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丫鬟点了点头，“是去的苏府，奴婢看得真切，王姨娘一开始是在门口等待，门房进去通传后，里头那位同意见她，门房才将王姨娘放了进去。”
宋倩儿听了这句话，似乎有些高兴，又拿起方才咬了一半的桃花糖酥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了起来，咽下糕点后，她才说道：“小娘，你看吧，我就说这事儿她们察觉不出来的。”
秋芙只略略放松了一小会儿，便又说道：“不成，这事儿不能拖，万一这一次宋柔看出了我们的做得事，告诉了她们，就不好办了。”
宋倩儿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娘，哪怕她这样说了，宋萍那个死脑筋哪能转得过来，她啊，现在爱王赤爱得要死要活的，王姨娘把王赤的坏话都说尽了，她也不信，还说什么......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之类的鬼话，可把我逗乐了。”
秋芙拍着宋倩儿的小手，道：“好孩子，夜长梦多，我们不能这样慢慢等下去了，等再帮宋萍一把。”
宋倩儿来了兴趣，“小娘，你说，儿听着。”
秋芙凑在她的耳旁，说道：“生米煮成熟饭，王氏不同意也得同意。”
宋倩儿顿时就两眼放光，“好主意，儿都没有想到这个好主意！果然还是小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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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柔早就猜到王姨娘这样的直性子，断不会容忍秋芙她们动自己的女儿的。
这手都伸到了宋萍的脖子上了，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宋柔都没有回房，而是在进门拐角处的长亭里坐着，等候王姨娘上门来访。
春华见她在这里都坐了一刻钟了，也不见王姨娘过来，又心疼自家少夫人体弱，怕在冷风口里吹久了给吹出什么毛病来了，就开口说道：“少夫人，咱们要不然先回房去吧？左右这府里要来人，都是有人过来通传的。”
“再等等。”宋柔看着茶盏里剩下的半盏茶，轻轻说道：“就快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门房走了过来。
“少夫人，宋府的王姨娘求见。”
春华猛地看向宋柔，打心底里佩服自家少夫人，当真是料事如神。
宋柔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让她进来吧。”
“是。”
门房刚要出去回话，就被宋柔叫住，“你们站了一天了，也累了，喝口茶水再去吧。”
门房眼睛都亮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守门人，还没有哪个主子关心过自己渴不渴。
他颇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小的等一下换班的时候就可以......额，多谢少夫人。”
他刚准备客套一下，身旁一个绿衣服的小丫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杯盛好的茶水递到了他的手中。
看着手中猝不及防被塞进来的茶杯，门房还有些晕乎乎的，对这一切感到有些不太真实。
“你在苏府多久了？”
门房一下子回过神来，站的笔直，“回少夫人话，三十几年了。”
宋柔温柔地笑道：“辛苦你们了。”
门房心底那个开心，简直是无以言表！
今日是怎么回事，老天终于开了眼，让主子发现他的好了吗？！
只可惜，若是早个二十年，他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被主子发现自己的好，他尚且还能自荐一波，在主子身边讨个差事。
如今一晃，大半辈子过去了，他也只想本本分分、安安心心地当个守门人了。
一杯茶水饮尽，他对着宋柔深深地鞠躬，“小的多谢少夫人。”
“去吧。”
门房走远后，春华道：“少夫人为何故意拖延时间呢？”
“秋芙是个老狐狸，她一定不会放心王姨娘单独出门的，肯定会派人来看一眼，王姨娘有没有来我府上。”
“少夫人又怎么会知道王姨娘一定会先来找少夫人呢？”
宋柔笑着说道：“咱们这位王姨娘从前着了大夫人的道，都是自己一时冲动所致，事后她也能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可见她不是个蠢的。我能想得到秋芙要派人跟踪她，她肯定也想得到，定然是让宋萍说了，她要来我这里，她便来我这里一趟，做给秋芙看。”
春华连连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等到下人将王姨娘领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宋柔挥了挥手示意周遭的下人都下去，只留了春华在身边。
“少夫人在这里等我，想来也是猜到我会过来了。”王姨娘行了行礼，起身说道。
宋柔点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过去种种，既往不咎，只看当下。宋萍也曾帮过我，我如今帮她也没什么所谓。”
“少夫人对我们母女的大恩，我没齿难忘，日后少夫人若是要我们做牛做马，我们也......”
“客套话不用说了，直接说正事儿吧。”
王姨娘噎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苏府的后门出去，便是细水街，我想请少夫人帮个忙，找人掩护我从细水街到烟柳巷，然后再将我送回来。”
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不要脸，宋柔与自己无亲无故，却要舔着脸要别人帮自己。
可是事到如今，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好在宋柔很爽快，当即就应了下来。
王姨娘束了胸，穿着一身男子的衣裳，就与苏府进运送蔬菜的车一起从后门出去了。
一路上她十分小心，走到了烟柳巷的时候，看着眼前烟花之地众集的地方，她略略整理了一下心绪，便进了最便宜的一家青楼。
这家青楼叫醉仙楼，十几年前也曾辉煌过，不过后来楼里的招牌和花魁全被其他青楼的人挖走了，才渐渐没落了下来。
坐在大厅吃酒听曲儿的，都是想开荤却没钱开荤的，便只能坐在这大厅里喝着酒，双眼冒着精光地看着台上的姑娘。
王姨娘在大厅里要了一坛酒，一碟花生，一碟酱卤牛肉，就座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周遭的人。
她的眼睛忽然就扫到了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位形容猥琐的瘦小男人。
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开口的时候，便看见那个男人一把拉住了一旁的老鸨说道：“这位妈妈，你们楼里最便宜的姑娘，今儿个什么时候才能接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