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循舟立刻闭了麦，想了想，又摇了头：“理论上确实可以操作，但是实际上不行。你知道他刷二十个云霄宝殿花了多少吗？”
“多少？”
“一个19999块。”
林折雪蹙眉：“他这不是哄抬物价吗？”
“是啊。我这直播间原本刷个199的礼物就能坐一坐的榜一位置已经被他抬上去了。你再要做榜一，是打算为了踢他出直播间卖房子吗？”顾循舟认真分析，“真要卖房子，那你还不如现在忍一时，把钱用来解约呢。”
直播间传出秦远澜的声音：“如果踢我出直播间能让你觉得痛快，那我给你转赠三十个云霄宝殿。”
林折雪眼前浮现了那张著名的“为所欲为”表情包。
【emm这波走向我可以鼓鼓掌】
【自己充值踢自己可还行】
【秦先生好惨……但是好好笑】
【我笑得整个小区都能听见了】
【再次重复：这不比剪辑过的综艺好看？！】
【他好爱他】
【诚意还是有的啦】
顾循舟开了麦：“你直接消失我们更痛快。”
“不行。”秦远澜很坚持，“被踢出去能让小雪球开心，我认了。但是自己退出去那是放弃，我不放弃。”
林折雪从镜头外轻轻踢了踢顾循舟电脑椅的腿：“你就真的让他在这里为所欲为是吧？”
顾循舟委委屈屈：“可是他真的有钱啊。”
公屏一水儿刷起了【有钱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秦选手靠有钱倔强支棱在情敌直播间】【原来有钱人也会失恋啊】【哈哈哈哈哈嗝】
林折雪站起身：“行吧，那我走。”
顾循舟忙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腕：“你真走？不是，凭什么你走啊？”
下一瞬，公屏闪出一行特效文字：守护榜一用户【秦念念】已离开直播间。
公屏又开始哈哈哈哈哈：
【林林不要动，有人全自动】
【秦先生太惨了，但是更好笑了哈哈哈哈】
【不可自拔地笑崩溃了哈哈哈哈哈】
【讲真，综艺要是这么拍我能看十季】
【谁说小雪球软啊，他就是王】
顾循舟把林折雪按回椅子上，又把椅子推到镜头中：“好啦好啦，烦人的东西都退散了，我们好好直播。”
公屏上有个ID砸了个大礼包，然后发了弹幕：【我能问林林一个问题吗？】
那个ID林折雪看着是眼熟的。
在他上《再遇》前就在顾循舟的直播间里见过好些次，是顾循舟的老粉了，他点点头：“可以。”
顾循舟补充道：“宝宝你可以问，但是要不要回答让林林自己决定好吗？”
【我感觉林林对上某人这段时间一直都挺佛的，为什么不干脆痛快地拗断算数啊？】
林折雪回答：“因为觉得不值得动用太多情绪，也不想过多的产生交集。”
【不是很懂诶】
“怎么说……”林折雪侧头想了想，“有句话可能不是特别贴切，但是我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表达了。”
【什么话？】
“哀莫大于心死。最好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出这句话，林折雪有些无奈地笑：“这句话确实一点也不贴切，但是就是……哎哟，你们懂我意思吧。”
公屏刷过【懂】【有些人确实是不值得分给半点在意的】【自我意识过剩的人，你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你是在暗示什么】【无视有时候反而是最大的反击】。
提问的ID再次发问：【那你真的能完全无视他吗？】
退出登录，用游客模式进入直播间的秦远澜看到公屏的问题，非常不自作多情的叹了口气。
然后听到林折雪清晰可闻绝无迟疑的“当然能”落下。
像是个早就明确但依然心存侥幸或许能有余地的宣判裁决结果送达到面前。
【猜到这个答案了】
【小雪球这是打蛇打七寸，断后断命根哪】
【好想问某人，痛吗】
【对不起我笑出声了】
【迟来的深情，懂的都懂】
【就是，早干什么去了】
“说真的，我一直想说，已经过去这么久时间了，再来展示诚意，表演真挚，自己不会觉得可笑吗？”顾循舟吐槽，“某人其实不该录《如果我们不再相遇》的。他应该去录那个《恋爱的一千种小甜蜜》，那个综艺的定位才适合他无处安放的表现力，还能给他成功的存在感。”
“我看到公屏有个宝宝说他在公众视角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不一定不是好对象。这个我就要和宝宝们好好聊聊了。”顾循舟说，“当然我说的只代表我个人的观感，你们可以作为参考，但并不一定对。就是，聊到这个了，我得和宝宝们展开说说。”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严肃恳切地看着摄像头：“宝宝们，我认为呢，有钱，有名有利当然可以判断一个人是否成功。成功的人当然有他的优点和魅力。但如果作为对象，爱人，男朋友，钱、名、地位，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标准。”
“当然，对方是否具有一定的经济、社会实力也挺重要的，毕竟一个一事无成的人是不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的。”
“我的择偶条件？”顾循舟读着公屏的问题。
他的取向一直不是秘密，对于问题也愿意好好回答：“我不需要男朋友多么功成名就，但是还是要有自己为之专注的、有方向的事业。除此之外，彼此的情绪价值当然必须对等。当然，有知识有见地有品位有身材有腹肌有尺寸有持久就更好了。”
林折雪瞪他：“别开车，我真投诉你啊。教坏直播间的小朋友。”
“没小朋友。”顾循舟解释，“我开了未成年人免入验证的，放心，小朋友真进不来。”
“那也不准在直播间里开车。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能的话就唱歌。”林折雪说，“别忘了你是音乐主播。”
“我错了我错了。”顾循舟调了调机架的参数，“给大家唱点小甜歌赔罪，下不为例。”
后续的三个小时直播里，林折雪只是安静地坐在顾循舟旁边，陪着直到直播结束，却没有再出声。
秦远澜一直紧盯着屏幕里林折雪微微垂下的侧脸，感受着最直观的遥远和寂寞。
直到直播结束，他才回过神来。
失去声音，世界变得空洞。秦远澜颓然地点开微信。
快速扫过收到的消息，回复了几个紧要的，秦远澜退出微信，又无意识地刷开了超话。
最新的发帖闪进眼睛：
「今天看《如果我们不再相遇》的先导片，get到了清澜映雪，真的好甜吖(*?▽?*)!
