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待之一直看到了第九场。
许云柯和皮言平都赢了下来。
小道士除了用各种层出不穷的法宝外，还难得出手了一次。
他用的是那把名为孤舟的宝剑。
看得出来，剑法挺不错，但比起柳飞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看得台下的柳飞唉声叹气，直呼宝剑蒙尘。
轮到他上场时，对上的则是那个名叫龙天的青年男子。
两人还没开打，台下那位排在第十场比试的麻花辫少女就尖叫个不停，惹得所有人连翻白眼。
柳飞觉得对面的人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于是问道：“龙兄师承何处？”
龙天没有理他，只是斜瞥着眼，从容看着手里那把刚从街边铁匠铺买的铁剑。
他不紧不慢道：“此剑名为裁云，长四尺三寸，重六斤二两，薄如蝉翼，锋利异常，杀人于无形之中。”
柳飞虎躯一震，嘴唇微颤，凝视着手中长剑，接话道：“此剑名为吟龙，长三尺六寸，重七斤五两，削铁如泥，坚硬无比，随我纵横江湖十余载，未尝一败。”
龙天眉毛一挑，心想自己这是遇到对手了，于是冷笑道：“能死在我的剑下，这是你的荣幸。”
柳飞目光缥缈，长叹了一口气，怅然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但我柳飞也不杀无名之辈，还请阁下报上名来。”
龙天怔了片刻，心想你不是知道吗，但还是诚恳开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龙天。”
柳飞负手而立：“很好，念在你有我当年的风范，明年的今天我会在此处摆上一壶酒，以此祭奠当世最伟大的剑客间的决战。”
龙天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绪高涨，正要接话。
不远处高台上，执剑老者却挑了挑眉，恼火道：“莫要多言，赶紧开始。”
于是两个自诩天命之子的战斗就此展开。
甫一交剑，他们就感受到了对手用劲的精妙之处，所以很默契地没有动用灵力。
因为不管吟龙还是裁云，看起来都不怎么经得起这两位四品高手的折腾。
柳飞熟读天下剑谱，剑招变化无穷，看得人眼花缭乱。
龙天剑法同样精妙，见招拆招，也恍若闲庭信步。
百余招后，龙天似乎有些技穷了。
柳飞以一个极其漂亮的离剑式，绕过了他的裁云，从右手转到了左手。
待到龙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吟龙剑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
龙天怔了片刻，眼眶微红，裁云从他手里落到了地上。
武官知道这是认输了，于是宣布结果。
场下见惯了神仙打架，突然看到这么精彩的对决，直呼精彩。看書喇
柳飞收剑抱拳，转身离去。
“等一下！”龙天大声呼喊。
“如果是不服气什么的说辞，就不必了。我境界本就高你一线，剑也比你多，龙兄你没理由赢我。想来你就是十年前从宗门分出去的那一支吧。”柳飞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我和龙兄惺惺相惜，龙兄就不要说这些让我瞧不起的话了。”
“不是的！”龙天咬咬牙，回头看了看自己沉浸在痴迷状态的小师妹，扭捏道：“念在师出同门的情分上，倘若我师妹也能进入浮生塔的话，还望柳兄能够多加照拂。”
柳飞脚步一顿，轻声道：“我明蕴宗弟子，自然由我来守护，龙兄的师妹就是我的师妹，我照顾她，本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听了这番高风亮节的话，台下的少女芳心暗动，想着柳少侠竟是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答应了下来，愈发觉得自己看人真准。
他果然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呐~
龙天失魂落魄下了台，看了眼自己娇俏可爱的小师妹，愁苦叹了口气，想着她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小师妹了，心中更是郁郁。
林待之看了眼迈着沉稳步伐、面无表情的柳飞，提醒道：“好了，没人看你了。”
