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竟像是躲瘟疫一样的奔出门去,看得沈云飞好一通发愣。
那朝奉虽是进了柜台,但客厅里的话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会儿见沈云飞发愣,知道他碰了钉子,心里一个劲儿地暗笑,嘴上却说道:“沈兄弟,你太心急了。这侠义门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跟商贾结交是个大忌讳。你就算真有事要求他,也不能明说,更不能拿金钱事物引诱。”
沈云飞哪能不知道,他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不然那谢问能一溜烟跑了吗?谢问不跑,那跑的就该是沈云飞自己了。
只是他还真没想到,这侠义门避商贾,竟然避到了如躲瘟疫一般,怪不得老爷子一心想将自己培养成个读书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世袭从商呢。
三少也不好多说什么,见那苏朝奉一脸地幸灾乐祸,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讪讪地接了找回来的散钱,把那包茶叶的纸包往外一推,说道:“看来这茶叶我是送不出去了,掌柜的留着自己慢慢消受吧,茶钱也不用再还我了,就当我在这儿打搅了,给您一点抽头。”
说着,他也不理那苏朝奉还想说什么,揣了钱出了当铺,果然看到谢问已经进了对面的侠义门分堂大门。他也不无心再逛了,晃晃悠悠转回客栈,皇甫华却已经在那儿等侯他多时了,这会儿正坐在楼下的厅里喝着茶。
“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军里有事吗?”沈云飞一面问着,一面拉了皇甫华往二楼走。回头又吩咐客栈伙计弄几样上等小菜送到房里,屋子里吃着清静。
皇甫华见他已是一身簇新的衣裳,又如此铺张地大叫酒菜,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他是知道沈云飞是怎么出来的,在万毒谷的时候也看清了他身上带着多少钱,这些钱,置这一身穿戴也就是个勉强,怎么还会有余钱请客?
要不是考虑到这位三少爷第一次出远门,花钱又没个约束,皇甫华也不会事先付了房钱,替他兄弟打算着一点儿。
这会儿听他叫的酒菜都不便宜,皇甫华赶紧说道:“咱们在楼下随便吃点儿也就算了吧,你老哥我虽然当着差,但是月奉可不能跟你家那铺子里比,这马上换季,你静儿妹子还等着穿新衣裳呢。”
沈云飞听了这话,“嗞”地笑了一声,说道:“我说大哥,你小弟我还没赖到要混吃混喝的地步吧?这顿我请客,你放心大胆地吃,吃完绝不要你脱衣服抵账。”
皇甫华听了也觉得好笑,只是就是猜不到这沈云飞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不由得满肚子疑狐。
云飞见状,摇摇头笑道:“如今这世上都看不起生意人,疏不知这生意人虽然满身铜臭,却是绝对不会饿肚子亏待自己。在那荒山野岭我是没办法,只要进了城,就没我找不着钱的地方。你就安心吧,我这钱来得虽然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但也绝对不会来路不正。”
“我到不是担心这个,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皇甫华说道:“只是我听你这口气里,怎么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谁给你气受了?”
“你耳朵到尖,这都能听得出来。”沈云飞笑道,便将他去当铺里当东西,又遇到谢问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甫华对他也算知根知底,除了那玄光珮与梦中女神的事情没说过之外,沈云飞几乎是把自己什么事都跟他说了,因此这点小事,也不必瞒他。
听着那朝奉居然还幸灾乐祸,皇甫华也不觉一阵好笑,说道:“你反应还真够快的。知道吗?那谢问,可就是你那未过门儿的媳妇手下第一把好手,在侠义门颇有些名气,现任副旗主。他买这腰带,就是为了送给温老爷子的。下个月温香主七十大寿,他虽然不铺张摆宴,但是堂里的人免不了还是要送些礼物的。你要是向他表明了身份,他还不当场就把你抓了回去交给你媳妇?”
听了这话,沈云飞才知道那谢问的身份,不由得暗叹几声“好险”,赶紧又问道:“既然谢问来了凤翔,那温如霞肯定也来了。那温老爷子呢?他来了没有?”