（可爱）（欢呼）（爱心）
立刻就摸到超话来了！求姐妹指个补糖的路(????)
（卖萌）（探头）（期待）
还想问一下，觉得他们快要和好了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虽然是最新发帖，但帖子发布已经一小时，下面的回复：0 。点赞：0 。
选择最新评论模式，这条帖子更是翻了两页都翻不到踪影。
飘在上面的帖子，每一条都可以用一个中心思想来总结：清澜映雪？完全不看好。
截了个屏，秦远澜给赵霄宇发了过去。
赵霄宇秒回：【澜哥，我真的是努力了】
秦远澜：【你实在是太假了】
秦远澜：【能不能真诚一点？真情实感四个字你是没有学会过吗？】
赵霄宇：【这还不真诚吗？怎么看都是一个嗑到了的可爱女生吧？我还请教了我表妹来着。】
秦远澜：【连我都能看出来发帖人是你，你到底请教了什么？学到了啥？】
赵霄宇：【emmm可能是我一时间没有跟上现在女孩子的节奏。要不澜哥你看我下一贴准备发的行不行？】
赵霄宇：【文字：「看了《再遇》的先导片，清澜映雪SZD！」配文视频：澜哥在节目里深情凝视林哥的侧拍。视频配乐：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
秦远澜看着那行冰冷的文字消息，沉默了良久。
五分钟后，赵霄宇收到了秦远澜发过来的语音消息：“你还是别粉我们了。”
声音里满是疲倦，还有种黯然神伤孤立无援的凄楚。
完美表现了他这一波三折折了还折的破镜重圆之路的坎坷无助。
赵霄宇沉默了。
过了十分钟，秦远澜发来了新的消息：【能知道他去录这期的宣传片是什么时候吗？】
赵霄宇：【能，一定能，必须能！】
根据时间表，录完《再遇》的第二期当晚，《再遇》的第一期就会上线播出了。
原本节目组定的计划是先导片+一个宣传片在播出前完成播出预热，但现在《再遇》的热度超过了节目组的预期，制作方立刻追加了计划，增加了一个新的宣传片拍摄。
虽然是临时追加，但做预案时这个计划是做了并签进了合同的，因此剧组来约时间时大家也都配合着确认好了。
第二次录制的三天前，林折雪按照时间，来到了拍摄场地。
他和择优娱乐的合约到期时间日近，谁也都知道双方都没有太大的续约意愿，陈卓宇已经被指派去同时兼任刚刚签进择优娱乐的几个新人的前期培训统筹工作了，这次拍摄他也没有跟着。
根据陈卓宇发来的事前沟通记录，这次拍摄的场地就是拍先导片的片场，不算陌生，没有助理跟着也没什么。
林折雪和工作人员确认了拍摄时间，完成妆造后，便沿着走廊向拍摄地点走去。
转进的幽深走道有熟悉的感觉，再往前七八步，转过转角，一直向前，便是拍摄场地了。
上次转过这个转角，是一年的空白之后第一次和秦远澜再次遇见。
这次转过去……
“小雪球！”
紧绷到破了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边掉落的东西带起了风，他被环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风声和刺耳的钢筋掉落声响擦过耳边，随即耳朵被捂住，脸被按在那个怀抱的心口紧紧护住，除了急促起伏的心脏，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风声停息，怀抱住他的秦远澜也松开了手。
心跳远离，但秦远澜全身的紧张颤抖依旧清晰传达到林折雪的感官里。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稳定住被突发的意外震乱的情绪，后退一步，压住声音的轻颤，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远澜垂着头，语带抱歉：“我听工作人员说这条走廊在施工，上午刚出了意外砸伤了一个场记，下午还没清理的情况下也没封闭，怕你不知道走了这条路，就来看看。”
“所以你知道我今天下午来拍摄。”林折雪冷声，“有意义吗？”
下意识的质问之后，他忽然察觉，一直垂着头的秦远澜好像有点什么不对。
昏黄的走廊灯光里，秦远澜退开一步，依旧垂着头，声音也沉：“这条路不安全，你别走这边，走那边右转过去。我不耽误你了。”
说完，他肩膀动了动，打算转身离开。
下一瞬，林折雪猛地跨前两步，一把拉住了秦远澜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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