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阳宫太上长老言语讨伐祁锐未果后,白玉所砌的大殿上出现了诡异的静默。
整个大殿有数千修士,却是到达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各大势力的领队们,有的眼神恍惚,有的目露觉悟,有的满眼茫然,有的毫不在意,有的满眼兴味,有点眼露不屑……
有反应的,都是一二流势力和四大仙门的四位,虽然反应各不相同,但也明白祁锐所说的话透露出来的消息的重要性。
而茫然毫不在意甚至不屑的,就都是三流甚至幸运有天骄弟子到了这一步的不入流势力。
他们有的势力,是连合元境的强者都不存在,自然对于这些法则与道上面的领悟不够。
实际上,多数修士都是合元境才参悟法则力量,领悟自己的道,突破合元,就是要领悟己道。
而祁锐包括他的几个弟子,除去修为成迷的小九祁衡,全是提前领悟了己道,甚至重新开辟己道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包括祁锐在内的几人都有越级挑战的能力,而因为他们是重新开辟己道,再加上开辟的道都是不弱,在同样提前领悟己道的同阶修士中,他们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领悟了己道,这也意味着,只要灵气足够,心境提升上来了,他们突破合元完全没有桎梏。
虞天衍他们几人,在大势力们高层的眼里,只要他们不半途陨落,他们就是铁定的未来大能。
然而,虞天衍几人,却也显得太过耀眼了一些。
悟命道尊眼神恢复清明之后,脑中就迅速过滤了一遍关于祁锐和九玄天宗的信息,眼中逐渐弥漫起杀机。
九玄天宗,绝不能留!
不然,等虞天衍这几个人成长起来,四大仙门可能就要变为五大仙门了。
祁锐闲适地敲击扶椅的手顿了顿,视线慢慢吞吞飘转,看向坐在首座上的悟命道尊。
悟命道尊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祁锐这个傻大胆都不由鸡皮疙瘩起一地。
祁锐对着悟命道尊,脸上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雅淡漠,是他学习媳妇儿和妖皇的,倍有气势。
“悟命道尊,这是怎么了?不对着近在咫尺的魔族杀意四起,反倒含情脉脉地盯着本座,本座有生死相伴的道侣了,可不敢接受。”
所有人看向祁锐的目光都不同了,那是一种打量稀世奇宝的眼神。
只是这个宝,是哈宝滴宝。
祁锐脸皮极厚,拉起夜北的手就公然秀气了恩爱,将人拉到怀里,坐在自己大腿上。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夜北嘴角抽了抽,此时也觉得祁锐脸皮有些太厚了,他即便比祁锐多活上一些时日,也是自愧不如的。
默默埋下头,夜北干脆当自己是个工具人。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祁锐也没有过分,只是将人搂着,偶尔心情甚好地用下巴蹭一蹭媳妇儿的发定,惬意得很。
悟命道尊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祁锐的一举一动,没有因为祁锐刚刚的话动怒,也没有因为祁锐此时无礼的举动过多赘言。
在他眼里,祁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没必要将必死之人的挑衅放在眼里。
祁锐微微低头,眼中划过一丝暗芒,却也没有再与悟命道尊针锋相对。
其他势力的人也纷纷转过头,状式专心地看向命运图录上的景象,不再关注这两个大佬之间的暗潮涌动的气氛。
但无疑,他们都有和悟命道尊一样的想法。
九玄天宗完了。
夜北也隐隐不安,他知道祁锐底牌甚多,但是,凭他们现在的底蕴,还是无法和清阳宫那种传承了千百万年的宗门相比。
除非,他们请动妖皇和五大神兽。
可是,那样一来,九玄天宗还是祁锐的九玄天宗吗?
祁锐慢慢拍着媳妇儿的背,安抚着有些不安的人,他目光微闪,轻轻吐出两个字,“隔离。”
然后夜北感觉到有奇怪的能量将两人包围,他迅速抬头,以为是悟命道尊不顾天骄战强行出手了。
可是一看,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看到刚刚还相隔不远,现在却觉得他们之间有万千星辰的距离,而且,还只能看到他们惊讶的神色和不断翕动的嘴唇,却是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再一想到祁锐刚刚那两个字,他眼瞳渐渐放大,喃喃自语,显得那么不可置信。
“言出法随?”
祁锐朝面色略带暗沉的悟命道尊投以淡漠的一眼,便毫不关心的低下头,笑看着眼神涣散的媳妇儿。
“北北,就是聪明!”