皇甫华摇了摇头,说道:“听说温香主最近身子有点不适,所以留在黄帝城没有过来。这次你那媳妇过来,就是替香老香主付宴的。”
“老爷子没来就好,没来就好……”沈云飞连声叹道:“这侠义门上下,也就只有温老爷子见过我,只要他不来,我就是跟他们碰上了也不会被认出来。”
皇甫华听他躲亲居然躲到这份儿上,不免笑道:“怎么?连你那未过门儿的新媳妇,你也没见过?”
“当然没见过。”沈云飞说道:“要是见过,知道她来了凤翔,我还敢在这儿待吗?你也别老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我跟她还没拜堂呢。更何况,人家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你再这么说,就是存心拿我取笑了。”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皇甫华一拍额头,说道:“光顾着跟你聊天,差点连正事儿都给忘了。”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烫金大红请帖来,递给云飞说道:“你在营里立功的事儿,将军已经上报给城主了,城主大人十分赏识,所以特颁了赏赐,又送来这请帖,叫你也去参加郡主的婚宴。”
“我还有这热闹可以瞧!”沈云飞接过请帖,翻开来看了看,又见皇甫华只拿了请帖,并未再提赏赐的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而笑道:“怎么?上面赏下来的东西,又被静儿妹妹给吞了?”
这句话说得皇甫华脸上一红,摇头苦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丫头,什么东西过了她的手,再想拿出来那是比登天还难。我琢磨着你这儿现几天用不着钱,其他东西你也用不上,因而就没跟她计较。等过段时间她忘了,我再帮你拿出来。”
沈云飞哈哈笑了起来,拍着大腿指着皇甫华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不是琢磨着我用不着钱,是你根本就没办法。离了义阳军营那还好办,那儿现在就是那妮子的地盘,你要真把她给逼急了,她能把整个家属营都给闹翻过来。”
皇甫华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也不用这么不给大哥留面子吧?我就那么管不住自己的妹妹?”
“不是管不住,是你说不过她。”沈云飞笑道:“她用的什么理由我都能猜到,肯定是说咱俩已经结拜了,那就是一家人。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由她来替我管着那是再好不过,又不是真的吞了不给。要是你非强硬着要,肯定也是能要来的,不过事后哄哄她就行了。现在你没这么做,多半还有点别的什么原因。”
“真不枉咱们结拜一场,我的这点心思都能被你给猜透!”皇甫华叹道:“这不是城主发了请帖吗?我又负责着宴会的守卫,那丫头死活要跟着去看热闹。你知道她那个毛病,在外面我没看见也就算了,要是真的顺手牵羊牵到了宫里,我还能保得住她吗?正好这两天营里的孩子们吵着要学武艺,那是她事先就答应好的,我又拿你的那些东西堵了她的嘴,她这才没吵着要去了。我想你也不会拿那些东西跟我生气,不然……”
“不然,咱们就白结拜一场了!”沈云飞拍着皇甫华的胳膊,笑着说道:“静儿妹妹的话也没说错,咱俩现在是兄弟,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别说就是那点儿赏赐了,就是小弟的命,还是大哥你几次三番地救下来的呢。咱们别说那些见外的话,来,喝酒!”
第一卷 龙之传人 20.怀熙宫看画品人
要说这凤翔郡主出嫁,还真是一件大事。
新郎燕山,是神农氏燕王后裔,今为姑苏城主。虽然年仅二十五岁,但是胸藏宏谋伟略,身怀绝世武功,精于领兵御将之道,天文地理、文韬武略竟是无一不通,掌姑苏大权于手,治理一方百姓,竟是比他父亲老燕王,更为深得民心,不失为一代明主。
而新娘凤语梦,芳龄十八。身为凤翔城主女虞独生女,那身份高贵自然是不用说了。更传闻,这语梦郡主自幼便生得国色天香,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又兼从小精研道家仙法,学得一身诛妖伏魔的本事,其诗词文略,那就更不消说。
这郎才女貌,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加之两人身份特殊,如此联姻,就等于将姑苏与凤翔两城合为一家,如此大事,岂能不备受人们关注?
更何况这次,城主女虞有意借女儿婚事,广邀天下英雄共商除魔大计,如此一来,这场盛会便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由于皇甫华身负守卫重任,所以头一天晚上便住进了凤翔王宫。而沈云飞呢,第二天睡了个大懒觉,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赶紧地起身梳洗,急急忙忙雇了架车,匆匆赶往城南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