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原石太重，一千多公斤，肯定没办法硬塞进解石机，只能采用人工油锯解石，麻烦倒是麻烦了点，但是解大石头更加刺激。
几名师傅刚刚用羊角锤拆卸掉包装毛料外面的木箱，很快吸引住了不少看客。
后院解石工坊林立，偌大的库房，足足有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工棚，每个工棚面前都挂着一张牌子标明出处，开毛料赌石和成品翡翠销售的老板可以选择花钱租下来，每家仅限一个名额，不允许过多占用公共资源。
听说这租金也不便宜，毕竟平洲玉器街寸土寸金，光是门店租金恐怕一年就要好几十万，再搭一个棚子，又是十几万的开销，以林枫的眼界来看，还是稍微贵了那么一丢丢，这里比姐告边贸街还黑……
由此可见，翡翠的基础成本实在是太过于高昂了，挖料子要花钱租下矿洞，动用挖掘机大规模开采，以及后续的筛选、分类、运输，另外缅甸军政府对玉石这方面，税收可比国内要高得多，有些账你不算还好，一算吓你一跳，让人头皮发麻。
“哟，这块石头可不简单呢！瞧这个头少说得一吨多了吧？”
“品相不咋地，皮壳丑不拉叽的，松松垮垮能解出啥玩意来？难不成是大号烟灰缸，就这白送给我都不要，嫌寒碜……”
解石从来不缺少观众，随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水平也是良莠不齐，有从业数十年的行家，也有刚入行没多久的新手小白，图个热闹凑过来看看，有经验的老师傅都会传授一句口头禅，那就是‘少出手、多观望’。
不过绝大部分客人对这块毛料的评价都是不好的。
一阵嘘声响起，让刘振东的脸上顿时无光，他不甘心的咽了口唾沫，看着林枫说道：“那个……我说老弟呀，要不你还是别解了，万一待会儿解出个大理石来，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这条街我混了快十多年了，很多老板都认识我，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是丢不起那人啊。”
林枫撇了撇嘴，“那咱们之间的赌约怎么办？”
“得嘞……算我给你一个面子，一笔勾销了吧，念在你年纪不大的份上，我不喜欢欺负年轻人，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我不追究。”
刘振东的话让林枫皱起了眉头，他是一个从来轻易不肯服输的人，之所以看中了这块半山半水石，除了老爷子指点迷津之外，他自己也有足够的自信，觉得料子一定会大涨，自古美玉出顽石，这是翡翠行业的前辈总结出来的一条铁律。
“抱歉，必须解掉，我花了两百多万才中标，总不能就这么扔了吧？”看書溂
林枫叹了口气，又道：“要是你不情愿的话，大不了我就去找下一家。”看書喇
“哎……成吧，既然你不肯听劝，待会解垮了，你可千万别想着跑路，愿赌服输，就来我这当一个月免费劳动力，臭小子你跑不掉的。”
林枫闻言‘嘿嘿’一笑，抄起铅笔趴在石头上做记号，然后淋水掌灯，把有可能擦出绿的部位重点标注，这个过程说来简单，实则繁杂无比。
赌石有一刀头彩的魔咒，意思是说头一刀下去，只要能出色，哪怕来个糯种豆青，也总比没有好，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男人干那个啥事的时候，不都希望一棍子飘红落血嘛……
忙活了好一阵子，林枫又出了一身臭汗，浑身都湿透了，“麻烦几位师傅辛苦一下，从这边多擦几个口子，见到色花就停下，碰到细纹小裂则是稍微规避一点点，别出错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觉得这小伙子说话有点多余了，半山半水石他们解过不少，不客气的说，这玩意跟黑乌沙赌料有得一拼，十赌九垮没毛病，比这还好的皮壳都解成一坨屎了，瞧这粗糙的外皮，像是干枯毛躁的树叶，非常扎手，简直跟废料没啥区别，个头大真心不顶用。
“咳咳……徐师傅，蔡师傅、坤师傅，你们三个少磨叽了，还不快按照客人的吩咐去做？”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客人呢。
“啧啧……原来是麻蒙场口的半山半水石呀，虽然品相差了点意思，不过就冲着这么大个头，但凡是随便擦出点绿，还不得一夜暴富？”
林枫闻言之后愣了一下，侧目望过去，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青年，皮肤黑黑的，大裤头汗衫，皮肤散发着一层油光，看着就很油腻，相貌也是奇丑无比，脖子又粗又短，嘴巴向一侧歪斜，似乎合不拢一样，露出几颗漆黑如墨且是残缺不全的牙齿。
要说这家伙的眼力见儿倒还真是挑不出毛病，连林枫自个儿都没瞧出来这块毛料究竟出自哪个场口，他竟然一眼就识破了，可别小看缅甸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大大小小起码几千个场口，人的脑子容量就这么点大，哪能全记得一清二楚倒背如流？能把缅甸八大名场口的毛料特征认全就算不错了。
“哥们怎么称呼？”林枫站起来顺嘴问道。
“江湖之人，莫问名讳，萍水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就记住我长啥样就行了。”
没想到那人根本不理不睬，双手插进裤兜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转身走了。
人虽然走掉了，但林枫也不是吃素的，他发现此人面色蜡黄，印堂发黑，周身萦绕着一股阴气，两条胳膊上全是老茧，至于那一口稀疏无比的牙齿，应该是长期身处在阴暗潮湿的环境，吃惯了至阴至寒的植物才会如此。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土耗子吧？”
林枫的眼光自然不会出错，八成就是这么回事，对于盗墓这种事情，他一向比较忌讳，发死人财不地道，也有损阴德，只不过……
“诶，小伙子，你先让让，别挡在这碍手碍脚的，小心我把你当毛料一块给解了。”
几个师傅拿好家伙事，磨砂轮，抛光机和油锯，各自点燃了一根香烟用牙齿咬上，催促着他赶紧让开。
滋滋！
砂轮片转动，飞溅起大片石屑，围观人群纷纷向后避让了几步，议论之声此起彼伏，过百万的毛料，在赌石界也算不小的份量了，多少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其实就一块赌石的事。
“林枫哥哥，你别在那傻站着了，来屋子里面坐会吧，吃片西瓜消消暑。”辛宪英像是着了魔似的，打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别说洗菜做饭了，就连削个梨子也要保姆动手，可到了林枫面前，那体贴劲别提了。
辛宪华像个被打翻了的醋坛子，看着林枫的眼光都带着一股子酸味，有种杀人诛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