏折的邱礼,便径直走进了隔间。邱礼会意,合上奏折,径直走了过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邱礼走到近前,小声问道:“秦淮之死,阁老有何见解,可是皇后杀人灭口?”

  鸿吉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没了人前的儒雅,道:“方才我与殿下授课,福禄曾来过东宫,叫走了小宁子,直到我离开,他也未回。”

  邱礼不解地问道:“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去处理秦淮的事,为何去东宫叫小宁子?”

  鸿吉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当初秦流之死也是由小宁子调查,不过之后便不了了之罢了。”

  “阁老的意思是福禄去东宫叫小宁子,是为调查秦淮之死?”邱礼沉吟片刻,接着说道:“那这般说来杀死秦淮的就不是皇后。”

  “这几日参奏秦淮的奏折铺天盖地,皇上也只不过是免除了他东厂厂公的职位,就是想保住秦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形势与秦淮来说,并未逼其至绝路,皇后又怎会在此时对他动手,这可是相当于断了她一条臂膀。”

  邱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阁老以为会是谁动的手?”

  “秦淮是皇后的人,此事众所周知,想要对他动手的,要么是我们,要么是他们。”

  “阁老是说……他们?”

  鸿吉点点头,“这也就是那群武夫能做出来的事。”

  邱礼眉头皱紧,“他们这么做,就不怕触怒皇上吗?”

  虽然他们也要对付秦淮,却是通过参奏的正常手段,就算凌璋明白他们的意思,也不会多加责怪。但暗杀的性质就变了,而且还是在皇宫中,这会让凌璋感受到严重的威胁,即便他不问政事,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鸿吉脸色变得难看,道:“这群蠢货,虽然断了皇后的臂膀,却也将我们置于风口浪尖,一个弄不好,咱们的损失会更大。”

  邱礼见状也是一脸担忧,“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鸿吉思量了思量,道:“继续参奏秦淮。”

  “继续参奏秦淮?”邱礼愣了愣,随即说道:“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越是这样,越证明此事与我们无关。若因为秦淮之死,而停下动作,才会惹人怀疑。”

  “是,阁老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朝中风起云涌,各方势力忙着争权夺势,而杨清宁躲在东宫中冷眼相看,全然不知他已经成了各方势力想要拉拢的对象。

  “公公,那个侯府的五公子又来了,现正在宫门外等着。”

  距离秦淮被害,已经过去三日,杨清宁就躲在东宫,未曾踏出一步,就怕麻烦找上自己。如今听小顺子回禀,陈慧又来缠他,想也未想直接拒绝:“就说咱家忙着侍候殿下,没空见他。”

  小顺子应声,转身去回话。

  今日凌南玉不上课,杨清宁在书房陪他练字。见他进来,凌南玉抬头看了过去,出声问道:“小顺子有何事禀告?”

  杨清宁如实说道:“侯府五公子又来寻奴才,奴才让他回话,就说奴才要侍候殿下,没空见他。”

  凌南玉一听陈慧又来了,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听杨清宁拒绝见他,小眉头又随之舒展,忍不住扬起嘴角,得意道:“小宁子要陪我,才没空陪他。”

  杨清宁也跟着扬起嘴角,笑着说道:“是,奴才要陪殿下,没空陪别人。”

  凌南玉闻言笑弯了眉眼,“小宁子,你过来看看,我写的这个字是不是很好看?”

