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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十几人嚷嚷道:“没异议,苍晴道长任盟主那是众望所归。”也有人道:“丐帮宋舵主当此盟主,我看也很合适。”只是声音却小的多了。

苍晴道长连声道:“贫道何德何能,能当此大任,大家实在是太抬举我了。”他嘴上说的谦逊,脸上却笑得甚是得意。

宋舵主、乔峰等人察言观色,知道此间大多数人事先已被苍晴道长收买,是以众口一词拥戴他为盟主。

待众人叫嚷声渐渐止歇,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苍晴道长自然德高望重,但说到任此盟主一职,我说是非我帮宋舵主莫属。”

众人愕然之下,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丐帮一名年轻乞丐,却是全冠清。

全冠清又道:“众所周知,我丐帮在抗击契丹方面上出人出力最多,就最近宋辽雁门战役中,我大勇分舵出动数百名弟子会同宋军共同对抗辽军。依我看,这盟主一职,我们宋舵主当之无愧。”

全冠清说完,众人低声议论纷纷,这些帮派首领虽然事前受到苍晴道长的恩惠,但想到丐帮在江湖上势力庞大,开罪不起,就算心有不服,也不敢公然有反对之言。

苍晴道长冷冷地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只要能为抗击契丹出力,这盟主之位谁做不可,不过若是让一些欺世盗名之徒领导这同盟,我怕大伙心中不服。”

宋舵主一直未出声,这是听苍晴道长竟然出言侮辱本帮,如何能忍耐得住,当下强压怒火,冷声道:“苍晴道长这番话,恕老朽难明其意。我丐帮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何来欺世盗名之说?”

苍晴冷笑道:“是么,据我所知,贵帮中有名弟子叫乔峰的是不是,听说此人淫邪好色,强抢民女。嘿嘿,贵帮中出了这等败类却不加惩处,不是欺世盗名是什么?”

乔峰早料到程冠会倒打一耙,只是没想到苍晴会众人面前这般颠倒是非,不由得大怒,不等宋舵主说话,大踏步走出,喝道:“我便是乔峰,那程氏父子作恶多端,却反咬一口,你身为武林前辈,却善恶不分,羞也不羞!”

苍晴万没料到乔峰竟敢现身,霍得站起,喝道:“好哇,你小子竟敢露面!”伸手向他左肩抓去。他先前曾听程冠说起过乔峰武功并无如何了得,又见乔峰只是个肮脏邋遢的小乞丐,哪将他放在眼里,满拟这一抓抓住他肩头,让他在群雄面前出丑,借以给丐帮一个下马威,岂料乔峰左肩微沉,竟轻而易举的将这一抓化解了。

苍晴微微一惊,但他毕竟是一派宗主,见机极快,一抓不中,改抓为拍,手臂一长,挥掌向乔峰肩头拍落。他适才那一抓只使了三成立,现下却用了十成力,掌力四散,笼罩了乔峰半边身子。

乔峰知道这一掌再不能行若无事的躲开,只得手臂上格,架开这一掌。两人手臂相撞,以真力碰真力,身子均是一震。

苍晴又惊又怒,退后一步,左掌连挥,右手却从反向背后抽出拂尘,右腕一抖,刷的一记,千万条拂尘丝向乔峰抽去。

乔峰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兵刃,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招数,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好接连后退,方才躲开。苍晴越逼越紧,拂尘甩动,招招不离乔峰要害。

宋舵主皱起眉头,见乔峰不利,当即抽出倒齿铁锏,瞅准苍晴手臂回缩的空隙,横锏挡去,苍晴拂尘抽来,正好打在铁锏上,宋舵主手腕一翻,铁锏卷住拂尘。苍晴若是用力回夺,拂尘丝非被扯断不可,一时间两人僵持不动。

苍晴怒道:“你定要回护这小子,是么?”

宋舵主微笑道:“道长乃前辈高人,怎么跟后生小子较起真来?”

各门派宗主低声窃议,也均觉苍晴此举有失身份。

苍晴募地里一惊,心道:“我刚才招招拼命,乔峰这小子却步步退让,在旁人看来,我是以大欺小无疑了。”但若就凭宋舵主一句话,自己就此罢休,脸面上又过不去,只得道:“我是替你丐帮清理门户。”

乔峰怒道:“你说什么清理门户?”

