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很宽，爷孙两人的距离远得像是搭桌的。
慕老爷子苍老的眼睛抬了抬。
看见慕北祁脸上的淡漠，他的心里更气。
自从他想起一切，爷孙两人的关系就陷入了冰点。
慕老爷子知道他这是在责怪自己。
当初不顾他的意愿，给他找了心理医生，用催眠跟电击的方法强迫他忘记跟乔楚相关的记忆。
老人家当然知道，这当中很痛苦。
可当初的初衷，就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在老爷子眼里，慕北祁因此跟自己置气，那是无理取闹。
同时，也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还要为乔楚那个女人折腾到什么地步？
慕老爷子也不想跟他吵，拿起旁边的文件夹，递给管家。
“给他。”
站在一旁的管家接过，恭敬把文件夹递给慕北祁。
慕北祁拿过，打开。
里面是几个女人的资料。
他随手一翻，这几个女人都是京城里头的大家闺秀。
慕北祁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却故意冷漠开口，装作不知老人家的意图，“要做什么？”
“这里面的几个女孩子都是我给你挑的，无论是模样还是家世学历，都是京城名媛中特别优秀的，你试着选择几个进行接触，选择一个自己满意的。”
慕老爷子也没跟他说一些弯弯绕绕的，而是开门见山。
慕北祁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没兴趣。”
慕老爷子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乔楚，尽管她已经跟别的男人有关系，你还是想去争取，我说得对不？”
慕北祁没搭话，脸上的寒冰逐渐凝聚。
慕老爷子见状，又说：“就算你真有本事，重新跟乔楚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一个乔楚，几乎把慕家给搅得支离破碎。
若不是他这些年苦苦支撑，慕家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食物！
“慕北祁，你最好就接受我的安排，不然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这都是说不准的。”
慕北祁完全没把慕老爷子的警告放在心上。
只是问了句：“你要说的是这些？”
慕老爷子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不会服从自己的安排，气得心跳加快，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他深深呼吸一下，调整着自己的血压。
此时若是倒下就会败北，慕老爷子努力自我调节，感觉好点以后又问：“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听我的是吧？”
“是。”慕北祁直接回答。
慕老爷子的脸色彻底阴沉，如天空的乌云，一场暴风云即将落下。
“好，既然你不肯选择，那就别怪我自作主张！”
慕北祁眼中的阴霾更浓。
他定定看着老人家，一字一句地问：“两年前，你自作主张，替我做了决定，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两年后，亦是如此吗？”
慕北祁想起一切后，就记得明明不想接受电击疗法，可老人家压根不顾他的意愿，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疗程。
他现在回味起当初接受电击疗法的痛苦。
一次次的脑袋空白，然后又逐渐想起痛苦的过往。
旁人以为这样的治疗方法是好的。
却只有患者知道，短暂的忘记，并不能解决一切。
被迫忘记的过程以及回想起一切的过程，是更加的痛苦。
慕北祁记起来了，就永远都忘不了那段时间的折磨。
慕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手猛然一抖，他把杯子直接砸向慕北祁。
慕北祁微微侧过脸，躲了过去。
“哐当”一声，昂贵的青花瓷杯子砸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慕老爷子气得眼睛涨红，浑浊的眼珠子横布好几条的血丝。
“混账玩意！”
“我当初那是为了你好。”
“那是在救你的命！”
若是没有那些疗法，慕北祁早就死了！
“你倒是一心想寻死，想要去下面找那个女人。”
“殊不知人家压根没死！就你傻傻的不想活！”
“我救了你，你还这么不知好歹！”
慕北祁眼眸沉了又沉，“是，你确实是救了我。”
他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若是没有慕老爷子的坚持，他早已经化为灰烬，再也见不到乔楚。
可是过往被电击的痛苦太深刻，深入了骨髓。
慕北祁见到慕老爷子就会想到那些过往。
他很难受。
却依旧尽着自己孙儿的本分。
“所以，我该感谢你。”
“当初你让我继承M集团，我照做了，以后这辈子也会跟M集团牢牢捆绑在一起，不会让你的年轻时候奋斗下来的心血白费。”
“至于我的感情生活，那不是谁都能控制的。”
“我有自己的选择，我心里有她，就算你安排的女人再优秀，我也不会心动。”
“这辈子，你若是愿意接受乔楚成为你的孙媳妇，那我会带她回来给你敬一杯茶，若是你不愿意接受，也不勉强。”
慕北祁说完站起来往外走。
他对自己的选择很明确。
就算乔楚现在选择温孤屿，只要他们一天没结婚，自己一天都还有机会。
“慕北祁！”慕老爷子气得脸色发白，靠着沙发不断抚着胸口。
他嘴巴大张，用力呼吸。
“老爷子！”管家立刻从口袋里拿出速效救心丸，给慕老爷子服下。
“大少爷，老爷发病了。”
慕北祁的脚步顿了顿，他停在那里，给家庭医生打了一通电话。
管家也顾不上那么多，从抽屉里拿出测量血压的仪器。
半分钟后测量结果出来，慕老爷子的血压高得离谱。
管家又给他喂了速效的降压药。
“老爷子，您先躺下。”管家说着，扶着老人家躺在沙发上。
他抬头看了门口一眼。
慕北祁没有离开，就一直站在门口。
可是，在老人家发病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急救的动作。
管家皱着眉头，这样的大少爷，真是冷漠的可怕。
十多分钟后，慕家的家庭医生提着医疗箱走进来。
看见慕北祁的时候，他愣了愣，“大少爷。”
“先替老爷子看病。”慕北祁双手插在口袋，表情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