  杨清宁走了过去,看向宣纸上的字,说实话当真算不上好看,但对于一个刚刚学写字的孩童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笑着夸赞道:“殿下这次写的比方才写的确实好了许多,相信殿下再多勤加练习,定能成为了不起的书法家。”

  “嘿嘿。”凌南玉听到杨清宁的夸奖,脸上的笑意更浓,小酒窝都深了几分。

  杨清宁见状不由一阵手痒,很想伸手戳一戳他的小脸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天知道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下来。

  凌南玉主动伸出小手,拉住了杨清宁缩回去的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笑着说道:“我喜欢小宁子摸我的脸。”

  凌南玉这话说的杨清宁老脸一红,好似自己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不过嫩嫩滑滑的触感,确实让人爱不释手,他终于能理解人在撸猫时的感受。

  “公公,奴才有事禀告。”小顺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亲昵的互动。

  杨清宁心虚似的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说道:“殿下,奴才出去瞧瞧,您接着练字。”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便和小宁子一起出去吧。”凌南玉说着将手中的毛笔放下。

  杨清宁看了看桌上写完的纸张,道:“也好,那便歇会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小顺子见状连忙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给殿下请安。”

  “免礼。”凌南玉径直问道:“有何事禀告?”

  小顺子看了杨清宁一眼,随即答道:“回殿下,侯府五公子要见宁公公,奴才特来禀告。”

  凌南玉小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说道:“小宁子不是说不见吗?你为何还要替他禀告,可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小顺子闻言心里一慌,忙跪倒在地,道:“殿下,奴才并未收取任何好处,实在是那五公子态度坚决,说今日见不到公公,就赖在咱们宫门口不走了,奴才这才回来禀告。”

  杨清宁看着凌南玉,这一脸严肃的小人儿,还真有几分气势,不禁有些欣慰,道:“殿下,是那五公子耍无赖,跟小顺子无关,殿下莫要迁怒。”

  “那你起来吧。”

  “谢殿下,谢公公。”

  小顺子站了起来,向杨清宁投去感激的眼神。

  杨清宁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

  “这侯府五公子实在不可理喻,他若要等,那就让他在外面等着,我就看他能等多久。”

  听凌南玉这么说,杨清宁不禁有些奇怪,他对陈慧似乎抱有很大的敌意,不过他并没有忤逆凌南玉的打算,“殿下说的没错,他乐意等,就让他等着,不必理会。”

  凌南玉这才喜笑颜开,“小宁子,我饿了,想吃蛋羹。”

  自吃过杨清宁做过的蛋羹后,凌南玉便喜欢上了,每日都要吃上一次。索性做起来很简单,他喜欢吃,杨清宁就做给他吃,养娃嘛,该教育的时候教育,该宠的时候就得宠着。

  “好,奴才去做,殿下在院子里玩会儿。”

  “我想陪小宁子一起。”

  “小厨房里油烟大,也危险,殿下万一伤到哪儿就不好了,还是在院子里玩吧。”

  凌南玉大眼睛转了转,爽快地答应下来,“好,那我在这儿等着。”

  杨清宁见状挑了挑眉,心里琢磨着凌南玉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他并未拆穿,转身去了小厨房。

  凌南玉看向小顺子,道:“那五公子还在宫门外?”

  小顺子被问得一愣,忙答道:“是,殿下。”

  凌南玉看了一眼小厨房的方向,迈开小短腿朝着门口走去。

  小顺子见状连忙跟上,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凌南玉冷着小脸看向他,“我去哪儿还需向你禀告?”

  “奴才不敢,殿下息怒。”小顺子慌忙闭了嘴。

  门口的小柜子一看凌南玉走了过来,慌忙上前迎了两步,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给殿下请安。”

  凌南玉命令道:“把宫门打开。”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将宫门打开。

  小顺子朝小柜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禀告杨清宁。小柜子会意,悄悄转身走了出去。

  陈慧见宫门被打开,眼中难掩喜色,连忙上前两步,只是从门后走出来的不是他要找的人,而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这个年纪,又是这身打扮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陈慧行礼道:“陈慧参见三皇子殿下。”

  凌南玉虽然目前还是个小豆丁,却是一副睥睨的姿态,道:“你就是永寿侯府的那个笨蛋五公子?”

  陈慧见状微微皱眉,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如此看轻过,不过他不是蠢人,明白两人身份的差距,道:“是,属下是陈慧没错,却不知‘笨蛋’二字如何说起?”