宋舵主道:“道长何出此言。第一,这位乔兄弟虽是敝帮汪帮主的弟子,但尚未加入丐帮,算不得本帮弟子;第二,淫邪好色,、强抢民女之人是有的,不过不是这位乔兄弟,而是此间主人之子,程家大少爷。”

他此言一出,满室哗然,在座的各门派首领均知此处是hd城首富程大官人的府邸,而苍晴道长又与程大官人素来交好,谁知宋舵主语出惊人,竟说程大少是强抢民女的淫邪之徒。

苍晴不怒反笑,道:“程大少前夜已被奸人害死,此刻死无对证,任你怎么说都行了。”

宋舵主道:“是非曲直,将来总有水落石出之日,若道长不信,待此间事了之后,容兄弟再详细说与道长知道。”

苍晴哼了一声,道:“也好,到时咱们便请出当事之人当面对质,看你如何向我解释。贵帮虽然人多势众,但天下事总也抬不过个‘理’字去。”

宋舵主道:“半点也不错。”

座中一名童颜鹤发的老翁起身说道:“今日咱们各门各派凑在一起,是商讨共同结盟,如何对付契丹的大事。要我说呢,那些私人的恩恩怨怨,不妨事后私自解决。”他说话声若洪钟,神态威武庄严,左手手掌握着两枚铁丸不住转动。

全冠清在乔峰耳边低声道:“这人姓洪,是关东一带有名的老拳师,为人慷慨侠义,武功又高,尤其一手飞弹神技最为了得,是以江湖中人不论白道黑道,都极卖他的面子。”

乔峰点了点头,只听那洪老拳师又道:“老朽痴长了几岁年纪,因此上我倚老卖老的说一句,这盟主一职吗,不但要德高望重,更要武艺超群,那才能服众,各位说是不是呢?”

苍晴首先叫好:“不错,既然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当然以武服众。”他这么说,众人当然知道既然要做这盟主,势必少不了一场比武争胜,这群人都是常年在刀头上滚过来的,一听说要比武,立时兴奋的摩拳擦掌,有几人同时叫道:“不错,比武论高下。”

苍晴左手一摆,道:“接到邀请帖的各门派掌门人,已到十之七八,咱们都是练武之人,也不用婆婆妈妈了,这会客厅太过狭窄,施展不开手脚,这便请各位移步去练武场,比武决雌雄。”说着领着自己门下弟子当先而行。

宋舵主、乔峰等人心中好生奇怪,均想:“他一再赞成比武,难道他当真有必胜把握能够技冠群雄吗?”见各门派的人都纷纷起身走出厅外,丐帮众人也跟着出厅。

刚走出门外,乔峰忽觉有人在他手中塞了一件物事,忙摊开手掌一看,是一张纸条。他不看纸条上写的内容,忙抬起头去找给他塞纸条那人,却见混乱中一个人影急匆匆的向远处走去,那人身法好快,三挨两挤,已混在人群中找不到了。乔峰心中一凛:“这个背影好熟悉,在哪见过?对了,昨日在程府外墙角见的那个背影,正是此人。他,他给我的纸条写了什么?”展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练武场有诈,千万小心。”

乔峰将纸条给宋舵主看了,宋舵主沉吟一会,低声道:“不论真假,总之大家小心谨慎。”又低声吩咐众弟子小心防备。

练武场位于程府西南角,占地十余亩,是个露天广场,乃程府家丁护院平日里练拳所用,此刻各门派数百人齐聚此场,仍是极为宽敞。

苍晴待众人都走进练武场,居中而站,高声叫道:“众位好朋友,众所周知,契丹屡犯我宋境,欺凌我太甚,而契丹王子又率人三番四次捣乱我中原武林,形势所逼,咱们只有团结一致,共结同盟,才能与虎狼对抗。然而蛇无头不行,今天咱们就当中选出一名武功既高,威望又隆的前辈来领导这个同盟,大家说好不好?”

数百人齐声呼道:“好,好,好!”

