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
贺琅猛然回过神来。
一个穿着长袍、包着头巾的深色皮肤男人站在他面前,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他,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E语:“你怎么了,先生?”
“不。”贺琅一边下意识地用E语回答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我没事……”
贺琅和眼前的男人正站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路两旁的摊子几乎占满整个通道,叫卖声不绝于耳。商人和顾客们来来往往,他们大多有着棕色的皮肤、眼睛深邃、鼻梁高挺,男人包头巾、女人戴面纱。即便有明显是游客模样的女性,也按照当地风俗遮住了半张脸。
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贺琅想起来了,这里是中东,他是来执行任务的。
他也穿着当地人的长袍,戴着头巾,还用围巾包了半张脸。当地风沙大,这么打扮的男性也不在少数。因此只要他不说话,只要人们不仔细看他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很难发现他是个外地人。
前面的当地男人是买通来给贺琅带路的,听贺琅说“没事”,他就继续往前走:“跟我来。”
贺琅跟着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最后,他们穿过路边的一个小摊,进了一栋“土色土香”的不起眼小楼。
门口坐着一个当地男人,正在抽长杆烟。带路的人走上前和他低声交谈,给了一些钱,抽烟的男人数了钱又看了看贺琅,点头。
带路人于是走回贺琅面前,低声道:“成交了,去吧。”
贺琅在抽烟男人看不到的角度把事先谈好的费用给了带路人,带路人出去了,贺琅走向抽烟的男人。
抽烟的男人敲敲烟杆,然后举着烟杆朝旁边一指,用蹩脚的E语说道:“去吧,开着门的选一个,开着门的都能选。”
贺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两边和尽头都有房间。
他走过去,抽烟的男人在背后笑了笑,用当地话肆无忌惮地嘲弄:“喜欢‘尝鲜’的外国佬,哈……”
贺琅恍若未闻,他走进走廊,可以直接从房间敞开的门看到床铺。没一个房间,都有戴着面纱的女人在房间里或坐或站。
贺琅经过时,她们至多看一眼,眼神毫无波动,不会再有更多反应。
路过一扇关上的门时,男性亢奋的声音和女人的低声哭泣传到贺琅的耳里,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动。贺琅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往下走,终于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背手关上门。
房间里隐隐还能听到外面街市上的嘈杂,但并不清楚。一名裹着红色花纹面纱的女孩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被周遭环境衬托得愈发安静。
她的目光随着男人的走近而转动,终于在男人站定于床边时,抬手要取下自己的面纱。
贺琅立刻摁住了她的手,摇摇头。
女孩松开了捏住面纱的手指,贺琅就着抓住对方手腕的姿势,把她摁倒在床,将人翻了过去。
女孩乖乖配合着,没有丝毫反抗。
贺琅俯身上去,掀开后面的头纱,露出女孩的后颈。后颈的皮肤相当光滑紧致,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没摘下面纱的女孩年纪不大。
男人的大掌抚上后颈,缓缓地,似乎别有意味。手掌顺着往下,拉开女孩的长袍,露出她的肩膀。
肩后的左边,刺着一朵不知名的红色小花。
带着茧的拇指滑过那朵小花,女孩忽地一抖,却不是因为预想中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装了消音器的枪抵在了女孩的太阳穴上。
“嘘……我不会伤害你。”贺琅低声开口,说的居然是本地话,“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们贴在一起,交叠在床被之中,枪压得很低,从门口方向根本不可能看得到真正的情形。
半侧着头的女孩却能清楚地看到枪,她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露出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
“我知道你每周五都会被送到扎卓那里……”贺琅贴在女孩的后颈,姿态“亲昵”,“他有一张密钥,据说从不离身,你知道在哪吗?”
女孩终于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藏在面纱之后,又闷又轻,还颤抖着:“我、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那我们谈点别的。”贺琅的声音压得很低,“扎卓身上有什么东西从不离身的,就算在别的东西都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
“他的戒指……”女孩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大拇指上的那个……”
“你说的是他的权戒?”贺琅追问道,“还有吗?”
女孩沉默了。
“好好想想。”贺琅动了动拿枪的手,“是不是还有什么忘了?别担心,他绝不会知道是你说出去的。”
“还、还有他的义眼……我真的不知道别的了!”
贺琅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女孩似乎真的开始啜泣了,男人收了枪,从她身上离开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女孩才意识到危险已经稍微远离。她还趴在床上,脑袋转了转,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
“……先生?”
