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哲在心脏狂跳之后迅速冷静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知道盛航现在可是跟周寻在一块, 他跟周寻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要问自己喜不喜欢他呢？
盛航为什么这么问？
他要是说是，盛航会怎样？
……
盛航眼看着对话框里不断的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十分钟了, 却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要么是纠结着如何拒绝，要么是想要承认却又不知道如何承认。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盛航以前并不太清楚。
但现在他似乎知道了。
比如因为对方瘦了做饭煲汤，比如知道对方喜欢吃的是垃圾食品，一边抱怨一边出差时也不忘打包, 比如那每一次的“多大点儿事儿啊”……
盛航想，如果这在卫哲眼中不算喜欢……
那么他就将其定义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喜欢。
他享受这样的喜欢，喜欢这样的喜欢, 也迷恋这样的喜欢。
周寻见盛航时不时地就盯着手机屏幕看, 忍不住感慨, 孩子真是长大了，以前的时候盛航可是能半天不看手机的人，现在却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手机了。
手机振动一下。
在经历了二十分钟的“正在输入中”后, 盛航终于收到了卫哲的消息。
卫哲：你觉得呢？
盛航看着这四个字，一时间大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盛航面无表情回复：你觉得我觉得呢？
回复完这句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连“正在输入中”也没有了。
周寻见盛航聊了几句后脸都冷了, 往前凑了凑：“怎么, 吵架了？”
盛航摇了摇头。
“弟啊，以你哥我的经验来说，谈恋爱就得互相包容，关键时刻说句软话能减少很多争吵。”
“你会对着贺哥说软话吗？”盛航问。
“那当然了。”周寻一脸得意, “你哥我多睿智啊, 你贺哥都得靠我哄着, 你不知私底下他那脾气可坏了, 你哥我可是受了不少罪。”
盛航就笑。
周寻见盛航一脸不信的样子，还想再说，就听一人喊了声：“小周哥？”
周寻和盛航同时看过去，只见楼梯口处站着两个年轻人。
前面这个盛航不认识，但听声音有些熟，后面那个，盛航倒是见过很多次，是李书辰。
“呦，小李同志。”周寻朝他招手，“这是被你师父奴役着加班呢还是出来逛街呢。”
“我师父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李轻逸往身后一指，“带我弟出来逛街，他要喝奶茶，我就过来走后门了。”
李轻逸一边说着一边朝盛航这边看过来，本来打算打个招呼的，但看到盛航那张脸后，惊呼出声：“姓盛的？”
盛航扬起了眉。
李轻逸忙道歉：“抱歉抱歉，嘴秃噜了。”
李书辰则是喊了一声：“老师好。”
“咋的，你认识我弟啊？”周寻诧异道。
“啊……他，盛老师是我弟学校里的老师。”李轻逸心里的震惊难以言说，姓盛的怎么就成了周寻的弟弟了呢？
但他师父的事儿他也不好往外说，追女孩子追不上，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周寻眯起眼睛瞧着他：“你弟上初三，我弟教初一，你这交友够广泛的。”李轻逸是卫哲的徒弟，按理说跟盛航要是通过卫哲认识也不是不可能，但李轻逸这一解释就显得有些不合理了。
“你认识他？”周寻问盛航。
“不认识。”盛航就摇头，主打一个实话实说，他确实不认识李轻逸，今天第一次见面，至于李书辰，他俩都没说过话。
周寻又看向李轻逸，睨着他：“说吧，我弟怎么就成了姓盛的了？他得罪你了？”
“没有，哪儿能啊。”李轻逸一头雾水，他是知道周寻有个弟弟的，但从来没见过，看这样子俩人关系还不错，那自家师父跟周寻那么要好肯定认识盛航了，可上次他给师父看盛航照片的时候，他师父可没说认识他。
周寻又不是傻子，李轻逸上来就姓盛的，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但李轻逸一直笑嘻嘻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倒是盛航开口了：“之前学校里有些事情，我找卫哥帮了个忙。”
“你找卫哲帮忙？”周寻诧异，“他能给你帮什么忙？”
李书辰：“学校里一个女老师喜欢盛老师，表白被人传出去了，卫哥好像喜欢那个女老师，然后就去帮忙解决了一下。”
李轻逸偏头瞪着李书辰：“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李书辰耸耸肩，“追女孩追不上而已嘛，我感觉卫哥也没当回事儿。”