夜北有些不可思议,他甚至是语无伦次的。
“怎么会,可是你不是,规则,对,你是创生之道,怎么又能制定规则的,这次又是什么,造化笔,在哪里,没有,这里也没有,怎么都没有,你怎么做到的,我……”
祁锐将语无伦次的人搂紧,闷声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北北,冷静一点,我说我说,我来告诉你。”
夜北也是刚刚太过震惊了,此时被祁锐安抚了一通就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激动道,“没关系,不说也没关系,最好现在不要说,万一他们听到了,这可是底牌,言出法随,那是碎空境巅峰都不一定能做到的,千元大世界,到现在为止也才出过两位,你是第三个。”
祁锐挑眉,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难,可惜,不是第一个。
暗自可惜了一下,祁锐就抬起媳妇儿精致的下巴,低头在那抹殷红上轻轻一点,然后才状式毫不在意道。
“北北放心,他们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悟命那老家伙可能能看见吧!毕竟他修命途一道,就是眼睛尖。”
夜北被某个不要脸的人乘机轻薄了也没生气,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些惊讶的人,才回过连看着祁锐,两眼放光。
“阿锐,你真厉害,快和我说说!”
夜北还十分懂事的撑着身子给了祁锐一个香吻,迷得祁锐神魂颠倒,恨不得什么都告诉怀中人。
祁锐看着怀里脸颊红彤彤、眼睛亮晶晶的媳妇儿,眉目温柔,毫无保留。
“北北,我知道你一直奇怪,我走创生之道为什么还兼可以制定规则改变规则,其实,这是想通的,创生,创造生灵并不是终结,创造生灵之后,给他们制定规则,免得秩序混乱,为祸三千世界也是创造生灵的人应该做的,所以,从一开始,创生之道就不仅仅是创造,还有制定。”
夜北眼中迷雾散尽,仿佛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
“所以,规则制定者,其实只是创生之道的一个小分支,所以,明明这么强大的道,明明实力顶尖,明明已经在尽力反抗天道的规则,可元始天尊也无法超脱世界,这不仅仅是世界的束缚,还有道本身的不全。”
祁锐抿了抿唇,皱眉沉思片刻,然后坚定的摇头。
“不是,三千大道,只要成道,就没有不完整一说,规则制定者,走制定道,反天道行事,元始天尊最终也没有挣脱枷锁,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绝不是道本身的问题。”
夜北沉默了,连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都不能,他们真的还有那个可能超脱吗?
祁锐感觉到媳妇儿的消极情绪,皱了皱眉,暗叹,魔气对魂体的影响果然大,他万般维护,媳妇儿还是受到了影响。
“北北,不要想那么多,不敢是你是我还是天衍他们,超脱是必定的,就是步子艰难了一点罢了。”
夜北勉强勾唇笑笑,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祁锐见此,也不为难他,将脑袋搁在媳妇儿头顶,轻轻用下巴摩挲一会儿,才继续道。
“刚刚不是好奇我怎么可以突然言出法随,告诉你,这是看到阿言使用的真言之后闪过的明悟,然后稀里煳涂就会了。”
夜北被祁锐说的稀里煳涂逗笑,也知祁锐是想逗他开心,压下心中汹涌的不安,淡笑道。
“那你的悟性确实惊人,恐怕不输于天衍、阿简和子衿啊!不要浪费你这颗脑袋了,我们出去,你多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明悟呢!”
夜北的声音因为埋在祁锐怀中的原因显得有些闷闷的,让他原本的淡笑听上去像是强颜欢笑。
好吧,可能确实是强颜欢笑。
祁锐轻抚媳妇儿的后背,在夜北看不见的地方,眼神极为深邃暗沉,好似化不尽的浓墨,好似恐怖的深渊。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随即身上灵力一阵磅礴变动,他们周身似有似无的隔离就此破灭,在破灭前,祁锐唇凑近夜北耳边低语。
“北北,放心,魔族此次肯定还有大动作,清阳宫是没有空理我们的,等十年八年之后,我定不会再受制于人,所以,高调点无妨,可以防小人。”
夜北眨巴眨巴眼,他想抬头看看祁锐,但被祁锐按得很紧,只能紧贴着祁锐的胸膛。
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太在意,心里原本的大石因为祁锐的话放下了一半,也就干脆安份趴着。
而祁锐,刚刚他自然不敢让夜北抬头,毕竟,他眼中那样深沉浓黑的模样,他不想让怀中人看到。
缓缓抬头,对上悟命道尊那满是探询的眼神,唇角微挑,配上那眼中的墨色,显得极其骇人。
悟命道尊双眸微眯,终究也只是平静的略过,看向了命运图录上的景象。
仿佛默契一般,祁锐也不约而同收回视线,投向画面中血液横飞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