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中的人穿着A大附中的校服, 难道只是附中的学生在搞恶作剧而已?”翁冠道。
林子川咬了咬手指头,对周岩说:“小周,监控录像带回来了吗?我想看下录像。”
“带回来了。”周岩举起手中的U盘说。
林子川仔细看了监控录像中那个看不清楚脸的人影, 沉吟道:“录像很模糊,但能看出来身材瘦小, 看着像是个中学生;裴由尧打篮球,身材高大,这显然不是裴由尧……”
突然,林子川想起了刘室戚, 刘室戚是个瘦小身材,虽然已经大三了, 但看背影和高中生没有什么差别。
林子川马上说道:“搞错了, 不是裴由尧。比对刘室戚的指纹, 八成是他。”
于是原姝把从A大附中实验室提取到的三分之一指纹和刘室戚的指纹做了比对, 完全匹配。从A大附中化学实验室偷走氯化钡的就是刘室戚。
警方迅速把刘室戚从A大带回警局。审讯室中, 刘室戚对自己的偷盗行为供认不讳,但始终咬定自己不是投毒者。
“校服是找附中学生借的。我打游戏很厉害, 那个附中学生是我在游戏中认识的, 我说只要他把校服借我一天玩玩, 我就带他上分。”刘室戚是这么说明校服的来历的。通过游戏交朋友一点也不奇怪, 结交了附中的学生, 就可以从聊天中知道实验室傅老师的一些习惯, 听起来倒也合理。
“我长得显小,穿上校服混进附中,没有人看得出来我不是高中生。我偷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我只是想这么干而已。我学习非常努力, 专业相关的竞赛能参加的我都参加, 别人上大学谈恋爱、翘课、玩社团、出去旅游,只有我天天泡图书馆,好好上课好好学习,虽然很充实,但过得也很压抑。我偷东西是为了释放压力,这样做有一种刺激感。至于为什么是氯化钡,因为它有剧毒,够刺激。我后来把偷出来的粉末处理后扔了,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是为了偷而偷。”
用偷东西来缓解压力,听起来很荒唐但确实存在这样的案例,曾经有个年薪30万的男子因为压力太大所以去偷外卖,这件事还一度成为了林子川和同事们聊天时的笑料。但这一次林子川觉得有问题,他古怪地看着刘室戚,说:“你在保研的关键时期偷东西,这样做保研资格是会被取消的。”
刘室戚低着头,头低得都快到胸口了。刘室戚非常羞愧地说道:“我反思,我错了,是我自作聪明,我以为不可能会被发现……”
“停停停。”林子川打断了刘室戚的话,“我现在不要听你的反思,你的说法并不可信。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避害知道吗?如果一件事情对一个人非但无利反而有很大的害处,人是不会去做的。同样是偷盗行为,钱铎的目的是拍视频,他的视频观看量点赞量都很可观,他把他的视频号做好了,流量一大是可以盈利的,能赚钱,这是利;而且钱铎不像你,他不保研,不担心什么保研资格被取消,被发现了学校最多给个记过处分,能把他怎么样?偷氯化钡这个事情对钱铎而言利大于弊,所以他去做了。但你呢?你是要保研的,偷氯化钡对你来说,利是能释放压力,弊是会取消保研资格,弊大于利啊,你让别人怎么相信你‘释放压力’的说辞?”
林子川分析得很有道理,刘室戚听完林子川的一番话,忽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开始的怯懦消失不见,镇定而平静地直视林子川的眼睛,有条有理振振有词地说道:“林警官不相信我说的偷氯化钡是为了释放压力的说辞,那林警官相信什么呢?林警官觉得我偷氯化钡是用来给奉港投毒的?好,首先我同意林警官说的‘如果一件事情对一个人非但无利反而有很大的害处,人是不会去做的’这个观点,那么基于这个观点,我都要保研了,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我这个时候投毒杀奉港,请问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奉港跟我有杀父杀母大仇吗?没有。既然没有,我投毒杀他,我的前途我的人生全毁了,弊远远大于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我图什么啊?”
林子川一噎,刘室戚突然变了个样,这让他有些不适应。刘室戚所说的话有条有理,林子川无法反驳。
从审讯室出来,林子川发现周岩等人正在围着看刚才审讯的录像,神奇的是白离云居然也在,他平时不常凑热闹。
见林子川走过来了,周岩笑嘻嘻地说道:“林队,少见哦,你在审讯室从来都是如鱼得水,很少摔跟头,这次遇到厉害的了吧?你看这个刘室戚,把你辩得哑口无言。”
林子川怒气冲冲道:“有哑口无言这么惨吗?”
“差不多。”于现点头道。
众所周知于现是个老实人,只说实话不说谎话,林子川的气焰一下就消了。
林子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白离云递给他一瓶水,安慰道:“你占不到便宜很正常。刘室戚虽然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有些呆板,但别忘了他可是能考上重点大学中的重点大学——A大的人,脑子灵光是必然的。”
林子川幽幽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脑子不灵光?”
他不说还好,他不说没有人觉得白离云说的有什么问题,他说了这句话后所有人除了裴温全都“扑哧”笑出了声,原姝最为夸张,笑得前俯后仰。
白离云耸了耸肩,“你要自黑我也没有办法。”
只有裴温仍然保持着一张冰山似的脸,跟其他人格格不入。裴温道:“虽然在审讯过程中刘室戚的每一句话都逻辑严密,但我还是那个观点,嫌疑人的口供不能轻信,要拿证据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