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说什么死猪......”我小声的反驳，实在是没太多力气，要是以前高低抬杠几句。
擦了半天，把身上的脏污都擦干净了，也导致很多脓疮都破裂了，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后来直接不管了，该破它就会破迟早的事，破了还好现在直接一起把脓液擦干净。换上弟弟的t恤和之前换下来的睡裤，幸亏之前穿得多，现在不然没衣服穿。我本来还想洗衣服来着，可是实在是手脚无力，大家也是把衣服扔到了外面淋雨，我也没管，等体力恢复了再洗吧。
收拾好了坐下来长舒一口气，身上久违的舒爽，把锅洗干净重新烧水，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大家把身上消消毒吧。”李梓安拿着剩下的小半酒精湿巾给每个人分了两张。
我直接拿着酒精湿巾长吸一口气，抿着嘴咬紧牙关直接往身上擦。酒精擦到身上有淡淡的清凉，哪怕擦到有些发热的脓疮都还算舒适，可一碰到破裂的脓疮伤口就是烧心般的灼痛。山洞里大家都龇牙咧嘴的擦着，不敢不擦，现在除了酒精湿巾就没别的消毒的东西，之前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我们都不想再过那种昏昏沉沉的日子了。万一真的再也醒不来，到时候肯定没人来给我们收尸。
“嗷呜！！！”弟弟直接拿着酒精湿巾往伤口上按，疼的他大叫起来。一旁的发财也跟着叫。
“擦完好受点了，希望伤口别感染了。”王将默默的把酒精湿巾放到一边。他说的没错，这也是我们在这困难的时刻也要用酒精湿巾的原因，这脓疮的伤口比青春痘可大多了，虽然大部分是在红疹中心的位置，但有些恶化了蔓延到覆盖了整个红疹，几乎可以和红疹是同样大小的，破裂之后伤口很大的一块。
一群人擦完都有些许心理安慰，休息了一会。
“青青，我帮你把头发剪了吧。”妈妈拿着剪刀，我刚刚草草把头发擦了擦，但是依旧油腻腻的，已经很久没洗了，剪了正好。
“好啊，剪短一点，可惜现在没有剃刀，直接剃了也可以。”我坐着让妈妈剪头发，她是一撮撮直接在端部剪的，伸手一摸刚剪下的一撮，只剩不到一厘米的茬。这样也好，清爽一点。
“幸好没长虱子，不然真成流浪汉了。”妈妈一边剪一边嘀嘀咕咕，她的手在头上触摸着很舒服，好像连身上的瘙痒都忽略了。
“妈，等会我要我姐给我剪。”弟弟盯着我的头看了一会，悻悻的开口，妈妈全当没听见。
方芸拉着发财在洞口坐下，发财兴奋的往雨里钻，要不是牵引绳还挂着，它肯定跑没了。看着它张大嘴接雨水，然后不停的蹦跶，一身的短毛都被淋湿了，然后不停的咧着嘴大叫。这段时间肯定是把它憋坏了，我们不知道昏迷了几天，它也一直乖乖的待着。
“咱们这算是鬼门关走一遭了，今天也还没好透，煮点烂糊的吃吧。这点米只能煮粥才够我们吃，正好大家现在吃点粥也比较好。”小彭村长揭开锅盖，锅里的水已经开了，他从包里拿了一小包米倒进锅里，翻搅了几下又把锅盖上。
妈妈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们的包，就在是我背后，我的手肘还靠着呢，我知道她的意思。爸爸和弟弟也看过来，我拍了拍包，他们对视了一眼也都点点头。
“小彭村长，把这个加进去吧。”我说着把手里的午餐肉罐头递过去，小彭村长看了一愣，倒也没说什么，默默的接过了罐头开始开罐。
李梓安和陆小路坐在一起，靠着石壁，他们很瘦，我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肋骨，就像是一层皮肉包裹着骨头。
李梓安从包里拿出几小包压缩饼干，这种一小包只有两根手指大的压缩饼干，一小包就能够一个人一天的需求。
“村长，把压缩饼干加进去，更能饱腹。”
小彭村长接过了压缩饼干放在一边，专心的把午餐肉切成碎末。方芸给发财洗了个澡，拉着不肯进来的发财，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就坐在我的身边。
