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王府。
主持浮生塔仪式的世子殿下今天夜里举办庆功宴，一来是斩了好些魔族，还让他们损失两名通圣，二来是恭祝武试考生们归来。
问题是，那日迎战的大人物们一个都没来，连莫紫烟也因为受伤严重回去养伤了。
倒是几位尚书及成亲王麾下的人来了不少，刚好凑了一桌。
禁军的一堆武夫也被请了过来，在外堂闹哄哄斗着酒。
新科状元江枝和玄甲军统领新收的弟子路英杰也被一并拉了过来，同武试入塔考生们坐在了一起。
路英杰看柳飞的目光很是柔情。
花柏看柳飞的目光很是闪躲，偶尔还做出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既复杂又有趣。
柳飞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喝着闷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小菊也同他们坐在了一起，时不时问身边的申绣说这个你吃不吃啊，然后申绣摇摇头，小菊便会心满意足将他一大堆盘子端了过来。
柳飞又将自己一盘点心端了过去，想和小菊换酒，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小菊一手拍开他偷酒的手，怒目圆瞪，道:“别偷我酒。”
申绣将自己那盏递了过去。
有侍女走了上来，给柳飞满上，笑道:“柳榜眼尽管喝，酒管够。”
听了榜眼二字，柳飞更是落寞，冲申绣恼火道:“我第九层，你这状元郎塔开了还在第七层，我才是第一！”
花柏冷笑道:“还有小林大人呢，人家可比你快。”
柳飞整张脸顿时又垮了下来，他看了看小菊，心想裴清语肯定也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桌？
呵，林待之不也没在嘛？
皮言平挠头道:“诶，说起来，小林大人呢？”
许云柯给他夹了一块大肉，道:“吃你的！”
有一位下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道:“江公子申少侠在吗，我们家大人……”
柳飞瞥了他一眼，打断了他说的话，冷笑道:“不去。”
那下人讪讪一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柳少侠了吧，我家大人说了，您要是想来也没关系，尽可以一并过来。”
柳飞顿时气不打一处，差点想提剑砍人。
幸亏被江枝拦了下来，他对那下人说道:“今时不宜，烦请告知你们家大人，改日后生必定登门拜访。”
那下人又看了申绣一眼，申绣没有理他，于是就灰溜溜走了。
许云柯吐槽道:“江施主啊，你还没问是哪位大人呢，这登门拜访是不是敷衍太过头了？”
江枝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忘了忘了。”
这些都是张府尹教他的，第一次用，难免生疏。
散修笑个不停。
……
王府后院有一个荷塘，塘西面是一大处竹林，东面是一片葡萄架，藤架放有一石桌，石桌上围着三个人。
借着月色，梅兰梅雪走了过来，给他们满上了世子殿下珍藏的竹酒，其色如琥珀，晶莹剔透，闻着醇香凛冽，十分动人。
两名侍女走开了。
李君羡道:“当年你随口提过，我鼓捣出来了，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林待之浅尝了一口，还行。
裴清语觉得不如百草园里，他们两人酿的味道好。
李君羡神色悠悠，看着坐在湖边听候吩咐的两名少女，道:“她们叫梅兰梅雪，当年你在外面杀人，杀着杀着就给我扔回来两个女童，一转眼间她们也长大了。”
林待之怔了片刻，看着那两个容貌秀丽，性格恬静的少女，也想起了当时那些往事。
裴清语挑眉看了他一眼。
林待之顿了一下，耐心解释道:“那时我在青州遇到一伙无恶不作的山贼，被我杀了个七七八八，救下来一对双胞胎，恰好李君羡当时任通判，于是我就将人丢到了他那。他家大业大，不怕被吃穷。”
李君羡道:“准确来说，是漓荃县的山贼，说起来离明蕴宗挺近的，你怎么不送到梁浅暮那里去？”
林待之道:“那不是刚从雪原分道扬镳回来吗？谁让那帮山贼公然在我面前烧杀淫掠来着，于是就心头火起，嗯……也就杀了三四百人吧……”
李君羡摇头道:“我这一辈子亲手杀的人都没你出一剑杀得多。”
裴清语道:“你手也不干净。百草帮是你的人吧？前些年莫姨这一品高手率天威军去收拾他们，给你越收拾还越多了。”看書溂
李君羡轻笑两声，看了看他们两人，识趣闭了嘴。
一只小白狐跃上了他的腿，舔起他酒杯中的酒来。
李君羡将小狐狸拦腰抱起，点了点它的脑袋，道:“你伤及根本，可不能贪杯。”
小狐狸甩了甩脑袋，伸出爪子想要挠他，却又挠不到。
裴清语蹙起了眉，但并未说话。
林待之道:“你不怕养着养着，养出了事？”
小狐狸听到这位说话，掉过脑袋瞥了他一眼，似乎很不高兴。
李君羡道:“所以我想让你送她回南疆。”
“不要。”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林待之和裴清语对视一眼，怔了怔神。
裴清语解释道:“他身份特殊，不留在洛城，遇到危险怎么办？你还让他去南疆？你怎么不说去雪原闯闯？或者打上明蕴宗？”
李君羡为难看了眼林待之。
林待之没好气道:“我送她，不像话。”
“那先不说这个。”李君羡叹了口气，突然拿出一卷竹简来，同裴清语道:“这是当年灵枢处留下的暗棋，你父亲走后把它交给了我，我依托他们成立了竹喧楼，如今竹喧楼小有名气，你也回了灵枢处，这些东西是时候转交给你了。”
裴清语接过，突然道:“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李君羡看了林待之一眼。
裴清语冷笑了一声，将竹简扔给了林待之。
手握竹简的林待之有些发懵，道:“你不看吗？”
裴清语道:“早在你进青云试之前，我就和祖父有个交易，那就是我离开灵枢处，至于下一任总务司名单我已经送了上去，正是和主簿。”
林待之尴尬笑道:“我还以为是我。”
裴清语道:“我能理解你隐瞒的苦衷，但我不喜欢，你就给他打下手好了，效果差不多的。”
林待之将竹简摊开，不住咋舌，心想裴书逸当年是怎么能埋下这么多暗子的？
然后他在字里行间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赫然便是，洛城城南教坊司，春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