柳飞这才从高手寂寞的孤独氛围里恢复过来，高兴道：“怎么样，我方才是不是特别的气度不凡，比起你林待之也不差吧。想来裴大小姐也都看见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夸赞我。”
林待之早就留意到台上的那袭白衣不见了踪迹，同他道：“她走了，没有看见。”
柳飞抬眼看去。
只有莫紫烟笑着同他们招了招手。
像一支风中摇曳的罂粟花，浑身散发着危险而动人的气息。
少年的心在胸腔中狂跳。
柳飞将心按了回去，艰难转动脖子看向了台上的罗厌。
“轰——”的一声。
那名抽中罗厌的倒霉蛋虽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但也就刚到四品初的境界，哪里是修行过霸道金刚神功的罗厌对手，甚至连防都破不了，就被罗厌一拳轰下了台。
口吐鲜血，倒地不醒。
罗厌瞥了眼场下的林待之和柳飞，扔下一句：“什么十四州天才少年，不过废物罢了。”
然后径直下了场。
台下没有欢呼，也没有嘘声，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柳飞皱着眉，恼火道：“不管他是不是魔族，擂台上不分生死，进了浮生塔，我让他好看。”
申绣道：“算我一份。”
许云柯点点头：“对，咱们一起揍他。”
比赛一场一场轮着来。
终于来到了重头戏，也就是第九场申绣和自家师兄曹干打。
小胖子曹干看着有些落寞，道：“师弟，咱们这些年打过多少次？”
申绣道：“七百三十二。”
曹干苦笑道：“我好像全输了？”
申绣摇头，道：“不，第一次是你赢。”
曹干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再打一场吧。”
两人完全算得上这次青云试最顶尖的那一批，于是比试的含金量也就仅有柳飞和罗厌那一场能够相比。
至于林待之。
呃，风头确实十足，但大多数人一直觉得这位在作弊。
申绣的拳潇洒凌厉。
曹干的体术也丝毫不差，尤其是肉身强度，竟然隐隐能有同罗厌比肩的程度。
申绣因为境界上的优势，也是同门的缘故，所以未曾用枪，而是用拳模拟枪意，来同炼体的曹干对打。
两人打了千余招。
视觉观感上同柳飞和龙天那一场仿佛，时而让场下观众惊呼不已。
千招之后，曹干终于还是被申绣以快拳连续缠打震下了擂台。
“唉~”柳飞叹了口气，看着如此强大的申绣，他心中也不免感怀，“不知道下午和明日的赛程会怎么安排，虽然进浮生塔是肯定的，但这青云武试首位，可不好拿啊。”
“如果我能晋升三品，然后再多一把好剑，不，不需要什么好剑，一千把吟龙就够了，我也能和申绣拼上一拼，林兄你说是吧？”
“诶，林兄，林兄呢？”
柳飞回过头，茫然看着四周，林待之已不见了踪迹。
皮言平挠挠头，道：“林大人刚看了眼他们俩对打，然后便离开了。”
柳飞又看了看高台之上早已不见的那袭白衣，挑了挑眉，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
林待之没有去找裴清语，而是被人拉去演武场后面的大营，一名参军让他在此等候，莫要着急。
青云武试在玄甲军驻地举行，所以在大营里要等谁他心里自然清楚。
林待之悠闲喝起了茶，心想自己待会应该怎么开口才好呢。
……
裴清语回到了自己的私宅，同时又将自己记录在纸上的文字看了一遍。
这时小菊端过来一盏茶，以及一个箱子，道：“成亲王世子今天差人送来了一个盒子，并带了一句话，说是打乱了小姐的安排，以此跟小姐赔罪。”
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沉闷的模样，小菊没有说太多话，只是轻轻把茶和盒子一同放在了书桌上，一个人退下了。
裴清语打开了盒子，然后她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盒子里装着两样东西。
半截断剑，以及一支花纹繁复的凤翎。
裴清语如玉葱般的手指停在了空中，随后缓缓将这两样东西捧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桌上。
阳光经过窗沿缓缓洒下，落在她白净细腻的颈间，落在她轻轻蹙起的眉梢，恍若天女。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心想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