贺琅看着她的眼睛,又深又大的瞳孔,不安地向上看着自己,犹如暴风雨中颤抖的小花。
男人道:“时间到了我就出去。”
言下之意,不会碰她了。
女孩睁大眼,很是诧异的模样。贺琅忽然又举起枪,女孩吓得双眼紧闭,但贺琅只是顺手用枪口指了指女孩的后背:“把衣服穿好吧。”
“可是……”女孩慢慢睁开眼,看了一下房门的方向,眼中流露出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会有人来听房门的。”女孩低声而快速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羞赧,更多的是恐惧,“要是一直没听到动静,他们一定会知道你没碰我,肯定会逼问我你到底来干什么……”
如果是这样,不管贺琅之后会如何,女孩都极有可能暴露她泄露了秘密的事实。
女孩爬起来,面朝贺琅跪坐着:“先生,拜托了……”
说着,她就朝贺琅爬过来。她的手攀上贺琅的胸口,眼睛看着贺琅的眼睛,膝盖卡进男人的双腿之间。她还很年少,做起这种事来却很熟悉。
她的个子不大,攀上来时,就整个人贴在贺琅怀里。她在男人身上轻轻磨蹭,膝盖大胆地顶到男人鼠蹊部,以引起男人“办事”的欲望。
贺琅又不是无能,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反应?但他经受过严格的训练,这点半生不熟的手段还是能扛住的。他握枪的手紧了紧,问了一个刚注意到的问题:“你……是男孩?”
没完全长开的孩子,身形、声音都有可能让人混淆他的性别。但他整个贴到贺琅身上时,贺琅注意到了长袍之下,某处的异样之感。
不对吧……男人恍惚地想着:不应该是个女孩子吗?
“是的,先生,抱歉……”男孩的手往下,隔着贺琅的长袍和裤子摸到了那处,有目的地来回抚摸揉搓起来。
“不,等等,你……”贺琅想要拿开他的手,但为何他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不仅没能推开对方,反而还因对方的动作渐渐热起来。
随着那只手的动作,躁动和热流一点点汇聚,男人的意识也逐步模糊起来。好像眼前慢慢蒙起了一层雾,让人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为什么而来,要做什么。
只有身体的感觉越来越明晰。
这感觉很飘渺,但好像又直击灵魂。贺琅刚兴起“不能这样”的念头,又被冥冥之中不知什么东西摁了下去;他总想要推开身上的人,手脚却沉重得仿佛灌了水泥。燥火冲刷着他的身体,男人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
“啊,先生……”男孩移开手,看着男人的长袍之下已经有的明显反应。分量可观,货真价实。
男孩犹豫了一下,然后跨开双腿半跪在男人的身上。虽然两人的一件衣服都还没脱,男孩的臀部却已经有意无意地贴到了鼓起的那处。
“先生……”
贺琅皱紧眉,用尽力气,动了动握着枪的手指:“……滚开,别碰我。”
“不,先生……”男孩的声音也变得飘渺,他揭开男人的围巾,露出那张东方面孔。面孔紧紧绷着,眉头也蹙着,呼吸还加重了,不知处于愤怒、焦躁还是别的什么。
男孩的手抚上男人的脸,慢慢凑近,似乎想要吻上来。
“我说别碰我……!”
男人的眼里忽然迸发出冷厉的光,如挣脱桎梏的枷锁猛地弹起来,将男孩的脖子一掐,整个往后掼到了床上!男孩倒下去的同时,手枪也再次抵住了他的脑门。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眯着眼,语气里威胁意味浓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男孩眨了眨眼,神色自如得好似被掐住、被枪指着的不是自己。他甚至屈膝,顶了顶男人的那处:“您已经这样了,应该是您接下来想干什么呢?”
“别跟我耍花招。”贺琅眯了眯眼,“你房里的熏香有问题?!”
当地人爱用熏香,贺琅觉得自己一定是一时不察中招了。毕竟以他的定力,不应该出现现在这种状况。说实话,现在虽然是他控制着男孩,但他的身体依旧火烧火燎。
“是你自己有问题。”男孩眯了眯眼,“你动情了。”
他边说边继续用膝盖暧昧地磨蹭。该死的是,贺琅居然真的觉得冲动之感愈发明显,怎么都压不下去。
“艹,你……”
男孩忽然用普通语笑道:“你再看看我是谁!”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扯下了自己的围巾,露出来的居然也是一张东方面孔!
黑发黑眸,正是宋霖!
他的身形好像忽然舒展开来,声音也忽地从少年变为了青年的嗓子。他眯了眯眼,说不清这一眼是在释放不悦还是在撩人:“贺琅,你想对我做什么,嗯?”
某种熟悉的气味也在从青年的身上蔓延开来,瞬间盖过了屋子里原本的熏香,有点飘渺虚无,带着某种异样的小钩子。贺琅下意识地回答:“我没有……”
青年躺在红色的头纱里,恍惚间好似是躺在红色的喜被上,略带不满的眼神仿佛让时间回到了那一晚。他踹了一脚压在上方的贺琅,半眯着眼道:“……怎么还不来伺候?”
几乎一模一样。
男人倏地一笑,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眸子里透出的戾气:“我可不是谁都能碰的,更不是别人能踹的……”
“……什么?”
咔嚓!
贺琅扣下了扳机。