周寻惊讶的同时提取了重点信息：“卫哲追女老师？你逗我呢？他一个同性恋，追个屁的女老师。”
“他真追了。”李轻逸见周寻不信，举手发誓，“我还帮他出主意了呢，可惜人家那女老师喜欢盛老师。”
周寻CPU都快烧了，只能先看向盛航：“你那个女朋友是那个女老师？”
盛航就摇头，低头抿了口奶茶。
这混乱的关系，李轻逸是怎么脑补出来的。
李轻逸见盛航摇头，一拍手：“这就对了，那女老师估计没追上盛老师，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是个开豪车的。”反正他师父已经丢人了，瞒不住了。
卫哲喜欢的女老师喜欢盛航？
开什么玩笑，周寻压根就不信，女老师喜欢盛航可能是真的，卫哲一个gay，追什么女老师。
“不过……”李轻逸皱起眉，看向盛航，“盛老师，你跟我师父不认识吗？”
“认识呀。”盛航说。
李轻逸就一头问号了，周寻也看着盛航，他都快被李轻逸给绕晕了。
盛航垂了垂眼，慢吞吞道：“之前有个女老师跟我表白然后被人传出去了，然后那个女老师就被造谣，恰巧这事儿就被卫哥知道了，然后卫哥就帮我把事儿解决了一下……所以，可能就误会说他喜欢那个女老师了吧。”
“这样吗？”李轻逸眉头紧蹙，“可我说我师父追人家那个老师，我师父也没否认呀，而且还专门让我弟在学校帮那个女老师撑场子，这不叫喜欢叫什么？”
盛航又不说话了。
“原来是这样啊。”周寻终于弄清楚了，摆摆手，“误会而已，你师父一个铁gay，追个屁的女老师，追男老师还差不多。”
盛航：“……”
李轻逸啧了一声：“我还以为我师父男女通吃呢。”
“他男女通吃过吗？”盛航抬头看他。
“那倒没有。”李轻逸摇头，“他嘴上说他是个gay，我也没见他交男朋友啊，那些往他身边凑的他一个也不接茬，对啊，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哈哈哈，我猜也是。”周寻拍着李轻逸的肩膀，哈哈大笑，“你敢当着你师父面说吗？”
“周哥，你可千万嘴上有个把门的。”李轻逸忙求饶，“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轻逸又对盛航伸手：“盛老师，我一直以为你跟我师父是情敌来着，所以……多有冒犯，还请包涵，我叫李轻逸，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就说话。”
“你好。”盛航也伸手跟李轻逸握了握。
“他比你还大一岁呢。”周寻对盛航道，“你可以叫他小李哥。”
盛航就很乖巧地喊了声：“小李哥。”
李轻逸美滋滋应了，这盛老师长得帅又乖巧，可惜自己不喜欢男的，要不然就可以追一下了。
其实稍微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世界上的事情本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盛老师，你喜欢男的吗？”李轻逸问。
不等盛航说话，周寻一脚踹了过去：“滚蛋，我就说你们搞摄影的都是些变态，少霍霍我弟。”
李书辰捂着脸别开了眼，真丢人。
李轻逸和李书辰拿了奶茶后很快就走了。
周寻越想越奇怪，问盛航：“你平常跟你卫哥联系还挺多的？”
“偶尔聊天。”盛航说。
“哦，你有事儿怎么不找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好有一次聊起来，卫哥就说他能帮我处理。”
“哦，那狗确实路子多。”周寻觉得也对，他俩又不是不认识，以前的时候俩人还一起住过呢。
周寻嘱咐盛航：“那狗吧，是个gay，我不知道以前跟你说过没有，你自己心里有个数。”他弟这小模样可是很招人惦记的。
不过借卫哲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他弟，不然他弄死他。
他弟一个阳光向上的大好青年，那是要喜欢香香软软漂亮的女孩子的。
盛航就点了点头。
“哥，你待会儿去医院找贺哥吗？”
“先送你回家我再过去。”
“不用，我想再喝杯奶茶，你去吧，我等会儿自己打车走。”盛航说。
周寻看了一眼时间：“行吧，那我先走，你也早点儿回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都是大男人也不需要送来送去的，周寻便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盛航便让店长又给他送了一杯奶茶上来，这次是三点半的遇见。
很快楼梯上便传来了脚步声，盛航以为是店长，便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卫哲。
两人视线一对上，空气似乎都变得灼热起来。
卫哲左右看了看，用唇形问：“你哥呢？”
“去医院了。”盛航转回视线看向窗外。
卫哲松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盛航对面。
“那你怎么没跟他一起走？”
“他去医院送奶茶，我不想去，你呢，你怎么来这儿了？”
