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身体站得笔直，不由望向身侧的裴思辰。
他轻轻点了点头，试图让她心安。
“乔小姐，这里有我，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
乔楚微微颤了颤嘴唇，深呼吸一下，手也不自觉地握住了栏杆。
指甲轻轻划着栏杆，做好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后，她才缓缓说：“慕北祁……”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所有人屏着呼吸看着病床上的慕北祁。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监控的仪器依旧发出规律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围在病床边的人露出失望之色。
乔楚重重呼吸一下，急切证明自己对慕北祁没有任何作用。
“我就说吧，不会有用的。”
昨天那次，真的只是巧合。
裴思辰这几天研读了大量的资料，可不觉得昨天的是巧合。
有的植物人在自己最重视的人说话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反应。
当那个人长期跟他说一些事情的时候，植物人是有机会苏醒的。
“乔小姐，您再多说一点。”
裴思辰请求道。
“我该说什么？”乔楚有些迷茫。
裴思辰浓眉皱着，思考了一下后问他：“你昨天说的是什么？”
乔楚攥着栏杆的手力道更紧了。
“我说了一句我走了，就没说什么。”
裴思辰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句话。
慕北祁没失忆之前，最难过的就是乔楚走了，所以也在处理完一切事情后，自杀想要跟着她走。
“乔小姐，您就说一些你要走之类的话。”
“什么话都可以，只要表达你想离开他的话，就行。”
乔楚闭了闭眼睛。
慕老爷子严声催促道：“你就按裴医生说的去做。”
乔楚睁开眼睛，眼睛有些微红，声音也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慕北祁，你再不醒来，我就走了。”
“滴滴。”
“滴滴滴！”
乔楚的一句走了，监测仪器上有了巨大的反应。
裴思辰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与其他医生给慕北祁做脑电图。
“乔小姐，继续说。”
乔楚被慕北祁的反应给弄得不知所措。
脑子里如被人塞了浆糊。
她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来。
接下来说的话是发自本能说出来的，完全没经过思考。
“慕北祁，你要是不想我离开，就赶紧醒过来啊。”
“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要走了。”
“慕北祁，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慕北祁，你让我受尽了苦难跟折磨，你以为安然无恙躺在这里就是赎罪吗？”
“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赶紧睁开眼睛！”
随着乔楚一句句话说出来，慕北祁对外界的反应越来越激烈。
一旁的ICU的主任医生激动道：“慕先生这是要醒过来。”
慕老爷子杵着拐杖，对乔楚道：“继续说！”
乔楚眼眶发红，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潸潸而落。
这些话，都是两年前她就想跟慕北祁说的。
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在心底说的。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跟慕北祁说这样的话。
却不曾想，还是有了面对面跟他说的机会。
再次开口，乔楚的声音已是止不住的哽咽。
她掐着栏杆的手指甲床青白一片，声音里头带着极大的隐忍，“慕北祁，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不爱你了。”
乔楚说出最后一句不爱，慕北祁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裴思辰沉声道，看了眼身旁的乔楚。
见她悲痛的模样，他神色一怔。
不过裴思辰现在顾不上那么多，“我们要给病人做详细的检查，你们先出去等消息。”
几人被请出了ICU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乔楚头低低的，用长发遮掩住自己通红的眼睛。
慕老爷子感觉胸口堵着一股郁结。
他也跟慕北祁对过话。
可他一直保持着昏迷，对他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却不曾想，他对乔楚说的话居然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过，还好，醒过来了。
慕老爷子脸上的愁云终于散去，他清了清嗓子对乔楚说：“乔小姐，谢谢你的帮忙，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乔楚声音哑哑的，ICU病房里说的那些话很短，也不复杂，却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现在还没缓过来，却不想再跟慕北祁有关的人接触。
乔楚转过身，远远的看见乔歉与温孤屿出现在面前，她只觉茫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楚楚。”
声音传来，乔楚惶然无措，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乔歉紧张握住乔楚双肩，上下打量。
注意到她脸色苍白，眉头皱了一下，“你没事吧？”
暗中保护乔楚的人在看见她被慕家的人带走后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一路跟着，最后告诉他们目的地是在医院。
他们便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赶了过来。
乔楚摇了摇头，对上哥哥的关心，她的鼻子一酸。
眼眶红红的，像被狠狠欺负过。
温孤屿看见乔楚这模样，心中一阵难受。
他沉着一张脸走到慕老爷子的面前。
“慕老先生，这件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慕老爷子知道温孤屿的真实身份。
虽然闻家的势力在京城没有慕家厉害。
但是实力相当的两个家族，他是不会因为在京城实力大一点就不把温孤屿放在眼里。
慕老爷子笑了笑，笑容未曾到达眼底。
他语气温和地说：“闻先生别误会，我请乔小姐过来不过是帮我一个小忙。”
“而且这是经过乔小姐同意的，对吧？”
乔歉看向乔楚。
她小脸煞白，看得他一阵心悸。
法国那边的医生说过，乔楚的病虽然治好，但也要注意休息，调整心态。
不然还是有复发的机会。
“楚楚，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乔歉低声询问。
乔楚摇头，握住他的手，“哥哥，阿屿，我们回家吧。”
她感觉很累，只想躲在被窝里睡一觉。
乔歉感觉她手心冰得几乎没温度，皱着眉头把外套脱下披在乔楚身上。
“好，我们回家。”
“嗯。”温孤屿应了一声，目光阴沉地看着慕老爷子。
“慕老先生，下不为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乔楚的生活。”
他警告完，便转过身，与乔歉一左一右地把乔楚护在中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