  “小宁子出的题,我都能答得出,你却不能,还不是笨蛋?”凌南玉看向他的大眼睛满是得意与嫌弃。

  陈慧闻言不禁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小宁子不想见你,你还死缠烂打,是何道理,真是不知羞!”

  见他不说话,凌南玉又开了口,语气算得上恶劣,可说出的话却奶声奶气,再加上他说完话,还朝陈慧吐了吐小舌头,这孩子气的表现一点也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觉得很可爱。

  “殿下,属下找小宁子有事,他可是与我有过承诺,不能言而无信。”

  “小宁子与你有过什么承诺?”凌南玉嚣张的语气收敛了些许,小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承诺过要帮我一个忙,如今却避而不见,殿下你说到底是谁不对?”

  听陈慧这么说,凌南玉的气势又弱了几分,却护犊子似的说道:“自然是你不对!小宁子是我的贴身内侍,你找他帮忙,经过我允许了吗?”

  说到这儿,凌南玉的气势又壮了几分,小胸脯都挺了起来。

  “这……”陈慧一阵语塞,凌南玉是主子,杨清宁是奴才,未经主子允许,便私下找奴才帮忙,好像确实有些不对。

  凌南玉见状越发觉得自己在理,小模样也神气了起来,道:“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赶紧走吧,小宁子是不会见你的!”

  陈慧见状眉头微蹙,争辩道:“殿下,虽说属下未经允许,私自找小宁子不对,但他应下我的事是事实,不能言而无信。”

  “怎么,你敢质疑本皇子的命令?”凌南玉的小脸寒了下来。

  陈慧神情一滞,没想到方才还奶声奶气的小娃娃,突然间气势十足,好似发怒的小老虎,“属下不敢,殿下息怒。”

  “还不赶紧走?”

  “是,属下告退。”陈慧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等等。”似是想到了什么,凌南玉又叫住了他。

  陈慧不解地回头,“殿下还有何吩咐?”

  凌南玉朝着他招招手,“你过来。”

  陈慧虽是不解,却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凌南玉仰头看他,小表情十分不满,“你蹲下。”

  陈慧又听话的蹲下,正要开口发问,凌南玉突然抬起小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而且是一边膝盖踢了一下。第二下,还因为身子不稳,差点坐倒在地,幸好小顺子扶了他一把。

  凌南玉窘迫地红了小脸,恼怒道:“我又不是站不稳,哪用你扶。”

  小顺子一怔,连忙低下头,认错道:“是,殿下教训的是。”

  陈慧不解地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你打伤了小宁子,我就要打你!你走吧,以后不许再来了!”

  陈慧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嘴角忍不住上扬,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了下去,“是,属下告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凌南玉明亮的大眼睛里尽是得意,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小声嘀咕道:“长得一点也不可爱,小宁子才不喜欢,哼!”

  杨清宁在门口看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在凌南玉转身时,悄悄躲到门后,随后沿着墙根离开了。

  解决了陈慧这个粘人精,凌南玉心情甚好,一蹦一跳地走向厨房,刚靠近就闻到了诱人的香气,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加快步子走了过去,“小宁子,蛋羹做好了吗?”

  未免他受伤,杨清宁将他拦在了门口,“殿下,您怎么来了,奴才不是让您在花园玩吗?”

  “我饿了,来看看小宁子做好没。”凌南玉垫着脚朝里看去。

  “方才奴才路过花园,没看到殿下,殿下去哪儿了?”杨清宁明知故问道。

  凌南玉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老实交代,“我说实话,但小宁子不许生气。”

  杨清宁蹲下身与其平视,“那要看殿下都做了什么。”

  凌南玉低下头,两只小手揪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去了宫门口,将陈慧赶走了。”

  “殿下没对奴才撒谎,奴才很高兴。”杨清宁心疼地握紧他的小手,叮嘱道:“不过下次殿下再去做什么事,一定要先知会奴才一声,殿下还小,需要奴才保护。”

  “好。”凌南玉忙不迭地点头,“那小宁子不生气吗?”