“店面租好了，你爸他们回家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哦。”
卫哲观察着盛航的表情，手指在桌上敲着：“那个……那个……那……”
“那……我……你……”
“就那个……”
“哪个？”盛航打断卫哲的话，看向他，“刚刚你徒弟跟他弟弟过来喝奶茶，说你追一个女老师没追上。”
“胡说八道。”卫哲无语，“我追哪个女老师了？”
“应该是赵悠然。”盛航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还是你情敌呢。”
“个瘪玩意儿。”卫哲没好气道，“等我见着他嘴给他缝上。”
“这样啊……”盛航煞有其事，“所以你不喜欢那个女老师吗？”
“我……”卫哲轻咳一声，站起身绕过坐在来到盛航身边跟他挤在一个沙发上，“喜不喜欢……你不知道吗？”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怎么能不知道呢。”卫哲一边说，一边伸手勾住了盛航的腰，手指在他腰间暧昧的抚摸着，“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不知道，但有些东西你可知道的特别清楚，毕竟都在你身体里。”
“……”
盛航瞪着他，但没动也没躲，卫哲便觉得有戏。
卫哲在他耳边轻声道：“刚才发的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什么信息？”盛航偏头躲开他灼热的呼吸，“发错了吧。”
“写着我名字呢，怎么可能发错了。”
盛航的唇近在眼前，卫哲没忍住在上面轻轻啄了一口，然后抵着他的额头：“一直想跟你好好聊聊，但聊之前有些丑话得说在前头，我不知你发那个信息到底什么意思，但离婚是不可能的，当初我跟你结婚就没打算离婚，除非我死了你守……”
卫哲的唇被吻住了，连带着后面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两人之间已经习惯了亲密，卫哲熟门熟路的就将手伸进了衣服里然后将人往沙发上压。
“卫哲你个狗日的，你在干嘛？”
一声暴怒响起，沙发上的卫哲和盛航动作同时一顿，又同时看向楼梯口，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冲过来的周寻。
……
贺初收到周寻的消息说要来医院时已经开车离开了医院，今天难得下班早，贺初便约周寻一起去看电影，于是周寻便说在卫哲的奶茶店等他。
贺初停下车后便来到了奶茶店，刚踏上楼梯便听到了周寻的怒吼声。
“卫哲你个狗逼玩意儿，我弄死你，我把你当兄弟，你特么背后里霍霍我弟。”
“我弟多单纯一孩子，你特么怎么下得去嘴的。”
“你特么别躲，我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周……”
“你说你刚才想干嘛？想用强的吗？”
贺初忙加快脚步，来到楼上，就看到屋内周寻正追着卫哲踹，而卫哲则……抱头鼠窜。
贺初人生第一次看到卫哲这么狼狈。
估计是他和盛航的事儿露馅了。
贺初正打算上前拦一下，就看到沙发上盛航坐在那里咬着吸管喝奶茶……一点儿担心的表情都没有。
呃……人家都不心疼，他跟着操什么心。
贺初环着胸靠在墙上，说道：“是啊，我们家弟弟才多大啊，卫哲你这个老色.批，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你说，你刚才都干什么了？”
贺初一通煽风点火，周寻更怒了，拿起桌上的纸巾盒砸了过去：“你个丧良心的，你说这是第几次了？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我弟了？”
卫哲接住纸巾盒，举高一只手做投降状：“咱能冷静下来说话吗？”
“不能。”周寻跑得急了，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此时才想起盛航，转头问他，“小航，你说，是不是他逼你的？他这样是第几次了？你是不是一直不敢说？”
“你大胆说，哥会替你做主，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弄死他。”
周寻追逐的过程中脑子也不是没转的，他刚刚看到那一幕时，盛航其实根本就没有推拒。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弟什么时候不喜欢女孩子的？
他弟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卫哲的？
他弟多单纯一小孩儿啊，逗一下都得低头脸红的那种，那么一个大好青年，除非是卫哲这个狗故意把他弟往这条路上领，不然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的。
屋内三个人都看着盛航，周寻只等着盛航一句话就弄死卫哲，而卫哲则是忐忑，不知道盛航会说出什么来，至于贺初……这热闹可真精彩。
盛航将珍珠嚼碎咽下去，然后看着怒吼冲天的周寻，眉眼弯了起来。
周寻：“……”有种不好的感觉。