她把牵引绳放到我手上，然后进山洞里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两小包榨菜。这可是很久没见了，以前我是看都不想看一眼，因为在漫长的求学生涯吃的太多了。我从小学开始住宿吃食堂，直到高中毕业，都是靠各种酱菜吃下食堂的饭菜的。
“村长，把这个加进去，好歹有点口感。”
小彭村长接过榨菜，方芸再次回到洞口，发财静静的蹲坐在雨里，眼神睿智的盯着铁锅，嘴边流下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口水。被雨水浸透了的皮毛，它看着有些瘦，却还在健康的范围。
虽然大家都看着还好的样子，可每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小彭村长刚刚开罐头都费了好长时间，珊珊更是时不时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了。爸爸和弟弟也坐在一边大喘气，只是动一动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方芸从山洞里走到山洞口这几步都是蹒跚着，我更是直接不想动弹。
“妈，剪完了？我来帮你剪吧。”妈妈用手摩挲着我的刺头，然后把剪下的头发扔到了山洞外，雨水很快把头发带走了，沿着陡坡顺溜下去了。
我接过妈妈手上的剪刀，扶着她坐下，她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剪刀是拿着露营的剪食材的，平时也不觉得重，我这才拿到手上就觉得比家里的菜刀都重。更是得小心点，现在这时候剪到肉搞不好真的要命。
我轻轻揪起一缕头发剪下，也是挨着头皮剪，油腻腻的头发碍事还容易长虱子，早该剪了。
“咕噜咕噜！”铁锅的锅盖被里面的大泡冒出顶起来，小彭村长赶紧把锅盖揭开，然后不停的搅拌，同时把切碎的午餐肉和榨菜倒进去。久违的米香在山洞弥漫，幸亏外面的大雨下个不停，不然传出去可有点危险。
大雨像是一层层白色的帷幕，遮挡了所有视线，也掩盖了所有的气味。
我给妈妈剪完头发，弟弟自觉的挪过来，他赤裸着上身，密密麻麻的红疹和脓疮看着触目惊心，我都尽量不去看自己身上的东西，可他这大面积的暴露，我的眼睛无法忽视。而且他身上的有好些都破了，之前已经把脓液擦干净了，现在却还在分泌透明的液体。
“小维，你背上感觉怎么样？”
“还好。”
“那你等会休息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压到背上的伤口，大部分都破了。”我小心的给他剪头发，尽量不让头发掉到身上，这要是粘到伤口上，搞不好会结在一起，甚至会加重感染。
“嗯。”
头发没剪了一半，我的手就晃晃悠悠得酸痛到不行，只能中场休息再剪。
剪完弟弟和爸爸的头发，剪刀给了小彭村长，等剪刀剪完一圈回来，锅里煮的也熟了。加了压缩饼干非常的浓稠，看着像是放了糠的白粥，还夹杂着点点榨菜沫和午餐肉碎。香味倒是有点，虽然没以前的美味佳肴，但对于几天没好好吃东西饥肠辘辘的我们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
我们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发财也在一边馋的不行。我们没带碗筷，只有杯子，只能用杯子舀起来直接喝，幸亏米不算多，不用筷子也是可以的。
糊糊很烫，但是味道却很好，我没急着吃杯子里的，要先晾凉一点，因为我的舌头已经被烫到了。吹了吹舌头，我小心的把杯子外面的舔干净，然后吹了吹杯子里的粥，再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久违的热食下肚，身体也感觉好多了，喉咙或许是被烫麻痹了，也不觉得像是吞刀子了。
山洞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都是静静的吃东西，连发财都忍着烫不停的舔舐着方芸舀在石头上的粥。
一锅不算多，每个人吃完了再由小彭村长用不锈钢勺子舀一勺，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分量。我吃了三杯，心里还是觉得饿，但是肚子其实已经饱了，我就没再吃了。
