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你到底伤哪了？我这有我家花灵制作的固心丹，增灵丹。你先吃了试试呗……”云悠然在空间里一顿翻找，一口气拿出好几个玻璃瓶药液。
这是云暗制作药丸时，提取出来的药液原浆，最是浓稠，效果更好。
她不由分说地掰开玻璃瓶口的塞子，直接递到白矖面前，执拗的小脸一片严肃。
“好好好……婶婶喝下便是。”
白矖见她固执，笑着不由分说地仰头干了那些不知道是啥的药，甚至都不怀疑云悠然分毫。
“婶婶，你们不怕我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吗？就不怕我下来后，会起歹心？”云悠然看了眼脸色红润了些的白矖，心下放松的舒出一口气。
云暗的药是有作用的吧……
“呵~能做得了冥界之主，必是天选之人。再者，别人不知，我们这些参与过大战的，还是知道的。冥界将领从来是最不畏战的，永远站在天界之前。只是……世人不知而已。冥界人的心性，不错~~”
云悠然头一次听到有冥界之外的人，如此赞赏他们，顿时打心里对这两龙的好感加深不少。
她向来是个直觉敏锐的人，她若觉得靠谱，大概率还是靠谱的。
这两条龙，值得一处，至少人家真的夸他们啊……
大龙半眯起双眸，看着自家‘女人’和这小屁孩聊得甚是投机，满足的上扬起嘴角。
近千年的相依为命和寂寥，能在弥留之际遇到这样一个孩子。
她，是开心的吧……
“世间三界，天界在上，人界居中，冥界最下，其实承担的才是最多的啊~人间生死归你们管，魔族入侵也是你们第一个站出来，可是在凡人口中，冥界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又有几个道观、寺庙会供奉阎王法像的？
冥界最是享不得人间香火啊……
这些我们懂得，天界那些上神真神也是懂得的。
可是谁也不愿把这话摊到明面上说出来，那样天界的尊严又何在呢……”
白矖婶婶说话间，剧烈地咳了起来，本来有点红润的脸颊更是猛地涨红发紫。
“婶婶，一点作用没有吗？”
云悠然轻轻握起她温热的手，除了在帝昊天身上感受过这种温暖外，似乎真的很少有这种暖和的感觉。
她的周围大多是冰寒之人，比如云暗她们，更比如君无妄他们。
云悠然抓着白矖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许是那些对‘母亲’一词从不深刻的感觉，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般。
“丫头，不要白费力气了。婶婶这千年岁月，撑得太苦了，如今让我轻松离去吧~”白矖拍了拍她紧握的手背
“这一世，我能作为白矖降世，为天后最信任的座下神兽，是白矖之幸~
能得无畏青睐，喜爱，相守一世是白矖之幸~
能得一子，可爱又伶俐也是白矖之幸~
能为天下苍生战至最后一刻，哪怕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依旧是白矖之幸~
在这一世的最后，能识得丫头这般心善的小辈，能将我夫我子托付给丫头是白矖的造化，更是我之所幸！
此身修为也好，所谓的传承也罢，终能造化于后世，尽传给丫头是白矖终了前最幸运的事。
这一世，白矖无怨无悔无憾……
只求丫头之后能照拂无畏和我的孩子一二！
无需扬名于天地间，就平平淡淡地看看如今这片变化了的天地，不问前程但求无憾便好~”
白矖婶婶似乎是真的了无遗憾般扬起了绝美笑容。
她笑得清亮，笑得晴明，笑得恣意！
她转身去往大龙所在的地方，大龙的眸中水雾氤氲，脸上却始终噙着宠溺笑意。
她紧紧地抱住大龙硕大的脑袋，张开双臂却无法尽然环抱，只是在大龙的脸边静静地抱着，许久许久……
终于，她扭动着龙身，‘走’到云悠然面前，幽白泛着亮光的龙尾盘踞成团。
她仰面朝天，张开嘴巴，一颗蓝色圆珠从她的喉间缓缓飘出，在空中转动。
圆珠有拳头大小，透蓝色的外壳，能清晰的看到里边有水波荡漾流转。
白矖将珠子取下塞到云悠然手中。
“丫头，这是我毕生的修为，将来定能助你再次成神！”说话间，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
“孩子~责任越重负担越大，这天下苍生终是你与天帝的责任，更是天界与冥界的责任。你总归要承担起来的……”
“唉……婶婶只能帮你这些，我的夫君和孩子就拜托给你了。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好，能答应婶婶吗……”
云悠然重重地点头，喉咙间像是被什么梗住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矖转身眷恋缱绻地凝望着大龙，眼中终是化不开的满满不舍。
“无畏，我爱你……告诉雀儿，爹娘都很爱她……”