卫哲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盛航不会这个时候对周寻表白吧？
说什么，哥，是他逼我的，其实我喜欢的是你。
“哥……”盛航喊了一声。
卫哲呼吸都停滞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捂住盛航的嘴。
他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盛航跟周寻表白了，他也不会离婚的。
盛航笑着对周寻道：“哥，不是他逼我的。”
“我喜欢他很久了。”
“从十五岁那年就开始喜欢他。”
“一直喜欢到现在。”
“未来可能还会喜欢很久很久。”
……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当中。
周寻以为自己听错了，卫哲眨了眨眼，觉得不可置信。
只有贺初啧了一声：“十五岁……老卫，你可真不愧是个变.态，十五岁啊，我家弟弟还没成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寻彻底炸了：“我草你大爷，卫哲你这个狗，我弟十五岁的时候一天还喝两瓶奶呢，还是个孩子呀，你对他做什么了？”
周寻一拳砸过来，以为卫哲会躲，没想到卫哲一动没动，拳头砸在颧骨上，立时红肿了起来。
卫哲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没察觉到疼。
盛航是骗周寻的吧？
可是那语气也不像。
所以，盛航是喜欢他的吗？
不可能，他不信。
卫哲大脑短路，有些话便不经思考地说出了口：“你，喜欢的，不是周寻吗？”
周寻：“？？？”
贺初：“？？？”
盛航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我擦……”周寻本来还为刚刚那一拳有些内疚，好家伙，这狗竟然开始甩锅给他，正想再砸一拳过去，就被贺初拦腰抱住了：“少爷，冷静一点儿。”
“冷静不了。”周寻气的浑身发抖，这是真生气啊，他那么乖一个弟弟，怎么就就能叫狗给啃了呢？
盛航站起身走到卫哲身前，视线直直盯着他，语气不善道：“你刚才说我喜欢谁？”
卫哲咽了咽唾沫：“……不是周寻吗？”
盛航语气更冷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我哥？”
“你……我……”卫哲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我……偷看过你写给他的情书。”
“什么情书？”
“就……当初咱们住在一块的时候的那封情书……”
盛航当然知道是哪封情书，他这一辈子就写过一次情书，就是在那年卫哲学完摄影要回学校上课时，他写的那封没有勇气送出去的情书。
卫哲第二天就要走了，所以盛航忍不住写了一封情书。
情书上只有两行字：哥哥，我喜欢你。
那封情书被放在信封里封好，他想等卫哲走后邮递出去的。
但后来到底是没有那个勇气，毕竟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卫哲喜不喜欢男孩子。
“那信你看了？”盛航又往前走了一步，步步逼近。
卫哲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贴在了墙上，喉头吞咽了一下：“……看了，但那时候那俩狗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嘛，我怕你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还悄悄给你换成了一张……白纸……”
随着卫哲一句句话，盛航的眼神越来越冷：“所以，你就凭那封信觉得我喜欢我哥？”
卫哲觉得口舌干燥：“那倒也不是……”因为有了那个先入为主的认知，再去看盛航看周寻的眼神，看盛航对周寻的与众不同，零零总总加起来……换了谁也迷糊吧……
卫哲的心跳的像是快要蹦出来一样，所以，一切都是他误会了？
当年那个“哥哥”指的不是周寻……而是他……吗？
盛航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脚踩在卫哲鞋上，狠狠踩了一下后，转身下了楼。
原来他少年时的心思曾经那般清晰的摆在他面前过，可是，他却毫无所知。
因为盛航的离去，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周寻看着卫哲，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弄死他，还是同情他。
贺初忍不住鼓掌：“兄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佩服，佩服。”
周寻一个冷眼瞪过去，贺初立刻改口：“卫哲你这个老变.态，竟然勾引十五岁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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