  “殿下为奴才解决了麻烦,奴才怎会生气?况且您才是主子,奴才哪有资格生殿下的气。”虽然杨清宁很排斥这种阶级观念,可现在的社会便是这样的体质,他没能力去改变,只能去适应。况且凌南玉是将来的皇帝,不能让他形成软弱的性子,否则会被那群大臣欺负死。

  “小宁子和他们不一样。”听杨清宁这么说,凌南玉的小脸皱了起来,强调道:“小宁子才不是奴才!”

  杨清宁闻言很是欣慰,小声说道:“那只有殿下与奴才时,便如殿下所说,有外人在时,还是要做做样子,行吗?”

  “好。”凌南玉这才喜笑颜开。

  杨清宁起身,走到炉子前,打开锅盖看了看,“再闷一会儿就好了,殿下再等等。”

  闻着蛋羹的香气,凌南玉吞了吞口水,忙不低地点着小脑袋。

  下午时分,杨清宁本想随着凌南玉一起午睡,不曾想小顺子禀告,尚衣监为凌南玉做的冠服已经做好,需要他去领收。

  杨清宁无奈出了东宫,径直朝着尚衣监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内侍、侍女跟他打招呼,杨清宁频频微笑点头,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他整日缩在东宫,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他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杨清宁来到尚衣监,这本是给皇帝专门制衣的衙门,也不知凌璋怎么想的,竟让尚衣监给凌南玉做了冠服,难道是为了弥补凌南玉缺失的父爱?

  尚衣监与东宫的距离不算近,杨清宁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

  衙门口守门的小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道:“你是哪个宫的,怎么看着有些眼生?”

  杨清宁掏出身份牌,笑着说道:“咱家是东宫的管事太监,来尚衣监拿殿下的冠服。”

  守门的小太监看了看他的身份牌,“这事掌印倒是吩咐过,你进去吧。”

  杨清宁道了谢,将身份牌收好,径直进了衙门。这地方来来往往不少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模样,就好似有十万火急的事,杨清宁这是第一次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要拦人问问路,可见他们这副模样,心里又有些犯嘀咕。

  就在他寻找问路的人选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是哪里的奴才?怎么在这儿游荡?”

  杨清宁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管事服侍的内侍,正不悦地打量着他,忙解释道:“这位公公,咱家是东宫的管事太监,过来拿三皇子殿下的冠服,只是第一次来,不知该去往何处。”

  内侍闻言缓了神色,问道:“你是东宫的小宁子?”

  “是,正是咱家。”

  “随咱家来吧,咱家带你必去。”

  “多谢公公。”杨清宁跟着内侍走了出去,客气地问道:“敢问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是尚衣监的掌司,你直接唤咱家刘公公便可。”

  “原来是刘公公,咱家有礼。”

  “听闻皇后娘娘对你很是信重,且又在三殿下身边当差,以后前途无量啊。”

  “托皇后娘娘和殿下的福,给咱家赏口饭吃。”

  得了势还能如此谦卑,没有丝毫浮躁,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来到了库房门口。

  刘奇上前说明情况,让杨清宁顺利地领到了冠服。

  杨清宁客气地说道:“这次多亏了刘公公,若有机会咱家请公公喝酒。”

  “好,咱家可是记下了,你可不许反悔。”

  “是,只要刘公公肯赏脸,咱家高兴还来不及。”

  杨清宁没再多说,和刘奇告别后,抱着冠服往东宫走。在路过一处宫道时,远远就听到一阵呼和声,他放眼看去,是两名内侍在围殴一个小太监。

  “你以为你的靠山还在?敢给咱家甩脸子,咱家打不死你!”

  “被人玩烂的贱货,今日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杨清宁挣扎了一瞬,还是走了上去,“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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