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榆问:“有王淑桐的车到达星冠假日酒店的监控录像吗?”
“有的, 监控显示王淑桐的车到达酒店的时间是下午4点50,酒会开场前十分钟。”翁冠道。
“我问了几个知情人,调查王淑桐和舒明德的夫妻关系, 知情人告诉我王淑桐跟舒明德的关系不太好,所有人都说舒明德是个好丈夫, 问题主要在王淑桐身上,王淑桐有轻度躁狂,有时候容易发疯,对舒明德总是怀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于现说。
“王淑桐非常符合嫌疑人的特征, 唯一说不通的是案发时间段内王淑桐不在现场。”白离云道。
裴温越想越不对劲,“把王淑桐的车到达酒店的监控录像再调出来看看。”
翁冠照做。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录像, 录像中一辆黑色加长版轿车缓缓停在星冠假日酒店门前, 早已在门口等待的保镖站成两排, 其中一名保镖走上前为王淑桐打开车门。车门开了, 裹着风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王淑桐走下车, 保镖们立即将王淑桐围得严严实实,一路护送进入酒店。画面里的女人身形跟王淑桐相似, 但她被牛高马大的保镖重重包围, 又戴着口罩, 脸被遮挡住了。
“这是酒店大门口监控探头拍摄到的画面, 车牌号已核实过, 是王淑桐的车。”翁冠道。
“王淑桐为什么要戴口罩?”白离云发现疑点。
于现解释:“王淑桐身体虚弱, 那天她去星冠假日酒店之前还在医院做检查。她很害怕细菌和病毒,所以去人多的地方都会戴上口罩。”
“我在想,这个从车里走出来的女人一定是王淑桐吗?”裴温质疑, “会不会司机和保镖们接错了人?”
“怎么可能?”翁冠表示不相信, “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王淑桐?就算司机和保镖不认识, 酒会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难道也不认识他们的董事长夫人吗?”
“等等。”于现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说:“我记得王淑桐因为长年生病的缘故深居简出,一直住在疗养院,说不定这些人是真的不认识王淑桐!”
肖榆愣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人是什么时候换的?难道是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不对呀,司机接到舒明德的任务,当天早上去疗养院接王淑桐到医院,王淑桐做完检查后又将王淑桐送到星冠假日酒店,如果是在医院换的人,司机不可能没有察觉。”
“王淑桐去医院做的是什么检查项目?”虞小水也参与了讨论。
“普通的抽血检查而已。”于现道。
原姝突然恍然大悟,“她做的是普通抽血检查,接触的是值班护士,而不是固定给王淑桐看病的医生。值班护士接触的病人太多,不可能记得王淑桐长什么样,只要证件对了就当她是王淑桐。所以,人不是在医院里换的,司机从疗养院接到的那个人就不是王淑桐,在医院做检查的也不是。”
事情忽然变得有些惊悚了起来。“她会是谁?”白离云道。
另一边,舒明德家里。
王淑桐恢复镇定后,坐在座位上发呆。林子川和周岩又问了舒子书几个简单的问题,舒子书见两人态度和善,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林子川指着那罐奶糖,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周岩聊天:“你知道吗,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吃奶糖不吃糖,只吃外面的糖纸,虽说那是纸不是塑料,真吃下去问题倒也不大,但是挺奇怪的。”
舒子书听到这话,说道:“我爸爸也喜欢吃糖纸,原来还有跟他一样的人。”
周岩眼珠子一转,问:“难道你在吃奶糖的时候,你爸爸就吃你剥下的糖纸吗?”
“是呀,他觉得好吃。”舒子书说。
林子川从糖罐里拿出一颗奶糖,放在手心里转来转去。
林子川叹了口气,决定跟舒子书打开天窗说亮话,对舒子书道:“子书,那天中午你爸爸没有给你煮面条,对吧?你俩中午没吃饭,只吃了一些奶糖。子书,在警察叔叔面前说谎,后果很严重的哦。”
舒子书身体一僵,她低下头,撇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呆坐在后面的王淑桐回过神来,偏了偏头,满脸担心地望向舒子书。她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林子川和周岩,又把话吞回去了。
舒子书哭的时候林子川给她递纸巾。舒子书哭够了,坐在座位上一抽一抽的,模样怪可怜。
林子川说:“把手伸出来再让我看看抓痕。”
舒子书乖乖照做。
林子川看清楚之后说:“这不是猫爪子抓出来的抓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用厨房的刮丝刀刮出来的,对不对?”
林子川是经常下厨房的人,刮丝刀、绞肉机、切菜器等等厨具没有哪样是他不熟悉的。
舒子书点了点头。
周岩去厨房找到了林子川所说的刮丝刀,与舒子书手背上的伤痕对比,完全吻合。
周岩惊了,问:“你爸爸虐待你么?”
舒子书委屈巴巴地说:“他不给我吃饭,只给吃奶糖。”
“什么情况下他不给你吃饭?”林子川问。
“学校成绩不好、钢琴考级考得不好、琵琶进步慢、不按时睡觉、弄坏家里的东西、挑食……很多很多。只要是我不乖的时候,他就饿着我,有时见我实在恶狠了,就给我几颗奶糖吃。不过他不让我吃饭的时候,自己也会陪着我不吃饭,我吃奶糖,他就吃我剥下来的糖纸,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吃这个。”
周岩奇怪道:“一直吃奶糖,你难道不会看到奶糖就想吐吗?”
舒子书摇了摇头,“不行的,爸爸不允许的。他不许我挑食,给我什么就必须吃什么,如果他给我奶糖的时候我没有抢着吃下去,他就用那个锋利的刮丝刀在我的手背上刮啊刮,可疼了。”
林子川和周岩这下明白了为什么舒子书见到奶糖时那么急切地想吃,原来是“驯化”出来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跟警察叔叔撒谎?难道你不希望你爸爸虐待你这件事被曝光吗?”周岩不解。
舒子书摇了摇头,“不希望,他是我爸爸。他给我买最好的衣服、玩具、钢琴、琵琶,给我请最好的家教,带我去游乐园,我饿肚子的时候他也陪着我一起饿肚子,他是我爸爸呀。”
林子川看向王淑桐,问她:“王女士,您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王女士淡淡地说,依旧是漠不关心的语气。
“知道为什么要隐瞒呢?刚才还跟我们撒谎说您女儿手背上的抓痕是猫抓的。”林子川问,“您也在维护您的丈夫吗?”
王淑桐懒洋洋地偏过头,冷冰冰地说:“我没事维护他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瞒着会比较好,因为一旦传出去,我女儿肯定会成为那些嘴碎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嘴碎的人要谈,谈的也该是您丈夫吧,他才是加害者。”林子川道。
王淑桐古怪地笑了笑,“那可未必,你几时见到谈论受害者的言论比谈论加害者的少?我不想任何人谈论我的女儿,就这么简单。”
她虽然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淡,但言语之间却是对舒子书的维护。林子川盯着王淑桐,心想自己或许已经找到了舒明德被杀的原因。
“王女士,您知道您丈夫患有哮喘吗?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品牌的咖啡粉吗?”林子川问。
王淑桐似笑非笑地答道:“知道,我都知道,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不知道?”
之后林子川和周岩回到警局,跟其他人碰了头,双方互换了信息后,林子川拍板道:“从现在开始,最大嫌疑人锁定王淑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