苍晴又道:“适才我们这些各门派的首领们已经商议过了,这个盟主嘛,咱们比武决胜负。”转头对洪老拳师道:“在座诸位,以洪老拳师辈分最长,请洪老拳师说一句话,这场比试该当如何比法?”

洪老拳师捋着颔下白须说道:“以老朽看嘛,各门派均派出三人来参加比试,谁赢得次数多,咱们便推举此门派的掌门人当盟主,否则今日各门派弟子几达数百人,一个个比将下来,三天三夜也不见分晓。”

众人都道:“对,这法子不错。”

苍晴道:“既然如此,我清风观便先来打个头阵。”回头对他身后两名弟子道:“平元,平广,你两人跟为师一起出战。”

那两名道士答应道:“是。”

各门派分别挑选好手应战。丐帮这边由宋舵主、全冠清跟乔峰三人出战。

各门派挑好了人手,洪老拳师起身道:“老朽年老力衰,这把老骨头怕挨不起拳脚了,这样罢,我就倚老卖老,做个公证人吧。咱们这里有一十六个门派,分成八对相比,事先声明,刀剑无眼,大家点到为止,千万别闹出人命!谁先来?”

苍晴的弟子平元抽出长剑,跃入场中,向众人抱一抱拳,道:“我先来!”

人群中一名矮小精悍的汉子越众而出,手持一条金鞭,向平元抱拳道:“‘金鞭门’戴掌门门下胡全向平元道兄请教。”

平元长剑斜指,使了个起手式,道:“胡兄请!”长剑颤动,分心便刺。胡全金鞭圈转,砸向平元剑身。平元不等招数使老,长剑募地转了个圈,向胡全左肩斜斜劈落。胡全不敢怠慢,错步斜身,同时金鞭上撩,格开了平元这一剑,当的一声,剑鞭相交,迸出几点火花。

两人兵刃相交,各自向后跃来,凝了凝神,复又攻上。平元剑走轻灵,招数巧妙,而胡全金鞭沉重,招数呆滞,却能以拙破巧。只听刷刷刷之声不断,剑来鞭往,两人愈斗愈紧。

乔峰凝神观看两人比斗,见两人武艺平平,算不得上乘,但看了一阵,心中却好生奇怪:“这胡全方才这一鞭若是砸实了,便能砸掉平元手中的长剑,为何他要向右偏了三寸,他武功明明比这道士高了一筹,为何几次都要相让。”

两人又斗片刻,全冠清也瞧出了端倪,在宋舵主耳边低声道:“宋舵主你瞧,这姓胡的明显让着这道士。”宋舵主点点头道:“恩。”

场中二人还未分出胜败,那边厢又有几个门派的人分成数对,互相比试起来。霎时间,呼喝声、拳脚呼呼声、兵刃披风声在整个练武场响成一片。

不多会,全冠清也跟一名使两柄背厚刃薄的片刀的汉子斗在一起。那汉子两柄片刀交叉挥舞,围着全冠清前后左右舞成两团光圈,全冠清手握一根竹棒,以静制动,瞅准那汉子两团光圈的空隙一棒戳进,径点那汉子的穴道。乔峰瞧了一会,心想这人不是全大哥的对手,刚想到此,只听那汉子怪叫一声,被全冠清一棒点中右腕,右手握着的那柄片刀脱手飞出,全冠清不等他左手片刀过来解围,一棒点向他咽喉,却在离他喉头三寸处停住。那汉子脸色大变,左手片刀也停在空中。

全冠清撤回竹棒,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片刀递到那汉子手中,道:“得罪,承让!”

那汉子接过片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言不发,转身回入本派人中。

与此同时,那最先比试的平元道人与胡全的相斗也见分晓,正如乔峰等人所料,胡全被平元一剑削破衣袖,撤鞭认输,大声道:“‘清风观’武功当真了得,佩服佩服!”

乔峰斜眼相睨苍晴,见他双眼微眯,脸含微笑,醺醺然甚是得意,心想我就先跟你比一场,刚踏上一步,一名文士打扮的青年公子手摇折扇,缓步走近,对乔峰笑道:“在下‘正气门’门下苏望,可否请这位丐帮的小英雄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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