不多时，白矖化成万千蓝色光点，在云悠然和大龙的视线中，消散飞去。
逃离了这座暗无天日的崖底山洞，去往她心之所向的广袤天地……
云悠然怔愣地看着那些光点由大变小，由小变不见。
她该是习惯了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只有心头的钝痛和喉间的酸涩，却始终无法习惯！
亦如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冥界众将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一样。
绝望却无力！
冥界掌世间生灵的生死轮回，但从不不包括无力回天的魂飞魄散。
天界也好冥界也罢，除非少部分上神，有的会在陨落之前分出一道神魂得以再入轮回，或者重凝真身。
更多的陨落不过是化作飞烟消散而已。
冥界插不得手，天界也无从下手。
除了唏嘘，他们做不了任何事……
“大龙……”云悠然吸了吸鼻子，她已经不是那个看到生死便会哭鼻子的少女冥王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节哀……”
大龙错愕地看了看她，意外于这位小冥王的平静，但转念一想也便释然了。
这孩子经历的生离死别，怕是并不比他们少啊……
“漫长的岁月里能得以相守相爱，本座知足也看淡了很多。”
大龙低沉暗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他转头，视线落在山洞深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个被钟乳石遮掩起来的小小空间。
“那是我家雀儿，它的出生并不顺利，导致经常沉睡也不成长。丫头，本座的境界衰退得连晋神境都不到，帮不了它什么。而且这崖底的生活太无趣了~”大龙哼唧了一声，浑浊的大眼珠子转动了一下。
“你若能带上我家孩儿，本座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本座，总还能苟活些年头，无妨的，就在这崖底也没关系……”
嗯？
云悠然打了下愣，说不出为何，就觉得哪不对劲呢~
大龙就算是修为倒退也比现在的她强啊！
他都做不到的，她就可以帮到那小玩意儿了？！
谁给他的信心？
大龙像个别扭的老人一样，明明心里也想逃离这个悬崖的，就是死鸭子嘴硬。
口嫌体正直之典范也。
云悠然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径直朝钟乳石后面走去。
这……
一只鸟？
她目瞪口呆地怔怔看着蜷缩成一小团的毛茸茸小鸟，通体红色绒毛，瘦骨嶙峋，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这玩意儿是神兽？
两条龙，生出来一只鸟？
这是从哪论起的族谱啊……
“大龙大神……这鸟是你们家娃儿？”她真是受到万点暴击，无限伤害了。
这是在跟她的智商和常识开玩笑的吧？
“雀儿并非我俩所生，它是只朱雀。是本座好友之子，它的父神母神战死，这才被本座收养。”
大龙扭着头，大脑袋慵懒地搭在身上，看上去有种破罐子破摔既视感。
“那我咋弄醒它啊？就这么睡着不是个事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云悠然也想象征性的给小鸡崽子把个脉啥的，可又无从下手。
她又没治过病，更没给兽兽治过病。
而且，手在哪？！
“要不，你把它契约了吧？你身上有火系灵力，之后总能帮它温养上一些的。小娃儿嘛，慢慢成长就好。等雀儿长大了，也能给你这小冥王当个坐骑啥的驰骋沙场，甚至扬名立万……”大龙哼哼着笑道，似乎是在调侃云悠然。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就，有些无语了……
她的神识里还不够乱吗？
需要多添一只小鸡崽子给自己当助力？
梨树、桃花、吾晴、吞天拎出来哪个不比它战斗力强。
旺财、来福、望月拎出来哪个不是上古神兽血脉，还有罕见的妖族呢~
再说飞行能力，就这个翅膀还没自己手大的小鸡子能带自己飞？
是她疯了，还是这世界太过玄妙了！
云悠然脸上扯出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唇角直抽抽。
契约神马的，真的大可不必~
大龙这种老人精，能看不出来她脸上的拒绝之色？
于是乎，它轻哼了一声，大脑袋往云悠然面前探了探，讨好意味十足地眨巴了下大眼睛。
“要不~本座勉为其难和你契约也行……”
特么！
云悠然恶寒地打了个哆嗦。
要不是打不过，她真想扔几个火球给它。
怎么着，还买一送一了是咋滴？！
这条龙是打定主意赖上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