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醒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苏子卿难得没有离开，捧着一本书卷坐着等她起床。
她本能地就想问他，今日怎么这个点了还在府里。
可一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儿，她就脸色一阵一阵地发烫，很难开这个口。
昨日，她沐浴过后，对苏子卿本就又想羞怯又是恼怒，偏偏这人还一个劲儿的捉弄她。
他端着酸梅汤走向自己，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夫人竟有了我的骨肉，我怎么不知道？”
宋柔一愣，“你在瞎说什么？”
“夫人只说有还是没有？”
她想着自己这几日正在来葵水，苏子卿明明是知情的，还要故意来问自己一遍，当即就背过身去，“我不想回答你。”
“夫人，”他放柔了声音，“你可知我端的是阿母给你的酸梅汤？”
“我自然知道。”
她听到这个后，好奇心压过了愤怒，板着脸转过头问他，“我问你，阿母是不是要为你生一个兄弟姊妹了？”
苏子卿愣了一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阿母是不是有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个人肯定又在故意逗着自己。
只是这一次，苏子卿的确是懵住了。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门外的时候，阿母对自己百般叮嘱如何照顾有身孕的妻子，再一看宋柔这边的态度，瞬间明白了一切。
一声轻笑声传来，宋柔蹙着眉头看他，“你笑什么？”
话一问出来，她又觉得自己实不该问出口，毕竟有个兄弟姊妹，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事儿。
她正了正色，给自己圆话，“的确，有个兄弟姊妹，是值得开心值得祝贺的。”
“我笑的，不是这个。”苏子卿忍住笑，坐在凳子上，面对着她道：“你好好和我说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你和阿母是如何聊的。”
“从头开始，事无巨细的说。”
他这架势，像极了审讯犯人一样。
宋柔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他讨好般呲个大牙，“好夫人，快给为夫说一下。”
宋柔倒也没继续别扭，抿了抿唇，从她们吃饭聊天开始讲了起来。
“慢着。”听着听着，苏子卿忽然出声打断，“你吐了？”
“是啊，我......可能当时有些喝不惯那汤......”
苏子卿笑得颇有深意，“怪不得阿母要为你做什么酸梅汤。”
“给我做？”宋柔听得有些糊涂，“你弄错了吧，是阿母自己要喝。”
苏子卿道：“你想一下，你是在吐了之后，阿母说了酸梅汤的事儿，若是她自己有了身孕，何必也要让你也喝这酸梅汤呢？”
“她......她会不会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不好意思，阿母随便出府找个庄子养胎就是了，谁又能知道呢？”看書喇
几句话说得宋柔辩无可辩，她一时语塞，转而脸红不已，“这怎么办？你快去和阿母说清楚？”
“不用，反正迟早的事儿。”
他轻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宋柔回避着他的目光，往床上爬去，“行了，我......”
“你又要睡了是吧？”
“是的。”
她火速盖好了被子，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在外头，“记得关灯，你今天还出去吗？”
苏子卿站起身来，一挥袖，一阵风袭过，将那些燃着的蜡烛尽数吹灭。
“我今日不走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这一夜苏子卿格外的安分，宋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苏子卿再次出声，将宋柔从昨晚上的回忆里拉出来。
“没，没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起来洗漱了一下后，坐在他的对面。
苏子卿沉默了一下，端起小凳子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干嘛？”
“陪夫人用膳。”
宋柔蹙着眉头看他，“你挨我这么近，我有些施展不开，都夹不到菜。”
“我替你夹。”他毫不在意地回道。
真是个无赖。
宋柔缴械，无可奈何地揭开面前瓷碗的盖子，浓烈的乌鸡香味扑鼻而来。
宋柔愣了一下，再一看里头还有枸杞、红枣、人参之类大补的东西，脑子里一下子浮现苏子卿讲的话，瞬间就红了脸。
“不行，要和阿母说清楚。”
苏子卿道：“你预备如何跟阿母说，说我们成婚以来并未圆房，不可能怀有身孕？”
“还是说自己身子不好，患有什么不孕之症。”
宋柔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忽然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苏子卿的大腿，“我就说，你不举。”
苏子卿啃包子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见他如此，宋柔笑得前俯后仰的。
结果，他只拿起一旁的手帕仔仔细细将手擦拭干净，旋即侧首看向她，眸子里暗潮汹涌，“夫人，为夫现在就可以自证清白。”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带着蛊惑。
宋柔一个激灵，赶紧出声道：“行了，打住，吃你的包子。”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伸出手来，食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细细摩挲着，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总有机会的。”
他还要说什么，下一秒嘴巴却被一个咬了一半的菜包子堵住。
宋柔的脸在眼前放大，“吃，快吃，不吃要凉了。”
说完后，自己拿起汤勺喝着面前这碗鸡汤。
“还好要去唐州了，不然天天这样大补一番，早晚我要流鼻血的。”
“对了，你写书信给赵衙内？”
苏子卿慢慢咀嚼着包子，随口问道。
宋柔皱着眉头，“你派人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保护你。”苏子卿为宋柔夹了一个水晶单交在盘子里，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让闻溪在你身边，暗中保护你，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欺负”二字，用得很委婉，但是宋柔还是不自觉颤了颤手。
“你放心，我让闻溪远远地跟着你，他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别的什么也不会掺和的。”
“你这究竟是为了保护我，还是借着保护我的名义监视我？”
苏子卿的睫毛颤了一下，他缓缓侧首，眸色深邃，“真要听我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