把杯子淋在雨里洗干净，回头就看到小彭村长往锅里加水，锅里的粥最多还剩一两勺，他加了水，原本就不算浓稠的粥彻底成清汤寡水了。他往里又加了两把面粉，这才盖上了盖子。
几个没吃饱的人分食了一锅清汤，我因为不饿不打算再吃，小彭村长还是给我舀了一勺，我放到一边准备等会吃。
吃完饭，大家坐着看雨，雨势很大，只是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了，看来很快雨就会停。
妈妈看着外面的大雨，侧身靠着包坐着，轻轻的说了句。“雨要停了......”下午我们撑着起来各自把衣服随意揉搓了两下，就直接搭在山洞的石头上。
没一个小时，大雨逐渐停歇，远处的山峰都显现了出来，我们在比较高的位置，看下面的山峰只露出了一个个尖尖在水面上。远远的看不清水面，但是却能看到有很多东西，水面并不平滑，肯定有很多杂物在水面上。
雨停了，天边也没有彩虹，太阳也没有出现，只是温度凉爽了很多，山间的风都清爽了，没有了之前那种灼热焦浑的味道。
山洞里装了很多水，木炭也还有很大一堆，就算现在想出去找，也找不到了，之前就已经被捡的差不多了。我摸了摸没消耗多少的豆渣饼，心里十分的安宁。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到了只要有粮有水我就很满足了。
当晚我们久违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身上的破裂的脓疮已经被一层黏液糊住，冻结在一起，稍微一动皮肉拉扯见就会撕裂然后渗出透明的黏液。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知觉，身上的密密麻麻的伤口好像是不存在一样，不痛不痒。只是撕裂的伤口会感觉像是皮肉被活活撕开的锥心刺骨的剧痛，我们连动作都小心了很多，生怕撕开了伤口。或许这层黏液就是在身体在修复，人体总是能找到自救的方法，任何疾病的治愈靠的都是免疫系统找对方法。所谓靶向药物，不过是告诉正在寻找方法的免疫系统一条捷径而已。
还有很多没破裂的脓疮在发热，伸手一碰还会觉得刺痛，里面也硬硬的，或许等里面的肉都腐烂成脓液了就会破裂。
我打开广播，这次能听到声音，还是带着很多杂音，却也听到了日期，已经是我们上山后的快半个月了，也就是说山下的水依旧没有退，甚至还涨了，之前我们在山洞口是看不到远处的水位的，现在可以。
大家走在洞口看着外面的水位，远处的山尖尖格外显眼，快到蚊子该来的时间了立刻把帐篷门关上了。
但是这天蚊子没来，就像是它们突然出现的一样，今天也突然消失了，那遮天蔽日的乌云般的蚊群突然消失了。
我们在帐篷里等到了下午，眼看天要黑了，蚊群都没有再来，这才放心的睡着了。没来也好，我们再也不想去回想那种浑身被蚊子叮咬的场景了。
“青青，蚊子......不会再来了吧？”妈妈小心翼翼的坐下，生怕撕裂了身上的结痂。我一天除了出去上了次厕所，吃饭基本就没动过，一直坐着，幸好屁股上被蚊子咬的少一点，不然坐都坐不下。
“应该不会再来了。”小彭村长摸着珊珊被剪成刺猬一样的脑袋，她正睁着纯真的眼睛看着他。
当晚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觉得是在做梦，没有当回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邵沉在帐篷门的纱网往外看，还小声的和小彭村长说着什么。
“很多......”
“有毒吗？”
“不知道，看着是没毒的那种，黑黢黢的，背上有很多鼓包。”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上的结痂倒是没撕裂，结痂周围的皮肉反倒被扯得生疼。
“青青，醒了？”
“姐，外面好多闷呱！”弟弟见我醒来，凑过来跟我说着，还想要拉着我起身看看。
妈妈连忙拉住他，让他老实坐着。
“行了，你不知道你姐姐不喜欢那玩意，别让她看。那漫山遍野的让人看了都恶心，你姐姐更是受不了。”
什么玩意？漫山遍野的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